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先生道:“那么夫人的意思是……”
霍冷香道:“我想弄清楚青衣老人的来路,西门邪的立场,只不知道这么做妥当不妥当,会不会惹出什么麻烦来!”
黄先生道:“有什么不妥当的,又会惹出什么麻烦来?”
霍冷香微一摇头笑道:“难说,以青衣老人劫掳悟因老尼这件事看,他跟‘檀香车’、‘金顶轿’似乎是一路人,而偏偏他胁迫‘粉龙’跟圣心到咱们这儿来,我又不知道他是谁,至于西门邪……”
又一摇头,接道:“他却诱骗柳燕翎跟柳兰黛到‘忘忧谷’去,‘忘忧谷’在何方?是个什么地方,当柳燕翎跟柳兰黛表示要到‘檀香车’这儿来的时候,他也未加阻拦,这真令人……”
黄先生道:“夫人,好在期限还有三天。”
霍冷香目光一凝,道:“你的意思是……”
黄先生道:“假如夫人要弄清楚青衣老人的来历,跟西门邪的立场,应该还来得及。”
霍冷香道:“我知道还来得及,我就是怕……”
美目一睁,接道:“对了,你看在‘檀香车’跟‘金顶轿’之外,会不会还有第三者?”
苗先生摇头说道:“应该不如夫人所料。”
霍冷香道:“何以见得不如我所料?”
黄先生道:“以青衣老人胁迫南宫黛跟圣心到夫人这儿来,西门邪听说柳燕翎、柳兰黛要投奔‘檀香车’而不加阻拦这两件事看,这青衣老人跟西门邪便既不是‘金顶轿’的人,也不是不为咱们所知的第三者。”
霍冷香道:“可是他们也不是‘檀香车’的人。”
黄先生点了点头道:“不错,难怪夫人会不安,经这么—分析,连我也微感不安起来。”
可是经他这么一说,霍冷香越发地不安了,这从她的神色中可以看得出来,她眉锋深皱,沉吟了一下,猛然点头:“好吧,你去,只是你有把握么?”
黄先生道:“只能找到这两个,我便有把握查明一切,使夫人心安,怕只怕找不到他们。”
霍冷香微微点头说道:“说得也是。”
黄先生忽然问道:“夫人可知道‘金顶轿’停在何处?”
霍冷香道:“我听说温娇娜她们住在‘楞严寺’,不知道确实不确实。”
黄先生道:“楞严寺’?就是那座落在‘郡庙’后的‘嘉兴’第一大寺?”
霍冷香点头说道:“是的,你问温娇娜的住处干什么?”
黄先生道:“万一找不到那青衣老人跟西门邪,我预备到温娇娜那儿碰碰运气,探探她们的虚实。”
“别!”霍冷香摇头说道:“当初我跟温娇娜有言在先,各干各的,互不相犯。”
黄先生笑道:“夫人多虑了,温娇娜怎会知道我是夫人的人。”
霍冷香道:“现在也许能瞒过她,但日后她一定会知道。”
黄先生笑笑说道:“这个请夫人放心,我自有办法让她永远不知道我是夫人的人。”
霍冷香讶然凝目,道:“你有什么办法?”
黄先生神秘一笑道:“恕我斗胆,事关天机,不可轻泄,夫人暂时请别问,日后夫人自会明白。”
霍冷香道:“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万一被她知道,将来在‘玉龙’面前指责我食言背信,那我就得不偿失了。”
黄先生道:“夫人,要不要我立纸军令状,只要坏了夫人的大事,夫人请唯我是问就是,要不然夫人也可以……”
霍冷香微一摆手道:“别说那么多了,你去吧,只记住早去早回,别让我在这‘烟雨楼’头揪心盼望,还有,千万小心。”
黄先生道:“我省得,夫人请上楼去吧,我到后面看看去。”
霍冷香没再多说,也没多问,站起来带着阴家四丑上楼而去。
望着霍冷香上了楼,黄先生立即迈步往后面行去。
郝无常迎了上来,恭谨地一躬身:“总爷是要……”
黄先生道:“南宫黛跟圣心被安置在什么地方?”
郝无常道:“就在楼后一间小屋里。”
黄先生一摆手道:“带路!”
他好神气,郝无常立即应声施礼,转身向后行去。
这“烟雨”名楼并不只那么孤零零的一座楼,楼后还有个小院子,几间小屋子,花木处处,青葱满眼,十分幽静。
一进小院子,便见那辆“檀香车”停在院子的一角。
郝无常在一间小屋前停了步,道:“禀总爷,就是这儿。”
黄先生道:“柳燕翎跟柳兰黛呢?”
郝无常抬手往后一指,道:“在最后那间屋里。”
黄先牛抬眼一看,只见紧靠后院墙处座落着一间小屋,这小屋座落在一片铁骨穿云,翠叶鸣风的修竹之中,只露着那扇门跟一扇窗户,Qī。shū。ωǎng。他当即点头摆手:“没你的事了,你去吧!”
郝无常应声施礼而去。
郝无常走了,黄先生上前轻咳一声道:“二位,请开开门。”
只听南宫黛在屋里冷然问道:“谁呀?”
她这是明知故问,黄先生未在意,应道:“南宫姑娘,是我,黄玉。”
南宫黛道:“干什么?”
黄先生道:“我来看看二位是否安适,夫人怕慢待了二位。”
南宫黛道:“你代我转告你那位夫人,我姐妹很安适,这儿总比牢房好得多,你也代我谢她一声。”
原来她是不愿开门。
黄先生根本不在意,道:“南宫姑娘,我有几句话想跟二位谈谈。”
南宫黛道:“有什么话你只管说,我听得见。”
黄先生一笑说道:“‘粉龙’就是这般待人的么,没想到名列‘九龙’之二的南宫姑娘会怕见我这个藉藉无名的武林……”
他话还没说完,两扇门豁然而开,开门的是南宫黛,她当门而立,怒目而视,冷然说道:“我生平就怕激,算是你用对了法子,有什么话,说吧!”
黄先生淡然一笑道:“南宫姑娘,我想进屋里去坐坐。”
南宫黛道:“你还不配,我姐妹面前没有你这种人的座位。”
黄先生眉锋微微一皱,道:“我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南宫姑娘。”
南宫黛道:“你狡猾阴诈,骗得我姐妹好苦,这就够了。”
黄先生微微一笑道:“南宫姑娘以为我骗了二位么?”
南宫黛道:“难道不是,告诉你,我要不是因为家师叔落在你们手里,我早就把你们这几个一个一个地……”
黄先生道:“南宫姑娘既知这道理,就不该这般对我!”
南宫黛还待再说,圣心突然出现在她身后道:“师妹闪开路,请黄施主进来。”
南宫黛听若无闻,站在那儿没动。
圣心又叫了一声:“师妹!”
南宫黛这才好不情愿地扭头转身走了进来。
黄先生含笑一礼,道:“多谢师父。”
圣心淡然说道:“黄施主不必客气,请进来吧。”
黄先生微一欠身,洒脱地行了进去。
进了屋,他随手掩上了门,抬眼,一看,他皱了眉,道:“这种地方怎么待客,岂不太以委曲二位?”
原来这间小屋子里四壁空空,尘积网封,屋顶瓦破露洞,房梁斜脱,摇摇欲坠,墙壁上东掉一块,西落一片,屋子里除了一张破桌子跟几把破椅子外,别无他物。
南宫黛冷哼一声道:“你少在这儿虚情假意耍贫嘴。”
圣心则淡然说道:“出家人清苦惯了,倒没什么,再说出家人有下地狱之宏愿,又怕什么苦?何况身在难中更不敢有甚奢求。”
黄先生道:“我心里甚感不安,稍时我自会命他们把此处稍事打扫整理,也好让二位将就着歇息歇息。”
南宫黛冷然说道:“谢谢你的好意,不必了,我姐妹也不敢烦劳,更不敢领你这份情。”
黄先生目光一转,笑笑说道:“南宫姑娘对我似乎……”
南宫黛道:“少说废话,有什么话赶快说,说完了走你的!”
黄先生淡然一笑道:“既如此,我焉敢不敬遵芳谕,我来奉知二位……”
圣心一抬手道:“无论如何,在这间屋里我姐妹算是主人,施主请坐下说。”
黄先生谢了一声,毫不客气地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去。
圣心也落了座,就坐在他的对面,南宫黛却神色冰冷,搬一把椅子坐得远远的,黄先生只当没看见,道:“我来奉知二位,关于‘玉龙’皇甫华逼害武林同道一事……”
南宫黛突然冷冷说道:“你这么说不怕打破饭碗,丢了命么?”
圣心则道:“施主请说下去!”
黄先生没理南宫黛,微微一笑道:“不知师父可相信.就连霍冷香也是受害人。”
圣心微微一愕道:“施主,这话怎么说?”
南宫黛道:“这还不明白么,吃谁的向谁,他又来重施故技耍嘴来了。”
黄先生装没听见,向着圣心道:“这一点从霍冷香的话中可以看得出来,她跟温娇娜一样地都是被人利用。”
南宫黛道:“你以为霍冷香跟温娇娜是三岁孩童么?”
黄先生这回跟她说了话,笑笑说道:“她两个不但不是三岁孩童,反之也不是省油的灯,我辈中人都知道‘散花天女’跟‘玉手观音’都是杀人不眨眼,艳若桃李,毒如蛇蝎的女魔头,无如她两个也难逃一个情字。”
南宫黛道:“一个情字如何?”
黄先生道:“有人就利用了这个神仙也难以逃脱的情字,也就是说利用了她俩这唯一的弱点,很高明地利用了她俩!”
南宫黛冷笑一声道:“她俩也配,她俩就甘心被人利用么?”
黄先生道:“事实上她俩确实都被人利用了而不自觉,就算一旦她们明白了,只怕仍会死心塌地,甘愿被人利用,南宫姑娘绝代红粉,巾帼奇英,当知情字魔力之大。”
谁都爱听好听的,谁也都爱戴高帽子,南宫黛娇靥上的冰冷神色,似乎稍减了些,冷冷一笑道:“照你这么一说,皇甫华可不得了了,简直人见人爱嘛,世上的男人都死光了,非缠他不可。”
“毫不为过。”黄先生气人地一点头,道:“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南宫姑娘应也明白,‘玉龙’当世美男第一,论人品,论所学,甚至论一切,无不是人中翘楚,当世之最,女儿家对他无不神魂颠倒,梦寐以求,霍冷香说得好,能看‘玉龙’一眼,跟他说句话,那怕是冷眼恶言心也甜。”
南宫黛道:“也只有她才那么下流无耻。”
黄先生道:“南宫姑娘矫情。”
南宫黛道:“怎么说?”
黄先生道:“南宫姑娘明知道有这种想法的,绝不只霍冷香一人。”
南宫黛双眉一扬,脱口说道:“我就不……”
娇靥猛地一红,住口不言。
黄先生道:“南宫姑娘见过‘玉龙’么?”
南宫黛冷笑说道:“我福薄缘浅。”
黄先生笑了笑,没说话。
南宫黛脸色忽地一变,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黄先生道:“南宫姑娘,我没说什么!”
南宫黛怒声说道:“你以为我不懂你的意思么,你敢说我……”
圣心那里抬了手,道:“师妹,让我说句话。”
南宫黛怒目戟指道:“他这个人可恶,该死,我南宫黛就是这辈子不嫁也不会瞧他皇甫华一眼,他有什么了不起。”
圣心道:“够下,师妹,黄施主,就算霍冷香跟温娇娜二人也是受害人,同是被人利用的可怜人,又如何?”
黄先生道:“我也请二位明白这一点。”
南宫黛道:“就算我姐妹明白,皇甫华他利用这两个毒如蛇蝎的无耻淫娃逼害武林同道,仍不是个好东西。”
黄先生道:“南宫姑娘,我并没有说他是个好东西。”
南宫黛气得想哭,可又想笑,但是她既没哭,也没笑,她只高扬了一双黛眉,冰冷地道:“那你还废话什么?”
黄先生道:“我有废话的必要,我要让二位知道一下我的新发现。”
圣心道:“施主有什么新发现?”
黄先生道:“我发现除了霍冷香跟温娇娜之外,另有第三者在。”
圣心讶然说道:“第三者?施主这话……”
黄先生道:“那位青衣老人二位见过了,霍冷香却不知道他是谁。”
圣心道:“或许他是温娇娜的人。”
黄先生道:“我也曾这么想,可是二位知道霍冷香跟温娇娜被人利用的情形,那青衣老人若是温娇娜的人,他绝不会让二位来找霍冷香,投奔‘檀香车’!”
圣心点了点头,道:“施主说得是,只是霍冷香的话可信么?”
南宫黛冷笑说道:“霍冷香何曾有过一句实话?”
黄先生道:“我以为霍冷香的话可信,因为她不得不对我说实话,否则我无法助成她的好事,帮他击败温娇娜。”
南宫黛冷哼说道:“只怕连你都是假话连篇!”
圣心没说话,沉吟了一下之后始道:“那么施主认为这青衣老人是……”
黄先生道:“毫无疑问地,这青衣老人是第三者,而他这个三者跟霍、温二女毫无利害之冲突,因为他并没有把已到手的人留在自己一方,照这么看,他该是利用霍温二女的人,至少跟利用霍温二女的人有关,不过这是我的推测,中与否,犹待求证。”
圣心道:“施主是说那青衣老人跟‘玉龙’有关?”
黄先生笑了笑,没说话,未置是否。
南宫黛道:“你既是霍冷香的人,怎么会跑来对我姐妹说这个。”
黄先生淡然—笑道:“说说何妨。”
南宫黛道:“你不怕霍冷香派人监视你。”
黄先生道:“南宫姑娘,她绝不会派人监视我的。”
南宫黛道:“她就那么相信你么?”
黄先生道:“也许,纵然她不十分相信我,我的一身所学在她面前显露过,我料她必不敢派人监视我,因为她明白凭她跟她‘檀香车’旁的这些人,绝难逃过我的耳目。”
南宫黛道:“你似乎很有把握!”
黄先生道:“南宫姑娘,我既然做了,那就表示我绝对有把握,只欠缺—分把握,我就绝不会去做的。”
南宫黛道:“你这个人很厉害!”
黄先生笑笑说道:“厉害并不一定是坏事。”
南宫黛道:“你很狂、很傲、也很得意。”
黄先生道:“岂敢,在南宫姑娘面前。我不敢狂傲,也无从得意起。”
南宫黛道:“你这个人更会卖弄口舌。”
黄先生道:“南宫姑娘,我无意,也不敢。”
圣心突然说道:“施主就为告诉我姐妹这件事?”
黄先生道:“是的,师父。”
圣心道:“施主的用意何在?”
黄先生道:“请二位稍安毋燥,也别轻举妄动,且在这‘烟雨楼’后委曲两天,这件奇案在近期内我对二位必有交待。”
圣心道:“施主对我姐妹有交待?”
黄先生道:“不该么?二位都是以除魔卫道为己任的当代称奇称最高人,我则是个藉藉无名,只配跑跑腿的小角色。”
圣心道:“施主忒谦了,听施主的话意,似乎也是为卫道除魔……”
黄先生笑笑说道:“虽归同,但途殊,信不信全凭二位。”
南宫黛冷笑说道:“我头一个不信,你怎么说我也不信,要我信也行,除非日出西山,乾坤倒转。”
黄先生笑笑说道:“我并不勉强南宫姑娘。我也不敢。”
南宫黛还待再说,圣心已然抬头说道:“我早料施主是位隐世奇人,圣心坚信邪不胜正,道必克魔,只是家师跟敝师妹……”住口不言。
黄先生道:“师父的话我懂,前者,吉人自有天相,悟因神尼,佛门得道比丘,为当世稀有的前辈高人,侠业丰伟,佛法之下更活人无算,天心必不弃舍,至于后者……”
迟疑了一下,接道:“不管逼害武林同道的‘玉龙’是真是假,南宫姑娘所中的‘变容改形无影散’之毒的祛除,包在我身上就是。”
圣心一怔道:“施主也能……”
黄先生淡然一笑道:“师父,当世的能者并不只‘玉龙’一人。”
圣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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