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叫声四起,许多人都被劈翻,大约有两三个人没有禁受住第一道劫雷的考验当场被殛毙,能完好挺过的则没有一个。这时这批逃得快的人才生出悔意:或许刚才应该躲在仙阵里不出来吧。
其实躲在仙阵里不出来也不保险,击向仙阵的劫雷出现得稍慢半拍,这也意味着它的威力远非击向个人的劫雷可比,二十几道数丈粗的紫、白、金、青四色雷束挟着不可阻挡的气势狠狠地落到两派联手布置的各类仙阵上,其中一道近十丈粗的土黄色雷束却是击向联营中一个不起眼的小营盘。
两派仙阵上空出现各种各样的光罩御雷,唯有被五雷合一攻击的营盘出现了日月同辉那独有的雪白色光罩,可在煌煌天威面前多显得弱小得可怜。
第一轮天劫过去,没躲回仙阵的人全部被从遁光上击落,哪怕是想借地行术逃跑的也被天劫劫雷掀了出来,死伤尚谈不上惨重;两派联营内的各类仙阵则损失了一半,有的是阵毁人亡,有的是有人逃生,有的受损严重并未崩溃,也有的暂时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天劫之雷的特性是第一次没达到目的则第二次的威力就会翻番,所以通天教、雪阳门两派的人噩梦才刚刚开始。第一轮的雷击还未结束,第二轮的劫雷便开始落下,整个两派的联营顿时被上百道五色雷光笼罩,塔涟门的山门内弥漫着令人窒息、脱力的强大气息。
陶勋用特制的符篆将三百多人积累的业劫引发为天劫后,自己脱离战场飞到劫云之上,下方的战场无须他插手,毕竟是天劫,劈谁放过谁自有上天决定,轮不到他做决定。
乘此机会他专心在云端查看起刚才用六合仙衣化成的如意乾坤袋所摄夺的仙器、法宝。稍一清点,竟然收摄到三百二十七件仙器,其中上品仙器有一件、中品五十七件,下品仙器二百四十二件,法宝二十七件,收获颇丰。
他用仙识迅速地扫过,那件上品仙器和两成多中品仙器、一成多下品仙器、近七成法宝都因为被邪道仙力浸润过久而邪性入里不堪再用,他将这部分集中起来准备改天彻底销毁,其它的可以回鼎炼化后去掉邪性,故而留下有用。
下方的天劫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期间产生的劫雷总数不下千数。
没有仙阵掩护的人当中,道行浅的一道劫雷过后就灰飞烟灭,道行深的也只能挺过三、四轮;被劫雷重点照顾的仙阵也多在三、四轮后告破,支持得久的那个营盘靠日月同辉捱过五轮,然后自身又捱住第六轮,最终在第七轮劫雷下化成齑粉,躲藏在阵里的人也没有好下场,阵破之后再临头的劫雷威力根本不是他们能够抗拒的,直接被轰成渣滓。
第十二章 引雷申罚(下)
天劫雷击过后,塔涟门山门内一片狼藉,以主殿山为中心的一个环形地带上到处是深坑和烧焦的痕迹,劫后余生的人不到四分之一,其中还包括二十余名被俘的塔涟门弟子。
陶勋看着下方的惨状连连摇头:“他们中近半乃自作孽不可活,还有一部分是无辜被殃及,我造下的杀孽是不是稍重了点?”旋即自嘲地一笑:“难道我造过的杀孽还少吗?也不差这几个。”
被刚才的动静震慑住的塔涟门此时开始有所行动,他们被通天教和雪阳门的人欺负得太狠,哪会错过痛打落水狗的机会,数十道剑光从主殿山中飞出来直奔被天劫殃及受重伤的敌人。
生死之际谁还顾得上身体重伤,通天教和雪阳门的幸存者们使尽吃奶的力气和用尽各种手段拼命逃遁。
“陶真人,感谢陶真人救了我塔涟门。”塔涟门掌门瞿畛圻带着两名高手飞过来道谢,眼中含泪,显是喜极而泣过。
“不敢当。”陶勋迎上前客气地道:“损毁了贵派山门,还有几名贵派弟子在天劫中被殃及丧生,请瞿掌门原谅。”
“能保全列祖列宗仙位不受雪阳门魔头污辱,本门上下感念真人大恩大德,愿……”
陶勋抬手阻止住他的话,道:“通天教打伤我的徒弟,我自来寻他们的晦气,至于其他非我本意,瞿掌门不要会错意。”
“话虽如此,然而……”
陶勋再次打断他的话,道:“不说这个了。贵门现在这番大砍大杀,只怕不少通天教的人也死于贵派弟子手下,怨仇既然结下,掌门今后有什么打算?”
瞿畛圻恨恨地道:“通天教公然与雪阳门合流进攻本派,这已是生死之仇,同他们之间早撕破脸皮,今后见面就是敌人,对敌人自然无须留手。”
“贵派和通天教之间实力悬殊有如天差地别,何况方今遭受大难,宗门元气大损,独自与通天教对抗恐非良策。”
瞿畛圻有些期待地问道:“真人所言极是,您能否指点迷津?”
“歧廉门、佑宁门、百足门、玉湖门、玉署门、卫泊门已经结成正气盟,约定守望相助,听说正道十二超等门派正在商讨表态支持他们。”
“惭愧,惭愧,我今天就召集宗老大会做出决定。”
“瞿掌门英明。”陶勋小小地恭维一句,然后道:“学生还要到柏山门和卫泊门继续找通天教的麻烦,就不在此继续叨扰掌门,告辞。”
“恭祝真人马到成功,灭尽邪宵,一澄宇内。”瞿畛圻和两名手下一齐以大礼送走陶勋。
一名手下看着陶勋离去的方向道:“掌门,通天教是修仙界的超等门派,他们多年前又统一了邪道诸派,实力恐怕已经远远超过峨嵋派,应当可与整个正道十二超等门派抗衡,以我们边地十二个三流小门派结盟就能同他们相抗吗?宗门生死存亡,不可不慎啊。”
“事到如今,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若要倒向通天教现在反而不是最恰当的时机。更何况有此人在,通天教暂时应顾不上对付我们才对。”
另一人击掌道:“掌门所言极是。如果真有正道十二超等门派的声援,通天教行事就须有所顾忌。本门应先去结盟,最好将声势造起来,将来若是势头不对了大不了再找机会同通天教谈条件投效,我们是宗门的宗支名正言顺,份量岂是那帮叛徒可比,想来他们不会太为难我们。”
柏山门是离雪阳山最近的门派,因此最早受到攻击,但柏山门的处境并非最惨,这得益于他们的护山大阵没有遭到叛徒的破坏而保持得比较完好,以及雪阳门坚持要独力拿下他们,因此在围攻柏山门的人当中通天教弟子只有五十余人。
陶勋来到柏山门,照前面的方法依葫芦画瓢,用一把天雷符将围困山门的两派大军轰得稀巴烂,在说动柏山派加入正气盟后飞奔卫泊门。
傍晚时分,当陶勋来到卫泊门下的时候这里已在撤围,是通天教将自己的人手率先撤走,雪阳门在此地投入的人手远不如柏山门多,通天教一撤他们不得不跟着撤围。
陶勋从地面留下的坑坑洼洼判断自己送给卫泊门宗老的几道引劫符很是发挥了作用,这种仙符能将修仙者累积的业劫提前引发导致天劫降临,对人员的杀伤力异常之大。
在通天教和雪阳门两派的高手在此吃了个大亏,再加上已经收到己方紧急送来的警告才不得不撤。
卫泊门经此一役元气大伤,只能眼看两派狼狈离开而无力反击。世事就是这么讽刺,半年前反对结盟最厉害的就是卫泊门,而现在受创最深、最重的同样是他们,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陶勋将十二门派的危机一力缓解之后,再没有现身于任何一个门派,而是潜形匿迹地开始在雪阳门附近出没,发现落单的邪道门徒就会出手教训。
他并不伤害人命,只将对方打得元气大损并将其身上仙器尽数毁掉就收手,弄得雪阳门上下紧张兮兮、神经过敏。
这样折磨了他们三天,他便收手了,在额哲湖草滩找到一处地方静修,为三天后的大战作准备。
北地边境的局势因陶勋的出手在短短几天内发生了戏剧性的重大变化,通天教、雪阳门联手横扫边地之势被破,十二门派无一例外地派出代表到回春谷加入正气盟。
在入盟大会上,各派代表纷纷指斥雪阳门的斑斑劣迹以及半年来对各门派犯下的罪过,迅速地达成了消灭雪阳门的共识。雪阳门在意气风发之际遭受重挫,人员、装备都损失惨重,门派的实力大打折扣,士气低落。
这个时候通天教没工夫理会雪阳门,他们的注意力放在即将在额哲湖草滩与陶勋发生的大战上。
通天教统一邪道各派,至少是在名义上统一了邪道,这件事早在几年前就已经传开。邪道的势力有多强?这个问题很难一下子说得清。
邪道功法是修仙的正途之一,修炼邪道修仙功法门槛极低、进步极快,在青灵期前对正道拥有巨大的优势,缺点是从青灵期开始道行进展很慢,而且贯穿整个修仙过程的是他们遭受天劫的机率比正道高出数倍至十数倍,所以天底下修炼邪道功法的人绝对远远多过正道,不过最终能修成大道飞升的机率不到正道修仙者的一成。
仙道界的规矩是空尘期以后就会隐退静修不问世事,活跃在世上的绝大多数道行在青灵期以下,这样算来邪道无论人数上还是实力上都应当能压过正道。但事实上恰恰相反,是正道的的势力一直稳稳地压住了邪道,这里面的原因有多种。
最主要原因的有三个,首先是正道以十二个超等门派形成十二个修仙者集团,彼此守望相助,而邪道长期分散,彼此间的恶斗惨烈程度远超正邪之争;其次,十二大超等门派的仙山妙境在培养年青弟子方面有大神通,在十二大仙山妙境中金丹期以下的修炼速度甚至超过邪道,而邪道方面唯有通天教才堪相比;第三个原因则是峨嵋派太过强势,万余年来就如定海神针般牢牢地压制住邪道掀起的一切风浪。
现在,正道忽然发现,十几年前邪道各大势力就被统合在通天教旗下,峨嵋派还能不能压住通天教?正道诸派还能不能压倒统一后的邪道?这两个问题实质上已经成为修仙界暗流涌动的根源。
第十三章 以一克三(上)
长久以来,正道大门派占据了天下全部的洞天福地,邪道被打压得只能选择在穷山恶水或者边远荒僻之地修炼。现在,一派的崛起必然会向另一派索求资源和利益,别看正邪两道到目前为止还是相安无事,实际上正邪之战已不可避免,这一点谁都清楚。
以陶勋的身份和背景,他挑战通天教可以看作是正道向邪道发出的第一次试探,在通天教眼中额哲湖草滩之战某种意义将上就是正邪两派重新划分势力范围的第一次正式交锋,所以他们对此战投入了极大的关注和重视。
额哲湖草滩变得热闹起来,在不到三天的时间里,通天教有五十几名合体期、青灵期、空尘期的高手来到这里,在选定的地域着手设置营阵。
通天教为支援雪阳门攻灭十二门派之战,前后派出五百余人,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在陶勋或者他假手之人发动的猛烈打击中或死、或重伤失去战力,这一批人手全是从别地新调集而来,否则道行太低派过来也没用。
在修仙界,出窍期、分神期就可归为顶尖高手的行列,合体期就可称为超一流高手,通天教派遣出这么大的阵势,足见其决心和重视程度。
陶勋选择隐修的地方可以很方便地监视额哲湖草滩,他仅仅只是注意了一下,没有干扰或者阻止他们在草滩上设置奇门仙阵,对他来说唯一美中不足之处是没有将呆在雪阳门内的通天教的人调过来。
约战的那天,北方大草原上难得的雪霁,北风虽然依旧,漫天的乌云却是消散干净,澄净的天空上太阳高悬,煦暖的阳光洒在广袤无边的大地上被皑皑白雪反射开来,刺得人眼睛隐隐作痛。
额哲湖的草滩和结了冰的湖面连成一体,凭肉眼分辨不出哪是草滩哪是湖面,当然这仅仅对凡人而言,对修仙者们而言这些都不是问题,在草滩靠近湖的一侧,通天教的五十余名超强高手穿着各色衣服静静地在阳光下等待。
正午时分,离湖里许的天空,在太阳的背景下,空中出现一个五彩漩涡,漩涡存在的时间很短,它消失后陶勋踏着一柄仙剑出现在那里。
倪顺尕越众而出,飞到近前大声道:“陶勋,你约我来,我来了。看在你我是老交情的份上我劝告你一句,不要与圣教为敌,尤其不要以一人之力挑战一个门派,不要以为有峨嵋派的后台就有多了不起。你看看,今天就没见峨嵋派派人来为你出头,莫说他们不肯替你出头,就算他们肯了,以圣教现在的实力打败峨嵋派还不跟玩似的。”
陶勋用讥讽的目光看着他,就象看小丑在表演滑稽剧。
“君子顺势而为,你还是投降、认错吧,只要你保证以后不再插手圣教的事、不与圣教的人作对,以前的事咱们一笔勾销。”
陶勋语带讽刺地道:“倪大长老,何必说废话浪费时间呢?更何况以你的地位和身份……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倪顺尕皮笑肉不笑地道:“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便成全你了。今天圣教枢机院沈院长受教主委托带来本门一百零八位高手收拾你,呆会看你还怎么嚣张。”说完便退回去。
旁边一阴挚老者飞出来,朝陶勋略一拱手:“本座通天教枢机院副院长沈膛觘。陶勋,本座再给你一次机会,投降、认错、自废一臂谢罪,饶你不死。”
“哈哈哈,好狂妄的口气。”陶勋仰天大笑三声,脸色一跌:“尔等今天能不能活着回去可还难说。”
“小伙子,你虽然厉害,却不能小看天下修仙之辈。莫说你没这个能耐,便是有又能如何?杀光我们,然后再杀尽通天教的百万门人弟子?”
陶勋的身体在剑上忽然一晃,脸上潮红一晃而过。刚才这一刻他真的动了杀机,以他的本事单身只剑杀尽通天教教众似乎不是一件不可能办到的事,所以他的心里动了一下念头。
然而就在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的时候,一股来自极遥远地方的力量毫无征兆地穿透进他的身体,体内仙元不受控制地跳了两跳,他突然间有一种随时将被巨力辗碎的预感,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你想做什么?”
“地藏老前辈,我……”陶勋自然而然地意识到声音的来源者。
“何谓天道?何谓凡界的法则?”地藏老人的声音没头没脑地问道。
“弟子……弟子明白了。”陶勋被一语点醒,恍然大悟,忙道:“天道、法则并且一加一等于二那样呆板的规则,它非是抽象之理亦是具象之物,凡界每一个人、每一件物都是组成部分,正、邪两道存在了无数年,通天教也存在了万多年,它们的存在就是天道、法则的组成部分,弟子若一时逞凶顽将通天教屠灭,何异于毁坏凡界的法则和触犯天地之道。”
“哼,你知道便好。能力越大,责任便越大。你的责任不应是主宰这个世界,而是维护好它。凡界的法则天平若是失衡得太厉害,你需做的是因势利导解决失衡之源,让它凭借自身的力量恢复平衡,而不应当妄想倚仗你的力量做一个主宰者肆意摆弄天道法则,否则你离入魔也就不远了。”
“弟子知罪,再也不敢有此念头了。”陶勋仍旧如同上次在孤云山密洞中一般对地藏老人施加的禁制毫无抵抗之力。
“你的道行在凡界固然强横,可我远在幽冥界只需一个念头就能操纵你的生死存亡,若通天教可以用简单的方法消灭,用得着你来动这个手吗?好好想一想你真正应该做的究竟是什么吧!哼!”地藏老人的声音重重哼一声后便消失了,与此同时施加于陶勋身上的禁制也告消失。
陶勋恢复正常,对通天教的人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们的生死不取决于我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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