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三望着被人推进安检巷道的珍妮,他奋力挣开拉住他的人,扑向栏栅。
珍妮泪流满面,手拖着行李箱,她倒退着向阿三示意。
阿三双手紧紧抓着铁栏,声泪俱下地喊道:“珍妮,我爱你!我爱你!!……”
黄谷在海边一个人烟稀少的小岛上,找到了躲在亲戚家养伤的小七。黄谷犹如幽灵出现在小七面前时,小七惊讶极了。
“黄哥,你还活着?”
“事情还未办完,哪能去死!”
“那海边、被他们打死的?……”
“我以后再告诉你。小七,你的伤?”
“已经好多了,就是风声太紧,我不敢出门。”
“我看看……”
黄谷察看了小七的伤,心里隐隐作痛。小七主要伤在两只胳膊的外侧,小腹和一双大腿。他被摩托车长距离拉着与地面剧烈磨擦,两只手的部分肌肉被撕去,幸好没有伤及骨头。另外他的胸部、腹部,也大面积擦伤,红色的嫩肉上,刚刚长出薄薄的痂。
黄谷动情地摸摸小七的头:“好兄弟!”他打量着屋子的四周,室内破败不堪,一贫如洗。
一五十多岁的男子,提了一个小罐,手里拿着碗筷进来,默默从罐中盛出一碗连汤带水的东西,递给小七。
小七挣扎起身接过碗:“黄哥,这是我二舅……”
黄谷“嗯”了一声,算是给小七的二舅打了招呼。他从小七手中拿过碗一看,受了重伤的小七,竟然吃的是用小鱼熬的粥。再看他身上穿的衣服肮脏不堪,裹伤的崩带好象从来没有换过。
黄谷锁紧了眉头:“小七,你怎么吃这些,它能养好伤?”
小七低下头:“我……没钱。”
“我的钱不是在你这儿吗?”黄谷很是奇怪。
“那是你的,我没敢动……”
黄谷越发惊奇:“听说我死了,你也不动?”
“是的……”
黄谷感动极了,一把抱住小七:“没什么你的我的,从现在起我的就是你的!钱,你放哪儿了?”
小七撑起身,对他二舅说:“把钱给黄哥!”
小七的二舅应了一声,出去了片刻功夫,他拎着一个大包进来,放在黄谷面前的桌子上。
“黄哥,你点个数……”
“小七,你这是甚么意思?……”黄谷嘴里这样说,还是拉开提包看了一眼。凭经验,两百万港币和一百万美金分文不少。他顺手拿出一札钱给小七的二舅:“你先拿去给小七改善改善生活,再买些必要的生活用品,我可能也要在这儿住些日子,钱不够再给。”
黄谷拉上拉链,将提包推向小七:“你把钱收起来,我要用的时候向你要。”
“嗯。”黄谷的康慨与对他的关怀,小七感动了
黄谷吸上烟,也给了小七一支,他之所以赶回G市,除了见小七,他急着还要见一个人。他望着吐出的烟雾问小七:“这次警方拉网,没有伤及独龙吧?”
这次警方抓的人,几乎都与文物有关的人,至于独龙,没有涉及:“他?听说没有……” 。。
第五十三章 运筹帷幄(1)
独龙黄谷是在G市道上的朋友。此人早年在香港道上混,混出了点儿名堂,就回到G市拉起一帮人马另设香堂。表面上办了个公司搞进出口业务,暗地里走私、贩毒样样都来。黄谷在香港未发达时就认识独龙,只不过两人不在一个老大手下。同是故乡人,他们相处几年,意气相投。独龙回G市后,还时时与黄谷有联系,声称只要黄谷有事,他必定两肋插刀。不过,独龙对文物没有兴趣,他喜欢海上原油走私,与大批量贩毒,这样钱来得快。
黄谷改作文物后,与他来往就少了。
在此之前,黄谷在列车上遇见的“虾子”马未龙,是独龙带上道的,曾经是独龙的手下,两人过从甚密。马未龙对偷窃有瘾,而且偷技高超,称其为艺术。据说,他从未失过手。他喜欢独来独往,专偷有钱人,兴致来时还将偷来的钱接济贫民,他认为是在替天行道,行侠仗义。道不同,不相谋。后来,他就与独龙分道扬镳了。马未龙的事。还是独龙告诉黄谷的,说有一天此人会用得上。
黄谷向小七打听独龙,就是想通过独龙找到马未龙。
“那就好,在什么地方能找到他?”
“我知道……黄哥,外面到处是抓我的通辑令。”
“你别急,要不了几天,通辑令就会不再出现了。哎,侯市长呢?”
“听说,市长的职务被免了,不过,他还是文物管理局的局长。”
“好!”黄谷大喜过望:“小七,你好好养伤,还有许多事要做。我还有事要办,办完了事我会来找你!”
唐天彪换了一身便衣,走出警察局。他在快下班的时候,接到一个电话。给他打电话的人,说是黄谷的朋友,专程从香港前来看他,要他在下午六点钟,准时在上次与黄谷会面的酒吧见面。并说黄谷待他不薄,很看重唐局长这个朋友。
唐天彪非常纳闷,除了黄谷与小七,没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何来黄谷的朋友从香港前来看他?再说,黄谷己死在自己枪下,渔子溪大案尚未了结,案情也没有对外公布,外界也不知道黄谷死了。难道已经死了的人,还叫他在香港的朋友前来G市?真是奇之怪之!他感到蹊巧,想不去赴这个约会。再仔细回味那个电话,那人在电话中说黄谷“待他不薄”,这是话中有话,证明他非常清楚自己与黄谷的交易;还有那句“很看重唐局长这个朋友”,说明此人不仅了解自己与黄谷的关系,还知道得很深。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自己现在己是一方诸侯,生杀大权在握,有何惧哉!
想到此,唐天彪倒想看看来者是何人,为何而来?
唐天彪进入不久前与黄谷会面的酒吧,看见上次坐过的角落里,已经有一个身穿考究的黑色风衣,眼戴墨镜的男子在那里。他径直走到那人面前,还未开口,那人倒先说话了。
“唐局长真准时!请坐。”
在唐天彪坐下的同时,此人把一盒打开了的555香烟,放在他的面前:“请!”
唐天彪从烟盒中抽出一支烟,点燃后吸了一口,透过淡淡地烟雾,观察坐在他对面的人。
“请问,你是?……”
黄谷原来仰靠在椅背上,他坐正了身子,慢慢取下脸上的墨镜,注视着唐天彪。
“黄谷?黄先生!”唐天彪震惊了,他不敢相信眼前的现实。在他的脑海里,立即浮现出海边那一幕,他那一枪正中黄谷的眉心,事后他还验了尸,确认无误。
难道黄谷会借尸还魂?
“我还活着,唐局长感到吃惊,是吧?你那一枪,够准够狠,确实打中了我……不过,那是我的影子!”
唐天彪如坠五里雾中:“此话怎讲?”
“这是后话,现在没有必要给你解释……就你那一枪,我更认定了你这个大哥,这才是作大哥的风范,江湖上叫做‘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换句话说,换了我,我也会这么作!”
“你找我,就是告诉我这些?”
“不,这只是我向你表达的一点敬意。”
“那……”
“我请你来,有事相求:一、既然我已经死了,李月亭也押解出境,G市该抓的人也抓了,这个案子你就把它了结了;二、小七你放他一马,他伤得不轻,再说他还是你的亲戚;三、我在G市的事还未了,关键的时候你要协助我,确保我在G市期间的安全。至于怎么做,到时候我会通知你!”
唐天彪轻蔑地问道:“你这么自信我会听你的?”
“你没有理由不听!”
“要是我不听呢?”
“大哥,不唐局长,你想一想,我给你的两百万港币、香港富人区的一套房子,我都录了像,我把它们送到有关方面…会怎么样?”
“你在威胁我?”唐天彪压制住上升的怒火。
“不,我从来不威胁人。我是个商人,商人投资讲究回报。我向你投了资,现在该回报我了!”
黄谷不紧不慢,喝了口酒,然后玩弄着手里的杯子。
唐天彪明白,黄谷是在逼他就范,这种雕虫小伎,他不禁嗤之以鼻。
“你那些破录像,不是死证。从技术角度上讲,可以合成,即使你这样作了,我可以反告你诬陷。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你低估了我!”
“不,我喜欢和你这种聪明的人,智商高的人打交道。唐局长,你再想一想,若是我在G市警局出现,会产生什么样的戏剧效果?”黄谷睁大眼睛,直逼唐天彪:“还有你为杀人灭口开的那一枪,你说得清楚?!”
“你!……”唐天彪没想黄谷会来这一手,击中他的要害。
“你是我大哥,我不会这么做。我刚才说的那些,只是商人在与人业务谈判前,出于惯例,考虑的几种方案而已。当然,我们应该选择最佳方案……”
仅仅几个回合,唐天彪就败下阵来,不是黄谷小看了他,而是他小看了黄谷。黄谷的死而复生,给他带来极大的威胁。事情一旦败露,是要掉脑袋的!自己虽说如愿以偿当了局长,还未在局里形成以他为核心的势力圈子,目前还不能一手摭天。尤其是曹平与他貌合神离,还有那下了台的陆原,据说还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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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运筹帷幄(2)
唐天彪尽管恨得咬紧了牙,仍然很快调整好心态,重新点燃一支烟,并拿过酒瓶替黄谷空了的酒杯倒满了酒。
“黄先生,我刚才说的话你不介意吧?”
“哪儿会呢,你是我大哥,可以理解。换位思维,如果是我,可能说得更重!”
“那么,我俩之间,前嫌……”
“尽释!”黄谷端起酒杯,伸向唐天彪:“重新合作!”
也许是用力过猛,或许酒杯的质量有问题,黄谷与唐天彪碰了杯,喝酒时发现酒杯口缺了一块。他皱皱眉,这可不是好兆头!再看唐天彪正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黄谷在心里警告自己:虽然控制住了唐天彪,此人属虎狼之类,并非善良之辈,凡事还需多加小心,不要让他再在身后开了黑枪。
“黄先生,你住哪儿?”
“大哥,我在香港居无定所,才能活到今天;现在是在G市,又处于非常时期……”
“我的意思是……有事上哪儿找你?”
“我会让小七告诉你的!”
“那好,没事我走了!”
“也好,你先走一步,我还想再坐坐……”
黄谷确信没有注意他,立即打的赶到G市饭店,上了设在二楼的餐厅,服务员引他进入他预先订的包间。
一看离七点还差几分,黄谷松了口气,他预约的这位贵宾一向是很准时的。制服了唐天彪,走完在G市收拾残局的第一步棋;第二步,就是今晚拜见他过去秘密联系的G市大佬——侯雨。
几年前,香港一位很赏识黄谷的朋友,暗地里向他引荐了G市一位很有权势的人,黄谷冒险飞到G市,与那位重量级人物秘密见了面。饭局上,这位在市政府身居高位的人告诉他,只要对国家有利,繁荣了经济,一些合理不合法,合法不合理的事,他都可以通融;不仅如此,他还暗示黄谷,明末清初的文物,只要有他的签字,还可以从大门出去。
闻听此言,黄谷大喜过望,他听懂了话中的意思。黄谷知道此人不爱金钱,只好文物,便拿出早已备好,据考证是乾隆戴过的一只羊脂玉斑指,作为见面礼奉上。
不愧为行家,这位黄谷称之为德高望重的人只看了一眼,就笑纳了。他,就是后来做了市长的侯雨。
侯雨过去在G市树大根深,能呼风唤雨,虽然今非昔比,但他仍然是文物管理局的局长,举足轻重。黄谷想要重新在G市立住脚,还非他莫属。
黄谷脱去风衣,走到镜子前看看自己,西装革履的他,显得文质彬彬。有了唐天彪垫底,他对今晚拿下侯雨,更是信心十足。
黄谷正在想入菲菲,侯雨出现了。他赶快迎上前去,握住侯雨伸出的手。
“哎呀,侯市长,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请您出来!”
“就叫我侯雨,我已经不是什么市长了!”
“这怎么可以,我比您晚一辈,论年纪,您都可以作我的父亲了,我能直呼您的名字?您打死我我也不敢哪!”
“那就叫我侯老吧……”侯雨在黄谷拉开的椅子上就坐,顺手拿起热毛巾擦脸上沁出的微汗:“有的小青年叫我侯老…这个‘侯老’,也就是老师、老前辈的简称,很有意思……”
“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叫侯老?”
“哎,好,好!黄先生,”侯雨指着满桌的酒菜:“今天你又演哪出戏啊?”
“不敢!”黄谷看菜上齐了,打开酒瓶往侯雨的杯子里倒酒。
侯雨看清了是国酒茅台,才让黄谷斟酒。
“黄先生,还是老规矩,我只喝三杯!”
“侯老,这就是您的不是了。过去您是日理万机,公务缠身,加上种种清规戒律,让人动弹不得。今天您无官一身轻,何不随心所欲,随遇而安,放纵一下自己?”
“说得好!那就‘老夫聊发少年狂,左擒苍,右牵黄’……”侯雨与黄谷碰碰杯,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好酒,来,再满上!”
三杯过后,侯雨抹抹嘴角:“黄先生,演的哪出戏,你该开唱了!”
“侯老,我在最困难的时候您拉了我一把,我终生不忘!”
“过去的事情,还提它作甚?”
“不,我黄谷不是见利忘义,过河折桥的势利小人,这杯酒我敬您,您待我恩重如山!”
“言重了!”侯雨话虽这么说,还是高兴地喝了这杯酒。
“侯老,也许您已经知道,我在G市翻了船……”
“你说什么?”黄谷在G市出事,侯雨确实不知道。卸去市长一职,市里很多工作已经不向他汇报了,所以他并不清楚个中详情。
“警局那次行动,差点要了我的命……”
“有这么严重?事后,我倒是听说破了一个文物走私的大案,我们局文物商店的张经理也卷进去了,并且死了。你作你的生意,与他们何干?”
“在您面前,今天我就实话实说。张经理其实是我的人,照料我在G市的进货,他死有余辜!”
侯雨听黄谷这么一说,惊讶己极:“此话怎讲?”
“他吃里拔外不说,还想要我的命!”
“有这等事?”
侯雨眯缝着眼,打量眼前的黄谷,黄谷清秀的脸上,不经意间流露出杀气。他过去认为黄谷温文尔雅,是个儒商,现在看来,此人非等闲人物。
“侯老,这些都是道上过去的恩恩怨怨,不谈它了,再谈怕坏了您的雅兴!我这次大难不死,是我事情并未做绝,上苍给我留了一条生路。我这个落魄之人,还想借重您这支强有力的手,助我一臂之力!”
“我还能给您帮上甚么忙?”
“G市的地理环境得天独厚,是中原、华东、中南、西部地区文物的集散地。李月亭和我分别在这里多年精心组织的收购、发货、运输的网被撕破了,损失非常惨重!我想与您合作,重组这张网。”
“黄先生,别光说话不吃菜,来来来,别慢待了这些美味佳肴!”
侯雨挟起一些菜,放在黄谷面前的碟子里:“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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