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劫炼仙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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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劫炼仙录- 第2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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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凡事总有意外,今天的情形同前几日很有些不同。

天刚黑透,不知何处刮来一股强劲的阴风,带着浸彻入骨的寒意穿过门户、窗纸的阻隔直钻进去,莫说普通的油灯、灯笼便是篝火也在这股阴风的扑击下闪了几闪后倏然寂灭,整个镇东被一层淡淡的黑雾所笼罩。

阵阵凄厉的鬼哭声瞬间四面八方地响起,伴随响起的是人们惊恐、绝望的尖叫声。从外面看过去,数不清的幽幽鬼火好似江南三月间纷飞的柳絮般在镇东翻飞穿舞着,许多人抱头鼠窜,但却始终在一小块范围内绕着圈圈,哪怕大门近在咫尺也找不着。

很快,一个人影从镇中飞掠过来,这人五短身材,面相凶恶,须发如戟,赤裸上身,体表画满鲜红的符篆,一双眼睛瞪如铜铃,声若惊雷,大吼道:“何方妖孽敢在此作怪,本李法官在此,尔纳命来也。”

李法官双手搓一搓往两边一摊,左手多出个金铃铛,右后多出把七星宝剑,一手摇动铃铛,一手挥舞七星剑,一头撞进阴风鬼雾里头。

第二章 古镇斗鬼(下)

 说也奇怪,他的身体在黑雾里泛起一层淡淡的金光,阴风黑雾吹到上面如水泼上烧红的铁板,哧哧有声;他的铃铛摇起来,“叮当”之声好象无形的风扇将黑雾阵阵扇开;七星剑所刺之处必有鬼火纷纷躲避。

他好似杀进了羊群的恶狼,威风一时无两。过不多时,几户被恶鬼纠缠的人家被他救下,连滚带爬地逃出来头也不回地往镇中跑去。

“奶奶的,连个谢也不会道。”那李法官嘀咕一句,将不满发泄到鬼物上:“妖孽,受死!”越发卖力地施法救人。

他固是勇猛,可是一人之力终归有限,冲杀多时连半点鬼火也没扑灭,只刚开始那阵子凭着勇力救出几个人。

这个李法官是镇公所花了大价钱请来的法官,拿了人家的银子承诺的是要灭尽恶鬼,似这般成绩自然难以跟人交待,他不由得有些儿急了。

只是有些事却是急不来的,他身上有法器护身,也有法器驱鬼,可这恶鬼厉魄实在太多,鬼雾实在太古怪,纵是他涂写的护身符篆也渐渐变得黯淡起来,不过一柱香时间便消失得干干净净的了。

失去符篆护身,阴风夹着黑雾吹到身上,沾着之处就如泼上滚水,皮上立时被烫起了水泡。李法官吃痛,一时凶性大发,咬破舌尖喷了口血雾,拿七星宝剑往里一搅,口中念动咒语,高喝一句:“六丁六甲太岁神上身,太上老君急急如敕令!”

血雾腾地化成一团五尺高的火焰沾在宝剑上,黑雾被火气逼潮水般退了回去。李法官大是得意,毕竟找回一丝颜面,这里鬼物凶猛,只要能保持恶鬼退避的局面,损失点精血又算什么,大不了再坚持一两刻钟后退出去,随便寻些借口卷银子远远走掉,不过看在那些银子的份上他先能救多少人脱困便是多少吧。

走过一座民居门口,里面传出来求救声,李法官挥动七星火焰剑扫开门前的黑雾,抬起脚将大门踹开。可没等他说话,当面一团物什浇下,臭气熏天,却是这户人家的汉子拿夜桶将他淋了个透湿。

法器最忌污秽之物,他手上的七星剑、金铃铛发出一声“哧”的轻响,光芒褪尽,再无丝毫法力可言,那薄薄的黑雾一眨眼变成五步开外不能视物的浓雾。

他待要大骂,瞅见面前汉子的眼里闪过一缕狡黠的幽幽绿光,心知这是恶鬼附灵,二话不说挟起法器掉头就跑,一边跑一边用左手拇指始终紧掐着中指涡漩不松并念念有辞。

这种破解鬼打围的小术要是碰到的是寻常鬼怪自然能有灵验,但此时此地的鬼物显然没那么好打发,他埋头冲了半天仍未跑出黑雾里,心里不由得暗暗叫声“苦也”,脚下可丝毫不敢放松,现在只能冀希望于他仗着仅存的丁点保命法力和体力苦撑,只要能够坚持不停歇地跑到天亮就有救了。

李法官跑了多时,气力有些不继,突然听到前面有脚步声传来,不由得心里一紧:鬼物凶猛,不可力敌,要是碰上被鬼附身的人阻拦自己就得交待在此处。

他辨明声音方向赶紧转身打算绕过去,可无论转向哪里脚步声始终在前面而且越来越近,他的心不争气地怦怦乱跳好象下一秒就要冲出胸口。

就在他惶惶不可终日之际,耳中似乎响过一声云罄之声,“唰”的一下眼前的浓雾一时散尽,四下里恢复清明,一人捏着鼻子戏谑地看着他笑道:“李蛮子你怎么顶着个夜壶到处乱跑?”

李法官疑惑地看着来人:“恕某眼拙,请问前辈你怎么认识我?”

来人笑嘻嘻地抹把脸露出另一副面孔:“可还记得我否?”

李法官定睛看清来人,惊喜地叫了声:“法元老哥,你怎么来啦?”

孙思正笑道:“恰好路过,掐指一算,知道有故交落难,特地前来搭救。”

李法官颓颜道:“他奶奶的,我欲西往邛崃访友,途经这里闻听闹鬼,原想挣些盘缠再走的,孰料鬼物凶猛,我那几下子敌它不过,反被它所戏弄。老哥,你快跟我走,这里的鬼物咱惹不起。”

“不忙,我既然遇着了总要试一试。”

“镇公所给你多少银子?你竟然连命也不要啦?”

“呵呵,为民除害,分文不取。”

“几年不见的,你什么时候转性啦?”李法官吃惊地看着孙思正:“不给钱你会白做事?不对不对,一定是这里藏着啥宝贝,我得留下来见识见识。”

孙思正哈哈笑道:“你是这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臭,待我先给你洗洗。”

他抻指轻轻一点,李法官的头上凭空落下一阵暴雨将他身上冲刷干净;随即他手指再弹,李法官从脚底生起一团火焰,从下往上快速地烧过了头顶,衣物等皆尽干透,不过被污的法器灵力消散,一时半会仍旧不能使用。

“嗬,你撞什么大运啦,法力居然精进如斯。”

“少废话,要走快走,呆会儿打起来我未必护得住你。”

李法官见他说得极严肃,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小命重要,抱拳一礼:“那好,你忙你的,以后相遇我再寻你喝酒,小心了。”

孙思正送走李法官,重新变化容貌,穿上护身仙甲,他丝毫不敢轻视面前的黑雾,这种鬼蜃只有成了气候的鬼物才能发出,要么是五百年的铁甲尸,要么有修炼了几百年的鬼精,任何一种他纵倾尽全力亦未必降得住。

他没有急着放出仙剑,先随手取出一只金铃铛,和那李法官用的一模一样,外形固然一样,威力则不可同日而语,毕竟他跟随陶勋多年,手头上用的多是修仙界仙器,比起那李法官的法器质地和威力强了百倍千倍。

铃铛轻轻一晃,清脆的声音穿透进黑雾当中,黑雾随着声波猛地震动起来,被鬼蜃所迷的人听见铃声尽皆恢复神志,停下脚步茫然四顾。

两团鬼火无声无息地从他背后飞过来,鬼火之中隐隐显现出人脸,面目十分狰狞,两枚绿火凝结而成的利齿森森的闪着让人心悸的光芒。

孙思正头也不回,手里铃铛往后摇了一摇,“叮噹”声里两团鬼火离他丈余开外猛地爆裂开去,化成两团黑烟。他的嘴角露出一丝讥笑。

恰在此时,两团黑烟忽然重新凝聚起来恢复成鬼火的模样,不徐不急地继续朝他撞过去。他眉头略皱,铃铛再摇。鬼火再爆,再聚。如是三番,始终如此,鬼火不得寸进,但他也始终消灭不了背后的威胁。很快,两团、四团、八团……

聚集在他周围的鬼火数目越来越多,四面八方地将他包围起来,如雨点般往他撞去。他摇铃铛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快之时好似有八条手臂长在肩上,无数鬼火在他身周爆裂、熄灭,如烟花般绽放着。

斗了一会儿,他有些烦了,将仙剑放出来,他现在用的仙剑属中品,剑光呈莹莹白玉之色,显得温润而又细腻,那些鬼火对剑光十分畏惧,逡巡犹疑着想要退走似乎又被什么所驱使着不能退去。

孙思正寒声道:“念尔等魂灵尚未有大恶,还不给我速速退去,否则教汝等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黑雾之中传来一阵笑声:“呵呵,好威风呐,你灭了它们便是,最多拼却将来渡劫之时多遭几分报应罢了。”

孙思正听见这如银铃般悦耳的声音后,心头好似被重锤所击,一时竟然完全呆住,连仙剑也忘了役使。

在这心神失守的一刹那,一道微不可察的寒光刷过他胸前,一团小火花从衣襟里爆出烧出个小洞。

第三章 意外之人(上)

 危急时刻,天空忽地出现一团光亮,就好象有上百个月亮同时出现在天空,将这一片区域照亮。

团团鬼火在这突如其来的亮光照耀之下立时颤抖起来,伴随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着化成青烟,黑雾也在亮光下迅速地消散。

眼见鬼雾不敌,黑雾深处闪过一抹艳丽的红光,直冲过去将白光冲得一淡,一闪之后黑雾连着鬼火卷成一团迅速地往东退却。

一道剑光从天而降落在孙思正身旁,一个道士现出身形,用责备的语气道:“道友恁般不小心,对敌之际怎可失神想它事?”

孙思正有寻仙石在身探出来人至少是元婴期的高手,赶紧施礼:“多谢前辈援手,晚辈孙正受教了,未敢请教前辈名讳。”

“贫道终南山韵通阳稽首。”道士略还一礼后问道:“妖物尚未除掉,你愿助我克尽全功去否?”

孙思正不假思索地道:“晚辈愿同去,固所愿尔。”

两人各自纵起剑光紧追黑雾而去,半路上看到被黑雾弃掉的鬼火都不予理会,这样一直往东追出十余里,追进大山之中,黑雾却忽然不见了踪影。

韵通阳停下来掐指算算,脸色微变:“不好,中了那鬼物的金蝉脱壳之计,我们快折回古镇去。”

两人重又纵起仙剑飞回古镇,果然看见镇东重被黑雾笼罩,与前相似的一幕正在上演:镇东的百姓被迷得团团乱转,镇西的居民被吓得鸡飞狗跳。

韵通阳恨声说道:“哼,这哪里是鬼物,分明是魔物在作祟,胆敢如此作弄于我,欺人太甚。孙道友,是你先出手还是我先出手?”

孙思正一直是心事重重的模样,此刻目光定定地看着黑雾深处走神了,对韵通阳的话浑没入耳。

韵通阳暗暗叹了声“朽木不可雕也”,摇摇头,转手将自己的拿手仙器放到半空中。

这是个鸡蛋大小的不规则状银球,形似桃核,周身布满密密麻麻的小孔,待印诀打出后每个小孔里释放出一个细沙粒般大小的小球绕着母球飞速地旋转,每个小球同母球一起白光熠熠、粲粲生辉,转眼之间将百丈范围照得明亮无双。

黑雾似是十分惧怕此物光华,见着此器现身,倏忽间收拢起来飞也似往西逃遁,十分滑溜难缠,丝毫没有同银珠相抗的打算。

韵通阳被惹得有些儿着恼,他这枚银珠专门对付鬼物,凡被照住的鬼怪没一个能突破光幔逃脱的,而今天却接连失手,鼻中怒哼一声手上放出仙诀,仙器紧追黑雾而去。

他转过头对孙思正说道:“道友,这鬼物精滑得狠,我的拜月珠一时无法锁定它,我料定它仍会故伎重演杀个回马枪,我欲在此布置下五行锁灵阵候着它,让它再无法逃走。”

“前辈尽管吩咐,我愿助一臂之力。”

“你先将此地的凡人百姓全数迁镇西,然后守在阵外,切不可放进一人。”

孙思正满口应下来。由于时间紧迫由不得逐户劝说,孙遂驱动法术将镇东的居民迷出引到镇西暂避。

韵通阳布阵速度相当快,待孙思正回转来时法阵已经布置妥当,他安排孙思正守在生门位置,自己则用遁法先行离开。

过不了多时,东边刮来一阵阴风,黑雾不知道从哪里突然钻了出来,很快弥漫整个镇东。孙思正心事重重地守在大街正中,神识感应到身后变化,连忙打起精神小心戒备。

此时已是子时,镇上的人知道有法师与恶鬼斗法,胜负未知之际谁还敢靠近这端?大街之上本应冷冷清清不见半个人影,却有个瘦小的人影往这头过来。

孙思正看清来人不由眉头大皱:“怎么是这小子!”

来的人是杜希言,他谨记着孙思正的指点,掐着时辰才下船往镇东来寻师,正好撞上此间斗法的最紧要时刻。

杜希言不听镇民劝阻执意走进闹鬼的镇东区域,走在雾气中,耳听见阵阵鬼哭啸叫,正自提心吊胆,看到街中心有人站着不免心头一喜忙走过去。

他走到对方一丈开外时被一股无形之力阻住再不得寸进,他年纪虽小心思却甚机敏,立刻明白是眼前这个陌生老人在作怪,便端端正正地施了一礼,道:“老爷爷,我要到前面寻找师父,请您行个方便。”

孙思正道:“兀那少年,此地危险,尔速速离去,免得丢了性命。”

杜希言坚定地道:“我不怕危险。”

这时,孙思正听见身后传来韵通阳的声音:“请放这位小哥进来,今晚能否奏功或许需借助这位小哥纯阳之火。”

孙思正愣了一下,若有所思,收起法术侧身让出路,当少年经过身边时轻声叮咛了一句:“莫忘吾嘱,不要出声直管过去,切记道心坚定磐石不移。”

杜希言身躯微微一震,眼中放亮,他猜到了孙思正的真实身份,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敛神屏气从他身边走过去。

他肉眼凡胎,进了法阵后发现四周景象全变,目光所及处全被红、黑、黄、白、縁五种色彩的光线笼罩,浑然不知如何行止。

茫然之际,他面前很突兀地出现了一只浑身冒着火花的麻雀,一个慈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跟着火雀走,若能走到我的面前来,我便收你做徒弟。”

杜希言精神大振:自己颠沛流离数月吃尽人间种种苦,为的不正是完成爷爷的遗愿找到仙师修炼剑仙之道么?他兴奋不已地抬脚跟在火雀后面走进仙阵的深处。

才走出十几步前面转过一道弯出现一个洞口,洞内红光闪烁、热气灼人,火雀头也不回地飞了进去。

杜希言走到洞口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对面百丈开外有另一个洞口,但两个洞口之间没有任何连接之物,而下方是百丈悬崖,洞底是火山熔岩,滚滚热浪瞬间将他毛发燎焦,要是掉进去必死无疑。

一会儿功夫火雀飞到了对方洞口,停下来回身望他,等他跟过去。

“怎么办?”杜希言的心脏扑腾扑腾地跳起来。

犹豫了一会儿,他记起进来前孙思正交待的话,便想:“这应当是仙师对我的考验,我须无所畏惧才可,想必仙师也不会看着我丢掉性命吧。”

他这么对自己讲了几遍,闭上眼睛抬脚往前走去。不料,没有任何意外发生,他一脚踩空立即往悬崖下急坠而下。

这一下变故打击了他抱着的侥幸心理,出乎求生的本能他手脚并用挥舞起来,试图抓住悬崖石壁止住下跌之势。也算他幸运,居然正好抓住了一根东西停止下跌。

他死命地抱住手里救命的物什,闭上眼深深地呼吸几下,睁开眼心有余悸地看了看下方冒着泡的岩浆,这才借着火光仔细端详起手中救命之物。原来他下跌之时抓着的竟然是一个软梯,软梯直通他进来的洞口。

“回去么?”杜希言冒出这样一个念头来,很快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若是回去岂不前功尽弃了,孙先生切切嘱我须当道心坚定不可转移。”

他脸上的表情重又变得坚毅,深吸了一口气,舍了软梯,坚定地转身抬脚朝对面方向跨出去。

这一次他仍然毫无意外地往下掉落,但这少年发了狠性,任凭身体坠落仍在半空里摆出平常行走的姿势。

就在他接触到洞底岩浆的一刹那,他只觉得眼前景象一变,已然站在街道的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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