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铮却好像完全没听见刚才那一声大响一样,笑呵呵地让身边的馨儿给自己嘴里喂着一颗鸽子蛋。
江帆饶有兴致地看着林曦和云铮两热门,一只手却很不客气的搂着身边姑娘的小蛮腰,将她抱了起来,放在自己双腿上,完全不理门口的变化。
蒙子和铁子对望一眼,铁子把头一抬,冷笑道:“哟呵,邓爷来了,还敢坐在这里不动,当真是胆子够大的。”
看了房中几人一眼,蒙子也道:“三位兄弟请了,这件一号房,只要咱们邓爷要来,任何时候都是不对外营业的,现在邓爷来了,三位若是还打算在扬州玩下去,最好换个房间,譬如旁边第二号房……兄弟可以在这里放个话儿,三位换了房间,今个的餐费酒水帐,就算是结了,如何?”
林曦冷冷的道:“第一,你不够资格跟我称兄道弟;第二,这房间我既然进来了,若我自己不愿意,天下间能让我不得不出去的人,两只巴掌就能数得过来,这里面没有你口的这个人;第三,莫说这一次两次餐费酒水,就算整个瘦西湖的所有青楼画舫,我若要买下玩玩,也算不得什么难事。”
蒙子铁子自然知道林曦这话实在是大大的实话,可现在不该表现出来,蒙子冷笑道:“朋友,吹牛可不是什么好习惯,邓爷也没工夫等你,若是你们再不走……”
“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看看。”林曦一摆手道。
“哟呵呵,现在的年轻人啊,可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了,就你们这三个嘴上无毛的小子,也敢在邓某人面前装了?”邓得光一摇三晃地走了过来,冷冷一笑:“真不让?”
没人说话,甚至没人理他。
邓得光心头还真有点恼火了,面色一沉:“蒙子铁子,给老子动手!”
蒙子和铁子一听,立即冲了上去,一人顺手操起一把椅子,就朝林曦头上砸去。
林曦身边的姑娘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生怕他真被一椅子给砸中了,心头一急,就要去拉林曦。却见云铮筷子忽然动了两动,两粒黄豆忽然飞了出去。
蒙子和铁子根本什么都没看见,就觉得举起椅子的曲池穴一麻,手中高高举起的椅子根本拿捏不住,顿时掉了下来,砸中他们自己的脑袋。
林曦不屑地一笑:“就这种货色,也敢来挑衅本王?”
卷三 关山雪满北风急 第26章 不算意外的意外
嗯,没断更,欠了点字数,容兄弟从乡下回城补上,乡下的网吧环境实在有点那啥,抱歉了哈。
洗墨楼,华灯初上。
顶楼的天字包厢里头觥筹交错,曹睿几人你来我往喝得不亦乐乎。林晟面色发红,一脸酒意,扶住杯子,看了看窗外夜色,熏熏地道:“晚……晚了,可以去妙玉……坊了。”
冷羽的酒量甚好,喝了许久,竟然丝毫没有醉意,看了看窗外,点点头:“不错,现在去,应该正好可以赶上好戏。”
曹睿站了起来,朝周濬看了一眼,道:“周世子以为如何?”
周濬放下酒杯,站了起来:“王爷既然觉得时候正好,濬岂有异议,如此便一同前去见证见证罢。”
几人于是一起前往妙玉坊。
妙玉坊大门处,曲姐儿看着前方朝这边赶来的几架华贵马车,面色一喜:“来了,来了,春月,快去禀报,快去禀报。”
她身后的春月连忙小跑上楼去了,曲姐儿整了整裙摆,挂出欣喜不已的笑容,匆匆迎了出去。
几名侍卫抢先几步上来开路,倒没理会曲姐儿,好在曲姐儿见过的爱摆谱的爷们不少,却也笑容丝毫不减,曹睿几人下车,林晟一身王服,走在最前头,看见曲姐儿的时候,面色顿时阴沉了三分,完全没有看她,只是昂然向前而去。
曲姐儿知道这位王爷心里还记挂着上次的糗事,不予理睬自己也是人之常情,便朝后面的三位道:“几位贵客,里边请……”
一般来说,老鸨迎客不应该只是这么一说,但后面三人只以为林晟的态度让老鸨有些不知所措,所以才会仅仅这么一说,倒也没有特别注意,再说他们自恃身份,也不打算跟曲姐儿多说,各自矜持地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进了妙玉坊。
这几人进妙玉坊,自然不能呆在一楼,却是径直朝二楼去了。
此时的云铮却是笑呵呵地在为妙玉坊题字送联。曲姐儿是个聪明人,她早知道妙玉坊从今日起,算是与不少朝廷大员结了仇了,唯一的生存之道——或者说保存之道——只有一个,就是托庇在六王爷和云世子的羽翼之下。因此今天算是做足了戏份,全然按照云铮等人的布置来进行。
云铮向来是个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的人,曲姐儿既然这么听话识趣,云铮倒也不打算亏待她,便叫她准备了笔墨纸砚,说好送她一副对联,准她拓下挂在门口。
他的上联是:此地有佳山佳水,佳风佳月,更兼有佳人佳事,添千秋佳话。
下联是:世间多痴男痴女,痴心痴梦,况复多痴情痴意,是几辈痴人。
这个对联,云铮写来就觉得好笑,当初洪武初年,朱元璋建都金陵,在秦淮河畔设置妓院,称大院,朱元璋亲自为大院题写对联,作嫖娼的动员报告,写下的就是这幅对联。
皇帝劝嫖倒也新鲜,只不过皇帝劝嫖的对象是“商贾之士”这样的大款,美其名曰为国家增加税收。只不过皇帝的好意,商人并不领情,反倒是引得一帮官员文人趋之若鹜,以致每天下朝之后,文武百官第一件事就是到青楼报到,形成一片百官争嫖的“壮观”景象。如此一来,官员每天的公务变成了谈嫖论经,哪还有心思放在政事上?一向勤政的朱元璋自然非常不满,为此下达了严厉的法令:“凡官吏宿娼者,杖六十,媒合人减一等,若官员子孙宿娼者罪亦如之。”这样的法令不可谓不严,但依然挡不住百官向青楼前赴后继的勇气,朱皇帝无奈之下,国家税收也不要了,下令撤销国营妓院,希望就此将官员“士子”嫖妓的恶习压制下去。然而结果却令朱皇帝大失所望,国营妓院停办,私营妓院却如雨后春笋冒了出来,秦淮风月一时呈欣欣向荣之势。
其实不论后世明朝清朝,还是眼下云铮所处的大魏朝,士子们和青楼都有不解之缘。而“士子”们捧场的原因大致有三:首先,青楼为士子紧张的考试生活提供了一个舒缓的空间。为防止作弊,科举考试制定了严格的选拔机制,有些部分甚至有人身侮辱的味道。科举制度发展到了顶峰时,为防止作弊,考生们皆身披羊皮做的袍子,满眼望去白花花一片。科场检查十分严格,有着严格的搜身。进考场前,两列兵丁夹道搜查,头发都要打散查,衣服夹层都要摸过;盛食物和笔墨文具的是考场统一发放的竹篮,食物要切成一寸以下,使其无法夹带入场;如果一旦发现夹带,夹带人将遭受毒打,捆绑在考场前石柱上示众一月之久,并终身不得参考。进入考场之后,考场即封号栅,须等三天考完之后方才打开。三天之中,考生不能动弹,一切吃喝拉撒,都在两平方米左右的号房内解决。一旦天热之际,号房内屎尿泗流,臭气熏天,在这样的环境下答题做卷,没有惊人的毅力,是很难完成的。因而考场三天,对士子们来说不啻于蹲三天地狱,因而放榜之日,他们如释重负,如获重生,到青楼潇洒便成为他们的不二选择。
其次,寻找爱情与知音是他们涉足青楼的另外一个原因。既然是读书人,对精神的需求便比一般的百姓高些,因而他们到青楼中来,主要是抱着寻求爱情与知音的目的,肉体之欢倒在其次。需要说明的是,古代的“士子”,出门在外,少则半年,多则数年,须忍受青灯墨卷与孤独寂寞,故而特别希望遭逢“红袖添香夜读书”的艳遇,而现实又不是蒲松龄笔下的《聊斋志异》,有狐女与仙女以身相许,他们的理想只有在青楼实现。此外,由于远离家庭,又没有家族的“监督”,不用担心给列祖列宗蒙羞,所以出门在外的“士子”不用承担太多的道德负担,这与后世社会出差在外的人容易泡“三温暖”是同样的道理。
还有青楼还为“士子”间的交朋结友切磋诗文提供了绝佳的“宴游之所”。“士子”应试之余,诗文酬酢,交朋结友,也是人生的一件大事。高中者可以多结交几个患难之交、诗文知己,落榜者也可以凭借高中者的关系捞个差事做做,二者皆有所得,又何乐而不为呢?虽然“士子”间贫富有别,有钱的公子可以携家财万贯,找高级的小姐作陪,住豪华套房,无钱的只有逛逛眼科,住招待所与地下室,但丝毫不会隔断他们成为朋友的愿望,这与《海上花列传》中达官贵人与店伙西崽一起吃花酒是同样的道理。因为对“士子”来说,学问文章往往是衡量他们高低的主要标志。一个腰缠万贯的公子,如果胸无点墨,也会成为青楼小姐嘲弄的对象;而一个学富五车的穷书生,一样可以凭他高雅的谈吐赢得佳人的芳心。因而在秦淮青楼里,穷富并没有绝对的分界线,富家公子因为想学几句唬弄情人的诗句,反倒会有意与吟词咏诗的书生结交,或许是为了沾几分文气吧!
云铮云探花诗、联、文三绝,早已是天下皆知之事。有他的墨宝压阵,妙玉坊的档次那是铁定了又要更上一层楼的。曲姐儿得了好处,自然更加尽心卖力。
林晟满心欢喜的上楼,就希望看见林曦和云铮、江帆在妙玉坊荒唐,这样他便可以如冷羽所说那样仗着兄长的身份,责备几人大事在即,居然还有心思在这里玩乐云云。然后曹睿再站出来,以上官的身份来责备几句,最后云铮等人势必不服,这样就可以拿话挤兑他们,说莫非他们已经觉得此次大演习早已胜券在握,于是就此打赌。结果第二天开始演戏却是自己几人商量好了的,这样云铮等人大败亏输,自然面子大损,到时候自己就算是在云铮最擅长的领域打败了他,这样不仅是给自己的脸面报仇,同时还能给父皇一个印象,让他觉得自己是三兄弟里真正能成事的人,如此一来,大事有望!
可惜,事实却总是不如人意,林晟推开一号房的房门,不仅没有看见什么荒·淫荒唐之事,反倒发现云铮正在提笔挥毫,而他身边的林曦则一个劲的点头,口称:“此字笔力苍劲,筋强骨傲,远航兄你看这一钩,气势如虹,直指苍穹!哎,就像人一样,有本事的人,遮都遮掩不住!有些人爱使诡计,岂不知诡计终究只是下作手段,成与不成,好与不好,还得看真本事……咦,四哥?呵呵,四哥,小弟这话,您可赞成呀?”
林晟当时就是一怔,心里大骂,妈的,怎么会这样?没理林曦,转头望向曹睿,眼中颇有怒容。
曹睿也是一怔,心中忽然生起一阵不祥的预感,他知道自己的计划恐怕是落空了,问题多半出在那该死的扬州混混身上……目光转了转,想要搜寻一下邓得光的身影。
云铮这时放下笔,呵呵一笑:“王爷和两位世子以及曹大人来此,莫非也是来品赏着妙玉坊的紫灯的吗?曹大人,本世子见你左右张望,怎么,莫非在这妙玉坊,还有熟识的姑娘不成?”
卷三 关山雪满北风急 第27章 六军大演习(一)
曹睿自然不会承认这样的“诬蔑”,他皱了皱眉,呵呵一笑:“本官初来扬州,如何认得扬州的姑娘们,云都指说笑了。”云铮自称“本世子”,是为了提醒曹睿自己的爵位比他要高,而曹睿也不示弱,自称本官,而叫云铮为云都指,则是再说:你比我官位低。
云铮呵呵一笑:“如此,子聪公此来……莫非也是听闻妙玉坊的大名,特来品赏一二?不瞒子聪公说,这妙玉坊的确是个妙地,此中歌姬舞姬歌舞之妙,非是寻常青楼可比,哪怕王公大臣们,赏惯了春花秋月,高山流水,也不妨来此看一看这清心怡神的轻歌曼舞,不仅可以舒缓平日里公务的疲劳,而且也有益于身心,更可以陶冶情操,最是雅致不过。铮之浅见,不知子聪公以为如何?”
他这个声震文坛的云探花都说这里是雅致之处了,曹睿还能说什么?只好呵呵点头:“嗯……这里……果然雅致。”眼神却是留在云铮面前浓墨未干的对联上。
林晟有些不满,转头看了云铮一眼,又看了看林曦,嘿嘿一笑:“倒是很悠闲嘛,清歌妙舞,红袖添香,看来明日的大演习,六弟是信心满怀了咯?”
林曦也呵呵一笑:“有些事情,与其临时抱佛脚,不如平时下功夫。我那凤舞卫虽然摊上我这么一个不擅军务的都指,但好在他们自己争气,袁副都指和邵监令又都是带老了兵的大将,所以这训练嘛,小弟我瞧着也还不错,既然属下们能干,咱们做上官的,也只有任人发挥才是,事必躬亲可不是小弟的风格,您说呢四哥?”
林晟嘴唇动了动,最终没有说话,只是很冷很淡的点了点头。
周濬眼神转了转,竟然也忍住没有说什么多话,倒是冷羽看了云铮几眼,哼了一声,轻笑道:“云少帅果然好雅兴,大比当前,还有雅兴来这烟花之地舒缓疲劳……嗯,还为之提了联句,四王爷说六王爷信心满怀,本世子倒是觉得云世子更加潇洒自在才是。”
云铮看了看冷羽,眼皮一垂,手中摸出身上的佩玉,在旁边朱红色的印泥上按了按,往对联的边角印下自己的名字,这才悠悠然道:“事实上大比结果如何,云铮并不关心,铮所看重的,不过是实战战绩而已。一支军队,说得再厉害,评得最厉害,都没有用,只有拉出去打仗,能打硬仗,能打胜仗,那才是好军队。否则得话,也就只能穿着明亮的盔甲,拿着威风的武器……做做卤簿。我云家军一贯是用来打仗的,做卤簿这种事,我不在乎,父帅也不在乎,既然如此,我又有何好着急的?”
所谓卤簿,在“我国封建社会帝王制度”下,是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一般解释为“仪仗队”,实际上卤簿所涵盖的内容比仪仗要丰富得多。卤簿是专门也是直接为帝王的重大活动服务的。卤簿在汉代已经出现,蔡邕《独断》中记述:“天子出,车驾次第,谓之卤簿。”汉应劭《汉官仪》解释:“天子出车驾次第谓之卤,兵卫以甲盾居外为前导,皆谓之簿,故曰卤簿。”卤簿的“卤”在古代是“橹”的通假字,意思是“大盾”。贾谊在《过秦论》里写的“伏尸百万,流血漂卤”,意思是战场厮杀惨烈,无数战死的人血流成河,都能把大盾漂浮起来。从盾的防护意义引申为对帝王的防护保卫措施,包括武器装备和护卫人员的有组织的行动,即“车驾次第”加上“兵卫以甲盾居外为前导”。卤簿的“簿”就是册簿的意思,就是把“车驾次第”和保卫人员即装备的规模、数量、等级形成文字的典籍。大魏朝的卤簿制度经过封建社会一千多年的发展,日趋完备,在车驾、护卫的基础上还增加了仪仗(执举金瓜、宝顶、旗幡)和乐舞(音乐演奏和舞蹈表演)。用现代的语言来描述卤簿的内容是:国家首脑重大国事活动的典章制度,是集仪仗队、军乐团、舞蹈表演、车辆服务、交通安全、治安保卫等整体规模的成文制度,要根据国事活动的重要级别区分等级而实施。
卤簿的意义和作用有五个:一是保障帝王及随员的安全,二是显示皇帝至高无上的权威,三是规范礼仪的等级,四是显示国家的综合实力,五是显示对自然神和祖先的虔诚。
卤簿的使用范围是祭祀、朝会、外出和行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