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我的手脱臼了。”
“你他妈注意点,没瞧见我受伤了吗?要踩也别踩我的手!”
前面的人吃亏,后面的人纷纷刹住,看着前面吃瘪受伤的人狂笑不止。
有的人狠狠地将手里的竹篙扔掉,骂道:“出这臭点子的杀材,我操你十八代祖奶奶!”
也有人不信邪,自认为内功强过前面受伤的诸人,小心翼翼地继续攻击竹林,结果无一例外地获得和前面的人同样的下场,而且受伤更重。至此之后便再没人敢上前试探。
石崖之上,汪翼轸事先借故将各卫、哨的主事调来观战,众人目睹到阵前发生的一切。
何汪咋舌:“这么邪门,断一根竹子平均要伤一个人,就算六千人不计后果地全部动手,一轮下来连它九牛一毛也伤不到,照这样去,明年这个时候也进不去。”
丁柔哂道:“用劲越狠的人,受伤越重。这个阵法不是这种破法,也不是他们能破得掉的。”
汪翼轸面色凝重:“传令,让前锋卫将受伤的人抬到天坑出口由后卫带到后面医治。传令前锋卫队长以上立即到这里来。传令各卫立即将手里的竹篙、竹排统统地扔掉,每队派人将丢弃的竹篙移交后卫处理。传令后卫出动接收伤者和竹器。”连下了四道命令之后,汪翼轸向陶勋道:“原相公,破阵的事还须你来指挥,我们都听你的安排。”
陶勋知道竹阵的厉害不是凡人所能应付,点头道:“诸位放心,此事就落在学生身上。”
受到召集的人很快陆续赶来。汪翼轸等人到齐,对前锋卫的各级主事劈头一顿臭骂。
五六十人当中有不少人刚才受了伤,现在又挨骂,气得咆哮如雷,有的人当即冲汪翼轸吼道:“你说我们不遵号令,谁让你将弟兄放在太阳底下烘烤却迟迟不下命令,泥菩萨都有三分土性,你拿不出破阵的良策,弟兄们帮你下决心试阵有什么不对?再说谁知道那破竹篙不成事呢?”
汪翼轸冷笑道:“谁说我没有办法破阵了?我没下命令让你们进攻便是在安排破阵的事,你们不遵号令,分明没把我这个盟主放在眼里,既然这样,我老叫花子愿意让贤,你们另外找个人做盟主吧。”
众人听他的口气已经有了破阵之法,哪里会同意他甩手,当即有不少人将强嘴的几个人一顿好骂,其他的人则陪着笑脸使劲挽留汪翼轸。
汪翼轸摆了一会儿架子,等火候差不多了,才道:“唉,老叫花子德薄才疏,挑不起这副担子,要让贤吧你们又不许,真是难办。就算我脸皮厚仍占着这个位置,你们不听我的号令我也办不成大事呀。”
那几个强嘴的只得低眉顺眼地道:“盟主,我等知错了,回去必定管束好弟兄们,唯盟主马首是瞻。”
“那好吧,姑且信你们这一回。”汪翼轸装作回心转意的模样,“不过我可说好了啊,你们再不听号令擅自行动,我坚决不干了,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众人齐声道:“盟主放心,我等齐奉号令,再不敢违令擅动了。”
“那好。其实要破阵,我老叫花子也没辙。”汪翼轸看着众人面色一变,马上补充道:“不过,我却知道谁能够破掉下面的邪阵。”
第三章 攻破竹阵(下)
在众人的疑问的目光里,他将手一指陶勋:“原相公伉俪精通奇门遁甲,有他主持破阵,必定能成功。”
陶勋迎着众人疑虑的目光,十分肯定地道:“破阵不难,诸位侠士听从盟主的安排即可。”
众人连忙应承。
陶勋对汪翼轸道:“请盟主先选出十个轻功好又记心好的弟子,由内人向他们传授进阵的步法,我进阵先探一探路。”
巽风七叠阵脱胎于远古先天八卦巽阵当中的天巽阵,是一个强调防守的阵法,巽为风,故阵法的力量都以风的方式表现出来,其余七卦与之逐一搭配形成一套组合称为一叠,每一叠靠一个五行阵驱动,防护的威力极大。
由于阵法中各要素的组合方式有非常多的选择,每一种组合就需要不同的方式才能破解,所以要想攻破一个完整的巽风七叠阵并不容易。不过丁柔和陶勋都发现了面前这个大阵的致命破绽,那就是没有法力高深的人守阵。
须知这是一个仙阵,要发挥其正常功能必须有人以法力催动阵法运转。而凭他们的观察,天坑里的阵势恰恰缺少这样一个守阵的人,阵法完全依靠各处五行阵的力量驱动,而五行阵本身亦缺少最关键的仙器或宝石一类有仙力、灵性的宝物镇压,丁柔判断用来镇阵的顶多是普通五行咒符。
这样一来,此阵就成了死阵,要破解变得很简单,只要找到镇压五行阵的东西破坏掉就行。陶勋在《天册》里看到过天巽阵阵图和布阵要点,又和丁柔一起商讨过天坑里竹阵的布阵要点,对破阵之法了然于胸,就算他们不亲自动手,指挥武林豪客去做也能成功,不过他担心阵里竹林深密,怕被人安下机关之物,所以才要先亲自进去查看一次。
竹阵外围所依靠的五行阵布在竹林之外,在厚厚的竹叶下面、泥土下面、石头的摆放位置、水洼的位置等等莫不是构成五行阵的成分。陶勋将几处土堆、石堆推平,将几处水洼填掉,再在某处地下挖出一块石头捏碎,然后大摇大摆地走进竹林消失在里面,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群雄看得目瞪口呆,他们打破脑袋也猜不到刚才令他们头破血流、难以逾越的竹阵为何就这样轻易地敞开了大门。
没过多久,选派过来的十个高手到齐,丁柔要来纸笔,将阵图草草画出来,对十人讲解进阵后需要注意的地方和进阵后行进步法要点,哪里行进、哪里折返、哪一步距离多少都有讲究,内容不少。等她讲解完,已过了两刻钟,陶勋也从竹林里出来,他在丁柔的阵图上画了十六个墨点,连成一条线恰好从天坑入口通到竹剑居下面。命令孙思正带领十个武林高手进阵,他标识的十六处埋藏在地下的东西破坏掉,成功之后以焰火为信号通知群雄。
石崖上的众人对陶勋佩服得五体投地,尤其何汪兴奋得不得了,他将阵图默记下来,拉着陶勋提出一个接一个问题。
仙凡有别,修仙界的东西向来是不能轻易流落给凡人的,丁柔怕丈夫不懂规矩惹到劫业上身,遂出面代答,专拣最无关紧要的东西来搪塞。
可何汪不是那么好打发,越问越深入,直到丁柔明显表露出不快的表情,才由慈云大师出面解围劝走他。
孙思正带人进阵,大约半个时辰后竹阵中心的孤岛上空升起两道焰火,是事先约好的一切顺利的信号。
众人皆是大喜,几位副盟主抢着向汪翼轸请命通过竹阵。
汪翼轸不敢妄动,问陶勋:“原相公,你看下一步怎么办?”
“盟主,现在已近正午,大家都有些劳累了,应当就地休息,吃过午饭歇息一阵后再进去,须知在那里头可能还有一场恶战呀。”
一名副盟主不满地道:“原相公,我们都是练武之人,一顿不吃没什么要紧的,那袁贼见我们已经杀到他眼皮子底下,难保不被我们吓着,万一他要是开溜了如何是好?依我看还是马上派我左卫进去将他住的地方团团围住最稳妥。”
“副盟主想错了,山谷四面皆是飞鸟难渡的绝壁,只有这里一个出口,袁道宗能往哪里逃?而且目前我们只开僻出一条两丈宽的窄小通道,其余地方仍然有阵法守护不能进入,如此狭小的空间几千人进去后如何展开?”
那副盟主被问得哑口无言,悻悻地道:“便听原相公安排也罢。”
陶勋转头对汪翼轸道:“盟主,请再选派一百人分成十组,由刚才的十人带领,继续扫荡其他的地方,扩大安全区范围,另外再选一队由学生的老家人带领将袁道宗藏身的山丘周围清理出一片足够的地方,好容纳群侠都能进去。”
“好,原相公的话大家都听到了,快去选人,其他的人马上吃饭、睡觉,未时全体进天坑合围。十人以上的门派都要派遣出两名弟子留守在此处接应等候,各副盟主、哨长都过来,听我的安排。”
汪翼轸的命令被如实地贯彻下去,扫荡土丘外围竹阵、扩大通道的工作也都迅速执行。在整个过程中陶勋将自己的神识张到最大范围,紧张地关注着每一个小队的动向。汪翼轸同各卫副盟主、哨长一起,将各卫进天坑的次序、到达竹剑居后集结的位置一一确定下来,又将各门派按要求派来的门人弟子集合起来分派接应、警戒、驰援等任务要点。
吃完午饭后,各卫报告在先前的调动过程中,陆续发生了十三起人员昏厥事件,各卫的医队检查后认为是天气炎热中暑。其实现在已近中秋,群雄又都是练武的人,在这样的天气里中暑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慈云大师、各卫、哨主事人等疑心其中有蹊跷,陶勋明白这是欧野明向那些混在群雄里的奸细下手,不动声色地想办法打消他们派人盘查的念头。
到了末时,各卫的人马陆续起来待命,孙思正派人来报告已经完成任务,但他们意外地在竹剑居所处的小山上发现另一个小型防守阵法。
陶勋和丁柔先一步赶到竹剑居下查看新发现的阵法。
来到土丘,孙思正将两人扯到一旁轻声道:“老爷,其实没有什么阵法,我怕他们不听调遣擅自进攻,就编了个瞎话吓唬他们,按欧小子的描述离魂剑威力惊人,他们再多的人上去也都是送死。而且我在那里的确发现了一点古怪。”
“是什么?”
“我发现小山丘象一个血祭坛,我在四神教的时候学过。”
丁柔皱眉道:“怎么是这个?他们想干什么?”
“按教中所传,在血祭坛之上,人哪怕只是稍微擦破了一点皮,也会流血不止,根本没办法止得住,直到血尽而亡。”
“这个阵就用来杀人吗?”
“相公,当然不是了。这种祭坛本是南疆巫术,后来被邪道学去加以改造成了现在的样子,设坛的目的是以受害者的鲜血和阴魂喂饲某一凶神、妖怪、恶鬼或其它力量强大的脏东西,激起它们的凶性。”
“凶神、妖怪、恶鬼?难道此地有这些脏东西?”陶勋警惕地放出神识,四下里仔细地搜索、查探,半晌一无所获。
“若果有这些脏东西,以我们的道行不可能没有察觉。管它有没有,只要破坏掉血祭坛,便是有也不惧它。”
“老爷、夫人,想要破坏血祭坛就要将土丘整个掀掉,当着这么多人面不太好弄。其实祭坛本身问题也不算太大,关键是在此设坛的目的何在?还有,等会儿这五千多号武林豪杰就要直接围攻上面的袁道宗,他要是邪道或者是被邪道利用的走卒倒好办,我们出手处理就行,可是如果他只是一个被利用的凡人,我们应当如何处置?”
陶勋沉吟道:“我也想这个问题很久了,以我的灵觉观察,竹剑居里面的人没有丝毫炼气的痕迹,但里面总有什么东西让我不安,那种不安的感觉随着越来越靠近而变得越来越强烈。”
“相公,没道理这样啊,如果袁道宗是道行比你更深的高手,巽风七叠阵没理由这么轻易就被破掉,如果上面是邪道的巢穴,总逃不过我们的灵觉感应。除了人之外,还有什么东西能让你感觉到不安?”
“可惜老爷用不了先天卦术,不然卜上一卦就知道了。”
“老孙头说得不错,我现在便起一课,算算怎么回事。”
“夫人,不用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如果真的有异,你未必算得出来,徒费力气罢了,倒不如省着力气应付变故。等会儿群雄与袁道宗对阵的时候我们提高警惕,随机应变,尽量不要让人受伤就行。”
三人装模作样地围着土丘这里看看,那里挖挖,直到各卫人马陆续到达之后才说最后的邪阵被破解了。
第四章 终有异变(上)
汪翼轸颇懂战阵,群雄经他分配调度之下本可轻易将土丘分三层包围得严严实实,不过到了此地此时各门派似乎已经忘记先前所做的绝对听从号令的承诺,各自以门派为单位聚拢在一起,纷乱地争先抢zhan有利位置,盟主大人做出的种种部署全部抛到爪洼国里,几千人的场面登时乱起套。
唯一还算在计划中的便是尚无人擅自踏上土丘一步,毕竟传说中离魂剑的威力太强横,他们心里终究有所顾忌,谁都想夺剑,但谁也不愿在拿到神剑之前平白送掉性命。
汪翼轸虽然早就料到这样的结果,可是当亲眼看到一番心血完全打了水漂,心里还是很不舒坦,铁青着脸和慈云大师以及六大门派的弟子站在一起,紧闭着嘴不出声。
此时的场面十分奇异,五千多人将一个小土丘团团包围,被挡在圈外的人大声叫骂着并与前面的人推搡;内圈的人眼睛里闪动着贪婪的火光,一只眼直勾勾盯着上面的竹剑居,另一只眼则在互相观察,谁也不出声,谁也不先动手。
终于有人忍不住,向汪翼轸高喊道:“汪盟主,下一步怎么办,谁打头阵,你要做决定啊!”
“哼,蒋掌门,别再叫我盟主了,汪某人说出的话,泼出的水,你们不听我的号令乱哄哄围上来,我就不再是盟主,你们想要怎样就怎样吧!”
众人皆尽哑然,又不好反驳,只得继续维持原状,有冒失的人想出头,也被旁边同门的长辈扯回来。
慈云大师宣佛号道:“阿弥陀佛,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今日之事缘起于我们六门派弟子遇害,到了这里看来只能先由我们与袁道宗交涉。”他越众而出,其余的十一位六派长老跟随上来,缓步走向竹剑居。
陶勋和丁柔抢到慈云身边:“大师,学生也去看看。”又转过身对人群里一人说:“欧兄,你也来,听听看那人是不是。”
欧野明肩上趴着一只虎斑猫越众而出走过来。
有人带了头,其他人生怕吃亏,陆续有人也要跟上来。
陶勋猛地回转身,双目发出骇人的精光,冷冷地道:“其他人不许过来,有敢违者,老孙头你废掉他的武功以儆效尤。”
“是,老爷。”孙思正重重地答应一声,换上残忍的表情打量那些已经迈出了脚步的家伙,他将仙家法力运转起来,十数丈范围内的人顿时丹田空空、身体麻痹,莫说动弹,就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着了道的莫不露出骇异的表情。
孙思正身形一动,脚不沾地地飞速绕土丘转一圈,所过之处将已经越出的人封住穴道扔回去。他这一手立时镇住群雄,其余的人慑于他的威势再不敢向前踏出半步,不过咒骂声四起,孙思正浑当没听见不予理会。
慈云大师带头走到竹剑居外六丈开外站定,运气对屋内道:“竹剑客,袁施主,武林同人齐聚于此,你也不出来跟大家见见面吗?”他的话音震得屋檐都颤抖起来,显见运足内力试图逼袁道宗现身。
“有朋自远方,不亦乐乎。可惜诸位前来这里,却不是为了看朋友。”声音从屋里传出,随之门扉打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走出来,他身材不太高,剑眉入鬓,面相坚毅,给人的印象不错。
“善哉,善哉。袁施主,是敌是友其实全在你一念之间,我六门派八名弟子的性命丧在你手中,种善因得善果,种恶业得恶果。武林同道不忿我派弟子无辜殒命,基于义愤兴师问罪,若此乃祸事亦施主咎由自取。”
“老法师,还要我解释多少遍啊,六大门派派来问讯的弟子不是我杀的,为何你们总不相信我呢?”
普慧道:“渡净师侄亲口指证是你下的手,他们从你这里告辞出来,刚出谷就在半山腰的树林里遇袭,你偷袭他们的时候连脸都没有蒙上,想必你以为剑下绝无活口吧,但你想不到渡净师侄的心脏长在右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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