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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里的气氛也渐渐紧张了起来，虽然京都的百姓依旧歌舞升平，依旧醉生梦死，但是水清浅从小竹园那些黑脸下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叫做离别的情绪。轩辕牧岚要走了，这是她唯一能够得出的结论。
或许是担心她再伤害轻络，水清浅在小竹园的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单独见过白轻络，偶尔的两次相见也是在轩辕牧岚的监督之下。虽然轩辕牧岚从未说过他是在监督，但是那犀利的眼神却告诉了自己答案。不过，她也不会在意了。虽然她讨厌轻络，但又何尝不是因为嫉妒。
在小竹园中昏昏沉沉的生活，水清浅甚至都要忘记了时间的流逝，直到今日白轻络一个人慌慌忙忙的跑到她的房间，乖巧的脸上是担忧的神色。
水清浅将手中的书籍放下，站起身看了一眼窗边看守的下人，名义上的仆人，实际上的监督者。然后仿佛看不见白轻络进来一样，伸了个懒腰，扭动了一下酸痛的脖子，对着阳光明媚的窗外景象叹道：“这样好的天气，正是踏青的好时候啊，可惜不能够出去看看。”
“姐姐，我……我……来看看你。”白轻络的声音在水清浅背后响起，清清淡淡的，不带丝毫人间烟火气。
“哟，轻络小姐来了，有失远迎，失敬失敬。”水清浅恍然大悟的转过身。
“姐姐，我是轻络，不是什么小姐。”
“嗯，我知道啊，可是岚王可交代了，尊卑要分清楚，主仆要弄明白。你现在是岚王的心头肉，掌心宝，我一个潍城来的乡野小民怎么敢得罪呢？”
“姐姐，不要这样说话，我听着心里难受。”轻络微微的抬起袖子，手心里握着的是一条上等的丝巾，轻轻的擦拭了一下眼泪，“当初是我不对，我不应该一言不发的就跟着秦公子，不，是岚王就到了京都，我错了，真的错了。”
“别别别，你可别哭，不然一会儿又要说我欺负你了。”
“姐姐……我……我真的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我叫你别哭了！”水清浅看见白轻络哭泣的模样，心里一阵烦躁，忍不住吼道，把白轻络吼得一愣，“你知道吗，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副哭哭啼啼的模样，动不动就哭，哭给谁看？忘了，你现在一哭轩辕牧岚就担心不得了，也算是一种手段，继续发扬。只是别在我面前表演，我受不了。你说对不起，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吗？说起来，这一声对不起我可承受不起，你心里肯定是恨死我了，但现在却在跟我道歉，我实在是无福消受这样的歉意。”
“我从来都没有恨过姐姐啊，姐姐辛辛苦苦将我养大，我怎么会恨你？”红红的双眼，让白轻络说话的时候增添了一抹可信度，但是水清浅只是简单的看了一眼，便转过了脸。
“是吗？那我准备将你卖给瞿训才的事情，你也不生气？如果不生气，不恨我，你会直接跟着秦牧岚跑路？”
“那是……那是……”白轻络一时语塞，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当初听见那个消息的时候她是不相信的，可是秦公子不会骗她，更是将瞿训才带到了她面前，亲自揭露了整个事情的真相。当时的她是怨恨姐姐的吧，恨姐姐为什么要将她卖掉，为什么这样对待她？
“无法解释了？”水清浅从不相信世界上有圣人，即使再好脾气的人，在触及他的底线的时候，依旧会怒发冲冠，“知道我为什么从来都不喜欢你吗，就是因为你明明很讨厌，很生气，依旧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逆来顺受的模样。你是圣人吗，连恨一个人都不敢说出来吗？”
白轻络的个性真的太软弱了，水清浅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养成今天白轻络的性格。她是个强势的人，在绾青楼说一不二的存在，白轻络跟在她身边，不仅没有耳濡目染，反而是越加的单纯胆小。
这样的性子，如果遇上了一个愿意守护她的男人，是一件幸运的事，因为她将一生无忧。很明显，轩辕牧岚会守护白轻络。只可惜，轩辕牧岚的身份太高贵了，战神岚王，这样一个名震归岚的男子，就算是拼尽全力守护，也不可能面面俱到。在家国大义面前，儿女情长总是渺小的。这时候的白轻络，如果还是那柔弱的性子，那就算是她这一次能够帮助白轻络，那下一次呢，下下次呢？
其实这些话她可以用温柔的语气说出来，但是水清浅却从骨子里抵触。看见白轻络的时候，她总会想起那个女人的脸，那张在掐死自己之后依旧问心无愧的脸。怨恨便在心底草长莺飞。
“姐姐，我知错了，我不应该恨你，我错了。”
恨铁不成钢，怒其不争，哀其不幸……水清浅甚至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了。骂了半天，训了许久，换来的还是这样的道歉：“我说白轻络，什么叫不应该恨我，你这话的意思是我逼得你连恨我都不敢了吗？”
“不是的，不是的，姐姐，我……我是……”
“你难道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要把你卖了，难道就不想知道我是不是真的欺骗了你？”最后，水清浅也无奈了，这样一个已经习惯了软弱的性子，不可能因为她一时的怒骂就改变。或许，轻络能够获得轩辕牧岚的喜爱，正是因为她这永远都单纯的性子，永远都认为世界上都是好人。
“我……我想知道，可是我……我不敢问。”白轻络听见姐姐的语气低了下去，似乎没有那么大的火气了，悄悄的松了口气。
“有什么不敢问的，现在的我能够吃了你，还是会杀了你？我现在让你倒杯茶都会被下人阻止，难道还能威胁到你不成？”
“那姐姐，为……为什么要把我卖给瞿训才，你明明知道他是那种人……”轻络结结巴巴的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她真的不愿意相信姐姐会伤害她。这些年的相处，她知道姐姐不喜欢她，可是却也不会伤害她的，不然她何以能够在绾青楼清清白白的生活到十五岁。
“你知道你生活的是什么地方吗？绾青楼，不是什么豪门家宅，而是青楼，女子卖场卖笑卖身的地方！既然生活在青楼，那你接客都是迟早的事情。”水清浅看了一眼白轻络，本来准备的解释在脱口的瞬间变成了犀利的质问。虽然说出真实的想法，她们姐妹的关系会缓和很多。可是，她们需要和解吗？至少她是无法心平气和的面对白轻络的。既然这样，还不如让恨意来的彻底一点。
“可是，姐姐不是不让我接客的吗？”轻络明明记得暗香姐接客的时候，她害怕的躲在床底，金嬷嬷找到她的时候说过，姐姐吩咐了不让她接客的。
“那是因为还没到合适的价码。”水清浅笑得妖娆，“你知道，我的爱好不多，弹琴算一个，剩下的便是金银财宝。瞿训才给了十万两银子，我为什么不答应？”
十万两，绾青楼这些年的敛财收入，又何止十万两。不过，既然她当不了善人，那就邪恶到底吧。
“姐姐，我不相信，不相信！”
“我也不相信，但那确实事实。不过你信不信是你的事，我也管不了。”水清浅清澈的眼睛眨了眨，带着一抹意味深长，吓得白轻络连摇头都不敢了，“对了，你来找我什么事？没事的话，我可要睡觉了，最近缺觉缺的厉害。”
一步步远离水清浅，白轻络心里还是诧异至极，不愿相信姐姐会伤害自己，不愿相信她是这样的被抛弃的，因为银子，只要价码合适。
“我……我……因为牧岚要出征了，我希望姐姐和我一起去给他送行。”白轻络说的很小声，仿佛担心水清浅不愿答应，手指使劲的搅着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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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话看似废话，其实也算是大有玄机的。这是一个将所有事实都摆在眼前，却因人而异产生不同看法的故事，最后会变成怎样的结局，不知道大家看出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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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伤情兮
“送行？你给轩辕牧岚做一点吃的，备上一壶好酒便是了，拉上我作甚？”水清浅不喜欢离别，离开绾青楼的时候，她甚至都不愿叶凝前来。因为谁也不知道，经此一别，相逢会是何年，是否已经阴阳相隔。
“不是，我想去京都城门送别。”白轻络小心的拽着衣角，昨夜她已为牧岚备好的饯别酒。可是她还想多看他两眼，直到她看不到了为止，所以今天她想离开小竹园，到城门口送轩辕牧岚。牧岚临走的时候交代过，她最好不要离开小竹园，如果要出去，一定要和姐姐一起。
“你是想离开小竹园？”水清浅看了一眼白轻络，那失去神采的双眼是因为轩辕牧岚要离去而导致的吗，这丫头对轩辕牧岚倒也真是爱入骨髓了，微微叹息，情之一字，只有拥有过的人才能体会其中的滋味，“什么时候走？”
“昨晚牧岚就已经走了。”因为这一次离去甚久，轩辕牧岚需要辞行的除了她还有他母亲，昨晚饮罢她准备的饯别酒，就离开了小竹园，回了岚王府。
“昨晚就走了，你今天还去送什么行？”水清浅白了一眼轻络，这丫头是被自己骂糊涂了？
“不是，不是，牧岚昨晚离开了小竹园，回岚王府去了。今天是他正式离开京都的日子，我想去送行，希望姐姐和我一起。”
提到轩辕牧岚，白轻络的胆子就变大了不少，至少在自己面前说话不会结巴了。
“为什么要我和你一起？我看你这些天把我忘得够干净的，怎么这个时候反而是想起我来了？”水清浅是不会放过白轻络任何一点奇异的表现的，以白轻络的胆子，不可能大到找自己陪同，“是不是因为轩辕牧岚交代的？”
“啊，姐姐怎么知道？”
水清浅一看白轻络的反应就知道自己猜测的是正确的，没想到轩辕牧岚对轻络的影响这么深，竟然让她敢来找自己作陪。不过，他这还没有彻底离开京都，竟然就已经嘱咐了白轻络离开小竹园要和自己一起，看来还真是保护的滴水不漏。难道岚王就不担心她这个坏心肠的姐姐拿钱不认账，出卖了他乖巧可爱的轻络？
甩甩头，摇去脑海中浮现的杂乱思想，水清浅微微一笑，倾城妩媚：“你认为你有什么事情能够瞒得了我？”
“我……我……”
“别在那里我我我的了，要去送行就快点，一会儿人走了你在出门，马蹄灰你都看不到一点。”
“我已经准备好了。”轻络小声的说道，咬住自己下唇的贝齿微微颤抖。
水清浅愣了一下，原来这丫头早有准备：“那就走吧。”
“可是姐姐你……”轻络伸出手指了指水清浅不施粉黛的脸颊。
水清浅回眸：“怎么，想帮我化妆？你姐姐我天生丽质，不化妆也一样风华绝代。再说，我现在可不敢劳烦轻络姑娘为我化作。”水清浅说的是实话，在绾青楼的时候她就很少化妆，很多时候都只是淡妆出面，只有每次的闻琴会才会浓妆艳抹。她的美是那种骨子里的妖娆，冷静中透着一股迷人的犀利感。
“嗯，姐姐不化妆也是最美的。”轻络点点头。
水清浅看了一眼白轻络，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丫头要让自己化妆，难道真的因为在京都生活了两个月，就已经忘记了在潍城的一切，已经不记得她这个姐姐，不记得那些原本很正常的习惯？
“还不走？”不过，无论她有什么心思，无外乎围绕着轩辕牧岚转。水清浅在心底自嘲一笑，以前在潍城的时候，轻络的所有心思都是围绕着她的，就算是她骂她命令她，也会笑嘻嘻的对着自己点头。如今，这丫头真的已经长大了，她的所有心思都寄托到了轩辕牧岚身上。
生活一世，如果没有一个寄托，那就是无根的浮萍，在整个天地间无所归依。可是，如果太过于依赖，那就会丧失自我。
现在的轻络，将所有的心思都寄托到了轩辕牧岚身上。如果这个归岚的战神哪一天消失了，她该怎么办？现在不过是简单的出征离别，这丫头就已经心神不宁，如果真的传来轩辕牧岚边关告急的消息，水清浅甚至不知道白轻络会不会因此而疯狂。
“姐姐，我们就这么去吗？”离开小竹园，白轻络有些胆怯，轩辕牧岚一直不让她离开小竹园，现在这样光明正大的走在路上，有些不知所措。
水清浅没有理会白轻络，只不过将手里的团扇扔给她，领着白轻络踏入了京都的街市。
白轻络慌慌张张的打量起了京都的繁华。似乎这里的每一条街道都有着潍城景纯街的繁荣，却比景纯街的商业气息更加浓重。
“姐姐，我们接下来应该去哪里啊？”白轻络仿佛回到了潍城，手指紧紧地缠绕着水清浅的衣角。
“人多的地方去呗。”京都太大，水清浅除了初到京都的时候和轩辕沐阳一起走过两条街巷，并没有认真的了解过这个归岚的第一重地。不过，她们现在是要去为轩辕牧岚送行，只需要跟着人群走便可以了。以轩辕牧岚战神的身份，离开京都去镇守边疆的时候，注定会受到全京都人民的关注。
“噢。”白轻络低着头紧挨着水清浅，身边的人不断的向着前方涌动。
也不知道白轻络低着头走了多久，直到水清浅忽然停下脚步，白轻络傻傻的撞到了水清浅的后背，才抬起头看见四周人挤人的热闹景象，耳边没有一丝吵杂，只有安宁的等候。
水清浅蹙眉，转身将白轻络往自己身边拉了一下：“你不是要给战神送行吗，站在我背后他怎么看得见你？”
“可是姐姐，我……我怕……”
“你怕什么？”
“我就这么出来，如果一会儿牧岚看见我会不会生气啊？他不让我离开小竹园的。”
“生气，就算他生气又能怎样，他马上就要离去了，难不成还会下马来把你给抓回去。就算他想这么做，估计也不敢。”水清浅戳了戳白轻络的额头，轩辕牧岚看见了白轻络也不会有任何表示，否则那将不是爱白轻络，而是在将白轻络推上断头台，“真不知道你脑子怎么长的，那个女人的基因难道除了长相就没有一点别的遗传给你？”
“姐姐……”
白轻络委屈的声音，竟然又带了哭腔。水清浅烦躁的瞪了她一眼，难道没有了轩辕牧岚，这丫头就一直是这幅德行？那她真希望轩辕牧岚从未出现过，白轻络还是绾青楼的那个小丫头。至少那时的她，还是快快乐乐的。
“好了，那人不会生你的气的，他看见你高兴都来不及，怎么可能生气。”水清浅受不了那无穷无尽的眼泪，记忆中她很少哭，因为能够活着就是上天给予的最大礼物，她高兴都还来不及，怎么会哭，“你记住，在那人没有回来之前，你只能称呼他为岚王。不然出了事，谁都帮不了你。”
水清浅悄悄的将白轻络往人群的边缘处拉了拉，然后轻声的交代了一些需要白轻络注意的事情。轩辕牧岚要离开了，整个京都已经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