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勋放出来的太元仙元火是种淡蓝色的雾状气体,幽幽之光充满了动人心魄的旷古悠深美,仅仅千分之一火力的火焰就使惥踿鼎立即变得通体通红,所处的地面瞬间熔化成液态,这是鼎器满负荷的标志。
不过满负荷并不一定便是承受极限,应当还有更进一步的余地。
陶勋再次增加了千分之一的火力,这一次不光鼎器立呈崩溃之势,就连他布下数十重禁制的丹器室内部空间也出现即将崩溃的迹象,吓得他赶紧中止实验,大口大口地喘起粗气。
喘粗气不光是吓的,更是累的,仅仅千分之二火力输出的这一丝太元仙元火就消耗掉他体内九成九的仙力以及丹器室内专用灵脉的全部灵力,幸好他出于谨慎将五色石放在自己的紫府里,才支撑住巨大的灵力消耗,否则自身仙力被抽干不说,丹器室内的禁制更无法维持,仙火暴露于凡界,必定惹发天降大劫。
考虑到洞府内还有自己的妻子、门人弟子正在潜修,他差一点就闯下大祸。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以前太元仙灵力、太元天元力的运用只能在脑子里推算推敲,今天实地拿出来使用过,仅仅一瞬间的收获超过他闭关冥思苦想十年。
回到静修室恢复体力的陶勋,一边运转功法,一边思考着下一步的打算。
他的计划是要在此地闭关两、三载,尽可能多地炼制些丹药和仙器出来,然后夫妻二人云游天下,广交朋友,为抵抗未来的天地间浩劫做足准备,待渡过浩劫后还要寻访海外仙山,过那逍遥天地间的自在生活。
炼丹、炼器需要大量材料,丹药的材料还好办,近些年来颇有收获,积攒下的灵药有不少;仙器的材料一直难寻,本来凡间的天材地宝就少,各大门派占据掉绝大部分,还有众多散修占据一小部分,剩下的已是极难觅其踪影,而他以往一直腾不出时间搜集材料,所以手中材料极度匮乏。
他也有自己的优势,那便是太元元火可以分析一切物质、转换凡间一切物质的神奇功能,不管什么材料只要得到一丁点,他便可以分析出材料的组成结构,然后用物质转化之法以别物炼化出来,这几乎是将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无所不包的矿藏带在身上。
太元元火的转换能力在于它的本质,倒是跟它的等级关系不大,所以无论改用太元仙灵火还是改用太元仙元火,只在效果和速度上有一定程度的提升,提升的幅度不是特别明显。以往没有合适的鼎器,转化物质材料之时效率低得令人发指,浪费大得让人心痛,有了合适的鼎器后再行转化物质材料时效率便要高得多。
陶勋在炼器材料方面穷是穷了点,只是穷在数量上而非种类上,金庐真人的玉盒宝库里原有一些存品,历年搜集、缴获了一批,峨嵋派等修仙门派或友人馈赠了一些,加上去年在孤云山洞府里得到过一批种类众多、极度珍稀的材料,林林总总加在一起有近千种之多。
他一直小心地收集材料,每一种务必留下样本,也就是打算条件合适时大规模转化出自己需要的炼器材料。
静修室的一面铜镜光芒闪烁将陶勋惊醒,他看了一眼铜镜后欣喜地起身走出去,来到隔壁丁柔的静修室外。
丁柔的静修室门口的禁制光芒正在消散,很快用整块玉石做成的大门消失不见,丁柔娉娉袅袅地从里面走出来。
陶勋上前扶住妻子先是笑道:“娘子,恭喜你了,炼体之境又有提升。”待运仙识仔细扫过后眉头微皱道:“你怎么一口气冲了两境?贪功冒进有害无益,你呀,总不听我的劝。”
丁柔微笑道:“好了,我知道这个道理。我先冲第七十三境,一气呵成只花了一半的时间,觉得余力充沛,有种感觉可以再晋一境,便试了试,这不是成功了吗。”
陶勋抓住她的手渡过一缕仙元仔细检查她的身体,过了一会缓缓松了口气:“你匆忙修炼第七十四境,有两处火候不够,我已经做了标记,改天你再补一补。体境上去了,心境、力境也须跟上才好,一年之内切不可试图再晋新境。”
“知道了,我的好相公。”丁柔甜蜜地一笑,问他:“我心里惦着母亲和弟妹的事,王思仁有没有信传来?”
“一个多月前传了次信,一切安好,母亲大约八月中下旬分娩,弟妹还须晚两个月。”
“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我们须好好为小叔叔和侄儿准备下好东西。以咱们现在的境况可得好好想想,不能被他们笑话。”
陶勋刮了下她的鼻子:“弄得你比他们都着急,放心吧,早准备好了。这次闭关我也有所收获,正想同你说说。”
夫妻俩说着话,丹器室方向传来信号,是欧、杜、官三人也出关了。
陶勋闭关前给三人布置下功课,令他们各自独力制作一件灵器鲜-果盘,用于盛放水果可保百日之内新鲜如故。
这种等级不是很高的灵器,其炼制方法稍稍有点复杂,最基础的炼器手法基本上须用到,类似于练毛笔字中的“永字八法”,是用来做练习的不二之选。
陶勋将三人召集到面前将他们的成品一一检查过,先是对欧焕赞道:“野明不愧家学渊源,由制器到炼器自然天成,这只果盘可称佳品。”
欧焕面有欣喜之色:“这是我第一次独立用炼器之术炼制一件完整的器物,不足处必定很多,还望老爷给我指点出来。”
陶勋慰勉欧焕几句后转向杜希言,脸色却沉了下来,严厉地道:“你和你师兄同时得我传授,我见你年纪小时常额外指点你,就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果盘你自己看看炼成什么样子?”
杜希言的作品表面有一条明显的裂痕,显然炼废了。他低着脑袋小声答道:“我错了,请叔父责罚。”
陶勋先是指点着废果盘的细节一一分析一番,尔后问他:“你直到凝器这一步都做得很到位,为何最后一步取器时将它炼废了?”
杜希言低着脑袋不肯回答。
陶勋转向官觳,脸色稍霁,语气仍严厉:“官觳,你替希言回答。”
官觳被陶勋的目光盯得有点心里发虚,胆怯地缩了缩脖子,又挺起腰板道:“是我的错,我自己将果盘炼废了,又用通灵玉坠吵扰到他,要罚就罚我吧。”
第三章 朝局变化(下)
丁柔在旁噗哧一笑:“都是二十几岁的伟丈夫了,怎么还象孩童一般摆出个威武不屈的模样,羞也不羞。”
官觳面子上挂不住低头不语。
陶勋指点着他炼废的果盘道:“再说官哥儿你吧,你从下料开始就一步一步出错,总共才十五个步骤,每一步都错误百出,要么材料配比不对,要么火力不是不够便是太过,炼器法诀要么早了要么晚要么仙力灌注不对、时机不对,还有几个步骤的顺序弄颠倒,似你这般做法鼎炉没有爆炸还真是个奇迹。”
丁柔在旁问他:“官哥儿可是想别的事分心了吧?”
官觳的脸腾地一下红了,极不自然地否认:“你胡说,我才没有想她。”
丁柔用手指刮着脸:“羞不羞,我没说谁,你倒自己承认是她。”
官觳大窘,恨不得寻条地缝钻下去。
陶勋问杜希言:“官觳向你打听什么事?”
杜希言犹豫了一下,老老实实回答:“他要我用通灵玉坠问问王伯伯,田姎儿正在做什么。”
欧焕露出古怪的笑容,显然是在努力地憋住。
陶、丁二人肚子里笑痛,看到官觳羞愤欲死的模样不好继续戏弄于他,面上皆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陶勋语重心长地道:“官觳能关心新结交的朋友是很大的进步,不过关心得不是时候。做一件事的时候就要专心致志,切不可三心二意,不然不但自己事情做不好,别人知道了也会看不起你。这次的教训你们俩都要记住。”
丁柔道:“好了,你也不要教训他们了。我们打算过两天回一趟景云府,大约过完年才能回来,你们留在这里静心修炼不准外出。”
欧焕和杜希言都无所谓,官觳有些着急地道:“我最近道力徘徊不前,守在府里炼气打坐没什么益处,让我同你们一块去景云府吧。”
陶勋将手里的废果盘往他手里一塞,不容置疑地说:“你什么时候亲手独自炼制成功一个,什么时候方可走出客寓仙居的大门。”
八月初,陶骥的夫人易含雨诞下一子,母子平安;九月底,陶勋(岳城)的夫人丁媃亦诞下一子,母子平安。景云府陶家不到两个月内连添两丁,阖府上下喜庆盈天。
陶勋和丁柔从七月下旬就回到景云府暗中照料父母亲和弟妹,一直到过了年才返回潭州府。
一同回到潭州府的还有田姎儿。
陶府添丁时,峨嵋派清易道人受遣来贺,同陶勋夫妇会晤,告知两人峨嵋派的一个决定:派遣一到两名年轻弟子到陶勋分身身边历练,直到陶勋的分身天年寿尽,历练的弟子每一到两年轮换一次,谢子睿和田姎儿过年之后就会由其他人接替。
峨嵋派此举是在进一步巩固与他们夫妻二人的关系,等于是公开将陶勋、丁柔在凡间的分身纳入其翼下保护。陶勋对此当然是欢迎的,此举基本上解除了他们夫妻二人的后顾之忧,同时他提出一个要求,请仙云宫仿官觳之例将田姎儿交给他们夫妻调教。
他提这个要求有四个方面考虑,一是官觳已经将心思全扑到姎儿身上,没有她在身旁他根本没法正常修炼下去;二是官觳同杜希言是总角之交,杜希言就象是他的小跟班,让官觳把注意力转移到别处可以避免他时不时地干扰到希言的修炼;三是投桃报李,田姎儿的资质只能算中等偏下,陶勋打算用自己的方法将她培养成高手,以还报峨嵋派这几些年来对自己的恩惠;四是通过这种方式进一步加强与峨嵋派的亲密关系,亦向外界宣示双方近似于结盟的特殊关系。
峨嵋对这样的好事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所以一道命令下来姎儿就成为陶勋的挂名弟子随他回到潭州府。回到客寓仙居,陶勋为姎儿开辟出一套丹器室和静修室,移来一条微型灵脉供她修炼之用。
自此之后,他们便在此安心修炼起来。陶勋定期讲解修炼经文,轮流指点各人的修炼,答疑解惑;剩余的时间则是一半花在继续参悟《天册》功法、蓬城老人所授法诀、孤云山洞中所得的来自天界的十三枚玉简上;另一半时间和丁柔一起合力炼丹炼器,他自己用惥踿鼎专门炼化各种材料物质,并且指点丁柔用孜蕠鼎炼制丹药和仙器或灵器。
如此平静地过了半年,潭州府境内的帮会之灾终于渐渐被彻底平息,这其中丐帮突然与陶勋结盟成为转折关键,一些原本跟陶勋交好的武林势力改变立场转而开始帮助官府打压为害乡里的帮会残余势力。
当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他们态度的转变自然是跟利益相关,随着潭州府官府下重手打击以及丐帮南下与潭州府结盟,雄踞江南百余年的青竹帮基业开始动摇,天下各个武林势力很快敏锐地把握到这个趋势。墙倒众人推,等推dao之后再去凑热闹怕是连汤都没得喝,所以武林势力纷纷加入到长江以南的事务中,一时间武林风雨动荡。
江湖动荡,朝堂上也开始波澜渐起。
早在这年的正月,上以“懦弱、寡断”罢内阁大学士杨廷均,赐骸骨,任命右都御史段奒为内阁大学士,诏以靖宁侯裴恺为首辅,吏、户、兵、刑四部主官、次官及属官各有调整。
三月,上责大理寺卿丁崇家人有不法事,丁崇震怖请罪,诏赐骸骨,以曹槨罄硭虑洹
这两次调整来得突然,朝堂两年前形成的均势被打破,裴党重新占据朝堂的主导权,局势的变化之快让天下人颇感莫名。
四月,皇帝降诏切责潭州府地方不靖,百姓多离难,罚知府陶勋薪俸一年。
朝堂的变化对陶勋的影响不大,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些烦心的事现在归他的分身操心,他现在一门心思地呆在客寓仙居里潜修。
半年间,他们收获颇丰。
官觳和田姎儿双双晋入到结丹初期;欧焕在修炼一事上向来勤勉有加,在陶勋的精心指点下进步神速,达到灵寂初期,已经可以尝试驭剑飞行了;没有了官觳时不时干扰的杜希言开始展露出天斌,众人当中他的基础最差,却是进步最快,半年之内连续突破数关一直晋到旋照末期瓶颈阶段。
陶勋的惥踿鼎半年时间一刻不曾歇气,炼化出数百种材料共一千多斤,他和丁柔一起炼制成功中品以下仙器十一件以及上百枚珍贵丹药。
蒯月朋和孙思正一有空就到仙居修炼,半年时间虽不能使功力大进却也小有稗益。
不过也有两桩烦心的事,一桩是杜希言修炼遇到瓶颈,继续闭门修炼没有什么用处,修仙界通常的做法是由师门长辈带领下山行走,通过在凡间历练寻找到突破的机会,陶勋手下的人手太少,自己一时半会抽不出时间,只好让杜希言先到陶勋分身手下听用,将孙思正换回仙居潜修;另一桩是致仕的丁崇来信说八月初回到潭州府,委托女儿女婿在城外买座宅地。
丁家的老宅位于城内明月池,离丮王城不远,吕祖帮案中蔡玖供述丁崇的弟弟丁峻雇凶谋夺他人家产事,丁峻因此获罪被判流刑,家产罚没充公,由于丁崇和丁峻兄弟遵父之嘱未曾分过家,故而明月池的老宅就这样一古脑地充了公,虽然事后不久丁柔出钱从公家把旧宅赎买回来,可丁崇不愿再住回去。
丁柔出于歉疚之心,坚持将为父亲购置宅地的事揽在自己身上亲力亲为,潭州府也算是个繁华的大城市,城外靠近府城的地段土地尽皆有主,而离城太远的地方她又嫌交通不方便不愿询问,这样高不成、低不就的急切间自然找不到合适的目标。
第四章 宝光射斗(上)
眼瞅着丁崇返乡的日期临近宅地的事却没有着落,丁柔哪还有心思潜修,她的性子急,每天拉着陶勋到处打听哪有合适的宅地售让。
这天夫妻俩正在外面城东寻访的时候,杜希言通过通灵玉坠找到了他们。
“叔父,云麓宫穆道长来访。”
“你将穆道长请进客厅奉茶,我马上就回来。”陶勋不敢怠慢赶紧做出安排,夫妻俩对视了一眼,彼此的目光中有些许疑惑:他来干吗?
丁柔道:“我们搬到仙居已有一年半,家只里接待过莫宁前辈,寿岳宗近在咫尺从未上过门,今天怎么突然登门,难道是上门找麻烦?”
“这段日子我们与他们一直相安无事,我们的门人子弟也没有得罪他的地方,找麻烦当不至于。”
“我们不惹他寿岳宗,难保他们不主动生事,待我先手占一卦吧。”
陶勋止住她:“占卜多则不利于道基巩固,以后尽量少用卜术。难得寿岳宗的邻居上门,不管他来为何种目的,只管听便是了,何须占卜。”
两人很快回到仙居,穆泰正坐在客厅品茗。
看到他俩进来,穆泰抢先起身笑道:“呵呵,贫道冒昧打扰贤伉俪清修,实在有过,幸勿见怪。”
“穆道长请都请不来,今莅临寒舍令篷壁生辉,此是我夫妇万千之喜。”
“哈哈哈,先生太客气了。”穆泰的身材矮小,颌下山羊长须,目光炯炯,打量着四壁感叹道:“先生果然有通天彻地的本事,小小洞府到了先生手上便有天翻地覆般的变化,令贫道叹为观止,不得不诚心拜服。”
“道长过誉,学生愧不敢当。”陶勋谦虚地回应,对对方的来意仍在猜测当中,目光中露出询问之意。
穆泰却似没有看到,只顾饶有兴趣地指着厅中的灵泉台:“此眼灵泉水质甘冽清爽,水中饱含天地灵气,长饮可滋阳益脏、补气养神,本宗在南岳山腹凿有一眼灵泉,与先生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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