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劫炼仙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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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劫炼仙录- 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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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前辈不吝赐教。”

“亭渊革除了衙门的一些陋政,还利于百姓,这是好事,但是衙门政繁、事杂而编制不足,需要许多幕僚、募役才能让衙门运转起来,朝廷薪俸十分微薄,正堂、佐贰官,就算正编吏、役的薪俸尚且连自身也难以养活,而那些幕僚、募役的开支都要由正堂负责,所以才有了衙门这许多弊政出现,实不得已尔。老夫当年治州县之时,虽然对这些陋弊亦有所知,有心治理却无力回天,只好睁只眼闭只眼,只是暗中约束,不让下面的人弄得太过分就行,这也是官场一般的规矩。亭渊革除了一些陋规,虽然于百姓有利,却减少了下属的收入,实则是取利于此而施惠于彼。草民百姓,只需种田纳粮当差就可,而衙署吏役与长官朝夕相处,劳于王事而无实名,亭渊何忍负他们呢?”

陶勋听到邓宏景的指责,心里很不高兴,面上没有表露出来,只道:“民为国之本,居权者当恤下民,民者为稼穑百业,缴赋税以养国,服力役以强国,所求者不过一顿温饱。然衙署吏役借官府所任之权烦扰百姓,收取钱财,有稍不如意则百般刁难使百姓蒙苦者,有上下其手夺人产业者,凡此种种不可尽数。吏役者,循上意执行诸政,仅为苦劳,百姓所得恩惠来自于上官而非其吏役。自古劳力者贱值,故晚辈认为吏役索取者倍于其应得,才裁省陋规。”

邓宏景听了作不得声,半晌才道:“看来亭渊已有定策,老夫空自多忧了。”

陶勋接着:“实则恤民之苦,并非止于革除衙门陋规就可,要在使百姓收入渐高,使地之产多增,此方为正道。而衙门开支与朝廷薪俸的矛盾也要靠这个途径来解决。”

“哦?老夫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道理,愿闻其详。”

“晚辈打个比方,一户之家三丁,耕租田二十亩,岁产二十四石,若能令田地之产多两成,则多出四石八斗粮食,如果官府保护他们增产不被租主吞走,则四石八斗粮食除去补充口粮之外有一半留存,两石四斗按官价折银二两四钱,假设其一半用于做衣服,则裁缝得三分之一,布店得三分之二,然后布店所得之一两六钱银子,有一两要付给织布坊、染布坊、桑家等人。这些人也要吃饭穿衣,得到的钱花出去。这样算来,若田地之产增加两成,则受惠者不限于农夫,可使百业都被其泽,若官府按一钱收税,农夫处收四钱八厘,衣店处收两钱四厘,裁缝处得八厘,布店处得一钱六厘,止算到此就合计九钱八厘银子,其他各业还有税入,合计之值不少于一两。要是这些多产的粮食被田主收走,就算田主肯主动交税,官府也只能得到四钱八厘,还有六钱银子就没了,此外各业的收入也就没有了。所以官府就要保护农夫的利益,也是在保护自己的利益呀。”

“然则如果增收部分由田主收去或者由吏役得去,不一样也要花出去吗?”

陶勋摇头道:“表面上是这样,实则不然,有钱者无非两种,一种以钱买地广置田产,而买田产又不是说买就能买到的,于是钱被屯积起来没有被花出去,官府从这些钱里得到不任何好处;另一种人有钱就到繁华城市花费,钱都流到外地去了,本地得不到这些钱,官府更得不到。钱只有在流通之中才能生钱,只有花在本地,本地百业才能得到好处,官府也才能得到好处。只有让贫苦的人手中渐渐有钱,他们将钱花出去,各工坊的生意也会好,官府的收入自然也会高,到时只需征少数几项杂税,就足够衙门开支,到那时就算给每个吏役多发一倍的薪俸也不是不可能的,何必再去盘剥百姓呢。”

第十五章 狐妖现身(上)

 “亭渊之说,发人未想,老夫领教了。”邓宏景虽然直觉地知道陶勋说得有道理,但是在他的心里认准了钱总要进自己的手才稳当,给了那些卑贱的草民百姓,他们就要穿得跟官绅人家一样,最后弄得天下尊卑不分。

于是他转移话题说道:“前日老夫听说亭渊大堂之上忽对归允文动大刑,这样的做法很欠妥当呀。”

陶勋暗喜:好了,鱼要咬钩了。他面上装出气愤的表情道:“晚生也是气愤难当才为此尔。”于是将归允文单独所做的一些损公肥私、逼死人命的事情讲了一遍,最后道:“晚生最痛恨这样食君之禄还要窃君的卑鄙小人,最痛恨这样视人命如草芥的凶顽之徒,气愤填膺,有些冲动了。”

“唉,听你这样一说,老夫也义愤难平,没想到归某人竟会做出这样卑鄙无耻、丧心病狂的罪恶来。亭渊,你做就做了,大不了拼一两年俸禄不要吧。”邓宏景先表现出一番正气,然后关心地问:“案件审得如何了?这种事要么不做,做了就要做死,不将归允文的罪证拿到手,不让他招供出一切,麻烦可就大了,而且不能拖得太久呀。”

“呃,这个么……”陶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是不是不方便说?如果不方便就算了。”邓宏景很通情达理地道。

“非也,非也,晚生正要向邓公请教呢。”

“呵呵,亭渊有话尽管说,老夫当知无不言哪。”

“晚生那天打了他一顿,但是他身体弱,禁不住打,这两天连过堂的力气也没有,晚生只好将他提出狱关在公廨里派人一边替他医治,一边审录口供。无奈这厮十分嘴硬,现在这样更加撬口不开,晚生十分头痛呢。”

邓宏景肚子里暗笑:“知道头痛了吧?年轻人,火气太旺,太冲动,惹了这么大的祸,看你怎么收场。年轻啊,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不过他却装作关心的说:“老夫为官数十年,在官场上还是有些情面的,要不要老夫助你在省、府那些上官面前多多美言替你开脱一二?”

“这个倒不用了。不瞒邓公,其实晚生早在动手抓捕他之前就掌握了他几桩罪证,只可惜这些证据虽然也能定他的罪,却不到他实际所犯罪恶之万一,恐不能……唉,晚生是不甘心呀。”

“哦?不知是哪些方面的罪证?”

“一桩是他*幼婢致死的案子,苦主、人证都已经找到,他自己在吃棒子的时候也一时失口承认过。还有一桩么……”陶勋故意不说了。

“是什么?”邓宏景很想知道,*死一个婢女,按律是要定重罪,但是归家在官场上也有人,至多罚银了事,并不足以令他伤筋动骨。

“晚生找到了人证和物证,证明归允文在藜山村的田产全都是用欺诈手段从百姓手里抢去的,而且他买卖田地时不曾办理过割粮差哩。”

“啊!”邓宏景小声叫出来,连忙掩饰道:“按律,买卖田地不过割粮差者处死,其田入官。归允文好大的胆子,亏他还是贡生,此举竟置国法于何地?”

“是啊,凭这两件也足够给他定罪,这也是他捱棒子的时候失口承认的。”

“嗯,他再有本事,这次也难安然逃过一劫了,至少他在藜山村的田产都要入官的。”

陶勋转变了话题:“邓公不知,其实晚生有个更大的难处。”

“亭渊不妨道来。”

“晚生接任交盘中发现,帐册上记明今年的夏税已经收过了,但是在库房里却找不到这笔银子,有好几万两哪,这么大的款子,晚生可怎么办呀?”

“那亭渊就不要在交盘具结文书上签字,可以告到上官处,请上面派人过来清查,是谁的责任就该由谁来承担。”

“晚生也曾这样想过,但再细想下去,觉得不可取。一来前任早已经高升走了,我这接任的小官跟他打不起的官司告不起的状。二来若为此事兴讼,便在上官面前也过不去。三来这一查帐,交盘的事又不知道要拖到何年何月去了,晚生总是要受牵累的。”陶勋先愁眉苦脸地大吐一番苦水,然后话锋一转:“不过晚生在审归允文的时候倒有个新发现。”

“什么发现?”邓宏景的预感不大好。

“归允文露过口风,今夏的银子其实他并没有实数交上去,只拿了十分之一的款额送给了前任。但却不知道这是他一人所为,还是……”

“国税大事,弄个不好就要掉脑袋,老夫相信前任周大人决计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必定是归允文污蔑之词。对归允文这样罪恶滔天,非但不知反省,反而污蔑朝廷命官的人该千刀万剐。”邓宏景吃惊之余,眼睛里露出了杀意。

“晚生也是不信他的话,但俗话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亏空若是小数目也就罢了,几万两银子的数目实在太大,晚生也是被它逼得急了、怕了,不管有没有,也要从他身上打开一个缺口,有则必定要追回来,没有的话他就罪加一等。哼,晚生就不相信天下真的有不透风的墙。”

“亭渊说得对,查是一定要查的。不过既然你已经签下具结文书,那亏空的银子就要尽快补上去,不然年底到户部核销帐的时候如何过关呢?老夫与你一见如故,倒有一个建议帮你,不知你是否愿意。”邓宏景被陶勋的话吓了一跳,如果他真的作困兽之斗,倒还真不好办,狗逼急了还跳墙,他有点后悔当初定计时将陶勋逼得太紧,于是开始试图补救。

“真的吗?那太好了,请邓公指点。”

“老夫手上还有些产业,颇有些闲钱,正想添置田产。归允文的地没官之后亦可按市价卖出,只需过割粮差。老夫有意购下那些地。”

“可是售田所得都要交官,不能用作冲抵亏空呀。”

“老夫的意思是,亭渊可将售价降低两成,而老夫实际按市价多出两成,这样多出来的四成亭渊可用于弥补亏空,虽然仍嫌不够,但是绝大部分当能补上。”

“这……这样不好吧,怎么能叫邓公破费。再说我以低于市价的价格出售官田,被人知道了可不好办呀。”

“呵呵,亭渊放心,此事只要省、府两级上官准许就可,老夫自会去疏通关节,保证你不用担干系。”

“晚生无功受禄,无法不合,于理不通,于心不安,断断不可生受邓公的馈赠,断断乎不可如此做。”陶勋的语气、神态表现得十分坚决,继而露出犹豫的模样,最后语气一转:“除非……”

“你有何良策尽管道来。”

“晚生有一世叔,也是本县人氏,想回乡经营一个商号,他的本金里有近两成共两万两是从家父那里借贷的,家父将款记在我的名下。晚生愿将这部分名下本金转让与邓公,不足的部分晚生可以说服他扩本,您多认两成股本占到总股本的四成,邓公以为如何?”

邓宏景料定陶勋只是在想法变相接受这笔贿款,心中暗笑:“任你怎样掩饰,我的钱也不是你那么好拿的,总有办法让你栽在这笔钱上。”脸上装出高兴的神情,满口答应下来。

陶勋假作兴奋异常的样子起身施礼道谢:“如此就全靠老邓公周全了,晚生解了这亏空之围就用全部精力治理本县,定令邓公桑梓变得富庶无比。”

“呵呵,此亦老夫之所愿耳。”

第十五章 狐妖现身(下)

 一老一少两只狐狸各怀心机地相视大笑,将话题扯到了别的事上面。

陶勋试探着问:“晚生听闻邓府闹狐祟,不知何方妖孽竟敢到您府上撒野,晚生自听说后一直心急如焚哪。”

“唉,也不知怎么回事,狐妖忒也大胆,竟然闹到我家。”邓宏景将闹狐的经过详细讲给他听。

陶勋听他所讲的不象假的,这才稍稍放心,道:“晚生听贵管家说今晚请来法师捉妖,不知晚生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没有?”

“呵呵,说起来这也是老夫一点私心,亭渊是新科进士、朝廷命官,上天眷顾之意正浓,正气亦最盛,有你在此压阵,法师做法捉妖必能成功。”

“听说请来的是青虚观的玄机道长,晚生还听说玄机道长是皇上最信任的天虚真人的高足,想必道法定是了得吧。”

邓宏景显得略略有点失望地说:“岂止玄机道长,还有他的两个师弟也会一块儿前来捉妖。那妖狐甚是了得,前几次玄机道长孤身来捉妖,斗了几次也没有分出胜负,妖狐仍旧闹得很凶。这次多来两位道长,再邀请亭渊来助阵,应当能将妖狐一举成擒吧。”

“邓公,青虚观的道长可否已经到了?能否为晚生引见?”

“呃,这个么,现在还不是时候。玄机道长是有真功夫的仙长,他往来也就是约定一个时辰和地点,到了时辰就出现。譬如今日,他就说要酉时三刻到中堂开始捉妖,只有等那个时辰才能见到他。”看到陶勋露出失望的表情,他笑着说:“亭渊,老夫的宁园可是颇费了一番心血才建起来的,尤其后园风景十分别致,自信不下于天下闻名苏州园林,你既然来了就一定要去看看。听说你家的景园在景云府城十分有名气,你应当深通园林之道,务必指点一二呐。”

“岂敢,岂敢,晚生见识短浅,岂敢在邓公面前现丑。”

邓宏景的宁园在陶勋看来十分糜费,从苏杭一带买来的原样石头、树木、花草等,光材料费至少要十万两银子,更遑论沿途运输之费,以及请来苏州巧匠的费用。

丁柔正由邓十二姨太陪着在园子里漫步,两边汇合后在一处凉亭里叙话,一问家世才知道丁崇和邓宏景的房师是同一个人,于是丁柔成了他的世侄女,陶勋自然而然地成为他的世侄。

邓家的晚宴申时末开始邓宏景请来一大堆子人作陪。

在饭桌上,陶勋好奇地问他:“世伯,为何府上晚饭开得这么早呢?”

邓宏景脸上变色道:“以前老夫这里酉时三刻开饭,妖狐必到捣乱,今天特意早些开饭,免得惊扰世侄。”

“啊?妖狐竟然如此猖狂,亭渊誓为世伯除掉此妖尽力。”接着他话锋一转,“不知道家眷在此是否安全呢?”

“世侄不用担心世侄女,此妖虽然猖狂,还从来不对女眷动手。再说今晚有三位法力高强的道长坐镇,谅那妖物也不也太放肆。”

邓宏景的话音刚落,一个婢女慌慌张张从内宅跑进来,一路跑一路大叫着:“老爷,老爷,不好了,出事了,它……它附到夫人的身上去了。”

“什么?”邓宏景失手将筷里的东西掉到桌面上,一拍桌子起身问道:“它附到哪位夫人身上了?情形如何了?说清楚些。”

慌慌张张跑过来的婢女是十二姨太的贴身丫环春香,模样长得挺俊俏,脸涨得像红透的苹果,带着喘气回答:“是十二姨,我们正在服侍夫人们吃饭,十二姨突然就站起身来,扯乱满头钗发,又哭又笑,还拿桌上的油汤到处乱泼,大家吓得要死,都要过去按住她,可是她的力气大得出奇,比等闲三五个汉子的力气还要大,我赶紧跑过来报讯。老爷快想个办法呀。”

邓宏景先对陶勋道:“世侄稍等,老夫先去看看。”然后向一干下人骂道:“还愣什么?快跟我过去看看。春香,你留在这里侍候知县大人。”

邓府上下的人吃够了妖狐的苦头,所以听到妖狐闹事的消息后,宴席上作陪的人纷纷起身逃到了院子里躲避,只有陶勋没有动身,仍旧稳稳地坐在座位上不温不火地挟菜吃。

他没动,春香也没有动,笑吟吟地盯着陶勋,一双眼睛里闪闪发光。

陶勋吃了一口菜,眼睛盯着另一道菜,用含糊的声音道:“邓府同你有何冤仇?非要闹得他家不得安宁?”

春香的声音忽然变得又香又软又甜又腻,既清美如同天籁之音,又曼妙象是挑情春药:“你真厉害,每次都被你看穿了。”

陶勋一愣:“每次?我们以前见过面吗?”

“嘻嘻,亏我天天念着你,原来你早已经忘了我,我不依嘛。”一边说话,一边上来拉扯陶勋的衣袖。

陶勋抬手巧之又巧地避开她的手,依旧不温不火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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