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晶蓝闻言实在是有些无语,他所谓的该说的和不该说的,当真都是让人抓狂的,她不禁轻轻摇摇头,安子迁却又似想起了什么,当下拉着她的手道:“走,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什么?”楚晶蓝有些好奇的问道。
安子迁冲她眨了眨眼道:“去了就知道。”说罢,他亲自替她拿来白狐大麾为她穿上,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去。
她倒真有些好奇他要带她去哪里,屋外又起风了,吹得竹林哗啦啦作响,她忍不住轻轻皱了皱眉头,他伸手将她拢在怀里,他的手极温暖,让她的心也跟着暖了起来。
由于天气太冷,安府的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安子迁拉着她穿过小径,转了好几个弯之后终于来到了书楼之前,她愣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他为何要拉着她到这里来。而守书楼的小厮也由于天气太冷,已回房休息去了。
安子迁朝她浅浅一笑,拉着她走了进去,他伸手将屋子里点灯点亮,便看到了里面层层叠叠的书架,她扭头看向他,他轻声道:“这是我以前常呆的地方,和你成亲之后就来得少了,不过以前和你吵架的时候也曾在这里睡过。”
楚晶蓝抿唇一笑,安子迁却又看了她一眼后道:“你看到这些书好像一点都不吃惊,难不成以前来过?”
“没有来过。”楚晶蓝选择了撒谎,她浅浅的道:“我那一日知道悠然居上的字是你写的,又见你偶尔兴趣一发时写的小诗,便知道你是一个学富五车的人,所以有这些书不是怪事。”
安子迁闻言却笑道:“学富五车?我可没有那样的本事,只是闲来无事喜欢读读书罢了。”
楚晶蓝的眸光微深道:“你的才学应该不在苏连城之下吧?”
“不知道。”安子迁缓缓的道:“没和他比试过,再说了,不是有一句叫做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吗?文人永远都是分不出高低来的,再说了,我又从未参加过科考,所以算起来表哥应该比我厉害。”
楚晶蓝淡淡一笑,安子迁却又神神秘秘的凑近她的耳畔道:“不过我却知道他铁定打不过我,他就是一个文弱的书生。”
楚晶蓝的眸光微深,看着他道:“我实在是有些好奇,你如今也算是文采风流,武功也不低,你哪里来的时间学这些东西?又是谁教你的?”
安子迁拉着她在书楼的窗边坐下来道:“这件事情就说来话长了。”
“洗耳恭听!”楚晶蓝看着他道,她说完伸手将油灯挑亮了一些,睁着一双如墨玉一般的眼睛定定的看着他,他早前就说要将他的事情告诉她,可是这段日子却一直都不得闲,她没有再问,他也没有再说,而今夜两人已到书楼,这里一片寂静,也没有其它的人,而她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这满屋子的书心竟也静了下来,对他的事情倒也多了几分兴趣。
只是她的话才一说完,窗外的风又大了些,窗户被风吹开,竟将油灯给吹灭了,还将案台上的字画也给吹的四处乱飞。
安子迁笑了笑,起身将窗户关上,又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将油灯点亮,他浅笑道:“这守门的小厮也日渐懒散了,这窗梢都坏了,竟都不找人来换。”
油灯亮起,屋子里又是一片明亮,一张大的宣纸却被吹在她的脚边,她捡起那张宣纸看了一看竟是她上次来到书楼时看到的那副画,那副画依旧没有画上眼睛,她的眸光微暗,心里已暗暗生了几分闷气,又轻声问道:“你的意中人?”
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 第十四章
安子迁听到她的问题微微一怔后将画拿了过去,又看了她一眼后微笑道:“正是我的意中人,只是思来想去实在是不知道要如何才能画出她的神韵。”
楚晶蓝闻言浑身上下依旧一片淡然,眸子里却不自觉的有了一分怒气,她淡淡的道:“哦?是吗?据我所知远溪的画技纵然不是天下无双,也能算得上画师中的翘楚,竟也有你画不出来的人物吗?”
“因为深爱,所以觉得无论是画她喜笑嗔怒都难得其万分之一的神髓。”安子迁淡淡一笑道,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冷然之气他已经感受到了,知道她有所误会,却并不揭穿,只是看着她浅笑。
这一段日子来,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好了不少,他已极少见她这副冰冷的模样,此时再见,他却觉得有三分有趣,他发才现原来这就是她生气的样子。以前不知道时,只道这就是她寻常的模样。
他以前极不喜欢她那副生气的模样,此时知她是在吃醋,心里竟有万分温暖,只将目光暖暖放在她的身上。当真是当局者迷,她竟没有看出来那画中女子就是她自己。
她看到他那样的目光心里微微一怔,心里却依旧气闷,当下微愠道:“是吗?以前极少听到远溪对哪个女子如此上心。”
“那是自然,我虽然画技不差,但是能让我为其做画者天下间也唯一人耳!”安子迁浅浅笑道。
楚晶蓝心里却有了三分委屈,他的那些风流之事她是知道的,这一段日子却又见他和那些女子虽然熟悉,却又都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她便认为他虽然风流却也不是那无耻之徒,再加上他这一段时间以来对她细细的照顾,以至于让她觉得他的心里只有她一人,是真心待她好的,没有料到原来在他的心里竟还藏着其它的女子!
两人在一起已有数月,他曾为她画过一些小花样,却从未画过她,由此可见,在他的心里,只怕那女子要比她重要的多!
她的眸光微暗,依旧淡淡的道:“那女子当真是极幸运的,竟能让远溪如此牵挂!”
“不是她幸运,而是我幸运。”安子迁微笑道:“能为他做画实是我这一生的幸事。”
楚晶蓝原本极好的举致到此刻已经荡然无存,她冷冷的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将她娶进门来?又为何要如此待我?”
这副画的事情在她的心里的原本便是一根刺,只是近来事务繁多,安子迁又待她百般体贴,她已慢慢将画的事情忘记了,只是此时见到此画,她才知她原来并没有忘记那画的事情,只是选择不去想,此时画被摊在面前,她才知她原来一直都没有忘记,那副画竟如刺一般深深的扎入了刀她的体内。
她以前总觉得不管她有多爱他,那些爱都是会有一些保留的,因为她的素来能冷静自持的控制她的情感。此时才知道原来感情并不是受控制的,一旦动了情,那情就如潮水一般向她涌来,早已将她全部淹没。
安子迁见她的眉眼之间已有了怒气,他知道她素来是淡然的,此时怒气已经十分明显,这对她而言只怕已经是暴怒了,他知道她对他的心意便好,不能再玩下去了。
他微微一笑,走到她的身边牵着她的手道:“这副还没有画眼睛,不如我们先替她画上如何?”
楚晶蓝见他眉眼里俱是笑意,温暖的气息自他的身周四散,他浅浅一笑道:“来!”
楚晶蓝原本已是怒到极致,早已想夺门而出,此时他这般细细温柔的说话,便让她的心里升起了一股异样的感觉,她静静的看着他,任由他拉着她的手走到画像之侧,他伸手研了些许墨,再取出放在一旁的狼毫,手起手落,那双似嗔似怒的眸子便跃然纸上。
楚晶蓝原本暴怒的心情在看到那一双眼睛的时候刹那间消失的干干净净,她扭头看着安子迁,安子迁也含笑看着她,她嗔道:“你耍我!”
“我没有!”安子迁有些无辜的道:“我的话说的那么明了,这副画也得了你的神韵,我原本以为依你的聪慧是一定能认得出来的,没料到你却是当局者迷!”
楚晶蓝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再一把将他推开,轻轻的跺了跺脚,安子迁笑了笑,伸手从她的后背将她抱住道:“生气呢?”
“我从没如此丢脸过,又岂能不气?”楚晶蓝轻哼一声道。
安子迁却笑的畅快,他缓缓的拉住她的手走到画侧道:“之前纵然没有画眼睛,但是我自认我的画技不会那么差,你竟是连自己也没有认出来,晶蓝,你竟也有糊涂的时候……”
楚晶蓝的头微微低下一,安子迁又浅笑道:“我以前一直在迟疑这画中的你到底要画成什么样的眼神才能将你的神韵展现,总觉得若是画的是笑的话,又有三分俗气,没有你的聪明灵动,而若是画那清冷的模样,便又太冷了些,实不能表达你内心里分温柔和热情。方才见你动怒的样子,我才知道那双眼神最是适合画在画上,既有你的聪慧之色,又有你的热情和清冷。”
楚晶蓝的贝齿轻咬下唇,安子迁却又笑道:“是你自己误会了,就别生气了。”
“我从未被人捉弄过!”楚晶蓝轻哼道,她的目光却落在了那副画上,那画中的女子轻灵而又生动,那似怒似笑似嗔的模样当真是极为传神。她心里也生出千般感叹,就算是方才那副画没有画眼睛,可是还是依稀能看得出来是她,只是她之前就已经先入为主的认为那画中的女子断然不会是她,是安子迁以前的意中人,思路往牛角里一钻,倒真是蒙住了她那双精明的眼睛。
安子迁笑了笑在她的腮边亲了一下后道:“我没有捉弄你。”
“你就是捉弄我了!”楚晶蓝的话里带着三分撒娇有一分堵气的味道。
安子迁又何曾见过这副模样的她,他的心里便又有了三分温柔,当下轻轻朝她一揖后道:“是!娘子说的是!是为夫不该捉弄娘子,为夫这厢给娘子赔不是!”
楚晶蓝斜眼间瞧见他那副模样,嘴角不禁微微上扬,原本想要憋着笑的,到此时意是再也憋不住了,“噗”的一声便笑出声来。
安子迁也笑了笑,那双如琉璃一般的眸子里已有了十二分的温柔,若不是他一直用心待她,依着她的性子,只怕终其一生也难有这副小女儿态的模样。
楚晶蓝见他在笑,她便轻哼道:“不许笑!”
安子迁点了点头,抿了抿嘴,嘴角却扬着,那双温柔的眼睛里的笑意却已变成了绵绵的情意,她看到他这副模样,眸子里也满是笑意,她缓缓的走到他的身边,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那双如墨玉的眸子微微合上,头微低,如花般柔软的粉嫩唇瓣便轻轻的印在了他的唇上。
他的眸子陡然转黑,手轻轻的缠住了她不盈一握的纤腰,轻轻的吻着她,她的温柔清清浅浅的在他的唇畔依偎,他的鼻子里闻到了她清清冷冷的气息里带着点点热情,她的幽幽体香也缓缓的顺着他的鼻子直钻入他的心肺,让他只觉得如坠入了云端一般美妙。
他轻轻拥着她倒在了那张他常睡的单人床上,床不大,两人需紧紧相拥才能躺下,她轻轻的在他的耳畔道:“我要惩罚你!”
安子迁微微一怔,她却已扬起头将他身上的衣服解开,他的嘴角微微一扬,也伸手去解她的衣裳,反手一拉,便已将锦被拉开,将两人的身子团团裹住。只是那锦被已被无人盖,天又连续着下了好多天的雪,那被子泛着淡淡的潮气。
楚晶蓝轻轻一笑,伸手将他身上的束缚轻轻解开,而她的衣裳也早已被他解开,她轻轻躺在他的身上,他的身上一片温暖细滑,两人的肌肤轻触,竟有了一种让人心魂俱动的美妙,两人轻轻叹息一声,身体便已纠缠在一起。
油灯的光茫晃了晃,照得一屋子的温暖,那满室的春色却也随着光华缓缓的向外散动,驱走了寒气和冷意,那明明有些阴寒的屋子却暖的如同阳春的太阳。
两人轻叹一声后便又轻轻的偎在一起,床实在太小,安子迁牢牢的将她抱住,只觉得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妙不可言,他满足的轻叹了一声,她的眸子里在却有了一抹淡淡的娇羞。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静静享受夜的寂静和北风吹过屋顶吹动地屋角边铜墙铃的声音,那旋转虽然简单,却是一首绝妙的曲子。
过了良久,楚晶蓝依在他的怀里轻声问道:“你不会是带我来看这副画吧?”
安子迁在她的脸畔轻轻吻了一下后道:“当然不是,我哪里知道这副画能让你有这样的感触,我上次见你在看书,想起我这里还有一本《千明传》的孤本……”
“《千明传》?”楚晶蓝有些好奇的问道。
安子迁微笑道:“没错,就是《千明传》!那本书里详细着记载着前朝的风流韵事,说不定还能从中得出一些端倪,弄明白佩兰混进安府生事的真正原因。”
楚晶蓝有些无语,没料到他竟是带她来看《千明传》的,她是知道《千明传》这本书的,这书的内容和中国历史上的《金瓶梅》是大致相同的,如清朝一般,在西凤国这本书也是禁一书,她不禁失笑道:“得了,你不如把你放在墙角的那几本春宫图拿出来给我看好了。”
“你怎知我这里有春宫图?”安子迁来了精神,定定的看着她道。
楚晶蓝自觉说漏了嘴,当下微笑道:“我猜的。”
“这也能猜中?”安子迁的眼睛眨了一下后道:“你以前不会来过这里吧?”
楚晶蓝看了他一眼后道:“当然能猜中,你平素里常出没青楼楚馆,屋子里自然会有一大堆不太正经的书。”
安子迁笑了笑后道:“谁说那些书不正经了?这男欢女爱之事原本就是每个人都要做的事情,只是那些个学究迂腐了些,觉得那事上不得台面,所以连带着这极正经的事情有了其它的色彩。”
楚晶蓝瞪了一眼,安子迁却又道:“我自认为平日里胡说八道的时候多,但是今日断然没有说错,其实这件事情原本是世上最美好的事情,只是有的人心里想的多了,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所以难免就有了淫一乱之事。可是若是没有这事,人只怕也没的办法繁衍下一代了。”
“歪理!”楚晶蓝轻喝道。
安子迁却笑了笑道:“你心里只怕也是这般认为的,我素来认为男子可以风流,却绝不对下流,也一直都觉得女子们都极不容易,所以常易起怜悯之心,却也只是怜悯罢了。可是这世上像佩兰一样的人何其多,自然就易生出其它的事情来。金钱,美色,这世上原也没有太多人能逃得过。”
楚晶蓝不语,安子迁却又道:“不过这事也不能全怪佩兰,大哥的心思原本就有些不正,他和佩兰的事情倒真是苦了大嫂了。”
楚晶蓝的眸光微眸后又缓缓的道:“这事依着大嫂的智慧,只怕也早已得知,却一直都没有拆穿,而大少爷和大嫂多年的夫妻之情竟也敌不过一个孩子。这世上当真要寻一个真心待已之人有那么难吗?”
安子迁微微一笑,楚晶蓝将头埋在他的胸膛,又轻声道:“远溪,你日后会真心待我吗?”
“你觉得呢?”安子迁反问道。
楚晶蓝摇了摇头后道:“不知道,但我却盼着你的心里从今往后只有我一人。”
“真是个傻瓜!”安子迁轻笑摸了摸她的头道:“我们回去吧!省得圆荷她们担心。”
楚晶蓝轻应了一声,安子迁替她将衣裳穿好后看着她的眼睛道:“你如何待你,你竟还无所察吗?”
楚晶蓝抿唇一笑,却没有吱声,任凭他拉着她的手回了悠然居,却觉得这样的岁月悠长而又美好。
第二日两人给安夫人请安的时候,佩兰已早早站在了那里,安子迁和楚晶蓝两人互看一眼,却都没有说话,佩兰到安府已近半月,却还是第一次出现在荣华堂,依据西凤国的规矩,只有妻室才能给长辈请安,她此时出现在这里,便意味着她已是大少爷的妻室。
楚晶蓝想起昨日里圆荷对她说的那些事情,她的眸子里便有了三分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