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盛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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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盛花-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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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的人因为我而遭难。还有新兰……新兰呢?我要好好保护她,她必须好好的。”
   
   南英拍着我安慰道:“嗯,我绝不会有事,你知道我的,没有什么人能伤害到我。新兰也不会有事的,凡事有我在。”
   
   我心里一旦涌上这个念头,就不寒而栗,新兰绝不能再有事了,这个皇宫,这个荒谬的李姓天家……我抓着南英的衣袖,道:“南英,我要见程笛,什么时候你让他进宫来给我请安吧。”
   
   “好,好……明空,都依你,你现在先好好的,喝点汤水,吃点东西吧?”南英温声哄到,我点点头,南英对着门外扬声道:“新兰,拿汤进来。”
   
   新兰应声进来,看到我终于眼神有了聚焦,边哭边笑,端着汤走过来,南英把我移到新兰怀中,吩咐道:“新兰,你先喂明空喝些汤,再过半个时辰,给她吃些清淡的东西。我不能久留,而且我要去……”南英顿了顿,说:“总之,你照顾好明空,明白吗?”
   
   新兰忙点头,南英抽身要走,我忙牵住他的衣角,对他摇摇头,南英又坐回来,温声说:“好明空,乖,别担心,今日我不能一直待在这儿,我过两天再来看你,一切都会好的。”
   
   我含着泪,委屈地眼巴巴地看着他,可是此时终于恢复了一些理智,说:“南英,你……你别冲动,我不想你有事,这件事和太子李治有关,你答应我别插手,好吗?”
   
   南英沉默,看着我,沉沉地看了我好久,终于轻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道:“什么都依你,我只帮你了解一些情况,不会动手做什么?如今你身处困境险境,和你有关的任何一点动作,都可能惹得……惹得皇上更多猜忌。”
   
   听他提起李世民,我心里更是挨了一刀一般。李世民终究是李世民,并非只是子衿,今天能够如此看我,如此做,将来有一天,很有可能就会像我所知道的那个结局一般……
   
   我强忍着心里的痛楚,用力握住南英的手,说:“嗯,我也明白,你去吧。”
   
   南英神色也是痛,又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
   才第二天,阿笛就进宫求见,说是给我请安,撤军之时从长白山带回来了的上好疗伤药材,进献给我。
   
   阿笛由新兰引着进来,低声对新兰安慰着。见我依然倚躺在榻上,沉默地请了个安,眼神里全是不忍和担忧。我对新兰说:“新兰,你先出去,到如今,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新兰一副不赞同的样子,可是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退了出去。
   
   我问阿笛:“你这么快就进宫来见我,南英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阿笛低声道:“明空小姐,您千万要节哀。少爷让我告诉你,此事确实是太子所为,那封吉祥写给承乾的信,其实出自太子治的手笔。信上说,吉祥如果再见不到承乾,就永远也不再相见,承乾于是就冒着风险从黔州回了长安。因为是太子治谋划好的,自然承乾一入长安,就被太子治的人发现,太子治就留承乾在他郊外的别业,派人抓了吉祥藏了起来。等皇上一回京,就把信和吉祥一起交给了皇上,而且长安城里的贵族大多都知道承乾对吉祥的心思,皇上一问之下,全都知道了,所以才会大怒。”
   
   我心里冰凉,说到底,还是因为我。若是我没有惹得李治忌恨,若是他没有看见吉祥的信鸽带给我的阿泰的信,怎么会有这些计策、陷阱和风波……
   
   我强打起精神,问程笛:“阿笛,承乾如今怎么样了?”我总要帮吉祥完成他的心愿,我要让李承乾知道吉祥最后的心意。
   
   阿笛道:“废太子今天一早已被皇上秘密派人送往黔州,皇上不想追究他的责任,所以也没有让外间知道。天亮之前就已出发。”
   
   我有些恍惚地说:“那你帮我送一封信和一件东西给他吧。”
   
   阿笛马上回道:“是。”
   
   我勉强起身下地,站在床边站不稳,一晃,阿笛马上扶住我,我强撑着走到柜子边,指着最上面一格对阿笛道:“阿笛,你能帮我把里面的东西拿下来吗?”
   
   阿笛踩了凳子,翻出几卷画轴,我翻了翻,找出一个卷轴,正是我自己当年写的那幅隶属字儿《桃夭》,吉祥帮我卖掉锦客楼以后,把当年楼里挂的我写的和阿泰写的字都送了进来给我。这幅《桃夭》正是当年,我和吉祥在锦客楼初见阿泰和太子承乾时,吉祥在众人面前朗声读出来的那一幅。我想,也许承乾就是在那一刻动心的,我想起当年吉祥玉树临风、清雅好看,用清朗无比的声音读道: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我不由得微笑出来,原来岁月这么漫长,也阻隔不住那年亲切的回忆和感觉。合上卷轴,我又走到桌边,提起笔,在一张素白的宣纸上写道:
   
   “承乾,虽然我怨你,可是还是要把吉祥最后留的话告诉你。他说:确是吉祥如意。他还说:从没有后悔遇到你。这幅《桃夭》留给你,这也定是吉祥所愿。”
   
   最后连落款也没有,可承乾定然会知道是我,我把信折起来放在一个空信封里,和卷轴一起交到阿笛手中,道:“尽快带给承乾。”
   
   阿笛郑重点头。
   
   这件事办好,我扶着阿笛的手臂,挪到桌前坐下,指着另一个凳子要阿笛也坐。他坐定后,我抓着他的手臂问:“阿笛,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阿笛大惊,忙道:“小姐,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有什么事,你尽管说,阿笛一定竭尽所能,就算阿笛办不到,少爷一定会为小姐办到。”
   
   我摇摇头,说:“不,这个事情,只有你能办到。”我顿了顿,继续说:“你娶新兰吧,好不好?你娶她,让她幸福。”说完我盯着阿笛。
   
   阿笛一听,怔住了,脸上的神色似是喜,似是担忧。我心里松了口气,果然我没有看错,阿笛对新兰是有心的。阿笛呐呐地说:“新兰……新兰她,不会愿意离开你的,明空小姐。你没有问过她吧?”
   
   我郑重道:“新兰对你一定是有心意的,只是她不肯撇下我,可是我早就打定了主意的,不会留她在宫里,在我身边待一辈子,那样就是耽误了她。可就是一直舍不得她走,这次吉祥出了事,我更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马上把她送走。而且……如今我由足够的理由劝她出宫——唐门生意需要有人执掌。”
   
   阿笛低头沉默了一瞬,起身,在我面前跪下,极其郑重地说:“小姐,你相信我吧,你把新兰交给我,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我眼里浮上水光,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乖乖更文,好好做人。我觉得我需要好好睡觉~大睡特睡。
 
 
 
 ☆、第七十六章 原谅
 
   贞观二十年三月。
   
   我倚在小塌上,看浮香冉冉,寂寞地升腾于空中。曾听说,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我如今看着这青烟觉得它是寂寞的,大抵也是这个道理新兰丫头出嫁已经三个月有余。我已经一整个月没有见过子衿,这个莫大的皇宫真真正正只剩我一个人。
   
   新兰十九年十二月出嫁,嫁得特别简单朴素,因为皇宫里有丧事。
   
   贞观十九年的十一月,吉祥死后的一个月,废太子回到了黔州,没出五天,卒于徙所。
   
   皇上听到消息晕厥过去,罢朝三日,以国公之礼厚葬。
   
   “娘娘,太子殿下求见。”珠月打了帘子进来,低声道。新兰嫁出宫后,撷芳殿的大小事都是珠月在打理了,这个姑娘乖巧稳重,自我进唐宫的第一天起就在钟庆宫了,如今这宫里能信任的人不多,她便是其中之一。
   
   我挑眉,他还有脸来见我?来看我落魄?我整理了思绪,温和对珠月道:“请太子殿下在前殿稍等,我就来。”
   
   我故意磨磨蹭蹭,耽搁了差不多有半个时辰,才踱步去了前殿。李治仍是耐着性子,坐在上首,没有任何的不耐和不悦,面色沉稳。我看见他,心里却像扎了根刺——若不是他,吉祥怎么会死?而我和子衿又怎么会到了今天这一步?
   
   我冷眼看着他,道:“太子殿下,今天真有空,竟有空到我这门庭冷落的钟庆宫来?难道是有好戏看?”
   
   李治也浑不在意,道:“我今天信步路过钟庆宫,想着这么多日没在父皇那里见到你,所以来看看。”
   
   我冷笑:“那还真是巧。我是宫妃,平日里待在自己宫里,皇上招幸时,就出现,这样正好。难道说,一个月前皇上招幸明空时,太子恰巧也该在?”
   
   李治此时终于脸色有些阴沉,道:“你和我说些这个做什么?”
   
   我豁地目光犀利地看向他:“我不必说些这个,太子也不必来见我,不然太子在想些什么?你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我怕我看着你会忍不住做出什么有逆国法的事。”
   
   李治听我这么说竟缓和了些神色,道:“其实,是父皇病了,病得很重,他自己不肯召见你,可是我想着,他必定想着你去看他。”
   
   我的心忽然下坠,子衿他……
   
   我终是来到他床前,才不过短短几个月,子衿身上已经看不到辽东战场上那个意气风发斜睨天下的人的影子,虽不见颓唐,人也还是俊逸,可一身只剩寡淡,仿佛老了好几岁。而我的心里一夕之间又何止老了几岁?都说岁月匆匆催人老,催人老的究竟是岁月还是情这一字?
   
   子衿面色苍白,人瘦了许多,看见我眼里光彩大盛,他很温和又有些压抑的雀跃道:"你来了。"
   
   我忽然觉得像回到刚进宫那天,他也是对我说:你来了。只是彼时,他之于我,只是历史上一个伟大的皇帝,彼时我还不了解他,对他只有令我陷入深宫的怨怼,彼时我困惑惶恐,害怕未来的到来。
   
   如今九年过去了,经过了这么多,得到了这么多,失去了这么多,我们之间已不可能只要避开不相见就两厢无挂碍。即便到了如今,我仍是没有办法恨他,我弄不清自己的心意,可也明白,如今他难过他痛他病了,我也并没有比他好过几分。
   
   我静默着没说话,坐在他的床边。我们皆是不说话,沉默了半晌。笃笃的叩门声响起,打破一室寂静,高德顺在门外道:"皇上,药熬好了。"
   
   子衿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说:"进来吧。"
   
   高德顺进得门来一看我也在,面色大喜,忙放下药给我请安,刚才我来时他不在,想来是亲自去给皇上端药去了。
   
   高德顺声音有些激动,请安道:"娘娘万福金安!这些日子可一切安好?"
   
   我见到他也觉着亲切,伸手扶他,说:"一切都还好,高公公快起来,你也一切还好吗?"
   
   高德顺忙道:"老奴一身轻贱,怎么都好,可是娘娘,皇上不好啊。您不在,皇上都不怎么吃东西,老奴心肝肺都急得着火了!您如今来了,可好了。。。。。。"
   
   "高德顺,你先出去。"子衿淡声打断。
   
   高德顺为难道:"皇上,那这药。。。。。。"
   
   子衿有些烦躁说:"先搁着,朕回头吃。"
   
   高德顺犹豫着不肯走,可又不敢多说怕惹怒子衿,我只好摇摇头道:"你先出去吧,我来照料皇上吃药。"
   
   高德顺此时如蒙大赦,连说:"谢娘娘!"就退了出去。
   
   我走到桌边端起药碗坐回床边,子衿有些阴郁:"以前朕哪还需要如此小心按时服药,如今身子已经不由得自己了。"
   
   我听他如是说心里难过,不得不正视我一直以来努力回避的一件事:他这一病还能不能好起来?他究竟什么时候就。。。。。。我如今也二十三岁了,历史上李世民定然是在武氏还年轻时就驾崩了,想的时真候轻巧,可真的代入了察觉我就是武氏,子衿他就是李世民,这个简短的结论还是让我不敢面对。
   
   我摇摇头,想要摆脱这个想法,而心此时软下来。其实想想,即便好好珍惜,又有几天可以相对?真到了有一天生死相隔再也不得见时,我的爱,我的怨,又该怎么让他知道?
   
   打叠起精神,我笑着对他道:"这该不是皇上为了躲着不吃药的哀兵之计吧?"
   
   子衿愣住了,半晌,他低声道:"明空,我没料到此生还能再看到你对我笑。"
   
   我轻轻说:"别说傻话了,"端起药碗试试温度,对他说:"药刚好可以喝了,你屏住呼吸,一口气喝下去,我给你找水漱口。"
   
   子衿就那么看着我,照着我的话把药喝了,等我转身拿了水回来,他还是只一味地看着我。我默默把水递给他,他也乖乖喝下,我接回杯子,他仍是盯着我。他目光灼灼,我有些着恼,刚要回瞪他。
   
   他忽然开口问:"你。。。。。。你也不怪我一个月前醉了酒强要了你?"
   
   我手一抖,剩下的半杯水差点泼出来,这记忆没有也罢。
   
   他一个月前传我去他的寝殿那次,当时在吉祥和承乾之事数月未见之后,我却没料到去了见到是酒醉的他。那一整夜,我被要得晕过去几次,开始的抵抗和疼痛,到后来的麻木与沉沦,是我身体上和精神上双重的沦陷。我不由得恨自己,难道对子衿的冷淡和怨意,全然抵不过他最初的力量和我最终的欲望?
   
   可此时想起我又不由脸红,那是我们之间曾有过最激烈的亲密厮杀、抵死缠绵,我难过子衿强迫我,更讨厌自己后来失控。以至于我们醒来后,我更失控,打了子衿一个耳光,用冰冷决绝的声音告诉他:"你再也不要碰我,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我打了唐太宗李世民这是个多么彪悍的命题。可是我安然无恙,只是一个人静静待在自己的钟庆宫,他却在那痛悔的目光里病了。我不知道,这些年,若他对我的纵容、宠溺少上半分,我该是个什么境地,可是仍是硬着心肠,不肯见他,不闻不问——直到李治来找我。
   
   我对着子衿叹了口气,终是说:“如果你的病赶快好起来,我就把这件事忘掉。”
   
   子衿一直盯着我看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浮起一个笑容,伸手握住我的手用力一拉,我跌落在他的怀里,他摩挲着我的头发道:“你别忘掉,你一直记得吧,如果你能记得还不怪我,我就满足了。”
   
   我叹了口气,我怕他离开,怕我们不久后可能生死相隔,所以妥协,所以要自己忘掉梗在我们之间的一切,要自己珍惜眼前。可是我从未想过如果子衿真的驾崩了,我会如何?当我们变成历史上的人物,心里的真正感觉,已经迷失在历史的洪流里。承乾的死让我心痛,而更多的反而是一种羡慕,这样不能同生,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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