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宴席上,赵母率先向杜娟儿母子三个赔礼道歉,深刻检讨自己教女不善,纵女行凶。赵母的姿态放的很低,态度很是诚恳不说,还主动开口说要赔偿薛玉敏那医疗费。
要说,老白莲花杜娟儿到底年长一些,更何况自从被赵清茹从赵家赶出来后,这一个多月以来这日子过得比在赵家时困难多了。且不说现在母子三个就挤在一个大杂院里的小厢房里,生活极不方便,最关键的还是原以为最起码还有一千多块的家底,竟然只剩下一百块。
老白莲花杜娟儿自然能想到这不见的钱跟票据都是被谁拿走的。偏偏这事她不能拿到明面上摊开了讲。
吃了暗亏的老白莲花杜娟儿面对赵母态度恳切的赔礼道歉,自然不可能立马就做出回应。坐在一旁的薛玉敏本想开口,一来之前被赵母撞破工作的事,这几天一直惴惴不安着,生怕赵母还有后续动作,再者被自家娘亲偷偷地踩住了脚,自然也不敢随意开口乱说话了。
现场的气氛在这一瞬间就有点点尴尬了。
都说“不怕狼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话用来形容在座的某两位仁兄真真是再恰当不过了。猪队友一的薛玉笙,见赵母如此说,便以为可算是找到了个靠山,可以乘机诉苦外加告状。
薛玉笙想得非常简单,诉完苦告完状后,最好还能回到赵家住。这一个多月住在大杂院那间阴暗潮湿的小厢房,可以说把前头十来年的苦都吃完了。
“赵姆妈,你是不知道,你不在家的时候,赵清汝这个坏丫头不仅把姐的头给打破了,还把我们三个从家里给赶了出去。赵爸爸都被赵清汝这个坏丫头给气病了。”
薛玉笙可以说从小就在赵家,吃着赵家米长大的。赵母平日里对薛玉笙很不错。当然,这种不错只是薛玉笙自我感觉很不错。本就在家待不了几天的赵母,根本就没将人太放在心上,自家亲生三个娃都顾不上,更何况是个遗腹子。
“是么?赵保义,你被自己个儿的亲闺女给气病了?这事,我怎么没听你提起啊。”赵母瞥了一眼赵父,“就是不晓得汝儿那丫头,究竟做错了什么事,竟然把我们气量一向自比‘宰相肚里能撑船’的赵‘军长’也给气病了。”
赵清茹上山下乡后没多久,赵父便升了半级,从师长晋级为副军长,当然最终任命书还没下来,但这事已经在内部传开了。
老白莲花杜娟儿一听赵父晋级成了军长,目光闪烁,脸色顿时有了些许异样。
要说赵母这话说的,完全自相矛盾。前头还在跟人赔礼道歉,说什么教女不善,纵女行凶。一转身,便很是无辜地问赵父为何会气生病。事实上,赵父压根没被赵清茹气得生病,只不过有口气憋在那里一直得不到发泄,只能在军营里借着操练底下的兵,这才稍稍好受一些。这会儿赵母乍然又提起,这不又勾起了赵父心底的那丝不痛快了。
“赵婶婶,赵叔叔有没有被赵清汝那丫头气病我不清楚,但是赵清汝那丫头打上敏儿的头,还将薛婶婶一家从家里赶出来这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的。”猪队友二的沈建军在一旁插嘴道。
“我这不是正在赔礼道歉嘛。为了这事,今儿还特意请来了左邻右舍,摆上了席面。怎么?我这诚意还不够?!是不是应该把汝儿那丫头从那穷乡僻壤里叫回来,三跪九叩的才显得有诚意?!”赵母半眯着眼,冷冷的看向沈建军。
赵母原本对沈家三个孩子,尤其最小的沈建军印象很不错。一来沈建军长得确实很不错,小时候白白胖胖的,特别招人喜欢。二来,也是因为自家宝贝女儿喜欢那小子。当娘亲的自然也就是爱屋及乌了。
“老三,你给我闭嘴!”沈父平日里跟赵父差不多,都是一心扑在军营的主,对家里的事儿不比赵父那般漠不关心,也不怎么在意。
自从一个多月前,赵清茹大闹了一场后,沈父也曾顺口问了一句沈母怎么回事。只不过沈母一向跟老白莲花走得很近,自然不可能站在公正的立场上,反而乘机将所有责任都推到了赵清茹的身上。
若真是如此,这会儿沈父也不可能开口呵斥自家小儿子。之前的事闹得不小,政委唐伯伯身为在场见证人,事后逮了个机会给赵父上了一堂课不说,还拎上了副手的沈父。沈父大致知道前因后果后,又把自家大儿子跟二儿子叫到了书房。可算弄明白事情真相的沈父很快便理清了自己的思路,对老白莲花杜娟儿就差摆在桌面上,那点子司马昭之心,只觉着无语的很。
所以这次知道赵母请客,甚至还将老白莲花杜娟儿母子三个也给请来时,沈父便知道,弟妹这是准备秋后算总账了。
偏偏自家小儿子还是榆木脑袋一个。
062
事实上,正如沈父来时思忖的那般,赵母的这一桌美其名曰赔礼实则算账的所谓聚餐,可真没那么容易下肚。
这不,赵母简单的跟老白莲花赔礼道歉后,便直奔主题。
“薛嫂子,原本过去的事就该让它过去。只不过今天我在这里,想当着左领右舍的面,就想问问你薛嫂子一句话,这些年我徐慧珍,可曾做过什么对不起你薛嫂子,还有你那一双儿女的事?!”
“没……有。”众目睽睽之下,老白莲花杜娟儿也不敢睁着眼睛说什么瞎话。
“那就好。我跟保义平日工作太忙,当年见着薛嫂子你孤儿寡母的也不容易,便将你们母子三个接来赵家,托着薛嫂子你帮着照顾山儿三个。每个月除了薛嫂子你应得的照看费外,山儿三个的生活费是一分不少。这一点,总没有说错吧?”
“没,有……”
“那就好。汝儿那丫头虽说总说自己已经长大了,可以照顾自己跟弟弟,到底还是个孩子,还不懂事。这辞退家里保姆的事,怎么也轮不到她这个小丫头来出面。正好,今儿就借着这个机会,我跟薛嫂子你之间的委托照顾,算是正式终止了吧。从下个月起,薛嫂子你也不用再来家里帮忙照顾小伟了。
这些年,不管怎么说,我都得好好地感谢薛嫂子你帮着照顾山儿三个。薛嫂子好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至于薛哥留下的两个孩子,玉敏跟玉苼好歹一个高中毕业,一个初中也毕业了。保义也算对得起当年跟薛哥共事一场了。你说呢,保义?”
赵母说着便将侧过头,看向坐在一旁,一直没吭声的赵父。
赵母话中所含的意思,在座的又不是傻子,又怎会听不出来。更何况都是一个大院左邻右舍住着,相处时间最短的沈家也快有十年时间了。同样是姐弟俩,赵清茹姐弟跟薛玉敏姐弟,前者偏瘦脸色蜡黄,后者圆润,尤其薛玉笙快成一个橄榄球了。原本差距还没那么大,也就是这两年(也就是自从赵青山被赵父派的人送去沈家洼村后),变化就明显好多,除非瞎子才看不出来。
即便这会儿,老白莲花杜娟儿母子三个让赵清茹快刀斩乱麻给赶出赵家后的一个多月,赵清伟一直在唐家蹭饭补营养。原本皮包骨头的小脸可算是稍稍多了点肉。
至于薛玉敏姐弟这头,自打跟着老白莲花杜娟儿被赵母接到赵家,这十几年基本就没吃过什么苦。尤其薛玉笙,可以说整个一蜜罐里泡着长大的。结果经过赵清茹搅局,一朝回到解放前。现在不得不租住在大杂院一间小厢房里。一个多月的苦日子熬下来,原本圆润的脸可算是掉了些肉。
可即便如此,赵清伟看起来依旧不如薛玉敏姐弟俩长得健壮。
赵父,赵保义面对赵母看似询问,实则带着些许要挟,自然也明白了赵母的意思。赵父不是没想过反驳,但自家政委的话尚且历历在耳。正如唐政委所说的那般,他现在正在关键时期,难不成真要为了这些小事,影响到自己的前途?升不升级,赵父其实也没那么在意,可若是因此让他脱下军装,他是说什么都不愿意的。更何况是为了个莫须有的男女作风问题,岂不是太冤了。
想到此,赵父便配合着赵母,开口道:
“慧珍你说的是。现在老薛留下的两个孩子,尤其老大敏儿那丫头,也算培养出来了。也算对得起老薛了。现在敏儿那……”
说着说着,赵父突然意识到薛玉敏现在的工作,是自家女儿赵清汝的,尤其这份工作还是赵母托了关系才找到的。结果让他给自作主张地换了人不说,最关键的这事还没来得及跟赵母说。
“那个,慧珍,小汝那丫头坚持要上山下乡去小山那边。我便做主将你好不容易给小汝那丫头给找的工作,给了敏儿那丫头……”
敏儿?小汝?!听到赵父这般明显差异地称呼两个孩子,赵母眼中的怒意一闪而过。随即轻笑道:“这事,我早知道了。”
赵父立马以为赵母之所以会知道这事,一准是自家女儿在背后告状。脸上的不悦之色,毫不掩饰。
赵母的脸色也不是很好,她可不愿意自家宝贝女儿就这么平白无故地背了黑锅,便不紧不慢的继续解释道:“那天我原想着给汝儿那丫头一个惊喜,就去了供销社看小丫头。谁曾想,很是不巧地看到薛丫头跟个男人在后面的小仓库里,搂搂抱抱的。
后来我听薛丫头说起,才知道她顶了汝儿的工作。供销社的工作瞧着是不错,只可惜只是个临时工作。既然薛丫头看得上汝儿这份临时工作,那便让薛丫头继续干着呗。相信,坚持个一年半载,按着排资论辈差不多也能转正了。
这临时工虽说工资没正式工那么多,好歹也算是一份稳定收入不是。原本我还担心薛嫂子不用帮忙照顾孩子后,没了进项生活困难呢。现在不必靠人接济,自力更生,可不是件皆大欢喜的事儿嘛。”
赵母的一席话,成功让在场好几个人变了脸色。这里头自然有老白莲花杜娟儿母女俩,除此之外还有隔壁沈家的沈母跟沈建军。
老白莲花母女俩不仅仅为赵母败坏薛玉敏的清誉而变了脸色,最关键的还是好端端的正式工竟然变成了临时工。旁的不说,这工资待遇都差了好几级,十来块钱呢。
赵母虽然没有点名道姓直接将那所谓的男人是谁给说出来,但知子莫若母的沈母哪里猜不出那个男子就是自家不省事的小儿子。要说沈母,之前跟老白莲花杜娟儿的关系确实挺不错的,也蛮喜欢薛玉敏的,最主要也是因为自家小儿子喜欢。当娘亲的自然爱屋及乌罢了。
偏偏,经过沈父一番敲打之后,沈母意识到自家若想要再进一步,尤其自家三个儿子想要出人头地,这人际关系真的非常重要。别看赵父处理家事一团糟,但在军事方面真的很有天赋,可以说就是个天生当将军带兵打仗的主。最关键的一点,赵父是燕京赵家嫡长子。赵老将军在这次运动中虽说借着疗养身体,被看护(保护)了起来,但到底还没从位置上退下来。只要根基在,还怕没东山再起的一天?若是能乘机搭上顺风车……
063(1000收藏加更)
沈母虽说没多少见识,文化程度也只有初中,但进过自家夫君一番点拨后,哪有再拖后腿的道理。更何况这事还牵扯到自家三个孩子的未来跟前途,可是件顶顶重要的大事。原本,沈母觉着小儿子不比前头两个哥哥,不需要太出头,娶个家世差点的,只要自己喜欢的媳妇也没什么大问题。现在看来,娶谁也不能娶个赵家不喜欢,甚至有些厌恶的媳妇。除非,自家夫君跟两个孩子,不指望搭上赵家的这趟顺风车。
“赵婶婶,那天敏儿病了,还坚持上班,我只是扶了她一下,我们真的没有搂搂抱抱。”都说沈建军是猪队友二号啦,见赵母这般诋毁薛玉敏的清誉,赶忙维护心爱之人,自己个儿就跳了出来。
赵母不禁想起在沈家洼村时,自家宝贝女儿曾对她说过的一席话。那段时间,赵清茹晚上跟赵母挤一个被窝,自然免不了说点儿悄悄话。因为担心自家宝贝女儿还放不下隔壁的沈家老三,这悄悄话的话题在赵母有意识地控制下,不知不觉就偏到了沈建军身上。
赵清茹也察觉到了赵母的心思,便借着机会,将沈建军这人的性子给点评了一下。总结下来便是一个“矛盾”加“脑残”。说沈建军矛盾,主要是他的容貌上,其实那小子相当在意他的那张脸,甚至有点儿自恋倾向。偏偏又非常不喜欢别人说他漂亮好看。
至于脑残,就更好解释了。只要是认准了的事,哪怕是跟事实真相截然相反的认知,他都只会觉着这是别人的错。所以赵清茹即便明确告诉沈建军事情的前因后果,沈建军也会觉着是赵清茹欺负可怜人的借口。因为杜娟儿母女俩带着可怜的标签,所以赵清茹这个恶人若是被可怜人反击,也是打死活该。之后被激怒的赵清茹破罐子破摔真的动手后,自然更是留下了“坏人欺负可怜人”的铁证。
这些个脑残,只相信他们所认为的东西,真相究竟如何不重要。也偏心他们认可的人,这些人是否真的清白无辜不重要。所谓的公平良知,就更不知道了。比较要命的是,这类人还非常喜欢自己跳出来,刷存在感,顺道刷新一下其他人的三观。
赵清茹给沈建军打好标签后,便跟赵母开起了玩笑,笑着建议赵母有机会若是再遇到沈建军,其实可以考虑在一旁看戏。互动什么的,就还是能免则免,免得拉低智商线。
当然赵母听赵清茹这般说,知道自家宝贝女儿是真的放下了沈家老三,之后还没好气地嗔了赵清茹一句“太调皮”。
谁曾想,现在竟然还真的让赵母给碰到。
“赵姆妈,姐姐跟姐夫在一起……”
“笙儿,别胡说。什么姐夫?”老白莲花赶紧夹了一块土豆往自家老儿子嘴里一塞,堵住了薛玉笙的嘴。
“姐姐姐夫?看来薛嫂子好事近了了。”
“小,小孩子,胡言乱语知道个啥。”老白莲花小心翼翼地瞅了一眼沈父跟沈母的脸色,陪笑道。
“有没有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反正这儿在座的都是老邻居了,难不成出了门还会像市井的三姑六婆那般,往外瞎嚷嚷么。毕竟事关薛丫头的清誉不是。”赵母轻描淡写地就将沈建军的话给反驳了回去。
“瞧弟妹说的。这儿在座的不都是十几年的老邻居了嘛。谁家不清楚谁家?”唐妈妈浅笑道。
“可不是。”一直没怎么吭声的李母也笑道。这一次李父在外省并没有来,就李渔跟李母过来凑了个热闹。
沈建军还想开口,但被一旁的沈母给拉扯了一把。沈建军毕竟是个尚未满二十的年轻小伙子,很多事即便再聪明也不会多想,可在座的年长一辈,听话听音,早品味出里头的酸甜苦辣咸了。
受几千年传统思想影响,但凡涉及到男女之间,主流观念都会偏向男方。将一顶顶帽子直接丢向女方,什么作风问题,什么女方吃亏……原本赵母就生怕处理不当,结果反被没按什么好心的老白莲花母子三个乘机攀咬上,所以并没点名道姓。这下,经沈建军这么一辩白,整个一越描越黑。怪得了谁?
唯一庆幸的,可能就是在座的都不是喜欢在外头嚼人是非的。
赵母不着痕迹地观察着沈母的反应,便隐约猜到了沈母此刻的心情变化,对于沈家老三是否还能娶到薛玉敏,赵母并不在意。不过若是能让过程再多点儿波澜,赵母还是挺乐意的。不过是个长得比女孩子漂亮些,其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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