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相护才对啊,怎么蔡亮一听到云铮的名字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许士进犹豫了一下,斟酌道:“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说让我将公子扶回来休息。”
蔡亮一怔:“就这样?下面呢?”
“下面?”许士进一愣:“下面没了。”
蔡亮没注意到许士进忽然成了没有下面的太监,只是疑惑道:“他就只是让你把我送回来休息,没有说别的什么话了?”
许士进肯定地道:“真的没有了。”
蔡公子皱起眉头:“难道他是想跟我和解?”忽然心中一阵得意,顾家那几个小子把云铮吹得跟他妈蚩尤在世似的,好像除了皇帝陛下和他老子云岚以外就没有他不敢揍的人,什么揍了太子一拳都只是被罚了一下午的站,搞得自己这次一得知惹上的人是他,连反抗和报复的心都没敢起,结果……嘿,结果他这次就暗示自己要和解了!
云家麒麟儿?哼哼,也不过如此嘛!
蔡公子的腰杆一下子就挺起来了,大模大样地道:“嗯,这就对了,云铮怎么敢说我什么呢?他不过……嗯,士进,他真的没说什么吧?”
许士进真恨不得翻出一个大大的白眼给他,可偏偏眼前这位是他海州大方的金主,得罪不得,只好强忍着揍人的冲动,挤出一丝“陈恳”的笑:“没——有——!”
“嗯!”蔡公子完全放下心来,踱了几步,道:“你说云铮这小子也是有毛病不是?妈的,不好好在扬州练他的兵去,怎么有事没事就跑淮安来了?好,就算他是内定了的驸马,来淮安就说是见十三……淮安公主吧,可你见公主就见公主啊,还巴巴地跑射阳来干鸟?妈的,害老子躲都躲不掉!”
许士进心中一动,蔡亮这话的意思是说他跟云铮不对付?要不然怎么会用上一个躲字?他心里这样一怀疑,顿时就打起了一个主意,就是看看能不能趁机让蔡亮在“反云”动作中发挥一点作用。
“听蔡公子的意思,您跟云少帅不是朋友?”许士进试探着问道。
“朋友?”蔡亮冷笑一声:“我跟他能做什么朋友?”
许士进心中一喜,面上却是一副疑惑的表情,道:“这倒奇怪了,先前云少帅让在下送公子回来休息,在下还以为公子与他是朋友,这才听了他的安排,可照公子这么一说……嘿,云少帅既然不是公子的朋友,他凭什么对在下那般发号施令?再者,他这般做,非但是不把在下当一回事,也是不将公子您看在眼里啊。”
蔡亮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恨恨地道:“他们老云家仗着有二十万大军在手,一向都是这么飞扬跋扈的。”
许士进一脸惊讶:“难道云家连蔡侍郎甚至是顾相都不放在眼里吗?那可真是……太狂妄了啊!”
蔡亮咬了咬牙,恨声道:“云铮他老子云岚跟沈老匹……老相爷早就搅和在一起了,内外联合,把持朝政多年,他们眼里哪里还有放在眼里的人?”
许士进极为配合地愤怒了,振臂道:“奸臣当道,难道就没有忠直之士秉承浩然正气与之抗争吗?”
蔡亮昂然道:“自然是有的!”看他那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活像那忠直之士就是他一般。
许士进面露欣喜之色,连忙问道:“不知是哪些忠义之士?”
蔡亮一拍胸膛:“顾相与家叔便是其中领袖了。”
许士进听得一窒,人家顾相堂堂相国,说是领袖倒也当得,你叔叔不过一个靠老丈人混上去的侍郎,你小子也好以为把他跟顾相并列!当真是恬不知耻。
不过他心里虽然暗骂,面上却是一副敬佩非凡的神色:“久闻顾相与……令叔蔡大人乃是当今天下最为忠贞之臣,今日听得蔡公子一席话,某才算真服了!”嘴里说着,心里却补了一句:对你的脸皮老子倒是真服了。
蔡亮嘿嘿一笑,拍了拍许士进的肩膀,笑嘻嘻地道:“好说,好说。”
许士进忽然又激愤起来:“不成,顾相和蔡大人固然地位尊贵,但那云家毕竟是有大军在手的北疆巨阀,顾相与令叔恐怕一时也难以将他们扳倒……我等身为大魏臣民,岂能任奸人猖獗而不有所为?”
蔡亮愣了一愣:“有所为?……哦,是,不能不有所为……那你说……那本公子就考考你——你看我们现在当如何做才算对得起陛下的厚恩?”
许士进心里大骂这小子不要脸,明明是自己想不到,还楞说是考考老子,你他妈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就凭你那少了几根筋的脑袋,也配考老子?
但脸上还是要装出一副沉思的样子,沉吟片刻,才缓缓地道:“我圣教一向乐善好施,坚持救苦救厄于黎民,然而那云铮小辈却三番五次与我圣教做对,前不久甚至亲自出手从我圣教弟子手中将一名潜入圣教的奸细救走……可见此人已经无药可救。蔡公子,对于这种已经不能从地狱救回来的邪恶之徒,我们只能秉承着杀其一人,救天下百万的宗旨,将之击杀!如此方能解万千黎民之倒悬。”
蔡亮大吃一惊:“什么?你想杀云铮?!”他眼睛睁得老大,眼珠子都差点蹦出来了,可见心中委实惊骇万分。
许士进早就料到这蔡公子就是一张嘴能说说,胆量完全没有,所以见他如此,倒也不怎么意外,反而一脸平静,侃侃而谈:“我佛慈悲,却也有怒目金刚。若天下万民只是苦厄,则佛祖自然只须救苦救难便是,可若是世间出了妖孽……莫要忘了,佛祖还有降妖伏魔的大神通。”许士进一脸圣洁,显示出一个专业神棍的水准,一本正经地忽悠:“所以,蔡公子,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奸邪之徒肆虐天下,我们要积极一点,时刻准备给予他们雷霆一击……”
蔡亮不过一个纨绔,哪里听得进许多大道理,这会儿已经听得有些迷糊了,插嘴问道:“好了好了,我明白了,你就说说,你觉得现在我们怎么干比较好。”
许士进被他噎了一噎,心里暗骂,早知道老子随便说两句就是了,还找什么狗屁道理!妈的,道理那是说给人听的,老子竟然拿来对一头猪讲,真是失误!
平静了一下,许士进又泛起职业微笑,神棍表情发挥到极致,满脸正气地道:“蔡公子这个问题问得好,不愧是蔡侍郎的侄儿,果然家学渊源……嗯,眼下情况对我等是比较有利的。因为他在明,而我们在暗,我们随时都可以知道他的动向,而他却不能知道我们在做什么。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从容布置,然后找一个最好的时候,将之击杀。杀了云铮这个世子,云家虽然不至于就此衰败,但也定然要大乱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头,沈家就等于失去了外援,这样顾相和令叔蔡大人就能堂堂正正地和沈家较量了,蔡公子,你说是不是?”
蔡亮点点头:“好像是这个道理。”他虽然纨绔,但毕竟还是正常人,比白痴总还是好一点,忽然想到一个大问题,忙问道:“可是我们能找到什么样的好时候才能把云铮一举击杀呢?士进,我可跟你说,云铮那小子的功夫可是厉害得紧,十……不知道是十一岁还是十二岁就能生裂虎豹的,这可是顾家两位公子亲眼看见的。你要找机会杀他,可得把他的实力估计准确了,要不然怕是不成的。”
许士进听得心中一奇,心说这小子竟然也知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么?这倒是个新发现啊。
他哪里知道,蔡亮的这个道理,纯粹是在其多年的促织(斗蛐蛐生涯中总结出来的,跟孙家那位兵圣前辈一星半点关系都扯不上。
许士进点点头,道:“云铮的实力,在下也是亲眼……咳,也是有所耳闻的。”他郑重地道:“所以,对他的计划,我们要通力合作,一定要布置好一个天罗地网等他去钻才行。”
蔡亮皱起眉头道:“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怕是就难了吧?就像上次,我明知道顾老二那个‘铁腿将’厉害得很,可他妈我手里的蛐蛐就没一个能干得过它的,这样我再怎么想办法都是白搭,实力差别大了,不是想办法就能解决的……那只能再找个更厉害的蛐蛐!”
许士进心里一阵腻歪,高手过招是斗蛐蛐能比的么?照你这个理论,圣教怕是又要同时出动两个长老才能搞定云铮,而且那还只能保证可以打败他,云家那云踪魅影可不是说着玩的,万一他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跑路,两位长老出马都不见得能留下他,何况现在正是圣教大业筹备的关键时刻,哪有那么多空闲时间一次派出两位长老来?
他只好给蔡亮解释:“蔡公子所言甚是,不过……这给云铮设陷阱和促织还是有些差别的。”
蔡亮一听,稍微有了些兴趣,问道:“什么差别?”
许士进道:“促织只能一对一,是不是?”
蔡亮点点头:“那是自然。”
许士进嗯了一声,道:“可是给云铮设伏,却是不讲究这个的。我们现在又不是比武,谁跟他讲一对一单挑?我们要的是他的小命!只要能干掉云铮就行,至于是几个人动手,这一点关系都没有。”
蔡亮哦了一声:“我知道了,这就想选蛐蛐,先把一群蛐蛐放在一起,看它们打成一团,最厉害的那一只才能活下来……不对不对,这么比好像不太对。”
许士进有些无语,自动把这个问题跳过去,继续道:“现在的问题不在于我们会出动多少人,因为我们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出动再多的人都是可以接受的。这个不是问题,问题在于两点:一是在哪里设伏才是最好;二是能不能瞒得住外人,尤其是官府。”
许士进也不管蔡亮思路跟不跟得上,继续道:“关于设伏地点,我的看法是,一是一定要找出他的必经之路,二是最好能让他在我们预定的设伏点的时候,身边没有帮手,这样我们的伏击成功率才高。当然,这个问题,是我们圣教的事情。而瞒住外人也很重要,这是关于云铮被击杀之后的善后问题,云铮这样的人被杀,朝廷和云家一定是要追究的,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在第一时间将事情隐瞒住,然后把自己撇开……这件事,可就需要蔡公子帮忙了。”
蔡亮摆摆手:“你先说说看,我总得知道我该怎么帮吧。”
许士进笑道:“倒也不难,在动手那天,蔡公子最好邀请余知府出门游玩……”
蔡亮微微一怔,然后便笑了:“好,这一点,我现在就可以答应你。”
卷二 坐看长空飘乱雪 第101章 琼花南下 (上)
无风最喜欢的 小 说 网美工宫本绝兄今天又为《少帅》做了两个封面,十分漂亮,这下无风可以把三个封面换着上了,哈哈,我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
辽国,上京临潢,北院大王王府。
辽国春迟,但此时也已经春暖花开了,王府中新绿一片,其中点缀着万紫千红,煞是美丽。或许是景色怡人,在这种春光灿烂的时候,连王府中的侍婢都显得更加娇俏可人,脸上的笑容也比平时更多了几分。
唯一的例外,大概便是那湖心亭中那位一袭白色宫装的少女了。
少女并非他人,正是辽国后族的骄傲、大辽千万军民心中的女神,琼花郡主萧芷琼。
似萧芷琼这般丽压群芳、惊才绝艳的辽国郡主,又有一个执掌辽国大权的太后姨母和一个权柄极重的北院大王舅舅一起宠着护着,怎么看都不应该有什么烦心事才对,可她此刻却偏偏深蹙着娥眉,一张精致到让人多看一眼都觉得会玷污了她圣洁的脸上却是写满了忧愁。
她怔怔地看着手中的纸笺,望着那上面的几行小字出神,嘴里不自觉地小声念道:“自春来,惨绿愁红,芳心是事可可。日上花梢,莺穿柳带,犹压香衾卧。暖酥消,腻云享单。终日恹恹倦梳裹。无那!恨薄情一去,音书无个。早知恁么,悔当初、不把雕鞍锁。向鸡窗、只与蛮笺象管,拘束教吟课。镇相随,莫抛躲。针线闲拈伴伊坐。和我,免使年少光阴虚过。”
“恨薄情一去,音书无个。早知恁么,悔当初、不把雕鞍锁。……悔当初、不把雕鞍锁,不把雕鞍锁……”
她又想起当日在军营中,那坏人来偷解药,最后却是自己将解药双手奉送的事。当时她从怀里掏出解药递给那坏人,那坏人笑嘻嘻地凑到鼻子前狠狠地嗅了嗅,然后又笑嘻嘻地做出一个沉醉其中的表情:“好香,嗯,真的好香!”
真是个坏蛋!萧芷琼的嘴角勾起一丝娇媚地微笑,仿佛又看见那坏蛋站在自己面前,没点正形地叫自己那奇怪的“卖那舞”。
“卖那舞,你永远也不会来上京,是吗?”萧芷琼把手中的纸笺抓得紧紧的,口中喃喃自语:“你说除非我把你抓来,你才肯来上京,你……你一去这么久,竟然连燕京都不呆了,偏要跑去江南和你那淮安公主卿卿我我,难道我不如她好吗?”
她痴痴地想着,忽然咬了咬朱唇,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道:“我倒要看看,她哪里比我好了……你不来上京,我就抓你来!”
湖边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萧芷琼将纸笺小心翼翼地叠好,贴身收入怀中,淡淡地回头望去,却是贴身丫鬟翠儿来了。
翠儿快步走近,有些着恼地抱怨道:“郡主,你要想点办法呀,这么下去,奴婢都要被他们烦死了!刚打发走一个,马上又来一个,这个才扫地出门,呵,更厉害了,来了一对儿!这些公子大少,奴婢算是服了他们了……”
萧芷琼面色一黯,不自觉地道:“他们来有什么用?”
翠儿一怔,忽然笑了起来,很八卦地眨了眨眼,问道:“那谁来就有用了?”
“卖那舞啊……呀,你这小妮子,你作死呀,谁准你乱问的!”萧芷琼忽然脸色一红,瞪了翠儿一眼。
可惜她说到“卖那舞”三个字的时候,脸上泛起的娇媚让她那瞪眼的样子一点威慑力都欠奉,更何况翠儿从小就侍候她,两人除了主仆关系之外,早已有了一丝姐妹情谊,她又岂会担心郡主真的会对自己不利?
当下翠儿便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呀……不过……卖那舞这个名字,很奇怪哦,是哪里的人?”
萧芷琼气道:“你还问!小心我撕了你的嘴巴!”
翠儿却是一点不怕,浑然不将自家郡主的威胁放在眼里,只是一副神往的样子:“哇,这个叫卖那舞的人,是不是特别威风,特别厉害?嗯,一定是个大大的英雄是不是?他能射下在天空中飞翔的大雕吗?”
萧芷琼忽然想起云铮和自己单独在一起时的惫懒模样,扑哧一笑:“他,大大的英雄?嘻嘻……”
翠儿看着她,不明所以:“怎么,郡主你笑什么?难道不是?”她奇道:“若不是大大的英雄,他是怎么让郡主看上他的?”
萧芷琼听了,眼中浮现出当日的景象,小声道:“英雄?是吧,他……自然算是英雄的。”
翠儿这才放下心来,拍拍胸脯:“还好还好。”一副心头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的样子。
萧芷琼奇道:“你做什么?什么还好还好?”
翠儿道:“还好他是个大英雄呀。”
萧芷琼没好气地道:“他是什么人,跟你有什么关系,要你这么担心?”
翠儿脸上一红,辽国也有跟中原人一样的陪嫁传统,所以她一直把萧芷琼未来的夫婿也看成自己今后的丈夫,听萧芷琼这么一问自然有些羞涩,偷偷看了萧芷琼一眼,见她手往左边胸口按着,似乎里面有什么珍贵的宝贝似的,根本没朝自己看,这才放下心来,笑道:“郡主是我们大辽国第一美人,身份又无比尊贵,若不是天下闻名的大英雄,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