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还挺配合的嘛,不错不错,值的培养……云铮心中嘿嘿一笑,面上却严肃万分,点了点头:“好了,所有人集合,分成三排站好……嗨嗨!怎么站呢?不知道从矮到高的规矩吗?……什么?没这规矩?……那么你们听好,从现在起,这就是一个规矩!”
“从左到右,从矮到高……说你呢!左右不知道啊?什么,你不知道分左右?!你……你他妈拿筷子的那边就是右边!”云铮实在忍不住,骂人的话顿时飚了出来。
这一下骂出,顿时就止不住了,过了一会儿,云少帅骂人的声音又传了出来:“老子就不信,这他妈连个报数都教不会你们了!看着,你是一,你是二,你是三……你报数的时候,头朝右边看过去!……***,你是第十二,你右边没人了,你还看个屁!”
“脚跟并拢,脚尖分开六十度……呃,我是说脚尖略微分开……妈的,看老子做示范,就是分开这么多,明白没?……两脚挺直,两手自然下垂贴紧。收腹、挺胸、抬头、目视前方,两肩向后张。”
“要将体内的气分为三股:一股从丹田顺两腿向下,使两腿挺直夹紧如柱,双脚虎虎生威,紧紧抓住地,有一种将大地踏裂的感觉,若气不到腿,则双脚无力,下身不稳!……一股从丹田向上,散至两肩与头顶,使肩平头正顶住天,眼盯前方不斜视,风吹沙迷眼不眨,若气不饱盈,则身体松垮,双目无神!……一股收腹提臀,护住身体,使身体如钢铁一般坚固,否则腰部软弱上下不直!”
“你小子听不懂老子的话是不是?你自己看看你,老子是让你把腿夹紧了,可老子没叫你憋尿!……你,在旁边笑什么笑,很好笑吗?……还有你,想笑不敢笑,跟他妈打摆子一样,你嘴巴抽筋了你?”
云铮一个个骂过去,一个个纠正他们的动作,嘴里还一边道:“老子跟你们说,这站军姿,它是有要领的!概括起来说,叫做‘三挺三收一睁一顶’,知道什么意思吗?不知道?不知道不要紧,老子慢慢告诉你们……所谓‘三挺’,是指挺颈、挺胸、挺腿;‘三收’是指收下颌、收腹、收臀;‘一睁’,是眼要睁大,并直视前向方;‘一顶’就是头要向上顶!”
“没错,差不多就是这样站了……看着老子干嘛?妈的,刚才告诉你们双眼平视前方,转眼就忘了?……好,就是这样,一个个站着别动,眼睛别左看右看……严格保持姿势一个时辰!”
云铮说完就掉头,一掉头就听见身后一群千夫长齐齐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这么全身紧绷地站一个时辰?少帅莫不是看咱们不顺眼要给咱们小鞋穿?不至于啊,整个鹰扬卫的千夫长都在这,少帅总不能全部看不顺眼吧?
云铮猛一掉头,目中冷气凝结,森然道:“怎么,谁受不住?受不住可以打报告,本都指批准你回燕京!”
开玩笑,少帅第一天练兵自己就受不住,回燕京岂不被人给笑死?再说,如果从少帅手里刷下去,大帅那边只怕多半也是不会再用自己了的,这样以来岂不是一身前途全毁了?所以云铮这话一出口,面前三十六人顿时鸦雀无声。
云铮走到一边,云逸从一个众人看不见的角度伸出大拇指,赞道:“少帅就是少帅……这办法整人的确不错!”
徐邵扬也微笑道:“这个下马威是够狠的,不过少帅,这批人原本就很佩服少帅的,其实不用这样也行的。”
云铮愣了一愣:“你们这话什么意思?……飞扬,敛翼,你们以为我这是示威?是在强调权威?”
云逸笑道:“难道不是么?”
云铮一脸不屑:“我有什么好强调权威的?他们本来就是我云家的兵,他们心里不知道么?我云铮这几年以来,哪次大比不夺魁首?老子的权威需要靠这站军姿来强调?扯淡!”
云逸眨了眨眼,疑惑道:“那少帅这……难道真就只为了改变一下站的姿势?”
徐邵扬也道:“少帅莫非还有旁的意思?”
云铮一摆手:“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改变一下站姿……我跟你们说,别觉得这是小事,这事大着呢……往小了说,只是看着威武雄壮,往大了说,是给他们培养一种顶天立地的精神气!——其实我就是这意思。”
“培养他们的精神气?”云逸一脸迷糊,“就这站就站出来了?”
徐邵扬却是若有所思:“少帅这主意,若是长期坚持下去,说不定是有些效果……”
云铮一撇嘴,你们知道个屁,什么叫说不定是有些效果?效果大着呢!现在懒得理你们,老子喊得嗓子都哑了,先喝口水润润喉……
卷二 坐看长空飘乱雪 第71章 云少帅练兵(三)
【上了首页历史分类封推,感谢编辑的看重,也感谢各位读者的厚爱,无风别的给不了,只有把一如既往的稳定更新奉献给大家。】
云铮的意志得以体现出来,并且毫无阻碍的被贯彻落实。
千夫长们为时一个时辰的军姿训练已经完成,此刻他们已经被准许自由休息。
别看这些刚刚升到千夫长的军官们个个都是经过至少几年的摸爬滚打,大部分都是从战争中立功才被提拔上来的精英,可是这一个时辰的军姿仍然站得他们全身酸软,浑身乏力。
人不是机器,如果一个人全身上下各处肌肉都要长时间保持紧绷,那么他会很快发现自己已经累了,而眼前的情形并不是激烈的战场,他们的注意力不会被其他的事情吸引过去,所以思维就会下意识的注意自己受累的部位,这样一来就更觉得累,更觉得受不了了——很显然这是一个恶性循环。
然而,逆境最能磨练人的意志。这个恶性循环正是云铮所需要给他的军官们带去的。
三十六名千夫长已经全部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只是碍于鹰扬卫的主将副将和监令三大主官都在,所以云铮虽然已经下令让他们自由休息,可他们还是自觉地维持了一下形象,不敢太过放肆——起码没有直接躺在地上。
云铮走了过去,笑了起来,完全不像刚才那样冷酷,却颇有些春风化雨的感觉:“觉得怎么样?有什么想法,只管说出来。”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一个人首先开口的。
云铮知道这个时代的兵跟后世不同,尤其是跟自己那会儿大学军训是完全两码事,他们本身就没有多少跟上官“作对”的思想,更没有那个勇气,这不是他们本身的问题,而是整个社会的思想风气问题。这个风气的源头,有人说是儒家君君臣臣之说,此说浅矣。
自秦始皇统一中国,再到董仲舒儒家独尊,中国人的思想里面就永远的烙上了一个不可磨灭的印记:大一统。
然而真正的大一统思想其实是在黄帝炎帝时期便开始繁衍的,只是经过秦汉之后,这个思想从地底浮出,并且很快变成主流,甚至深入整个华夏民族的骨髓。纵观中国历史,但凡悖逆这个思想的人,要么举步维艰,要么遭到灭亡,甚至死后也被后人唾骂。
据史料记载和神话传说,在中华大地上曾经生活着三个大的部落集团:黄帝族、炎帝族和九黎族。后来,炎、黄两族联合打败了九黎族,炎帝部落和黄帝部落结成联盟,在黄河流域长期生活、繁衍,构成了后来的华夏族的主干成分,炎黄二帝也因此成为中华民族的共同始祖。
大一统思想在中华始祖的神话和传说的基础上延续、传承。例如,东晋十六国时期,前赵的开国皇帝刘渊,本是匈奴人,但他建国号为“汉”,自称汉王,并立汉高祖以下三祖五宗神主而祭之。鲜卑族也把自己当作黄帝之后,“黄帝以土德王,北俗谓土为托,谓后为跋,故以为氏”。赫连勃勃建立夏国,“自以匈奴夏后氏之苗裔也,国称大夏”,以此来说明自己秉承夏朝正朔,以中国正统皇帝自居。就连现在大魏朝的敌人辽国契丹人,也始终把自己称作是炎帝、黄帝的子孙。《辽史》记载契丹族为“轩辕后”,“辽之先,出自炎帝,世为审吉国”。——姑且不论这些说法是真是假,至少可以表明,连辽人都知道,如果不在这个“祖宗”的问题上站住脚跟,那么他们是肯定统治不了有着强烈大一统思想的中原王朝的。至于有没有实力打败中原王朝,那倒是另外一回事了。
中国历代王朝,无论是汉民族建立的王朝,还是少数民族建立的王朝,都以中华文明的正统传人自居,都以“混一寰宇”作为最基本的政治目标,不容许存在割据政权。中华民族的强大凝聚力来自中国各族人民对于中华文化的自我认同感。这种文化归属感超越了民族、种族、地域、国界,成为中国各族人民所共同具有的心理特质,由此带来中华大一统的文化向心力。
但是这种强大的思想是怎么得来的呢?这就是儒家的本事了。云铮自然知道后世有一段时间很是鄙弃儒家文化,但他知道儒家文化在维护中国古代政治格局上的巨大作用是绝对不可替代的。
儒家学者主张要处理好两个大的关系:三纲六纪和华夷之辨。
三纲六纪是在三纲五常的基础上提出来的。三纲源于孔子和孟子,孔子强调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孟子强调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奠定了三纲说的基础。
仁、义、礼、智、信这五常之德,也是由孔子和孟子首先提倡的。董仲舒在《春秋繁露》中最先明确提出了“三纲”的概念,认为“王道之三纲,可求之于天”,“君臣、父子、夫妇之义,皆取之阴阳之道”,因此,“君为阳,臣为阴;父为阳,子为阴;夫为阳,妻为阴”。董仲舒把五常之道作为调整这三纲关系的基本准则。在董仲舒三纲五常说的基础上,东汉班固的《白虎通?三纲六纪》,确立了三纲六纪的九大关系。
按后世季羡林大师的观点,三纲六纪里面包括了爱国主义精神,如君为臣纲这一纲,人君的贤否,无关重要,人君只是一个符号,一个象征,他象征的是文化,象征的是国家。三纲六纪“讲的实际上是处理九个方面的关系:国家与人民、父子、夫妇、父亲的兄弟、自己的兄弟、族人、母亲的兄弟、师长与朋友。”这些关系处理好,国家自然会安定团结。云铮认为这话的确很有道理。
为了实现大一统,儒家又强调华夷之辨的重要。夷本来是古代华夏对异族的贬称,最初用于东方民族,称为“东夷”。春秋以后,中原以外的各族,如被贬称为“南蛮”、“北狄”、“西戎”、“东夷”的四方之族,被统称为“四夷”。但是后来的华、夷主要是在文明与否的意义上使用的,《春秋公羊传》就是把有无礼仪作为华、夷之界的,凡夷狄之邦,只要能遵行礼仪,就应该与华夏民族同等看待。相反,华夏民族中谁背弃了礼仪,谁就变做“新夷狄”。凡遵行礼仪的文明之族,均为华夏大家庭的一员。
云铮一贯认为,华夏文明是一种伟大的文化体系,对于中国人民,它是一种向心力、回归的力,它是统一中国的凝聚力,因为它不具有狭隘的民族意识,更不是并吞一切的大民族主义。它是民族意识的升华,它是一种标准、一种水平,达标者为中国、为华夏,落后者为夷狄、为野蛮。中国可以退为夷狄,夷狄可以进为华夏、进为中国。
正因为这种观点,使得云铮在对待大事上有些冷酷,甚至冷漠。这从他对待青龙教的态度就能说明。他并不在意青龙教举兵,因为青龙教举兵能让那个老找自家麻烦的朝廷消停消停,为此他甚至不在乎这事情一旦爆发,将会卷入多少无辜的生命。——这个时代强大的“家大于国”的观点影响了他,而且在他看来,大魏朝本来就是林家的家,对于一家一姓的天下,他实在没有多少“国”的归属感。
然而如果青龙教能够威胁到大魏朝的生存,云铮却绝对不会坐视。因为在他看来,一个以邪教为基础的组织绝对不能成为中华的统治者,就如同后世的洪杨之乱一般,那绝对不是革命,那是彻彻底底地暴乱。让他们统治中华,只能导致华夏文明的倒退,以云铮的世界观和价值观而论,他绝对无法容忍这种情况的出现。
不过儒家的三纲五常或者说三纲六纪也导致了一些恶果,别的不说,就说他现在面临的问题:盲从。
云铮估计他手下的大部分军官可能都有一种思想:少帅是大帅的嫡子,是今后的大帅,那么少帅的命令就一定要执行。同时少帅论文论武都是天下罕有的奇才,那么少帅的考虑肯定是对的,如果我的想法和少帅不符,那肯定是我没有少帅想得远,没有少帅想得透彻——于是产生了一个结果,就是“理解要执行,不理解也要执行。”
云铮觉得这个问题要分开来看,从军人的角度来说,服从命令当然是天职。不过作为中高级军官,总得要一些自己的考虑吧,不能是自己随便怎么问,他们都说“恭请少帅决断”吧?
云铮虽然最近逐渐习惯了做一个“上位者”,但是他还没有把自己前世的思维忘却,他知道人都是会犯错误的,一个上位者出现错误,比一个普通人出现错误造成的影响要大得多。他可不希望自己带的第一支军队就出现什么麻烦。尽管他觉得站军姿,走队列和跑步对于军队来说肯定大有好处,可他也知道自己面对的毕竟是一支“古代”军队,天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怎么,都没有问题?……那好,从明天开始,你们上午站两个时辰,吃了午饭之后,下午再站两个时辰。”云铮似乎毫不在意地道。
此言一出,新任千夫长顿时大吃一惊,有人惊道:“一次两个时辰?……而且一天站两次?”
云铮嘿嘿一笑:“怎么,这下有意见了?”
那千夫长见自家少帅笑盈盈地“盯”着自己,问自己是不是有意见,顿时慌了神,忙不迭道:“啊……没有,没有意见!”
云铮虽然明白原因,但还是在心里大骂,老子又不是个怪物,你他妈这么怕什么,就说说自己的看法也不敢?——不过显然他是真不敢,日。
在心里鄙视了这些人一顿之后,云铮不禁有些苦恼,这他们都不愿意给老子建议和意见可怎么办呢?老子原本来打算模仿普鲁士的老毛奇,搞个鹰扬卫总参谋部呢,看来这事暂时不用想了……妈的,人家说普鲁士取得普法战争胜利是从普鲁士的小学课堂上就决定了的,以前读书不求甚解,倒真没觉得有这么夸张,现在自己带兵了才知道这话果然不假!可是这玩意我知道也没用啊,我他妈还能跑到朝廷里扯开嗓子喊一声“要搞义务教育”不成?要知道现在可是儒家统治下的封建社会,那句该死的“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正统治着整个国家上层的思想,老子要是跑去说让朝廷出钱,给每个小孩子都读书,估摸十有**被当成神经病。可这有什么办法呢……
云铮陷入思考当中。教育当然是大计,可是现在大魏朝的情况跟1717年的普鲁士完全不同,根本没有可比性。不说黑户,只说大魏朝户部统计在册的人口就有8000万,这里面的处于读书年龄的儿童和青少年最起码也有一千万,让朝廷出钱供这么多人读书,朝廷每年少说也要亏进五千万两银子,哪怕现在大魏朝经济繁荣,朝廷岁入接近一亿,也绝对承担不起。再说这个事情完全不是自己一个边镇少帅能有发言权的,自己根本参合不进去。另外诸如各大家族不愿意寒门实力大涨而限制平民读书、儒家又几乎只教人如何做人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