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柔脱口惊呼道:“大幻天幻境!”她想也不想地用最快的速度钻进陶勋怀里,照前番模样死死地抱紧他,仿佛天生便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急急地说:“快照进七重塔那样运功。”
陶勋反应也极快,用最快的速度拈大光明法印现出金身法相,熠熠的光辉立即形成一个光球将他们紧紧裹在里面。这时通过光圈看外面,所见的不再是美妙世界,有无数幻像如走马灯一般转得人眼花缭乱,各种幻像撞在光圈上立即消失,同时无边的压力以两人为中心使劲地压挤,幻像如春蚕一般贪婪地吞食他的防护圈。
每当一个幻像撞在光圈上的时候,丁柔便感到心神仿佛跌进了一个真实的黄梁梦境里,幸好幻像的消失的时候心神立即从梦境里返回,她深知每个梦境都足够让她在里面沉迷一辈子,那么多无边无尽的幻像能够让她陷在里面万劫不复。渐渐的,她感到一阵阵晕眩袭上心头,心神似要失守,目光变得越来越迷离,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
陶勋经历过天册炼神大关,大幻天幻境的攻击对他基本上不起作用,但在幻像攻击的时候他的心神跟丁柔相通,早已发现妻子露出不支迹象,心里着急起来。他想要帮助丁柔,苦于两只手结成的大光明印不能放松,身体的金身法相也不能动,否则辛苦支撑的防护圈将被幻境吞没,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全力摧动体内太元仙力的运转,因为他发觉当他的仙力运转提速的时候,她体内的仙力也在感应之下迅速地扩张,神志也就清楚一点。
陶勋发现这个窍门,索性收摄心神,只一心一意地按天册返虚篇的法诀凝炼仙力,很快进入到物我两忘的境界。这个时候,他的大光明金身法相护身光圈迸出极强的光芒并滴溜溜地高速旋转起来,每转动一圈,大幻天幻境的力量便被抵消了一分,经过几次反复争夺,第六层空间里的幻境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切仿佛恢复到了最初的样貌。
陶勋练完一遍功诀,感觉到周身的压力已经消失,睁开眼睛,宝盒静静地浮在原来的位置,覆在上面的绞云罗的四周随着它的起伏飘动。
丁柔也睁开眼睛,犹豫地问他:“一切都结束了吗?”
陶勋露出一个苦笑:“还有最后一步,不过已经不难了。你知道《天册》里的拘神咒吗?我现在就演给你看。”
他的话音刚落,绞云罗忽然飞离宝盒,一股金色的烟从中间冒出来,转眼间变成了一个神将,面目清瞿,金色飞云虎吞盔、金色锁云鳞片甲,左手执垂缨络黄金杵,右手执黄金宝剑,跟道观、寺庙里常见的神像颇为类似。神将战战兢兢地向陶勋大礼跪拜,连呼:“上仙饶过我吧。”
丁柔赶紧松开手躲到陶勋身后,双手仍死死地扣住他的腰,探出脑袋看着这个活生生的神仙。
陶勋问他:“你是谁?为什么要用大幻天幻境偷袭我们?”
“小神本来是七曜摩夷天的神将伯沓,先是被张天师拘下天界成为龙虎山丹坛守护神将,后来又被金庐真人于飞升前拘来成为守护玉玲珑芥子须弥宝盒的神将。刚才攻击上仙是职责所在,请上仙原谅。”
丁柔兴奋地道:“你是第六重天界来的神仙?第六重天界是什么模样?有什么好宝物?有哪些天仙?”
伯沓为难地道:“这个……泄露了天界的事,我要形神俱灭的。”
陶勋道:“那就不要说了。我们已经解了禁咒,你的任务也完成了,是不是可以回到天界去了?”
伯沓沮丧地道:“刚才为了阻止上仙破咒,小神的法力全部被上仙的太元清平仙力化炼,除非上仙飞升天界,否则小神只能呆在离上仙不远的地方。”
“这怎么行,你岂不成了跟屁虫?不好,不好。”丁柔皱眉道。
伯沓解释:“小神自有须弥山居住修炼,得到召唤才能随时出来听用。上仙如果没有吩咐,小神就请告退如何?”
第五章 玉盒之秘(下)
陶勋点点头:“请尊神自便。”
“谢上仙宽宏大量不计前嫌,小神告退。”伯沓说完后一闪就不见了。
丁柔叹道:“金庐真人果然不简单,最外围用小幻天神咒,中间用金钢咒,底层用才用大幻天幻境禁咒,重重保护掩盖仙器本相,封住仙器气息。而且还能拘来天界的神仙作帮手。”
“他不愧是飞升天仙,法力真个无边,一个小小的禁咒术就差点让我们禁受不住。幻境之中时间难以计量,也不知道刚才那一倏忽到底用去多长的时间,我们快下去找秦公问个端地。”
两人在第一层才找到秦佻,他看到两人时脸上充满担忧之色,道:“两位不要紧吧?我本在第五层等候,忽然从第六层通道放出万道光芒,并且有来巨大的压力透过来,我实在抵受不住不得已退出来,直退到第一层才堪堪捱住。”
“不瞒秦公,我们破禁咒的时候大意了一点,好在最终克奏全功。”
“恭喜二位,贺喜二位,金庐真人一生炼器无数唯有此两物从不肯送人,可知无论绞云罗还是玉玲珑须弥宝盒皆是有无上神通的上品以上仙器法宝,二位能将它们收为己用,未来必能成就一番大事业。”
“呵呵,那便托秦公吉言了。”陶勋客套一句,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哦,我一个时辰退一层,现在已是辰时四刻。”
“辰时,哎呀,糟了,我外面还有公务急着处理。秦公,晚辈告辞,改天再到尊府拜望。”
两人匆忙告辞出来,外面天光大亮,已经传过头梆。
回到房里陶勋将两件仙器和笔记交给丁柔参研,自己稍稍整理一下走出房门开始准备一天的公务。
刚吃完早饭,门房送进来一张名刺,是归允文昨夜送来的,因为陶勋有严命不得打扰,他们没敢送进来,但来人将一堆礼品留在门房里不肯拿走。
陶勋想了想后,吩咐差役将礼品造册抬进内衙先放着。
升堂后不久,衙役举着“听审”牌将一些人领到大堂月台下,然后禀报归家诉薄六欠债案一干人证全部带到,陶勋一拍惊堂木:“传!”
被带上来的人除了归忠、薄六之外,还有躺在担架上的黎管家和归府四个家丁,藜山村方面则来了席屹和另外两名乡亲。
陶勋不悦地对归忠道:“本官前日就说过要请原告本人来听审,怎么你没有传达给你家老爷吗?”
“回大老爷,我家老爷身体不适,不能亲来,所以仍由小人代讼。”
“由你代讼?你能做得了你家老爷的主吗?你说的话可是要白纸黑字记录下来画押的,本官的判词亦要以此为准。”
“这……小人不能拿主意的再去向家主人请示。”
“放肆,你们以为秋垣县衙门是什么?是你归家开的吗?拿本官的话当耳旁风吗?”陶勋一拍惊堂木,喝道:“来人,立即拿吊牌去将归老爷请过来,本案先等人到齐了再开审。薄六及人证都暂时安排在衙署空闲公廨休息。退堂!”说完起身拂袖而去。
回到房间,丁柔兴奋地迎上前道:“太好了,我在玉玲珑芥子须弥宝盒里发现好多宝贝,我们快进去看看。”
陶勋吩咐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准来打扰,关好门窗并在门窗上布了法咒,两人一起发动口诀,人和盒晃一晃一同消失不见。
两人出现在一间类似于第七层宝塔的房间,不过这房间比那间要太多,高有三十丈,长宽各一百丈,四面墙壁上共有三百五十九张门,这样包括这间房子在内,宝盒里的房间总共三百六十间,合周天之数。
房间中心位置有一百列长十丈、高两丈的大书架,只有第一列书架上摆了很多书,不过也只占了这个书架的很小一部分。
丁柔告诉他,第一个书架的第一格是目前已有藏书的总目录,其他格里书是分类目录。第一格里除了总目录之外还有一本书,就是真正的《金庐笔谈》,金庐真人在飞升前撰写了留言夹在书里。
两人读完金庐真人的留言,对宝盒有了个大致的认识,原来这件玉玲珑芥子须弥宝盒是他竭尽心智和法力并在某种力量的启发之下创造出来的。
宝盒里面的空间总共有八类:
一是总目房,就是他们现在身处的房间;
二是芥子须弥世界,山川河泽、珍禽异兽、奇花异草充斥于其间,有白天黑夜更替,除了没有人外简直是就是完整的世界,可惜他的法力有限,总共只能造出九个,而且都不能住凡人,只能住魂魄和神灵;
三是巨大的炼气室或练功房,天地元气充沛,共有二十间;
四是巨大的仓库,共三十三间,其中一间存放了堆积如山的黄金白银,这是真人练习炼金术的产物,其他仓库都是空的;
五是丹药房,只有一间,里面有许多已经炼好的丹药或半成品,分门别类放置,并有详细的成分和药效说明;
六是兵器房,一间,有他打造的上千件极品兵器,不过都是凡器,没有仙器,更没有仙剑,库房的另一头有一些可用于炼仙器的天材地宝,可惜数量也不是很多了;
七是书库,共十间,可存图书上亿册;
剩下的房间俱是一团混沌,因为他还没有想到用途。
两人尤其对金库里的金银惊叹不已,依留言所载,它们全是金庐真人炼石成金而成。要知道仙道界现在的炼金术成功率极低,一百次中也不见得能够成功一次,所用的原材料近似于金银,所得之数往往十倍于耗费之数,盖因不同物质之间的转换超出了凡间仙法道术的范畴,也许只有天界的正牌天仙才有点石成金的手段,难道金庐真人已经攻克了炼金术这一千万年来仙道界的难题?
两人很快从《金庐笔谈》找到了肯定的答案,金庐真人确实用一种难以想象的办法做到了,他俩赞叹之余对笔记里的其他内容兴趣更浓。
这本《金庐笔谈》记录了金庐真人毕生的炼器心得体会,第一部分讲述炼器的历史、原理以及各种流派、特点;第二部分对炼器用的火的种类和特点逐一品评;第三部分的内容最厚重,全是他炼制每一件仙器的经历和经验总结;第四部分是他对当时天下名器的品评;最后一部分是他对的最新炼器设想和研究。他俩草草翻看一遍对炼器一道的认识大大加深,尤其陶勋对动手炼器更加跃跃欲试。
两人抓紧时间检视书库目录,发现了许多不少仙道前辈留下来的炼器笔记,除此之外还有两百多种修炼仙道的功法秘籍,三千余种凡间武学秘籍,其中不少早已失传;至于其他的书籍都是凡间的出版图书,其中属于绝版孤本、善本的多得不计其数。
由于时辰不早,陶勋不敢在此耽搁太久,只得恋恋不舍地回到外面,临走时叮嘱丁柔先将仙道修炼功法类的书籍好好翻拣,看看能否找到有用的、高深的修道秘籍。
吃过午饭后,门吏来报,归允文投刺求见,陶勋先命人将陈子轩请过来作陪方始令下人请归允文进来。
归允文六十多岁,稍胖,气色不大好,一看就是酒色过度淘虚了身体。陶勋等他行礼参见之后,也回了一礼,然后引见陈子轩,双方落座,先客套一番。
归允文道:“老公祖履任,学生早就想来祝贺,奈何身体不适,难堪劳顿。望老公祖原宥,学生备了份薄礼昨天遣人送来以为祝贺之仪,请老公祖万勿嫌薄才好。”
陶勋的语气不是十分客气:“员外太客气,本官前日才发过告示,明言一毫不会妄取,此心天地可鉴,昨日员外就送来贺礼,好教为难哪。本官下车伊始,还正在交割,否则昨日就要回访员外,将礼物一一送还的。”这个归允文是捐银子得到的纳贡出身,这种出身虽也算是正途,份量毕竟要比两榜进士出身差一大截,而今的官场以两榜进士最崇,陶勋两榜进士、翰林院编修的出身看不起对方也很正常。
“老公祖高风亮节,学生佩服之至,”归允文听出陶勋的语气不太友好,眼珠一转,挤出笑脸:“岂敢劳烦老公祖亲临,那些贺仪的确太过轻薄,学生等会就带回去。老公祖初履显任,县衙的开销很大,学生愿捐助一些柴米绢缎等物以供衙门用度。”
陶勋还要推辞,陈子轩抢先对他道:“难得归员外盛意拳拳、热心公事,东翁如不收下会让本县士绅寒心的。”
陶勋只得点头:“那就多谢员外了。”
第六章 审结首案(上)
归允文见陶勋肯收礼很是高兴,又道:“前番学生遣家人讼刁民欠债不还一案,实因为身体抱恙不能亲来,但昨日一想,老公祖初次审案传学生到堂,学生怎好违拗,此举也拂了老公祖的面子,所以抱病体又急忙赶来。”
“老员外抱病前来,本官十分感激。说起这件案子,也很为难呀。藜山村那么多人亲眼看见龙虎山凌蒙道长替薄家还了钱,悠悠众口言之凿凿,又道法不责众,本官总不能第一次审案就判全村上百人诬告贵管家吧。”
“黎管家有没收到债学生也不太清楚,但他没有将款交还与我并取去借契却是事实,学生没有拿到还款这一点也是事实呀。学生觉得,那点小钱倒在其次,关键不能助长刁民不守信用之风,如此圣人教诲何在?老公祖的教化何在?朝廷的王法又何在?”
陈子轩在旁轻咳一声,插话道:“归员外这一连串质问问得好呀。听说前任周大人治下秋垣县教化风行,全县百姓人人皆知礼义廉耻,真个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堪称天下州县之典范,莫非藜山村的刁民知道我家大人上任有心欺他的生故意以此给难看,还是周大人治下实情并非……”他故意将声调拖长,言下之意不言自明。
归允文一愣,赶紧道:“学生方才情切以致失言,绝无此意,绝无此意。”
陶勋并不想揪住他话中语病不放,遂问道:“本官听说贵府黎管家那天回府后便得了重病,说是因被龙虎山天师宫的仙师种下咒符,不知是否属实?”
“老公祖千万不要听那些刁民乱讲,天师宫的道长怎么会做这样的事,黎管家和四个家丁实在是突发重病,请大夫一看便知。”
“嗯,员外的话本官是相信的。看来黎管家的身上总也脱不了干系,本官断不会饶了他,就算他重病,也要让他知道天师宫道长的钱是不能随便昧的。”陶勋语气加重说出这番话,转而和气地道:“至于薄六那边,员外有何打算?”
“唉,其实那点钱算不了什么,还不还不打紧,学生知道他家穷苦,真要还钱便要倾家荡产,心中着实不忍,所以在借契里特意声明,可以以其女儿到学生府上帮佣,以工代偿,这样薄家不用还钱,我还要发月钱给她,实是一番好意。”
“员外的意思,本官知道了。时候不早,员外病体要紧,不宜过度劳累,请到外间公廨休息一下,等会儿公堂上再请台驾过堂。”
等他走开,陶勋拿案子和陈子轩商量一阵,顺带又问了些袁、欧所告发的县牢弊案的进展情况,这才传令升堂。
上了堂,原、被告上来,陶勋先很客气地令人拿座给归允文坐下,再发签将一干人证传上来。
他一拍堂木道:“席屹,本官看你象个读书人,想必知道做假证的利害吧?”
席屹跪在地上不卑不亢地道:“回大老爷,草民知道。草民所说句句是实,绝无半点虚言不实之词。”接着将当天的情形仔细讲了一遍,他口齿清楚、条理分明,不由人不信。
“既如此,归员外,你可曾收到黎管家交还的款项?”
“大人,实在没有收到,否则学生定将借契交与黎管家了。”
陶勋一拍惊堂木喝道:“黎管家,你可曾收了钱?”
那躺在担架上全身浮肿、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黎管家,突然醒来哆嗦着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收……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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