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劫炼仙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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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劫炼仙录- 第1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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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勋不快地轻咳了几声,暗暗施个清心咒将少年从呆滞的状态中唤醒,一边也在腹诽褚小蝶是不是在捉弄自己才故意不掩饰她的绝代芳华。

那少年公子回转心神,暗暗惊叹:“好个妙人儿,真是人间少有的尤物。”

见完礼,陶勋疑惑地问:“看兄台面生得紧,但不知如何称呼,你我是在何处见过?”

“学生王瑞,表字祥之。我以前在京城家中见过亭渊兄一面,彼时尚幼,亭渊兄应当对我没有印象。”

陶勋又仔细地回忆了一下,的确对此人没有印象,歉然道:“陶某汗颜,真的记不起何时与王兄见过面,可否提示一二呢?”

“只在几年之前,亭渊兄记不起来就不要再想了。”王瑞不愿说出来,转移话题道:“叫我祥之好了,不必如此生分。”

陶勋疑惑更深,问道:“冒昧地问一句,祥之兄是不是将我与别人认混了,世上重名重姓或相貌相似者也不在少数?”

王瑞笑道:“兄是前科进士、前翰林院编修、现授承务郎、池屏州同知景云府陶勋亭渊,以进士出身、翰林院编修的身份又曾任一县正堂、年年考绩特优而改任一州佐贰小官,兄为本朝立朝以来第一人,可恨朝廷如今有奸佞窃柄,才生出这样的荒唐事。兄应当九月十二日赴池屏同知任上,怎么现在跑到兖州来了?此去池屏州数千里,也不怕误期失官么?”

陶勋这一下吃惊非小,王瑞将他的官职经历、散阶、籍贯都说了出来,甚至连他该于何时到任都一清二楚,实在大大出乎他的意料,而且最让他震惊的是他连“奸佞窃柄”四个字也敢说,足见其胆子有多大。

王瑞瞟了他身边的褚小蝶一眼,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笑道:“亭渊兄有如此佳人作伴,怪不得要不远千里地跑到兖州来。”

陶勋被他说得十分尴尬,忙道:“祥之兄千万不要想岔了,我是路过此地,偶遇故友而已。”

“了解,了解,明白,明白,是‘偶’遇红颜知己而已。”王瑞故意将个“偶”字说得极重,然后将已经大红脸的两人引入酒席。

这个王瑞年纪不过十六、七岁,却举止壅容、谈吐高雅,有股高贵的气质,陶勋对他的身份大有怀疑,几次言语试探都被他举重若轻地轻轻避过,表现得颇为老练世故。

王瑞很明显有心结纳陶勋,他本是叫歌妓陪酒的,见褚小蝶入席后便将她们尽数遣退,还重新换上来一桌酒席,偌大的酒桌只有三人对酌。

酒桌之上不谈国事,有着道装的褚小蝶在旁也不好谈制举学业,王瑞和陶勋便谈起风花雪月,谈起诗词曲赋。几番交流之后陶勋看出来,这名少年的才情尚稚嫩些,心中的疑惑更甚。少年聊得高兴之际,主动拿出自己的旧作向他请教。

陶勋观其诗用词固然绮靡,立意和内容甚是空泛,故只是出于礼貌地随口夸奖几句,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褚小蝶竟然对诗词很感兴趣,也不知她在修道之余怎会喜欢上此道的。她被王瑞诗中的绮丽风格吸引住,两人很快聊得热络起来,反将陶勋冷落在一旁。

王瑞对褚小蝶的美色缺乏免疫力,被这个绝色美人稍稍一夸立即便找不着北,有心在美人面前显摆,于是将自己更多的旧作拿出来请她鉴赏。褚小蝶对诗词的理解失于浅薄,因见他用词绮丽便又夸了几句,旁边侍候的奴才见状亦上前凑趣,一个个对主子的诗词狂赞不止,一阵阵马屁拍过去,再加上美酒下肚,王瑞在美人面前浑不知天高地厚,开始对李、杜、白、苏等先贤大家的传世之作品头论足,只听得陶勋暗暗摇头不止。

王瑞殷勤地向褚小蝶劝酒,大多被陶勋挡下来,一顿酒席吃到未时末方罢。王瑞酒酣耳热之际对陶勋道:“亭渊兄,我和你一见如故,席间未能尽兴,欲请兄移步弟暂驻的驿馆秉烛夜谈。反正你人已经在兖州,不争一时离开,我马上让下人给你打前站,令沿途驿站提前准备快马,明天为兄送行。清怡道长也要一并到舍下盘桓几日才好,我要朝谈夕请教黄老庄葛妙术。”

陶勋好不容易才有和褚小蝶独处的机会,怎会愿意被王瑞所耽误,便连连推辞道:“学生行期紧迫,此去任所尚有数千里之遥,不敢在此多耽搁,正要趁今天天色尚早多赶一程,祥之兄的盛意学生只得心领了。”

第三章 施恩于人(上)

 王瑞再三挽留都被他婉言拒绝,不由显得有些失望,将视线转望向褚小蝶,掩饰不住的落寞神态:“道长也要随亭渊西行么?”

褚小蝶摇头道:“他去他的,我自行我的。”

王瑞目光大亮,很是期待地问:“道长肯否屈尊往寒舍盘桓几日,也好朝夕研讨诗文呢?”

褚小蝶道:“我是个避世出尘之人,不便在红尘留栈,今日席间尽兴,兴尽当归,以后有缘再会吧。”一边说一边起身略略施一礼,转身就走。

守在门前的两个锦仆伸手阻拦,褚小蝶手中拂尘一扫,两人只觉胳膊似被烧红的铁丝烫到,手臂应激反应自然弹收回去,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闪到一旁,褚小蝶在一串有如天籁般的笑声中飘然而去。

王瑞没料到褚小蝶说走就走了,心中万般不舍,两个手下出手没拦住的情景落在他眼中便成了两人放她离开,恼怒地骂一声“两个废物”,只得极端失望地目送她的身影离开。他回过身埋怨:“亭渊兄怎么也不帮着挽留清怡道长?她这一走我要到哪里才能找得着?”

“她是方外人,居无定所,行踪不定,我也只是今天偶然遇见而已,要不是欠她一次东道,也不至于在此耽搁。”

“如此绝色尤物也不知以后能不能再相见,若得今生相伴左右,便是立即死也值了。”

看到王瑞这种毫不加掩饰的倾慕之情,陶勋心中十分不快,亦有些不齿,但不好表露在面上,于是也起身告辞。

王瑞再度苦苦挽留,只是他走意已决苦留不住,他只得扼腕叹惜不止,但坚持非要亲自送他出城门不可。

这倒是陶勋无法推辞的,只得允了。

一行人离开太白楼往南门出城,王瑞一路上亲热地把住陶勋的手臂边走边聊,他的手下足有二十人,散成一个圈子将他们护在中间,前行的几人开路,不断地将闪避不及的行人推搡到一旁。

兖州本就繁华,路上的行人不少,却被他们一行人推搡挡住,路面很快堵塞起来,有人不满地开骂,立即遭到锦仆一顿暴打,众人见他们凶狠,再不敢公开表露不满。

陶勋对这种扰民的行径很不满,不免形诸于色。

王瑞看在眼中,立即下令手下人散开走,只留下四人紧守身旁,此举倒让陶勋对他的印象有所改观。

走到离城门约百丈左右的地方,前面涌过来一群叫花子,都是些幼童,一个个衣不遮体,乱发蓬松,全身上下厚厚一层黑灰,汗水流过之处留下一层油泥,浑身散发出一股馊臭的气味。

这些幼童明显营养不不良,要么瘦骨嶙峋、眼珠突出,要么肚腹胀大、脑袋浮肿,一双双乌黑的小手举得高高,每双眼睛里写满着饥饿和渴望。

王瑞是整条街穿得最为华贵的公子哥,小乞丐们自然将他当作重点目标,但王瑞的保镖们岂肯放他们近前,那两个先前引两人上楼的锦仆不知从哪里窜出来,挥手将冲得最前的几个孩童打得倒卧路旁,口鼻中淌出鲜血,连呻吟的力气也没有,其他的小乞丐见他们凶恶,吓得退到旁边不敢上前,亦不肯散去。

陶勋不满地狠狠甩脱王瑞,快步上前将倒地的小乞丐扶起来,毫不在意身上的衣服被弄脏。他迅速地检查一下,倒地的小乞丐受伤不轻,他们本就年纪细小身体瘦弱,兼长期吃不饱穿不暖、营养不良,哪经得起几名高手的轻轻一击。

确定他们的伤势后,陶勋怒极回头对那两个锦仆骂道:“你们两个大人怎么下得去手?欺负小孩子的本事真是盖了天去。”

一名年纪稍长的锦仆不屑地道:“如此贱民直如猪狗一般,有什么下不下得了手的,谁叫这群小崽子不开眼往枪口上撞,怨不得旁人。”

“李幡,住嘴!”王瑞颇觉尴尬,叱住手下道:“快向陶大人道歉。”

李幡不情不愿地向陶勋略微摆个拱手的模样,毫无诚意地道:“大人,多有得罪,冲撞之处请多包涵。”

陶勋正暗运仙气帮乞丐推宫活血治疗伤势,没功夫理他,头也不抬地冷冷说道:“你没有得罪我,没必要向我道歉,要道歉也该对这几个孩子。”

李幡眼珠一翻,傲气地道:“主人只命我向你道歉,关别人何事。”

“狗奴才,放肆!”王瑞的面子上大大过不去,怒骂了一句,却也没有强令他向几个受伤的小乞丐道歉。

陶勋为受伤的丐童处理完伤口,还从兜中取出一串铜钱,约有五十文,分发给他们每人两枚。

此举不啻于向池塘里投下了巨石,顿时守在旁边的其他丐童潮水般涌上前来讨铜钱,就连附近的其他乞丐闻讯后纷纷涌过来,人数很快上百,他们将他团团围在中间,你叫我嚷、嘈杂纷扰,场面好不热闹。

陶勋早已预料会有这样的状况,他的目的其实有一半也是想借机摆脱王瑞好去找褚小蝶相会,哪知道王瑞被手下人护住躲到一旁远远观望并不离开。他前后拿出来半贯多铜钱,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全部发完,百余名乞丐每人至少得到三、四文钱,大多数兴高采烈地拿去买东西吃,仍有一小部分乞丐站在旁边不肯走,陶勋将自己的衣兜翻出来给他们看,示意自己已经没有钱了,那些乞丐才恋恋不舍地散了。

刚才众乞丐一哄而上抢钱时,其中的幼童多被大人们挤到一旁,有三个闪避不及的甚至在混乱中受伤,人群散开后被挤倒在地上没人理会,发给他们的铜钱亦被同伴乘乱抢走。

陶勋有些后悔自己的举动,心情沉重地上前一手一个抱起幼童,背上再背上一个,起身看见王瑞远远地在街道另一角半蹲着跟一老一少两个乞丐说话,这可大出他的意料,于是好奇地走过去。

王瑞看见他过来,起身苦笑道:“亭渊兄真是菩萨心肠,我刚从京城出来,初时遇见类似的情形也和你一样,后来渐渐明白天下间的乞丐无数,岂是凭区区一己之能救助完的,更何况还有不少屑小、骗子之流混在里面,有许多恶人控制、操纵老弱病残行乞获取暴利,你越是善心,越是吃亏。我见惯也就不怪了,你不要责我铁石心肠才好。”

“祥之,你是锦衣玉食长大的人不晓得民间疾苦,出门在外行走,能解救他人一时之厄便是一场功德,君子扶危济困总不能因为屑小之辈混在其中行骗而轻易放弃吧?大行不顾细谨,做善事又岂可因噎废食呢?”

王瑞的几个手下对陶勋教训的语气大为不满,尤其李幡当即向他怒目相向,大有想动手的架势。

王瑞拦住他们,恭谨地道:“亭渊兄教训得是,祥之当谨记在心。”说着指着面前一老一少两个乞丐道:“你刚在那边施舍钱财的时候,这位老人家和小哥没有挤过去,我看他们着实可悯正打算施以援手呢。”

陶勋注意到了他们,老乞丐大约五十岁左右,头发灰白,脸脖之上尽是灰尘和油泥,但精神矍铄;那个小的乞丐约十三、四岁,双目紧闭,嘴唇乌紫,面如金纸,全身浮肿,气若游丝,显然病得不轻。

王瑞怜悯地道:“这位小哥似乎病得不轻,我欲资助他们延请丈夫看病,可这位老人家好象不大愿意,亭渊兄帮我劝劝他吧。”

那老乞丐头也懒得抬地冷冷说道:“多谢公子的好意,劣徒的病不是普通郎中能治好的,我生平不愿无故受人恩惠,两位请自便。”

第三章 施恩于人(下)

 陶勋看着这个老乞丐,心头蹦出来四个字的评价:“深不可测”。

以他太元仙基之强,任何一个修仙者的道基在他面前都将无所遁形,而老乞丐在他面前如同一座云雾缭绕的高山,令人高山仰止之际更不知其中深浅,这种能看出其仙灵之气而看不透其道行深浅的情形在他以往见过的诸多仙道高手身上还从来没有出现过。以此推断,这个老乞丐要么是一个普通凡人,要么就是已臻反璞归真境界的超级高手,这样的人应当已经不属于修仙者的行列,故而他隐隐判断眼前的老乞丐是五仙中的“地仙”。

在“天、地、人、神、鬼”五仙中,地仙仅次于天仙,所谓地仙其实就是在渡劫后因为各种原因没能成功飞升天界的仙人,他们法力无边,在凡间是绝对无敌的存在。幸好地仙们要么居住海外仙岛或大荒仙山,要么隐居凡间深山幽谷,没有一个出山问世,这是因为地仙的实力强大到严重威胁凡间的平衡,故而其身上承载的天地间平衡惯力会成正比地加强,地仙遭遇天谴劫数的机率和烈度都大得难以想象,可以说只要举措稍有不慎便会立遭上天降劫殛杀。

另外地仙每百年须渡一次小劫,每三百年渡一次中劫,每一千年渡一次大劫,每次渡劫无不如同在鬼门关前走钢丝,而每九千年一次的轮回天劫更加可怕,捱过去便可以功德圆满飞升天界晋级天仙,捱不过去就是落个魂飞魄散永不超生的可悲下场。要应付这无边的劫数,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个天地灵气充沛的地方清心寡欲地潜心修炼,尽可能地不要沾染凡尘,尽可能不要打破天地间的平衡,所以地仙基本上不在凡间出现,免得徒自增加红尘业果惹祸上身。

当然,支持陶勋判断的理由还有一个,他一眼看出来老乞丐怀里重病的小乞丐受了极严重的内伤,表现出来的症状与《天册》秘篇对某种伤势的描述极为相似,他是第一次亲眼看到这种现实的病例。

他客气地向老乞丐道:“老人家,我略通医术,能否让我为令徒把把脉?”

老乞丐倒不拒绝,不过仍旧冷冰冰地道:“你要看便看吧,我可不欠你的人情。”

陶勋笑道:“那是自然。”

他轻轻地放下手里的受伤小丐,半蹲下身子把住病丐手腕眯上眼认真听脉,暗暗将一道仙力注进小丐身体检查。良久,检查结果愈加证实了刚才的猜测,这个小乞丐体内的经脉已然全部碎成齑粉模样,连碎末亦焦枯毁绝,这是渡天劫不成以至经脉焚毁的典型症状,若非他身体内有股特殊的、强大的力量勉强维持元神和魂魄使其不致消亡,其人早就没命。

陶勋把脉之时,老乞丐立即发现了他发出的仙力,脸上露出了意外加警惕的表情,不过他并没有阻止他听脉的意思。

号完脉,陶勋心中犹豫:这个世上能够救活病丐的只有枯荣丹,自己手上正好有,却是为防备丁柔练功出意外准备的,要不要送给小乞丐呢?

他思忖多没久便做出了决定,回头对王瑞道:“这位小哥应该是受了很重的内伤,请问祥之兄贵属手头有没有好的伤药?”

王瑞也没有细想,回头向几手下讨要。其实治病疗伤最讲对症下药,纵有好的药物也要对症才行,胡乱要来的丹药哪能有效?他的手下没有一个说破,纷纷拿出身上最好的伤药讨好他。王瑞挑了一种用天山雪莲和东北千年山参配制的雪参丹,亲自送给老乞丐。

老乞丐初时见陶勋号脉尚存有一分希望,后见他胡乱讨伤药便换成了失望,对王瑞递来的丹药理也不理,十分不客气地回绝道:“不用了,这样的破药要能治好劣徒,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此言一出,王瑞的手下立即大哗,王瑞手递出一半,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要不是陶勋在旁边,他恐怕当场便会翻脸。

陶勋上前从他手上接过雪参丹,取出一个小玉瓶将药换装进去,并将他拉到一旁劝道:“想是这位老人家心中悲痛过度,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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