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的人一阵摇头。
卿杚又道:“这次大会最少十天,今天才开始,诸位道友如果打听到消息,可以随时来找我们,请将这个消息传告与其他诸岛的朋友知晓。”
他说完这些后打算收起宝物下来,猛听得有人道:“我以狴莳虫之肝换你的东西好不好?”
卿杚一下呆住。
狴莳虫生活在水下三万丈以下,其肝所制之物能调和阴阳、冲和性质相克的两种物质,是炼丹或炼器最顶级的平衡剂。海外仙岛自古以来流传或后人研发出来的丹方、器术不乏品级极高者,可惜因材料相生相克的原因极难按原方炼制成功,如果有狴莳虫之肝就可使成功率成倍地提升。凭这两点,狴莳虫的肝比龙章心尖精血犹更珍贵。
在场之人纷纷向目光投向说话之人。
卿杚站得高,看见人众外围站着一男一女,刚才的话正是那男子所说。
男子相貌普通,女子生得极美,可两人站在一块却自有种珠联璧合的风范。
卿杚忙道:“看二位面生得紧,不知来自哪处仙岛?”
这一男一女正是变化了形貌的陶勋和丁柔
陶勋答道:“愚夫妇随紫霞岛仙子来赴盛会,到此原为瞧瞧热闹,冒昧出言打扰,多有失礼。”
紫霞岛!在场之人皆一时轰动,紫霞岛从来极少参与诸岛大会,就算参加也只派一人前来,怎么这一次来了两人,真是稀奇事了。
陶勋不待众人再发问,抢先道:“交换之事卿先生可有意?”
卿杚很是意动,然犹豫一阵终摇着脑袋走下台去。
其余的人对狴莳虫肝大有向往,这会都不急于登台,纷纷谦让着将下一个位置让给陶勋。
陶勋也不客气,在大家的注目下登上台,将狴莳虫肝亮出来,共有十七副。
他解说道:“此物乃从紫霞岛下四万丈海沟之底所获,紫霞仙子委我来此欲换些紧要的东西。”接着取出一张单子,所列之物都是各岛最核心、重要的特产物品,旁边还特意注明了所需的数量。
有人问道:“你要的这些东西我倒有一种,只不过数量不多,我再添些本岛的其他特产之物换你一副狴莳虫肝,可以吗?”
陶勋摇头:“仙子想炼制几件特别的仙器,需要的材料数量不少,故不欲零星换取。”
有人失望地道:“象这么大的数量唯有岛主可做决定,在座的任何人都拿不出来,你就不能通融一二?”
“呵呵,诸位不妨将此转告贵岛主,若有意可来紫霞岛客馆一晤。”陶勋将狴莳虫肝收起来,拿出一幅小卷轴:“刚才是受紫霞岛仙子之托,现在我自己有一件东西,想看看在场诸位是否识得,若能识得,愿以半两庚精玄金相酬。”
接着他另一只手上变出一小团闪闪发光的银色物体,不唯灵气逼人,而且在他手指搓捏之下任意变形,在他神念的控制之下变化出极其精致微密的结构体。
“果然是庚精玄金。”识货之人立即叫出声。
庚精玄金是一种极顶级的炼器材料,据说乃水金石之母,一柄仙剑中若掺进去一零半点可使威力增大至少三倍,尤其它高度的可塑性和极高的稳定性,可以在炼制仙剑的过程中往内封入多种威力极大的仙阵而不虞发生意外。
这种材料在海外仙岛也是极其稀罕的东西,别看半两不多,改造一柄仙剑只需三、四钱足矣。
在场人中有大半已然心动,性急者大叫:“快将你的画轴打开,让我们见识一二。”
陶勋微笑着打开画轴亮给众人看。
众人的胃口已被吊高,满以为里面画着的肯定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哪知道仅仅绘着一根短短的细铁钎,全无独特之处。
“这不就是根细铁钎子么,准备磨做绣花针吧。”有人忍不住开起玩笑。
“光看画看不出什么,这画上的东西莫非另有什么独特之处,能否详细说明?”有人问得仔细。
“你们看。”陶勋含笑伸指一点,画上铁棒如同活物般飞出画面立地半空。
第十七章 席上相逼(下)
陶勋再一点,铁棒开始缓缓翻滚、旋转,黑黝黝的本体上有细小的金色光线绕着它亮起来,一条、两条、三条,很快有上百条金色光线亮起,在棒身形成一套极复杂的花纹,接着棒身外壳沿金线处裂开,或凹陷、或凸起、或翻开,从内部伸出许多更加细小的连杆、细轴和齿轮、榫铆等物自行勾连印合,不一会儿棒体已经变化成另一种尺寸的铁棒,然后外壳自然生成将内部的机巧部件掩藏起来。
台下的人大眼小眼地瞪了半天,最终一个个大摇其头:“此物未曾见过。”
眼看着这场交换又要泡汤,有人不甘心地问他:“你先前的狴莳虫肝没换成,现在这个东西又换不成,你能不能拿点能交换的东西出来?”
陶勋一笑:“兄台说得极是,是我考虑不周了。待我想想。”他收起画轴思忖一会,随口说出几种珍稀材料。
这次说出来的材料在场之人身上都有,大家兴高采烈地拿出来竞价,陶勋索性再拿出半斤庚精玄金将想换之物尽数换来,各方皆大欢喜地结束此轮交易。
交易会仍在继续,其他人逐一上台,陶勋交换完物品后没有急于离开,和丁柔一块在台下饶有兴趣地观看。
这时卿杚走近前来:“还未请教二位尊姓大名。”
“区区古云,内子风林。”陶勋笑着问他:“如何,卿兄改主意了?”
“是啊,狴莳虫肝于炼器时有大用,鄙岛以前仿制重宝总是失败,也许换一些此物能有所改变吧。”卿杚诚挚地道:“在下想邀请二位移驾,前往椟渐客馆与鄙岛岛主面谈,不知可有荣幸否?”
“呵呵,卿兄盛情相邀,某却之不恭。”
与此同时,南海诸岛本次大会的首次碰头会正在厌火岛的主殿内进行。
厌火岛的主殿位于仙岛中部偏东的位置,在岛上主峰的顶端之,群山、飞瀑、彩虹之间富丽堂皇的宫室错落而建,建筑极尽华丽精美,既有高大恢宏的大殿,也有精巧细腻的轩榭,内中的诸般陈设布置更是巧夺天工、奢华无比。
此时大殿之上摆起圆桌,已经到来的仙岛岛主各带领手下亲信围坐一堂。这是海外仙岛大会的规矩,各岛互不统属,不分强弱地位平等,所以以圆桌的方式平等相交。又因为传统习惯,首日的聚会只是个形式,多以饮宴的方式进行。
不过圆桌旁只坐了一小半,空位倒有一大半,会场因此显得有些冷清,座上的人对满桌的果馔也都兴致缺缺。已经到会的人有的在小声交谈,有的互相斗嘴,有的一言不发,也有的骂骂咧咧地大声发泄不满。
“哼,断音岛好大的架子,每回大会总要让我们等上几天。”
“哈哈哈,既然知道他每回如此胡兄又何必生气呢,有人做初一,你何妨做十五,有样学样,下回也让他等等你不就结了。”
“嘁,你以为我不想啊?我是不忍拂了碧穷岛江大岛主的面子。”
“呵呵,胡岛主的话教我江厀好生感动呀。断音岛卫岛主是个大忙人,他若来得早了岂非说明他不忙?他若不忙,断音岛又如何有可能登上南海第二大岛的位置呢?”
显然碧穷岛岛主江厀说的是反话,惹得在场的人一阵哄笑。
“每次大会,首日能到齐三分之一就极少见,而这次居然到了十五岛,缶某忝为东道主,备感荣幸,如此盛况须感谢诸位岛主能赐予薄面。”
“哈,缶大代岛主太客气。”那人看似客气,却将个“代”咬得极重,讥讽之意不言自明。
缶粋脸色不变,继续道:“这一次尤其要感谢紫霞岛主紫霞仙子,以前列位从来没有在大会首日见过她芳驾,而这一次却能早早获睹仙子无上仙姿,实在是天大的幸事。”
紫霞仙子独自端坐在圆桌的一端一言不发,她脸上罩着层薄纱,在场之人都看不穿薄纱,也不知道她是何表情。
这时,一名厌火岛的弟子匆匆进来,凑在缶粋耳边低语几句。
缶粋脸色微变,将手下打发掉,皮笑肉不笑地冲紫霞仙子道:“以往每次南海大会,仙子都只派一名代表参会,这次亲自光临已是异数,哪知道仙子还另带八人随行,实在是出人意料呀。”
听他此言,在场的人尽皆大感惊讶,这的确是太阳从西边出来的事。
紫霞仙子冷冷地道:“在座的岛主哪一位不是随扈众多,我带几个朋友来难道有问题吗?”
“呵呵,仙子勿怪,只是太过不寻常,我等皆讶然难喻。我上次拜访紫霞岛时并未见到贵岛之属,却不知这八人是何来历?”
“我带来的人自是从我紫霞岛上出来之人,有必要向你做解释吗?”
“哈哈,仙子别生气。难得仙子亲临,又带来亲信之人,何不将贵属召来此地让大伙见上一面,多亲近亲近,将来相遇也才好亲密无间嘛。”
“不必。这趟南海仙岛大会已是我今生最后一次参会,亦是我紫霞岛最后一次参会,将来永不参与南海之事,紫霞岛的人再不会出现在岛外,同诸位亲近或不亲近都无关紧要。”
在场之人顿时惊动起来。
有人便问:“仙子此话何意,何谓最后一次?”
“我说得还不明白吗?无论是我本人,还是紫霞岛,此会过后,再不会参与南海仙岛任何事务,往后诸位就当南海只有三十五岛吧。”
另几人问她:“为什么是最后一次?”
“无可奉告。”
热心的人追问:“听仙子的语气似乎说的气话,可是遇到麻烦了?”
也有不服气的人道:“哼哼,南海三十六岛是天生天长,诸岛血脉关联,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紫霞岛想要置身事外恐怕不易。”
可惜接下来任凭众人议论纷纷紫霞仙子只管冷然不语。
缶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看向紫霞仙子的目光越来越凌厉,趁隙突然向她道:“仙子,久闻紫霞岛历代岛主美色倾绝天下,可惜南海诸岛上万年来竟【奇】无一人得睹,今日难得【书】仙子亲临,不知可否取下【网】面纱让我等凡夫俗子一睹天下绝色?”
“既然知道自己是凡夫俗子,便不该生此僭望。”
“你!”缶粋脸上怒气闪过,强自压住,道:“仙子何必如此拒人千里,若不是生得丑陋不堪入目,亮亮真容又有何妨,大家做了上万年的邻居,连个面也不肯现,莫非真个看我们不起?”
紫霞仙子冷哼一声不予理会。
缶粋面子上挂不住,起身走近,半是威胁地道:“紫霞,难道我请你取下面纱这么简单的要求你都不肯给面子?”
紫霞仙子沉默了一会,终于抬手扯开面纱,一张绝世面容出现在众人面前,脸上寒霜堆积,显是怒火压抑得十分辛苦了。
在座的人乍见她的容颜全都呆住,不光被她的美色所迷,更被她难以言喻的高贵气质所折,一个个暗生自惭形秽的感觉。
缶粋露出胜利者的笑容,更进一步,手一抬变出一盏玉杯,递到她面前:“仙子肯给面子,本岛主非常感激,敬酒一杯,望毋嫌薄。”
紫霞仙子的脸、颈瞬间胀得通红,凤目里能喷出火来。
“过分!”旁边有别岛的扈从忍不住低声抱不平。
其他许多人纷纷点头,总算各岛平素岛主约束手下甚严,此刻倒没有其他人出声附和。
缶粋对杂音恍若未闻,语气中尽是压迫:“快请满饮,别扫了客人的兴。”
紫霞仙子的脸色刷地一下由红转白,整个人巍巍颤颤似乎坐不稳,表情露出痛苦挣扎,捱了一会儿,终于接过杯轻轻沾了沾唇。
“哗!”大家都轰动了,愤怒者、看戏者、叹惜者皆有。
“我有些不适,告辞!”紫霞仙子放下酒杯直接消失不见。
“瞬移,她居然能从厌火宫里直接瞬移离开!”江厀惊得站起。
第十八章 紫气冲天(上)
象主殿这种重要的地点其内外皆有重重禁制保护,似瞬移这种神通必定是被禁绝的,而紫霞仙子能无视禁制施展此神通离开,要么是缶粋特意给她开了后门,要么就是她的道行高强超出众人一筹。
如果是前者还好说,若是后者……也难怪江妴吃惊不小。撇开江妴不论,其他的人更多的偏向于前一个判断。
于是立即有人乘机讽刺:“呵呵,紫霞岛主好大的神通,缶大岛主好大的面子,厌火宫殿好敞的大门呀!”
“哈哈,听说缶代岛主好事将近,照此看来,将来厌火岛之重新崛起必将应在紫霞仙子身上吧。”
众人的讽刺挖苦实在太露骨,缶粋心头刚刚生出的一丝得意顿被打灭,脸色阴沉地回到座位,此后直到当天大会散场他都是如此表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待送走最后一位客人,缶粋烦躁地遣走手下,独自回到居室,关上大门,打开房内禁制,启动了一块传讯水晶。
水晶上端喷出一股七彩雾气,在他法术的催动下凝聚成一个模糊的影像,等了许久,影像才渐渐清晰些,现出一个胖胖的老者的全身影像。
这胖老者笑呵呵的模样:“呵呵,岛主这般着急地唤我,今天到会可齐?”
缶粋漫不经心地答道:“三十六岛已经到了十九岛,今天依约参会的有只有十五岛,算是历年来最齐的一次,我厌火岛大长了面子,这也多亏您替我张罗邀来江岛主他们。”
“唔,不必客气。老夫料定余下的十七岛最迟三天内就会到齐,这次的南海大会三天后就可以正式开始,你的大事很快就可成功了。”
“但愿吧。”缶粋明显心事重重,眉头一直深锁。
“看你心事重重,可是今天会上有什么意外?”
“大意外倒没有什么,但是我总觉得好象哪个地方不妥。”
“具体何指?”
“紫霞岛这次总共来了九个人。”
胖老者很随意的表情问:“你问清楚都是些什么人吗?”
“有一个自称是她收的徒弟,其他人就不太清楚。我探过紫霞的口气,她并不否认这些人的出处,只说是朋友,好象不是她岛上的下属。”
“嗯,紫霞岛上向来只有紫霞仙子一个人居住,如果说是属下便不对了。不过她深居简出素来不与外界交往,从哪里冒出来的朋友?”
“黎老,您是天界派驻凡界管理南海的使者,难道您都不知道他们的来历?”
“呵呵呵,无论什么事,只要我想知道自然就能知道。最近几天我忙着做别的事,倒没太关注紫霞岛的动静。”
“别的事?墨明和其同伙的来历和下落仍没有弄清楚吗?”
“迟早可以弄明白,只多耗些时间。”
“倒也是,当日降下那么厉害的天劫殛灭他们,依我看是十死无生。”
“那等天劫就是我也须退避三舍,恼人的是因那场天劫的缘故,南海的天机运数变得紊乱,线索湮灭几不可查,老夫退而求其次,花了不少时间重点推算厌火岛大会的天数,终不负一番辛苦理出来头绪。”
缶粋恭维道:“有您在暗中主持,本次大会必定无忧。”
“话虽如此,可不弄清楚墨明和他同伙的下场,不光你心中终归不踏实,老夫也有些不安。”
缶粋很有些吃惊:“有这么严重么?”
“墨明在其次,他的那个同伙能击杀通天教顾长使,还招惹下如此天劫,足见其并非普通修仙之辈,再说他们出现的时机实在太蹊跷了。”
“顾长使的本事也不过尔尔,我亦能杀之。”缶粋浑不将此当回事,更不愿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自顾自地问道:“不说这个了,您能否查探一下紫霞和她的弟子、门人?”
黎老笑眯眯地问:“怎么,紧张啦,怕紫霞丫头飞走了?”
“黎老休得取笑我。”
“你在大会上当众那般试探她,她最终不都乖乖听话了么,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您知道?”
“从我们定计召开本次大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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