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更是成为了莫逆之交。几乎每一天的正午,陆乙归都会过河去看望他的好朋友曹子成。
从某年初冬的一天开始,每次陆乙归渡船在曹家庄靠岸的时候,他总是能见到岸上有一个清丽标致的女子,面带笑容含情脉脉地注视着渡船,眉宇间流露出无限的爱意。
起先的时候陆乙归对此并未留意,但是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陆乙归还是逐渐被女子的那双清澈明媚的眼睛所吸引住了。陆乙归知道,这位女子每天都会在他渡船的时候,来到码头守侯着他,一定是因为她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自己。
终于有一天,陆乙归忍不住在曹子成的面前说出了自己的心事:“我想这个女子,一定是你们曹家庄的人吧,我每天渡河来看望你的时候,总能见到她独自站在岸边,深情地凝望着我的渡船我觉得应该请个人来作媒,促成我和她的这段姻缘,你觉得如何呢?”
曹子成听完以后,沉默了许久,才开口答道:“你说的这位女子,我知道。我劝你,不要对这位女子有任何的念头。总之……你还是算了吧。”
听到好朋友曹子成这样的劝告,陆乙归似乎开始死心了。但是这以后,每当陆乙归过河去看曹子成的时候,这位多情美丽的女子,仍然还是和以前一样,伫立在河的岸边,微笑地看着渡船。陆乙归终于无法抑制住自己心中的感动和爱意,于是,他将事情的经过禀告了母亲,并央人向这位女子的家长说媒。
陆乙归家里虽然不是什么世家名门,但在陆家庄来说,也算得上是大户人家,在方圆百里内都十分地有名望。陆家请的媒人一出面,那位女子的家长立刻喜出望外地答应允了这桩亲事,两家约定于来年的正月十五完婚。
不料就在约定婚期前的几天,陆家庄里突然来了一位自称是算命先生的人。此人姓冯名一丁,就住在离大河不太远的冯家庄,为人十分地贪财。冯一丁一来到陆家庄,就绕着陆乙归家的房子,嘴里不停地喊道:“铁口箴言,诸葛神算,有哪一家需要算命的啊?”
陆乙归的母亲恰好十分地相信这些风水面相之说,在儿子即将成婚的前夕,很想听些算命先生所说的吉利话。于是她命人将冯一丁请到家中,为儿子和未来的儿媳算命。
不料冯一丁在算完两人的八字卦相之后,突然大惊失色地说道:“老妇人,这可不得了啦,实在不得了!你那未过门的儿媳妇可是天上白虎星下凡啊。这白虎星下凡若是落在男子身上,那此人一定会成一代名将,可若是落在女子身上……此女将来进门之后,你家必定会有血光之灾!”
听冯一丁这么一说,陆母顿时大惊失色,慌忙问道:“怎会如此!那……请问大师,我们陆家这该如何是好啊?这聘礼已经送出,两家约定的吉日也已迫在眉睫了!”
冯一丁想了一会,老神在在地答道:“依我之见,你们陆家应该尽快退掉这门亲事,何苦为了一个儿媳,害得你们这样有名望的家族灾难连连呢?”
迷信面相的陆母听从了冯一丁的话,立刻央请媒人向那位女子的家长提出退婚。不料,女方的家长收了聘礼,死活也不肯答应陆家的退婚请求。
无奈之下,陆母只好去找冯一丁商量对策,冯一丁在回家思索了几天后,为陆母出了一个主意:“依照我推算的卦相来看,现在还有一个办法,可能化解这场灾难。你家还是按约定于正月十五吉日那天完婚,而且到时候一定要把婚礼办的隆重热闹一些。只不过,待到宾客散去以后,必须立刻将新郎新娘二人锁在新房之内,连关三日。如果到了第四日二人依然是平安无事,那白虎星的杀气便会被锁住,这样应该就可以把灾难化解了。”
陆乙归家于是决定依计而行。到了约定的正月十五吉日,陆家大宴百里宾客,婚礼上热闹非凡。直到半夜时分客人方才尽数散去,陆母赶紧让小儿子陆丙来带上家里的佣人,一齐把新房的门窗钉死,只在墙角那儿留出一个小洞,作这三日送饭送菜之用。第一日屋内似乎平安无事,三餐饭菜送进去后,没有多会空的碗碟便被递了出来;第二日依然是如此;第三日也没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三餐的饭菜递进去后就都被吃得精光。陆乙归的母亲以为灾难已经化解,心中好不欢喜。
第四早晨天刚刚一亮,陆母就命仆人拆去了钉在新房门上的铁钉,打算请已经受了几日委屈的儿子儿媳出来好好享受一顿丰盛的早餐。谁知门刚一打开,大家就看到在微弱的烛灯下,早已穿戴整齐的陆乙归,忽然象疯了一样地冲出房门,向着庄外跑去!
陆母和陆丙来都被吓坏了,陆丙来赶紧带上仆人向哥哥跑去的方向急追。只见陆乙归一路朝着渡口的方向疾奔,到了渡口之后,也似乎完全没有听见身后众人的呼喊阻拦,“噗通”一声就跳入了大河。陆乙归无故跳河,这一变故完全出乎陆家的意料之外。
这时陆家的邻居们也已纷纷赶到,大家望着河面始终找不见陆乙归的影子,陆母只好请了几个识水性的青年到河里找寻打捞,却怎么也找不到他。
三天以后,有人在下游的河滩上发现一具尸体。也许因为在水中浸泡的时间过长,尸体已然面目全非。陆家人在伤心无奈之余,只好将尸体匆匆地埋葬了。
半个月过去了,曹子成见陆乙归一直都没再来找过自己,又从村民听说了陆家庄发生惨剧的消息,便来到陆家看望陆母。陆母将整件事情的经过,从冯一丁算命说起,一直讲到埋葬了陆乙归的尸体,将事情详细地向曹子成叙述了一遍。曹子成听完之后,沉默了好长好长的时间,又去仔细看了一会儿陆家的新房,便起身向陆家告辞了。
原本这样也就没有事了,却不料第二天,又忽然传来消息:曹子成在回家途中发生意外,竟然失足落水,溺死曲河!
若只是如此,人们也只能叹息这对发小简直生死不离,死了还要搭个伴。可是曹子成的老爹却绝不相信儿子会失足溺死。于是,便有了今日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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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朔迷离!
这是云铮对此案的第一反应。然后,这位曾经久仰福尔摩斯和名侦探柯南大名的刑侦门外汉顿时来了兴趣。
于是他率先出声问道:“老人家,你如何肯定你儿子不是失足溺死呢?要知道,眼下虽已入春,可气候依然很冷,若是他失足落水,是很有可能出现抽筋等意外的,这样的话,溺水而亡也不算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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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是4000字的大章节,因为这章的内容很连贯,不好分成两章,所以就这么发了。正好我的假期行程提前了一日,今天就要动身,所以今天原本还要更新一章的,可能也有些说不好了。不过大家可以放心的是,不论这两三天是欠下六章还是七章,都算不得什么事,待我回家,每天多发一章,也就是一个星期便能补齐。嗯,最后预祝大家国庆愉快,预祝祖国母亲更加繁荣昌盛!
卷二 坐看长空飘乱雪 第23章 淮安命案(二)
那曹老汉立即摆手道:“大人有所不知,我那孩儿虽是读书人,可自小在这曲河边长大,常常下河戏水,若论水性,怕是除了这曲河的艄公之外,就数他最熟稔了。这时节虽然还不太热乎,可是我那孩子便是大冬天的也能下水,身体好得很,哪里会就这么被淹死!”
云铮长长地“哦”了一声,皱眉道:“这么说来,倒是确有蹊跷……呃,关于这个问题……余大人,余大人!这个问题就交给你处理了……嗯,公主殿下也很关心此事,所以你正好可以借此机会,让殿下了解你的能力……你放心,案子,你只管放手去办,公主殿下和本世子都是全力支持你的……如何?”
余庆高腹诽:方才你怎么没想到让我审,这下子自己问到麻烦事了,就想起让我来挡箭了……公主和你支持我,这话说自然是这么说,我要是信了,我就是个勺儿(常德方言:傻瓜的意思)。我审得好,破案快,那是因为公主和你云世子的全力支持,若是审得不好,办案拖沓,那自然就是我余庆高自己无能了,这其中的道理,谁不明白?只是不能说破而已。
所以余庆高一听云铮的话,立即躬身道:“云世子吩咐得是,此案发生于卑府治下,自然应当由卑府负责,能得到公主殿下和云世子的支持,卑府谨向二位致谢,云世子若有空,眼下便可在旁考察卑府查案……”
云铮笑吟吟地点点头:“不错不错,眼下咱们大魏朝,会做官的人多了去了,但是会做事的,可就少了不少。看余大人如此处变不惊的样子,倒像是个既会做官,又会做事的人才,在淮安公主的封地,若是有这样一位父母,那倒真是淮安百姓的福分,也是公主殿下的福气……好了,多话本世子也就不说了,余大人,请问案。”
余庆高又躬身谢了谢云铮的赞赏,转而对那曹老头说道:“曹老爷子,你今日来此诉冤,陆家可曾知晓?”
“倒是没有特意去通知,不过他们家也是很关心这件事的,老头子估摸他们也知道了。”曹老头很是肯定地道。
余庆高点点头:“那就好,那么我们现在就去一趟陆家,你看如何?”
曹老头见余庆高说查就查,还以堂堂府尊之尊去一民家查案,实在是为民做主的好官。当下感激万分,立即在前面带路。余庆高自然请云铮先行,不过云铮这次可不跟他抢风头,一定要让他这个主事的走在前面。余庆高推脱不得,只好先走。
余庆高是文官,按说一般是坐轿过去,不过这次有了云铮这个不爱坐轿的“上司”在,也只好弄来一匹马将就一下。于是一行人便骑马过去。曹老汉不会骑马,不过他年纪虽然不小,但身子骨还很健硕,在马前领路,倒也不慢。至于衙役们……淮安府衙没那么多马让他们骑,也只好在后面走路跟着。
走在云铮身边偏后一点的,是余庆高的师爷,云铮也没问他名字,只是走着走着忽然掉头问了一句:“我瞧你们家老爷似乎颇有信心,怎么,他很擅长问案么?”
师爷一听云铮问起这个,立即来了精神:“小公爷有所不知,我们老爷对这查案问案一道,极是了得,但凡奇案怪案,旁人自然苦思无解,可只要一到我们老爷手上,那就是三言两语便能查明的了。小的这么说,小公爷您可能不相信,不如小的随便说说以前我们老爷破掉的案子,您看如何?”
云铮笑着道:“呵呵,是吗,行,你说。”
那师爷见云铮答应,顿时兴致更高,大有要在云铮这个准驸马面前好好表现一番的意思:“好比有一次,有个女人的丈夫很多天没回家,护坦有人说她家莱园的井里有死人,女人很震惊,前去一察看,顿时就大哭起来,说这是我的丈夫啊!于是赶紧来报告了官府。我们老爷让下属官员召集她的邻居验证,看那人是不是她的丈夫。大家都说那井太深了,根本看不清楚,这个无法辨认,就请求捞出尸体验证。嘿嘿,结果我们老爷就说了:‘众人都不能分辨,那女人凭什么知道是她的丈夫呢?’然后立即将那女人拿下审问,结果,果不其然,那女人招供,是与她通奸的男人杀害了她的丈夫,而那女人自己也参与了此事……”
云铮听了,也觉得颇有意思,笑道:“余大人倒是见微知著,从这么小的一点异常里面就发现了破绽,嗯,不错。”
那师爷见云铮也如此说,更加高兴,又道:“其实之前,还有一案,那时候我们老爷还刚做知县。说是淮安人赵三与周生要好,两人相约一同到江宁去做生意。起程的那一天,赵三先上船。因为时间太早,便在船中打瞌睡。船夫张潮贪图他的金钱,悄悄地把船摇到偏僻的地方,把赵三沉到河里淹死了。此后,他把船摇回原处,自己假装睡熟了。周生到后以为赵三还没有来,等了很久觉得不对劲,便喊醒张潮,叫他去催。张潮敲赵三的门,呼道:‘三娘子,赵三为何还不来?’赵妻孙氏大惊道:‘他出门很久了,难道还没有上船吗?’张潮回复周生,周生很惊讶,便和孙氏到处找,找了三天不见踪影。周生怕受牵连,便写状子告到县里,县里的人当时大多怀疑是孙氏别有缘故,害死自己的丈夫。结果老爷只看了下状纸,立即便笑了,说:这厮敲门便叫‘三娘子’,显然是晓得她房中没有丈夫嘛!‘因此断定张潮有罪。经审问,果然如此,张潮只得认罪。”
一件事,还有运气成分在里头,可两个案子,这余庆高都是一看便发现了其中的破绽,这可就不得不让云铮心里对他有些好奇起来,说不定这家伙不仅是个“萧何”,只怕还是个狄仁杰第二呢!顿时笑了起来:“既然余大人如此了得,我今日也少不得要见识见识余大人的手段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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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志们国庆快乐
卷二 坐看长空飘乱雪 第24章 淮安命案(三)
陆家已经听到府尊大人和一位比“府尊大人的官还大”的大人即将亲来的消息,陆家一家上下外加左邻右舍三姑五婆之类,早已在鸡飞狗跳一番之后,一齐排在村口迎接。'}
余庆高便是在这种情况下引着云铮进入陆家村的。说起来,他虽是地方父母,又素有勤政爱民之称,可毕竟是堂堂一府之尊,哪里会认识这陆家村的路?不过眼下他这个府尊虽然是“现管”,但是显然,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云铮岂止是比他官大?所以这陆家村的路,他是不认识也得装认识,怎么也得带着云铮去不是?再说反正前面还有给他带路的。
云铮虽然也不打算跟他客气这些,不过眼下却不是自己冲在前面的时候,所以一进陆家村,云铮便说道:“余大人,你不必一直跟我客气,眼下问案要紧。”
余庆高这才点点头,转头问道:“陆乙归之母陆贾氏可曾前来?”
陆母一听,连忙出列,一下就跪倒路边,口称:“老……老身便是。”
“呵呵。”余庆高扶起陆母:“老夫人请起……”
“未知老夫人,令媳如今可在家中?”
“那煞星已经被送回去了,我们陆家可不敢要这样的儿媳妇,才一过门就克死了我儿,再让她呆在这里,我们陆家不是大祸临头了么?”
“这样啊……”余庆高面色不变,但云铮却看见他不可察觉地微一皱眉。
“那这样好了,我们且去那新房看看,陆老夫人,烦请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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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房一切无恙,除了被钉过的地方有些奇怪之外,其他一切都很正常,丝毫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至少在云铮看来,这新房里里外外都很正常,似乎后面跟着的人也都这么觉得。不过余庆高却似乎对这新房很有兴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然后站在床边,笑道:“好了,咱们再去曹子成溺水之处看看。”说着朝云铮一笑:“云世子,您可要同去?”
云铮心说,我不去难道还呆在这里不成?便道:“那是自然。”
于是一群人又浩浩荡荡杀奔……渡口。
情况已经问明,据艄公讲,曹子成当日精神恍惚,将他送回曹家村这边以后,他还在河边徘徊不去,后来自己驾船回来,走了一半,因为大家都是认识发的,见他有些不对劲,就回头看了看,这时候才发现,曹子成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进了水里,艄公连忙赶回,并且入水去救,结果人是救上来了,可惜那时候曹子成*人却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