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平见到楚辞时吃了一惊,狱警把他带来时几乎认不出来了。他印象中还是楚辞过去的样子,此时看见他身穿号衣,飘逸的长发变成铮亮的光头,一脸的晦气,他才反应过来,楚辞已经不是昔日的大记者,而是今天的阶下囚。他点燃一支烟给楚辞,等楚辞因见到他过于激动平静后,才开口问他。
“老楚,能把你的事儿……给我说说?”
“我还记得你说的那句话……‘不管什么时候,你都记住,G市有个曹平,他是你可以信任的’……”楚辞望着曹平:“这句话还算数不?”
“无论什么时候,我对会信守对你的承诺!”
一股暖流从楚辞心里流过:“现在,只有你能洗清泼在我身上的污水……”他将随同侯雨前往香港的前后经过,详细地向曹平讲述。
曹平的眉头皱紧了,他知道楚辞被人算计了:“你说的那个钟非,还有没有印象?”
“一张国字脸,两道眉毛很浓,嘴唇较厚,个头与我差不多,不苟言笑,三十来岁……”
曹平咬紧了牙,此人原来是分署的警员,最近被唐天彪调到警局:“你说香港的戴卫愿意为你作证,证实修竹不是大学生,是个暗娼?”
“他是这么对我说的……”
“老楚,你说的全是事实?”
“没有一点儿虚假!”
“你的事儿……表面看来很简单,嫖娼,就是在G市,你初犯的话,也是教育,象征性地罚点儿款……看来有人小题大作,在香港给你设了圈套,还派人从香港将你押回来,关进看守所,这就复杂了。他们不是要你的命,而将你彻底搞臭、搞垮,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曹平,我推测的也是如此,在香港要取我的命,太容易了!”
“那么,据你估计,是谁想加害于你?”
楚辞正要开口,曹平制止了他,会见室里除了他俩,还有一个狱警。曹平换了一种方式:“会不会与渔子溪一案有关?”
“起码有密切地联系……”
“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楚辞听出曹平故意突出“候”字的音,明白了他的用意,默默点头。他趁狱警背过身子之机,悄悄撕下衬衣的袖子交给曹平,说上面有他酒醉后的呕吐物。
曹平以极快的速度收好:“好了,你在这儿受几天委屈吧,待我把事情查清再说!”他对狱警说,要保证楚辞的安全,不能出任何事情。他征求楚辞的意见,要不要换间号房?看守所有专门关押要犯的地方,相对条件要好一些,也清静得多。
楚辞谢绝了曹平的好意,有青龙与他那几个小兄弟,谁也把他奈何不了。
曹平给了楚辞一张在狱中用的卡,说上面有一千块钱,叫他该用就用,不要亏了身体。他之所以没有打多的钱,是相信要不了多久,楚辞的事情就可以弄个水落石出。
曹平的到来,使楚辞看到希望,他用那张卡在小卖部买了一条烟,必需的日用品。回到号房,他给青龙及他的小兄弟每人一包烟,再丢两包烟在铺上,请大家抽。楚辞与警察有关系,青龙与在场的人有目共睹,曹平来时,带楚辞的人对他特别客气,大家也看在眼里。因此,当楚辞回来后,所有的人,对楚辞都变了一张脸。
青龙把他睡的地方让了出来,一定要楚辞睡在那儿,他自己睡在楚辞的旁边。他替楚辞拿在手里的烟点上火:“楚哥,日后要是有缘,我愿为你鞍前马后的……”
出手打楚辞最重的一个小青年,惶恐对楚辞说:“楚哥,要不,你打我一顿?”
楚辞笑了:“咱们是梁山好汉,不打不相识!”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四十八章 身陷囹圄(2)
曹平回到警局,一个电话打到香港,说来也巧,接电话的正好是探长戴卫。
戴卫听清了曹平的意思,说那份夹在公文袋中的说明书他看过,据他所知是应出访团的要求,对拘押楚辞前后的说明,非正式的函件。曹平明白了,香港警方对这件事有它的看法,所以没有出具有法律效应的公函。应出访团的要求?是在事前还是事后?如果是事前,那就是有预谋。戴卫回答他不是当事人,不知道具体情况。整个说明书里,没有提及证物安全套及楚辞的精液,曹平感到不解。他在电话里客气地问戴卫,说楚辞告诉他,戴探长可以作证,那个女大学生是*。戴卫说可以,他会把当初抓获修竹卖淫的记录及她的像片,立即给曹平传来。曹平大喜,仅凭此招就可洗刷楚辞诱奸的罪名。在等待电传的过程中,戴卫告诉曹平,他对楚辞印象不错,看来是中了套,得罪了什么大人物,不管曹平是不是楚辞的朋友,希望秉公执法,救他于水火之中。
曹平接收完电传,技术处送来他要求鉴定的光盘与像片。他对比着电传与鉴定过的修竹照片,完全是同一个人。他心里一块石头落地,楚辞诱奸的罪名不能成立。鉴定书指出:所拍摄的十几张照片是真的,而光盘中两个男女的头像与身体是技术合成的。曹平震惊了,移花接木!技术处的人非常负责,还查出一盘*短片附在里面,楚辞与修竹的头像,就是用电脑技术合成,分别接在短片中那一对男女的身上。至此,真相大白!仅凭戴卫传来的证物与证词,还有这份技术鉴定,就可以推翻强安在楚辞头上的罪名。为了慎重起见,他拿出楚辞给他的袖子,请技术处马上化验,他等着要结果。
曹平吸上烟,望着像片上的楚辞深思,谁要害他呢?真的是侯雨?联想起渔子溪一案的前前后后,最大的输家与最大的赢家,可以说都是侯雨。说他是输家,他失去了市长的宝座,尽管是他辞职在先;说他是赢家,一些政府官员纷纷落马之际,他不仅安然无恙,还保住了局长一职。起因,自然是楚辞,以及他的那篇揭露G市文物市场黑暗的文章。照理说,只有侯雨,才对楚辞恨入骨髓,也只有他才有能力布下这个圈套,借助唐天彪之手安排钟非随他赴港,完成了对楚辞的陷害。
侯雨在G市为官多年,织下一张庞大的关系网,这次G市风暴都没有摧毁他,可见他的根基之深。而楚辞香港之行,曹平思前想后,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侯雨加害于他,甚至连钟非也做得干净利落,明知是他在酒里下药,没有任何把柄,也拿他无可奈何。记录楚辞诱奸、招妓的材料,既不出于香港警方,也非G市所出,然而证据确凿。布局缜密,且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那如何是好呢?从种种迹象看来,幕后那支黑手,并非想从肉体上灭了楚辞,而是要败坏他的名声,令他在G市无立足之地,目的是将他赶出G市。也许,在楚辞的案子上会见好就收。
技术处的鉴定很快就出来了,楚辞袖子上残留的呕吐物中,有大量的“麻古”成分,这是一种新型毒品,吃了有致人亢奋、产生幻觉、*极强、不能自制的作用。曹平愤怒了,为了达到目的,竟然不择手段;同时,他也钦佩楚辞,在误服了大量的“麻古”之后,没有做出极端的事情。他相信了楚辞的说法,楚辞在发现睡在身边的修竹之后,想推开她离开房间,是修竹抱住了他,而恰在此时门被人撞开了。时间计算得非常精确,正是在修竹赤身露体的时候进入现场。
钟非随同侯雨赴港,没局里同意难以成行,曹平打电话问了其他几个副局长,都说不知道这事儿,那么,只有唐天彪了。想要把楚辞从看守所里放出来,还得唐天彪这个局长签字。
曹平忽然有了主意,解铃还需系铃人。
其时,唐天彪也在冥思苦想,如何解决楚辞的事情。钟非不会办事,竟然没有弄到香港警方抓楚辞的逮捕令。如果有那一纸公文,做后面的事就名正言顺了。事后,看了送达的说明书,唐天彪哭笑不得,分明是说楚辞所犯之事,与他们无干,是应出访团的要求出的更,一竿子把责任扫了过来。所谓的证据,也没有注明出处,即使上了法庭也会不予采信,不能将楚辞的案子办成铁案。还有那张光盘,他这个不懂技术的人,也看出合成的痕迹太重,只有那十几张照片货真价实。人,倒是抓进去了,将来怎么放呢?何况楚辞还是个名记者,他会善罢干休?唐天彪与侯雨通了话,侯雨对他说:年轻人嘛,还是教育为主,只要他认识到错误的严重性、危害性,保证不再犯,就请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唐天彪听后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侯雨的意思。听他说话的意思,他倒成了局外人了!唐天彪在心里骂了声岂有此理!钟非,是侯雨要去随行,楚辞在香港出事后,也是他通过钟非要求G市派人将楚辞押回,关进看守所也是他的暗示……可惜,这一切都没有明确的记录,整个行动不像是侯雨所为,倒像是G市警方一手在操纵。侯雨太精明了,唐天彪如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室外响起敲门声,唐天彪振作起精神,喊了声“请进”!
看见来人是曹平,唐天彪颇为意外。自从他走马上任局长后,此人从不到他的办公室,连汇报工作也请他到小会议室。他知道,他在海边打黄谷那一枪,是两人泾渭分明的原因。好几次,他主动与曹平表示友好,无奈曹平不买他的账,两人始终心照不宣。他观察着曹平的脸色,发现曹平不像平时那样紧崩着脸,他也就起身笑脸相迎。
“曹局长,找我有事儿?”
曹平将随身带来的卷宗放在桌子上,摘下帽子放在一边:“有事儿向你汇报。”
“什么汇报不汇报的,一起商量,请坐!”待曹平坐下,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包好烟,放在曹平面前:“前段时间辛苦了,我专门给你留了一包好烟……”他看着曹平没有拒绝地意思:“一直没有机会给你。”
曹平是来找唐天彪解决问题,他压抑住心里对唐天彪的鄙视,撕开烟的封口,把烟点上。
唐天彪暗暗松了口气:“说吧,什么事儿?”
曹平打开卷宗,取出戴卫给他发来的电传,放在唐天彪面前。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四十八章 身陷囹圄(3)
电传上的文字不多,唐天彪很快就看完了,眼里闪出一丝不安的神色,但很快就消失了,他不动声色地问:“你怎么看?”
曹平没有回答他的提问,将技术处的几份鉴定书也放在他面前:“我看了这份电传后,调阅了案卷,也看了这几份鉴定,请你过目。”
唐天彪看完鉴定书,眉头皱紧了:“怎么会这样呢?楚辞无罪?……这玩笑开大了!那十几张照片,证据确凿吧!”
曹平就知道他要拿照片说事儿:“材料袋里,没有物证,也没有证人的证词……虽然照片能说明问明,但不能定罪!”
唐天彪在心里骂钟非,事情都让他给搞砸了。作为一个老探长出身,他知道曹平此话的份量,还好,曹平没有把矛头对准他:“凭那些照片,就可以拘留他……”
“用得着送进看守所刑事拘留?”曹*问一句,然后将鉴定楚辞呕吐物里含有“麻古”成分的报告,放在唐天彪面前:“我去见了楚辞,从他衣服上沾有的呕吐物中,化验出大量‘麻古’的成分……据他说,事前有人灌了他很多酒,他饮了酒后就人事不醒。楚辞形容的那个人……”曹平盯着唐天彪的眼睛:“是局里的钟非!”
唐天彪闻言一惊,他的反应很快:“不会吧,这个人……一个月前就因出勤时酗酒,殴打犯罪嫌疑人,屡犯不改被除名了!”
曹平被唐天彪的无耻激怒了,但他很快就压住心里的怒火:“知法犯法,而且手段极其恶劣!这事儿要传出去,警局的脸丢尽不说,上锋还要追究责任,你说呢?”
“这……”唐天避开曹平咄咄逼人的眼睛,他意思到事情的严重性了,但他仍他色厉内荏:“不管怎么说,凭那些照片,我们没有抓错人!”
“话不能这么说吧……光盘是伪造的,诱奸的罪名也是强加的,还在酒里下药……你掂掂这个份量!还有,钟非是谁同意出境的,他要是说出事情的真相,那不是你……”曹平想了想,补充说道:“和我可以担当得了的!”
唐天彪额头上沁出汗珠,他看着楚辞:“你看呢?……”
当下从看守所里救出楚辞要紧,唐天彪能打黄谷第一枪,他也可以开第二枪。只要楚辞脱离险境,以后的事情就好办多了:“放了楚辞!”
“怎么个放?”唐天彪一听,正中下怀,侯雨在电话里也说教育为主。但请神容易送神难呵,你设了圈套将人从香港抓回来,还关进看守所,楚辞他轻易能答应么?
“就以证据不足,不予起诉,撤销此案为由。”
“他……能答应么?”唐天彪紧紧追问。
“这就要看你的工作做得如何了。”
“不,这事儿你去办,我知道你与他有交情……”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曹平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并追着唐天彪:“那你签字放人吧!”
唐天彪拿出纸笔,边写边说:“他有什么要求,只要不过分,你尽管答应。”
“好吧……”曹平收起唐天彪签字画押的公文,准备告辞。
“慢着!”唐天彪突然叫了一声。
曹平心里一惊,难道他变卦了,还是节外生枝?
“曹局长,拿走桌上的烟……”
曹平松了口气,回到桌前拾起唐天彪给的那包烟。
“有些不愉快的事情,我希望我们都忘掉,来日方长!”
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曹平心里涌出这句他想不起是谁说的话,要他忘掉海边发生的事,谈何容易……
开早饭了,楚辞刚打好稀饭和馒头,狱警叫他收拾东西出监。他怕自己听错了,忙问是转号还是什么,狱警不耐烦地回答他是放他出去。楚辞心里一阵狂喜,虽然他只在这儿呆了三天,但人失去尊严,失去自由的滋味他终身难忘。他把手里的稀饭、馒头给了一个小青年,又掏出曹平给他的那张卡送给青龙,说卡里还有六百多块钱,感谢这几天对他的照顾。
青龙依依不舍地看着他,在楚辞就要离去时,他问楚辞:如果有那么一天他出来了,楚辞会不会见他?
楚辞真诚地对他说——不醉不归!
在办理离监手续时,狱警给了楚辞一个牛皮纸袋,他打开一看,全是他是进监前随身携带的物品。当他翻出那只鸡血石玉佩,当即在心里念了一声阿弥托福。所有的东西,他最为担心的是这个。他被抓之时完全处于不清醒状态,押回G市的途中,担忧地是他将被如何处置,也没有心情想别的,直到换成带条纹的衣服,才发现一直戴在胸前玉佩不见了。随便怎么想,也想不起玉佩在哪儿,当时真把他吓了一跳。因为那不是一块普通的玉,是林子给石英的定情物,也是他与生俱来的东西,可以说比他的命还重要。
楚辞换上他进来时穿的西服,套上风衣,感觉又回到了从前。但他从玻璃上看见自己发青的光头,因释放而高兴的心情马上就荡然无存,现实让他记住曾经有这么一段屈辱的经历……他迫不及待打开手机,与外界失去联系好几天了,没有手机的日子还真不习惯。
手机一开,立即就响了,楚辞一听是曹平。
曹平在电话中说,为了避嫌不便前来接他,但已经派了一辆车在大门口等他;还说在圣罗兰订了座,给他压惊。
楚辞此时最想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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