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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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脸-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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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辞掏出一支烟,含在嘴上。

  张大夫想要制止,楚辞已经点燃了烟。他深深吸了一口,向许良渚身边吐去,他注意到许良渚屏住呼吸,在吸他吐出的烟,便走到许良渚面前问道:“想不想吸一口?”

  许良渚抬起头望着楚辞,在这一刹那,他看到许良渚昏浊的眼睛里,有一丝正常人的眼神,这种眼神闪得很快,犹如闪电一般,稍纵即逝。楚辞心里一惊,他不动声色地将烟塞在许良渚的嘴上。

  张大夫提醒楚辞:“楚记者,病房内不能吸烟,更不能给病人吸!”

  许良渚贪婪地吸着烟,一听“楚记者”几个字,他扭头看着楚辞,眼里闪出了点点火星,但很快就熄灭了,又恢复到原来滞呆的样子。

  楚辞在许良渚面前坐下:“许良渚……”

  许良渚吸着烟,没有任何反应。

  “许秘书!”楚辞提高了声音。

  许良渚吐出一口烟,烟里出现一个圆圈,他傻笑着伸手去抓。

  楚辞用手握住许良渚的手:“你还记得孟桐不?”

  许良渚的手微微抖动了一下,楚辞感觉到了,他正想再问下去,张大夫制止了他:“楚记者,请记住我俩的约定,你不能向他提问任何问题!”

  楚辞反驳道:“这不是问题,孟桐曾经是他的女友。”

  窗外,风中有一朵花儿,在徐徐下落,许良渚两眼死死盯着下落的花。楚辞开始不解其意,一直在猜想他在想什么。他望着在风中飘零的花儿,许良渚是否用落花在向自己暗示什么?蓦然,一句诗袭上心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看着许良渚的眼睛说道:“这男女之间,是两相情愿之事……落花虽然有意,岂知流水无情!”

  许良渚背过身子,木然地望着窗外,模糊的双眼闪出一丝泪光。

  楚辞相信他听懂了自己的话,也同时惊讶地意识到许良渚没有疯,或没有完全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再问下去许良渚不会回答,张大夫似乎察觉到他并非仅仅是前来看看而已,一直用警觉的眼光在打量他,继续留在这儿,已经没有任何实质意义。为了证实自己的的猜想,他决定试探一下许良渚,故作叹息地说:“想不到你这个才高五车的人,今天落得如此下场!”

  古人称司马迁学富五车,曹子建才高八斗,楚辞故意说成才高五车,许良渚文科出身,不会不知道,他想看看许良渚的反应。

  许良渚张开嘴,很快地吐出两个字,张大夫与那个彪形大汉都没有听清他说的是什么,疑惑地互相望着。

  楚辞听清楚了,许良渚说的是——八斗,他在纠正自己,这证实了他没有疯,是个完全健全的正常人!那么,他妨碍了谁,是谁将他投入精神病院,把一个好端端的人逼疯?是孟桐吗?楚辞想起孟桐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很快否定了这个疑问;那么,只能是侯雨,许良渚是在秘书任上被送进这儿的。他的头嗡的一下炸响了,曹平告诉他侯雨在侯玉良出事的当天夜里,出现在犯罪现场,他去干什么?如今,许良渚被陷害一事,可以说也牵连到他。楚辞感觉这位市长大人的脸,被厚厚的面纱罩着,一层又一层,如同文静的变脸,瞬间变化无穷……

  楚辞回到报社,从电脑里查找有关许良渚的资料。然而,他非常失望,不知是许良渚的生平过于简单,还是他的资料被人人为的整理过,他从电脑里调出市府的资料,看到许良渚的情况不比他在精神病院得到的多。他沉默了,几天来发生的事,就像难以破解的谜一样,他如同钻进迷宫,找不到出路。何不问问孟桐,楚辞心里亮起一点希望,许良渚曾经与她要好过一段时间,再怎么说她也会知道他一些事儿呵!他拿出手机,找到孟桐的名字,刚要按下接通键,他又罢了。侯雨是孟桐的父亲,她能说出其中的真情?还有,既然许良渚与她有始无终,肯定有难以启齿的隐情,她能讲么?

  楚辞正在茫然时,他桌上的电话响了,是总编要他过去。总编要楚辞离孟桐远一点儿,楚辞为这事儿还在生他的气,走进总编办公室就站在老总编面前,既不问候他,也不说话。老总编自嘲地笑笑:“看得出来,你对我的忠告视同耳边风。既然你不听我的劝告,要一意孤行,那……就算我什么也没有说!”他指着办公桌前的椅子,要楚辞坐下。楚辞固执地站着,老总编只好作罢。楚辞盯着他的眼睛:“请你告诉我,我的前任——社会新闻部的主任,是如何失踪的?”

  “我来G城之前,这事儿就发生了,不过,我还是听说了……”老总编打开铁制的烟盒,取了一支含在嘴里,然后把烟盒推向楚辞,做了个请的姿势。楚辞取了一支烟,掏出打火机替总编把烟点上。老总编吸了一口,望着楚辞:“大概在一年前,市长要到山里去视察一座新修的水库,报社派那位主任随行。据说,当天夜里,他就不见了踪影……人们找遍了附近的山林,也在水库里反复打捞,最终一无所获。”

第十五章 破译变脸(2)
楚辞追问道:”你说的市长,是不是侯雨?”

  老总编将烟灰弹进烟灰缸,默默看着楚辞,好一会儿才回答:”是。”

  楚辞听了一惊,又与侯雨有关,他坦然地告诉老总编,他今天去精神病院看了许良渚。

  老总编在烟灰缸里捻灭烟头:”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楚辞,别把自己看得太重,你只是沧海中的一滴水,茫茫人海中的普通一人,你若想逆流而动,无疑是以卵击石!”

  “放心吧,老总编,我从来就清醒地知道自己有多大能耐……不会去做毫无意义的事情。也许,你认为那两人,我该引以为戒,所以,你才给我忠告?”

  老总编看着楚辞:”不是你的,不要强求,最好碰都别碰……听我的,不会错的!”

  “算了,不说这些了,你叫我来?……”

  “是这样……”

  老总编要楚辞放下手里正在追踪的案子,陪同一个要来G城的文物专家。

  楚辞懵了:”你不是说这个案子很重要,要我一直追踪下去?”

  “只是让你暂时放一放,没有叫你罢手!”

  “陪同一个专家……这与令我放弃没有什么不同!”

  “你别偷换概念,放弃与暂时是两个不同的词!”老总编显然生气了,从座椅上站起来,强行将楚辞按来坐下:”你听我说,我知道你懂文物,但遇到现在这个案子,我相信你黔驴技穷了!你别争辩,你那两下子我还不知道?这位专家是国家级的人物,文物界的最高权威,与台北的蔡北原并称当今文物界二杰!你陪同他会大受裨益,也对你继续报道渔子溪一案有帮助。如果你放弃这次机会,我就另派人去,你会后悔莫及!”

  楚辞虽然对文物偏好,仅仅是略知一二。蔡北原他知道,是台北大学的历史学教授,文物界出名的鉴定大师,在国际上都享有很高的威望。谁与这样的权威齐名?他动心了:”他是谁,什么时候来?”

  “明天下午到G城,”老总编拿出一张纸条:”这是他的姓名、飞机的航班、在G城入驻的酒店,记住,你代表我把他陪好,别误了事儿!”

  楚辞接过纸条,上面写着”鲍甫”,他看后惊讶了。据他所知,鲍甫是当今文物界的顶级人物,平常人想见一面都难,这个机会真的不能错过。他感激地向老总编挥挥手,一阵风似的走了。

  楚辞回到住处,心静下来后,焚香净手,用戒品大师给他的瓷瓶盛上净水,连喝几口,瓶内的水很快又满了,这种奇异的现象他已经习以为常,不足为怪了。书案上放着两本书,一本是《鬼谷子》,另一本是早已失传,据传是鬼谷子著的《本经阴符七术》。史传鬼谷子是个奇人、怪人,与老子同被道家尊为始祖。有关他的传说,楚辞从小就听了很多,被他能点石成金、羽化成仙所迷惑。成人之后,却对他的著述感兴趣了,想办法弄到他唯一流传下来的这两本书。楚辞的古文底子很好,通篇仅有七千余字的《鬼谷子》一书,却令他读得非常吃力。文章表面看起来通俗易懂,其实,博大精深的内含,不是一时半晌能够领悟的。在渔子溪古刹问佛之后,尤其是饮了戒品大师奉上的清茶,他感觉自己突然开窍了,再读《鬼谷子》,十四篇中最为深奥的”捭阖”、”飞箝”之术,有豁然开朗之感。老子声称:”将欲弱之,必固强之;将欲废之,必固兴之;将欲夺之,必固予之”;”贵以贱为本,高以下为基”,与此类似。鬼谷子指出:”欲闻其声反默,欲张反敛,欲取反与”。这就是利用事物相反相成的规律,从反面达到正面的方法。

  楚辞读通读懂之后,不由拍案惊奇,好一部《鬼谷子》!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君王之术,治国之策,权臣之计,外交之略,兵法之谋无所不有,而且诠释得淋漓尽致!楚辞运用其策略,在采访中引而不发,屡试不爽。犹如从阴知阳,从圆知方。比照类推,天衣无缝,滴水不漏,可以知道事物的全部轨迹。

  至于鬼谷子的《本经阴符七术》,他认为是天方夜谭。人,经过修行,得道可以,而成仙升天是不可能的。书中所言的变幻、隐身、遁甲、穿墙而入等等异术,他视为是异想天开。虽然他认为这些是异端邪说,但他在渔子溪观看”水漫金山”这出戏时,还是羡慕法海和尚那只能降龙伏虎、驱鬼制妖的金钵;也曾幻想人能像文静的变脸那样,可随时改变自己的面貌。

  楚辞拿出文静给他的面具、白绸、笔以及各种颜料放在书案上。他在俯身往面具上蒙绸子时,戴在胸间的玉佩从敞开的衣领里滑了出来。他顺手取下玉佩,放在瓷瓶旁边。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平时瓶子注满水,只在瓶口冒出淡淡的轻烟,此时竟然翻起小小的涟漪,玉佩也响起轻微的声音。他拿起玉佩,瓶中荡起的水纹立即消失了,玉佩也不再鸣响,一放下又恢复了原状。他的这件玉佩,戒品大师说是玄奘西天取经时带回的灵玉,而这支瓶子,是大师供奉菩萨的净瓶,应该说是有灵性的器皿。有灵性的东西可以相通,还能助人实现一定的愿望。楚辞听说过没有见识过,他兴奋不已,默默对着这两件灵器诉说,助他学会画脸。

  祝愿完毕,楚辞将瓶中的水倒进盘子,调和颜料,然后取笔在手,饱蘸肉色颜汁挥向面具。楚辞在上大学时学过素描,画人像有一定的基础。他试着按文静教他的方法,在打好底色的面具上画出人脸的眉毛、眼睛、鼻子,最后再画上嘴。末了,他扔下笔,捧起面具欣赏他画的第一张人脸。这是一张典型的人脸,看不出是男是女,他按照脸谱的画法,在脸的各个部位添上色彩,一个武将的脸谱诞生了。看着自己画的脸谱,他在记忆中与文静画的做比较,发现他画的不比文静差,其神韵竟然*不离十!欣喜之下,他抚摸着自己的第一个作品,感觉冥冥之中犹如神助。他轻轻抚弄面具的脸,他的手指渐渐有了奇异的感觉,仿佛他抚摸的是真人的脸,面具的白绸不仅光滑,而且有弹性,就似人的脸一样有肉感。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十五章 破译变脸(3)
楚辞惊骇地从面具上取下他画好的脸,白绸变得软软的,像一张人皮。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怀疑自己在梦中,他咬了一下手指,感觉到疼痛;再吸上烟,浓烈的烟味使他清醒,他不是在做梦。怎么会变成这样,楚辞百思不得其解,当他眼光落在玉佩与瓷瓶上,听着玉佩轻微的鸣响,看着瓶中泛起的涟漪,他恍然大悟:净水与玉相润,起了变化;而他正是用起了变化的水调和的颜料!楚辞突发奇想:要是将白绸在作画之前,先用净水浸润,会发生什么呢?

  说做就做,楚辞将一块白绸揉成一团,一点点的塞进瓶内,待它完确湿透了,再扯出来蒙在面具上。他提笔在手,这次他想画个现代人的脸。画谁?脑海里闪现出林子的模样,她的一频一笑,清晰地展现在眼前。楚辞怀着虔诚的心,一笔一划地画着……当他画完最后一笔,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的眼睛,面具上呈现出一个活脱脱的林子!她的两道柳眉似乎会动,一双凤眼虽然没有点睛,也顾盼自如;那琳珑的鼻子,小巧的嘴,还有腮边的笑靥,无不活灵活现。楚辞看呆了,他用小刀在眼眶开了眼后,情不自禁地从面具上取下他画的脸,蒙在自己脸上。说来也奇怪,画的脸一蒙上,紧紧地与他的脸相溶,犹如生在他脸上一般。他对着镜子一看,吓了一跳,他变成了真的林子。原来画脸上没有头发,此时配上他的披肩的长发刚好。如果说他与画中人有区别的话,那就是眼眶中那双眼睛,林子的眼神是妩媚、清澈、纯洁的,而楚辞的眼中闪烁着坚毅、果敢、复杂的神情。

  楚辞抓住画脸的边缘,很轻松就取下紧贴在脸上的画脸,既然能变林子,他就能变孟桐;能变女人,当然也能变男人,关键在于他画谁,想变谁。现在的人们,脸上都蒙着厚厚的面纱,看不到他真实的面孔,在不同的场合,展示出不同的脸,将他的真实嘴脸隐藏着。楚辞想反其道而行之,用他的变脸,来揭示他人隐藏起来的真像。几天前在渔子溪看文静变脸时,他还羡慕得不得了,如今,他无意之中学会了变脸,而且变得与真人一样,远远超过了文静,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楚辞在这一瞬间,踌躇满志,似乎天将降大任于斯……

  飞机在G城上空盘旋。舱内,女播音员用英文、中文提示乘客飞机下降时的注意事项,她柔和的声音非常甜美。两鬓斑白、温文尔雅的鲍甫扣紧安全带,从舷窗上收回目光,无意中看见身傍秃了顶、典着个大肚子的中年港商,打开密码箱把一本从一上飞机就在看的文物杂志放进去。密码箱中一张金光闪闪的王冠照片,引起了鲍甫的注意,他不由多看了这个港商几眼。港商胖胖的,约莫四十出头,穿着打扮和普通的香港商人没有什么两样,但一双老谋深算的眼睛,给人深刻的印象。

  鲍甫觉得此人有些面熟,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飞机降落后,鲍甫跟在秃头身后。

  在机场出口处,楚梓高举上书”我接鲍甫”四个大字的纸牌站在那里,他高挑的身材、齐肩飘逸的长发和气质高雅的神情十分引人注目。鲍甫一眼就看见了他,也被这种开宗明义的接人方式逗乐了。他走上前去握住楚梓的手:”我是鲍甫,你是……”

  楚梓赶紧向鲍甫自我介绍:”我叫楚梓,是G城日报的记者,受报社老总的委托,前来接您,请上车!”

  鲍甫上车后,要楚辞紧跟在秃顶坐的出租车后面。楚辞注意到那个胖乎乎的港商,看得出两人互不认识,他不明白鲍甫为何要尾随此人。

  楚辞紧紧地跟在出租车后面。

  鲍甫随和的问楚梓:”你们老总还好吧?”

  楚辞想也不想,信口就说:”还不错。就是脾气大了点儿!可能是到了更年期吧。”

  鲍甫对口没摭拦,热情直爽的楚梓有了好感。

  楚梓出于职业习惯,询问起鲍甫:”鲍老,听我们老总讲,您是国家文物管理局的专家,文物界的权威,您到G城来……”

  ”什么专家权威的,别听你们老总瞎说!好久没到G城来了,这次来,”鲍甫看见前面的出租车开进了滨海饭店,他要司机跟着进去:”一是见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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