“那还不是肥了大帅府。朝中有人好做官哪!嗯,小声点,聂老太爷过来了!”
“可惜了,三爷一条英雄好汉,儿子却是得了一种怪病,全身经脉百漏成灾,竟是天生不能练成什么高深的功夫了!小声点,小声点,聂二爷又过来了!”
大堂之上众人猜拳行酒,好不热闹,聂家上下忙的不亦乐乎。前院气氛热烈,后院便是春意盎然。
聂家的后院有八间大的庭院和三间储存药仓,一间藏书楼,一个家族子弟练武场和书舍,家族中的子弟便主要在书舍读书上课,学习医家典籍,闲暇之余便随着聂老三或其他有功夫的族人修习武艺。
庭院深深,踏过碎石铺就的小径,闻着青竹和着草药的芳香,穿过一道道幽静院落里的别致小门,远离了前堂吵闹繁杂之声,萧让微微的有些陶醉。听着鸟鸣虫啼,偶尔有一片青树叶飘过眉间,慢慢感受着不一样的家族气息。
虽然不止一次来聂家后院,但每次来都会让自己有一种舒心惬意之感。常眠于花柳之地便会生出厌倦,常游走于赌场之间便会觉得现实无趣。同烟花柳巷的脂粉气息和赌坊里烟熏火燎充满铜臭味的污浊空气比起来,只有这里的空气吸进肺腑才有毛孔通泰之感。
也许选择这样的婚姻便是选择这样的生活,又或者把这样的生活当做自己色彩斑斓生活中的那么一鼎清香满鼻的醒酒汤也是不错。
想想也许有一天自己会自由出入这里甚至成为主人,萧让的眼睛便闪出异样期许的光芒,嘴角的笑意便更加浓厚且真诚起来,只是,这真诚之中隐隐透着的义无反顾的绝然之情一闪而过。
并不急于行走而是慢慢踱着步,再次多看了一眼那些经过的厢房,不知不觉中便在下人的陪伴下来到了老大聂长山所居住的院落。那是一间有着数间厢房的别致庭院。萧让自踏进聂家大院那一刻起,头脑便清醒兴奋起来。是为了她吗?也许是,也许不是!
极有分寸的上前鞠躬,恭恭敬敬上了茶请了安,公子萧让拜见过了自己的准丈母娘,聂长山的夫人聂氏,接着便嘴角挂着浅浅笑意注视着夫人旁边那位早已娇羞欲滴的二八女子。
那女子眉眼清秀,含羞低首。聂娇娇静静站在那里,一头青丝映着粉白皓月般的脸庞,如娇艳欲滴的水蜜桃,双眼间似有波光闪动。没有锦绣罗裙,没有胭脂粉黛,仅仅是身着一件简单的淡蓝夹绿的短上衫连长裙,便自有一股清新淡雅直上人的心头,如明珠,如美玉。
自从一年前在玉皇观郊游一览芳泽之后,萧让便心中如遭重锤般不安定起来。平日里自家红尘楼馆里那些个美艳丽影,那些怀中的软玉温香,都尽数被这股如兰芳香所冲散,瞬间变得索然无味,不留一丝痕迹。
自己父亲萧万全知道此事后,沉思半日,又去了趟大帅府,回来后便应了萧让的请求,上聂家提亲,所求的对象,便是聂长山的爱女聂娇娇。
现如今,自己的意中佳人婷婷立在自己的面前,萧让仿佛忘记了自己在哪里,只觉得如坠仙境。
随着聂夫人轻咳一声,萧让稍微缓过神来,一旁伺候的丫头则咯咯偷笑,而聂娇娇更是被这位公子直愣愣盯着,羞得脸色更红,头埋得更低。
萧让将专门为夫人小姐备的精致美奂的翠镯玉坠奉上。那是朝中某位显贵赠与严大帅的礼物,后又辗转到了萧家。
这礼物即淡雅,又显精贵,礼如其人,夫人心中不免赞叹,果然是大家族出来的人儿,出手便现真诚大方,于是面露喜色,拿起慢慢把玩。旁边的丫头虽然见多识广,但见了这样的好东西,也是由衷夸赞。
面对着这般风雅得体的公子,虽多次见过,众人都是越看越喜欢。尽管坊间传闻此公子有些风流韵事,但短短几次接触,便悄然改变了聂家人的看法:如此才俊,不知多少怀春少女或会主动投怀送抱,或会暗送秋波,青春少年郎又岂会真正独善其身不染凡尘。那些个艳闻轶事反而更添此子魅力。
两家人门当户对,两人郎才女貌,将来必是珠联璧合的一对。憧憬着美好未来,聂夫人便笑得合不拢嘴,拉着萧让的手唠个不停。那旁边的贴身丫头倒是机灵识趣,笑着问聂夫人道:“夫人,萧公子可是向您问过安了,但还没有问候一下小姐呢,人家心里现在不知有多着急呢!”
聂夫人这才恍然大悟,哈哈笑道:“看我老糊涂了,萧公子此次前来可是为了看咱们家闺女,我在这儿挡道了”。萧让被人说中心事,微笑着低头不语。
一旁跟随夫人多年的老妈妈不失时机的接茬道:“夫人哪里是糊涂,那是对咱这准姑爷一百个满意,一千个欢喜,这才爱不释手呢!”
屋外春意盎然,屋内气氛暖暖。萧让轻捋耳畔青丝,微微一躬,结束了和聂夫人的谈话,举手投足间,尽显儒雅风度。
……
缓缓来到她的面前,萧让与聂娇娇四目相对,不约而同宛然一笑。他继续微笑不语,她羞得低头不语,场面却更显暧昧。聂夫人看在眼里,笑着对女儿说道:“娇儿,陪公子在咱家后院简陋园子里随便走走吧!”聂娇娇细弱蚊蝇般的声音道:“萧公子,请你跟我来!”
由于绝大多数人们都在前堂祝寿,后庭宅院里只有稀稀疏疏三两园丁,老槐树生出的新嫩芽儿让原本有些安静的深宅里添了些生气。
两个金玉般的人儿踱步在园中,迎着春泥和草药的香味,聂娇娇此时的心情轻飘飘的仿佛是在云中漫步。
一阵微风吹来,轻轻拂起薄薄裙摆,她伸出了纤细的玉手,感受着风在指尖的流动。初春的风里依旧残留着一些西凉雪山带来的阴冷气息,聂娇娇轻咳了几声,不觉自嘲一笑,却越发显得娇美。自己虽然出生医道世家,又有三叔指点武艺,可体质与同龄比较仍显孱弱。尽管每个大户人家的母亲在初春清晨里都会逼着女儿添加衣料恐伤风寒,但哪里劝得动每个爱美如命的痴情少女多添置一件罗裳轻衫。隐隐猜到萧让要来,当然衣衫要且薄且好看,所以风寒咳嗽又怎么不会且骚且扰这位绿荷般清新羸弱的千金小姐。
看着佳人轻咳微寒,萧让却没有如同公子佳人风月故事里般解下衣衫轻披美人肩头,不是不想,只是习武之人,即便是寒冬腊月身上也只有一件单衣,总不能光着膀子陪伴佳人左右!不觉来到厢房前,萧让柔声说道:“娇儿,进屋添件衣服吧,我在这儿等你!”。
听着他直呼自己得如此亲密,聂娇娇不觉耳根一红,心里暖烘烘的一片欢喜,当下嗯了一声,便飘然进了自己的闺房。
前一刻还沉浸在美好幸福感觉里的萧让,在看到聂娇娇进房门的一刹那,转身离去。
仍然是庭院深深,路径房间却已了然于胸,他不再是闲庭信步,而是聚神提气,踏着迷踪步,鬼魅般的飘到一处院落内。
他环顾了一下院内数间厢房,最终眼光落在了靠东的那一间。见门未上锁,便悄然闪了进去。随后又悄然而出,依旧鬼魅般离去。只留下墙角好奇的大白猫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喵喵叫了两声……
当然,望着那黄白相间绸缎衣衫背影的也许不止那只慵懒的肥猫。一个十六岁的少年郎坐在远处的大槐树下,看着那背影,颇为不解:怎会是他,难道迷路走错门了?如同那白猫一样,那少年只是短暂的分散了一下注意力,便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自怜自哎,苦恼不已。
一片槐树叶飘然而至少年的脸上,他缓缓拾起,含在嘴里,舌尖上微微感到了一些小树叶离开枝干所产生的青涩悲苦,不仅蹙起了眉头,闭上眼睛,再一次按照父亲教授吩咐的练气法门运功行气。仍然像往常一样,那股脑海中形成的在躯干四肢运行的蚁虫爬行的感觉越走向远端便越来越微弱,最后泥牛入海,不见了踪影。
少年缓缓睁开了眼睛,不仅叹息一声,却并不显得失败后的恼怒,因为任谁也不会在运功失败一千两百二十五次之后还会恼羞成怒,所该表现出来的只该是习惯和麻木,或许还有一点点不甘。随后少年不再打坐冥想,站起身来吐掉那片可怜的叶子。或许因为刚才的不甘和挫败感,他一挥拳,打在了老槐树的树干上。
拳头不重,甚至挥舞拳头的手都没有觉得怎样的疼痛,更没有对老槐树造成什么巨大的伤害。少年悻悻的摇了摇头,没有再一顿乱拳发泄郁闷,便转身离去。
又有一片树叶落下,只是在它下落的过程中,并没有在青石板上或泥土上看见它那可怜同伴的身影,难道那么快就化作了春泥?这片树叶带着疑问继续在空中沿着空气流动的轨迹旋转下坠,当它经过那委屈郁闷少年留在树干上的拳印时,惊奇的发现,先前的那个小伙伴紧紧贴在拳印之上,即便有风吹过,也不得解脱。
一拳将一片树叶打在树干上,普通的拳师都能做到,但能不刻意而为,把握住树叶下落轨迹,用不重的拳头将它瞬间紧密完全的贴在树干上,隔绝空气而不落下,那需要预测坠落的轨道,精准的判断和均衡力量的控制。
没有经年的对身体的刻苦训练形成不经过大脑的条件反射是办不到的,没有身体天生的协调性和对空间运动的辨识度也是办不到的。对一个十六岁的少年郎来说,前者需要坚韧不拔的毅力,后者则需要特殊的天赋!
走在后院小径上的被贴上百漏之身标签的聂长风之子聂云并不知道,上天给他关闭了一扇门,却又打开了一扇窗!庸人常自扰,在那条路上经历了无数次的挫折,被许多人或背后或当面嘲笑的彷徨无计少年仿佛那片被囚的叶子,何时何以从那拳印的牢笼里得到解脱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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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边关血案
聂家现在热闹非凡,汜水关城内向阳大街上则是每天热闹非凡。车水马龙的街景印证了这个西部边陲重镇的繁华,各地往来的商人农夫走卒穿梭其间,茶楼酒肆,青楼赌坊,各样的商家营生,货物琳琅满目。
摊贩的叫卖声,街头杂耍的吆喝声,熟人相见的笑声,算命先生神神叨叨的自语声,孩童玩耍嬉闹声,伴随着胭脂香、酒香、茶香、饭菜香、包子馒头香,已是春满人间。
在向阳大街的尽头,人群渐渐稀疏,繁华声色被深宅大院所取代,庄严肃穆之感渐生,再往前走上一段,汜水关的总兵府便遥遥相望。
汜水关平日的权力中心便是在此,然而今日门口大石狮前似乎更有不同。红油漆的大门紧闭,府外台阶外整整齐齐的排列着百十匹战马,十余顶官轿停立在前,佩刀持剑的武卒威严伫立,自有一股杀气扑面而来。
同府外安然肃穆相比,总兵府内的校武场内,响起呼喊叫喝之声,但见一高一矮两个军校打扮的精壮男子正与一青衫外套软甲的魁梧中年男子缠斗,周围有数十军官打扮之人围观。
正中虎皮背垫檀木太师椅上稳坐一名带着威武杀气的虬须武将。场中那两军校武力自是不弱,拳风阵阵,腿劲儿十足。看架势,一拳能打断一颗手腕粗的树,一腿能葬送一头公牛。
高个子全身肌肉发达紧绷,下盘扎实,抡出的拳头密不透风,呼呼如风的拳头使出的是典型惯熟的刚猛长拳的路数。此路拳法看似简单,贵在实用,体格健壮的人使出,往往能以简破繁,故在战场上最能排上用场。虽然常见,但高个子军校使将出来,却比寻常兵卒多了许多的生猛霸气。
那矮个子军校也不简单,身形极为敏捷,弹腿跳跃之间尽是凌厉杀招,腾挪躲闪之际每每能从意想不到的方位出掌使腿,招招间端的是狠辣阴险的路子。旁人看在眼里,心中均暗道:自己稍有不慎,恐怕会着了这出其不意的道儿。
两人一左一右,一上一下,互相呼应并弥补空挡,配合彰显默契,合在一起又将战力提升了几分。若换成普通军校与之对抗,恐怕二三十人合战二人也难以胜出。
而被二人围攻的魁伟中年男子始终在战团之中轻描淡写般的游走,似乎并不吃力,看着对方如潮水的攻势,镇定自若,仿佛一座沉稳的大山,甚至嘴角间还挂着一丝若隐若现的嘲笑逗弄之意。
也不见他身形有多花哨,手法有多迅疾,就如同事先计算好一般统统封住左拳右腿的来路。看似简单一挡一拨,拳扫面门,便抬脚攻其肋下,让其必须得撤拳回救躲闪。一掌跳跃如山劈下,便脚步轻移侧方,顺势一拳灌其空门,打其空挡。
两人同时出手,便稍退一步,卸了对方的劲道,在其二人前力已竭,后劲未发之际,猛然发力攻其不备。那中年男子使这四两拨千斤的法子,专攻必救之处,让其使出的力气半途中又费劲的收回来。对方被这样牵着鼻子走,连续拳被打乱,彼此间的配合也乱了方寸,片刻间便手忙脚乱,气顶心肺,颇为消耗体力。
三人你来我往,斗得有一时三刻,那中年男子皆以守为攻、以静制动,身形显得潇洒飘逸游刃有余,那两军校却已是气喘如牛、大汗淋漓,占不到半分便宜。
眼见那中年男子举手投足间便可使出杀招将二人挫败,此时,坐在太师椅上的中年男子面无表情地说道:“聂将军这些年久经战阵,出手越来越沉稳大气,在这汜水关里恐怕本帅也不能与你争锋了,这两个小家伙哪里是你全力出击时的一合之敌,今日比试就到此为止吧。”男子沙哑的声音仿佛有金戈铁马中尖锐高亢的萧杀之感,让人听后耳膜一震,普通士卒听后恐怕会心悸难耐、心神失守。
中年男子闻言后猛地向后退了一大步,一转一绕收手立势,单是这一瞬间,便将二人甩开了两丈远。两名军校立马知难而退,并不追击,而是抱拳立于两旁。那青衫大汉便是汜水关聂家家主、中郎将聂长风。
他对着座椅上的阴沉威严男子一揖道:“严大帅过奖了,属下哪里是大帅的对手,大帅的两个普通校尉便忙得长风顾此失彼了。”
汜水关总兵严素卿一抬手,便有人将上好的香茗递上,轻吹了热气,细细嘬了一口,才缓缓说道:“长风你何必自谦,今日和你过招的两个军校皆是军中万里挑一的武道高手,虽然未到后天巅峰之境,但也相距不远,本帅本以为可以逼你使出风云诀,谁知他们连你的衣角都粘不上,甚至连你一成的底子都未逼出来,实在让我惊叹不已啊!”
虽然不愿显出真实本领,但汜水关武道排名前三的中郎将聂长风仍然在不经意间展现了强大的实力。他为人颇为豪爽耿直,但江湖官场历练多年,早已不是血气方刚的少年,而是为人父的家中族长,面对家族间权利竞逐和永远猜不透想法的这位此前曾不经意间得罪的大帅,自己不得不隐忍不发又或者厚积薄发。
“大帅过奖了,当年你还未达后天巅峰,仅仅在练骨期便力战西凉十三杰,单人一枪击退两百马贼,至今属下等人每每谈起,都赞叹不已,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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