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藉劲,一跃蹑空,提气疾演“八步赶蟾”的轻功,直掠十丈开外。
等到第二块木板再度掷出,肖小侠在一口真气未泄之际,藉势又起,如此凌空两跃,配合“一苇渡江”与“八步赶蟾”的功力,宛如御风而行,竟然赶上绿忆姑娘的船只。
绿忆姑娘此时正是悲愤填膺,极端失意之时,一见肖小侠蹑空跃来,更是触痛心弦,右手操舵,左手微抬琵琶,向外一挥,娇喝一声:“去开些!”
绿忆姑娘功力已经深得二绝姥姥真传,功力精绝。如此随手一挥,肖小侠识得这是一招内功充沛的“天王巨掌”式,碧玉琵琶又为宝物,得钟天地之灵气,配以绿忆姑娘如此愤怒一招,顿时觉得力如狂澜,汹涌而至。
肖小侠立足未稳,如此遽然一招,深恐硬接不住,而船上地方狭窄,旋回无地。急切中只叫得一声:“绿忆姑娘请暂留步。”说着话时,左手吐劲一触冲来的劲道:“嗖”地一声,藉力倒纵,斜拔四丈多高。
此时肖小侠人在空中只不过一口气的停顿,前进已属本能,后退亦复不能,下坠身形,就非要落到海中不可。
武功中传说有一种踏波而行,那毕竟是传说,肖小侠以盖世无双的功力,无论是轻功内力,都是臻于顶境,可是要他落身波涛滚滚的海面上,依然要沉身海底。
这一瞬间,肖小侠已无思虑之余地.双掌从肋下一翻而出,照准海面上,疾推一掌。虽然肖小侠人在半空中,气不凝结,功力减低,可是这一掌推出,仍然是狂飙顿起,宛如巨石投海,浪花四溅.海水击成一个大洞。肖小侠藉这一股反弹主力,二度凌空而起。
就在这个时候,下面已听到人声叫道:“小兄弟下来吧!我们已经赶上来了。”
肖小侠人在空中朝下一看,方才那只船,已经在渔礁翁的操纵之下,疾如流矢,从后面飞驶而来。这才一泄真气,飘然而落。
肖小侠刚落船头,蓝玉珍抢上来急切地问道:“承哥哥!绿忆姑娘如何要独自驾舟而走?”
肖小侠摇摇头,说道:“老化子哥哥一急之下,我才贸然追赶……”
何云风也接着说道:“我已经远远看到她临去挥你一掌,没有使你猝然受伤吧!”
肖小侠苦笑了一下说道:“不是一掌,而是挥动一琵琶,这位姑娘已经深得南海奇功之真传,方才那一挥之际,力道真大得惊人。”
蓝姑娘惊道:“她如此无故摔手而去,究竟是为了何事?如果反目蓄意为敌,南海之行怕一时难得安宁了!”
何云风倒不以为然,说道:“二绝姥姥真蓄意为敌,我们这一行人未必能怕她。只是既然双方已经消除歧见,如今又突然无故负气而行,令人心有难安而已。”
渔礁翁站在船梢说道:“小师弟在南海以无敌神功,才在一阕‘铁马金戈’的琵琶中,占得半招机先.如果换过二绝姥姥本人,情形又当别论了。若说不敌,不仅各位年轻人不甘此一说,就是我老渔也是心有未甘,不过二绝姥姥以奇特功力震慑武林,足堪注意,也确为事实.”
渔礁翁言犹未了,站在一边半响不曾说话的老化子呵呵大笑道:“不惧于人,是为事实,无意树敌,也是实情。你们都不必过于思虑此事,老化子保证不足以重起争端。”
肖小侠连忙问道:“老化子哥哥你道绿忆姑娘竟如何会这样愤怒而去?”
老化子呵呵笑道:“那你可以问你蓝妹妹啊!”
蓝玉珍瞠然以对,急而应道:“问我?我又哪里知道啊?”
老化子长笑出声,高吟一句:“解铃还需系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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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若冰《玉扇神剑续》第 五 章
蓝姑娘顿时满面飞红,跺脚娇嗔道:“老化子师叔爱寻我开心。”
在船上的诸人,没有人想到究竟老化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肖小侠知道这位老化子哥哥虽然滑稽恺悌,游戏人间,但是,对于正经事情,决不误事。方才老化子说的解铃还需硼铃人,难道蓝妹妹有什么地方让绿忆姑娘误会了吗?他知道蓝妹妹虽然性子急一些,但是,为人却是极有正义,明白是非,究竟又为了何事,使得绿忆姑娘如此负气而去。
肖小侠站在船上不禁朝蓝妹妹多看两眼,但见她面如禹玉,目若朗星,双眉蕴秀,一袭青衫飘飘,极其潇洒英俊,站在那里,有如玉树临风,端的一个绝世风流倜傥的假美相公。
肖小侠是何等聪明的人物,一听老化子一打趣,蓝妹妹略有羞意的含娇带嗔,再加上面对着是这样一位风度翩翩的浊世公子,顿时有所悟得。也连忙在一旁接嘴笑道:“这回再去找二绝姥姥,恐怕只有蓝妹妹才能挽回这个反目的局面。换过任何别人,都没有办法使这位负气而去的绿忆姑娘回心转意。”
蓝姑娘正被老化子说得挺不好意思,而自己想起来也觉得挺有趣,这时候一听肖小侠也如此一说,越发的难为情,一拧身,翘着小嘴说道:“不来了!你们都找人打趣,承哥哥也是如此,我怎么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此刻人家都快要急死了,你们还如此的拿我寻开心,当真是……”
蓝姑娘穿着一身青衫,原是易钗为弁的装束,如此一撒娇害躁,那副形象,越发的逗人发笑。
何云风姑娘原来金陵邂逅绿忆姑娘那一段事,如今也顿然想起,便笑着把其中的情形,向大家说了一遍。最后,风姑娘指着薛明霞姑娘的鼻尖笑着说道:“薛丫头!这一切都要怪你呢!一见面就跟我们这位蓝兄弟那么亲热,情话绵绵,就难怪人家绿忆姑娘伤情而去,掀起这场醋海风波了。”
薛明霞姑娘差一点笑弯了腰,拍掌说道:“啊呀!我可要立即负荆请罪了。”
一行人说说笑笑,把方才那种突来的变化和忧虑,又变得满天云消雾散。
此时,晨曦潮露,满天鱼肚白,东方堆满了浓云,这时候都变成了深紫浓橙的颜色。虽然看不到海上日出的奇观,但是,黎明已近,比起夜航,又叫人宽心不少。
渔礁翁站在船梢上,掌稳了舵,扯着顺风帆,却在纵目前望,两道寿眉微微一皱,又说道;“小师弟!我们不能过于大意,万一南海情形有变,我们还要小心才是。”渔礁翁如此一说,船上立即停住了笑声。
肖小侠望着渔礁翁含笑皱了一皱眉头,说道;“老师兄!这只是一个误会,解开这个误会是很容易的事,绿忆姑娘未必就会告诉二绝姥姥,二绝姥姥也就未必会为这件事与我们翻脸!……”
何云风姑娘抢着说道:“二绝姥姥果真的翻脸,我们又未必会怕他,渔师叔你说是吗?”
渔礁翁呵呵大笑说:“风姑娘,不仅你不怕她,就连我这老渔这点玩意儿,也还不屑说怕过任何人,只是,我们来南海的目的,是在减少未来‘苍虚斑笈’之争的阻力,如能够不树仇敌,当以不树仇敌为妙。风姑娘!你说老渔的话对吗?”
凤姑娘抢白了几句话之后,便觉得自己失言,渔礁翁这么—说,倒把脸臊红了。
渔礁翁又在一旁笑呵呵地说道:“风姑娘别见气啊!老渔口是没遮拦,回头真有点意外,还得请风姑娘和小师弟妥为应付才是正经。”风姑娘这才含笑点点头。
老化子也正着脸色说道:“渔老顾虑得极是,绿忆姑娘若如此一怒而去,必然是悲愤填膺,极端失意。难免要向二姥姥姥哭诉。二绝姥姥对绿忆姑娘宠爱无比,护短也是人之常情,所以,这次再去南海,应该妥作提防,免生意外为要紧。”
肖小侠应声说道;“自然应该以解释误会为主,误会解释清楚,双方也就不会再有意见。万一见面连解释机会的余地都没有,小弟也自会以不树敌为重,老哥哥以为如何?”老化子正是点头称善,颇为赞许之际.
忽然,渔礁翁连声叫道:“南海派的驻地已在眼前,我们要提高警惕。”
大家都凝神向前看去,由于晨雾迷檬,晨湘汹涌,只是在隐隐约约当中看到一抹青山,已在面前,充其量也不过是两箭之地,以此时顺水顺风而言,何消片刻?果然,每个人都凝神以待,以准备突然意外的发生。
上次肖小侠和渔礁翁以及老化子还有薛明霞姑娘,专程来到南海,是在夤夜,虽有淡月星光,其景象自然无法与此刻白昼相比。
此刻,南海除去碧波白浪,几乎是一无所有,尽管波涛汹涌,浪声呼啸,却使人有无限落漠冷寂的感觉。
大家站在船上,没有一个人讲话,一种寂静的气氛,像翻腾的白浪一样.有一些震撼人的心弦,令人感到闷得慌,而且有一些紧张的意味,像是暴风雨将临前的气候,低压的沉闷,令人有吐不过气来的感觉。
一抹青山,越来越近,已经清楚的看到,黑绿的山脚下,镶着白毛边的浪花,孤零零地矗在眼前.老化子首先就发觉有异,说道:“如今船已接近二绝姥姥的居住地,如何没有一点动静?其中情形可疑。”
肖小侠点头说道;“记得那天夜里,船行尚远,就有人接应,看来今天情形有变。”
何云风笑着说道:“管他呢!只要有我们蓝兄弟在船上,保险平安无事。”
蓝玉珍姑娘笑着不依,跺脚说道;“怎么风姐姐也来取笑我了。”
正在大家说笑的时候,忽然渔礁翁叫道:“有船来了。”大家精神都为之一振,立即都留神朝前看去。只见沿着岛的沿岸,箭也似的冲出一条小船,直朝这边破浪而来.不消片刻,两船相隔也不过只有二十丈远近,只见船上站着一位紧装汉子,扬起右手,高声叫道:“奉掌门人之命,请来船火速离去。”
说着话,双方船已接近五六丈。肖小侠此时一逼真气,引声答道:“有烦尊驾转告贵上,就说武林后辈肖承远二次来访!”
来人似乎没有听到肖承远说话,蓦地一调船头,掀起一片浪花,那只小船斜刺里一个急转身,立即又向岛上驶去。
老化子咳了一声说道;“如何!情形有了变卦。”
渔礁翁也略有惊异地说道:“这只小船的来人,功力极为不弱,就凭他们这一手来去自如,破浪如飞的操舟功力,已经不是一般江湖道可以比拟得了的。”
风姑娘向蓝玉珍姑娘说道:“人家既然不表欢迎,我们究竟是要不要去呢?”
蓝姑娘红着脸说道;“如果不去,这趟南海不是白跑了吗?”
肖小侠在一旁接着说道:“二绝姥姥为人极是明辨是非,不致于为了些小误会,而造成了大的风波。”
老化子笑呵呵地接着说道:“小兄弟!这回可估计错误了,二绝姥姥人倒是不错,不过二绝姥姥与绿忆姑娘情逾骨肉,视绿忆姑娘有如掌上明珠,这是我们可以看是出来的。绿忆姑娘在情感上受了这么大的刨伤,这一股悲愤难平之情,二绝姥姥不能视之不管的。”
薛姑娘点头说道:“老化子师叔的话是不错,只怕二绝姥姥被绿忆姑娘一哭诉,这一场风波,就无可避免的了.”
正说着话,和渔礁翁站在一起的向青忽然尖声叫道;“看罗!那只船又回来了。”
大家又凝神,向前一看时,不止是方才的一条船,而是四条船并行而来,一边两条,中间相隔五丈。
肖小侠站在船头,顿时扬起右手,朗声叫道:“有烦老大上告二绝姥姥,就说我等一行系解释误会而来。”
肖小侠这样朗声一叫,虽然海上风浪盈耳,但是在数十丈之内,依然是听得清清楚楚。可是来船显然充耳不闻,双船并列,慢慢地向前逼近。
此时双方相隔已经不到十丈,渔礁翁忽然惊呼道;“你们看来船既不是用桨,又没有帆,你们看出异样吗?”
肖小侠眼力厉害,观察入微,用手一搭凉篷,口里惊极而叹说道:“这二绝姥姥果然是不凡,就凭这船的设计,智慧就超人一等。各位可曾看见吗?每条船在船舷的两侧,都装置了两个辘轳车和一圈风叶板,一只船上四个人如此一起摇动,任何桨橹,也比不上它。”
肖小侠言犹未了,只听见对面来船同声一阵吆喝,每只船上的四个辘轳风叶,同时摇动,顿时风叶拨水,白浪遽起,四条船像是脱弩之箭,在海面上拨开一道水槽,飞溅着水花,疾驶而来。
这数丈相隔,在对方如此一阵急摇之下,转眼逼近眼前,看他们来势是四条分从两边包抄而过,肖小侠心里觉得有异,再一看四条船中间的水里,带动水花,便叫道:“老师兄看,那是什么?”
渔礁翁朝水面一看,顿时大喝:“小师弟出剑割断它,快!”
此时双方相隔只不过是两丈左右,以如此的船速,两丈远近又只是一转眼的事,肖小侠就在这一瞬间,已经看清楚了两船之间的水里,竟是—道绳网,如此迎面兜来,速度又极为快速,自己的船若被碰上,还不要落个船翻人下水才怪,肖小侠回首低叫一声:“凤姐姐!走!”探手—摘腰中碧雪神剑,拧身一掠。身子离船掠过水下碧雪神剑一探水里,却只听得“嘶啦”一声,水里绳网应手而断。
那边何云凤姑娘紧张看着肖小侠的身后,紫虹剑在水里飞快的一搅,早就绳网分割七八段。
就在肖小侠和何云风姑娘双双闪身离船,掠过水面的时候,渔礁翁也及时一使千斤坠,船首—翘,船身向前一滑,飞快地赶了两丈,恰好肖小侠和风姑娘,双双飘落到船上。
老化子叹喟—声说道;“这二绝姥姥用心之巧,与其用心之狠,也算是一绝。这种风叶拨水,双船带网的玩意儿,可真是厉害,方才要是稍一疏忽,只怕我们都要变成落汤鸡了。”
渔礁翁笑道:“变成落汤鸡是便宜了你老化子,只怕一着了他的道,你我就要变成落网之龟,不恃瞧见那水里绳网是活结套的吗?”
大家听说都不禁为之咋舌,再回头看那只船,此刻已经掉转船头,飞也似的向岛上驶去。
向青笑道,“过了海上这一关,不知道下回又是什么难题,如今倒是有点提心吊胆的。”
何云风姑娘转头问道:“青儿怕吗?”
向青笑道;“不瞒何叔叔说,青儿怕倒是不怕,只是在这白浪滔天的海面上,尽挨揍而没有办法还手,叫人心里憋得慌。”
渔礁翁忽然一带帆绳,一撒舵柄,沉身一定,顿时将船停住,口里笑道:“人家来迎接我们了。”
此时,但见岛的荫影处,蠕蠕地转动一只大楼船,横着船身,慢慢地向前移动。船上看不见任何一个人。
肖小侠回头向渔礁翁说道:“老师兄!我们在此以逸待劳吗?”
渔礁翁摇摇头说道:“目前已经是步步危机,我们应该是静观其变。好在我们不是蓄意寻衅,等着看他们究竟如何,还不失为上策。”
何云风姑娘说道:“等在这里也可以,不过,我们不能让他认为是我们胆怯,承弟弟不妨先打过招呼再说。”
肖小侠正待引声高吭,忽然,对面楼船上倏地人影一闪,只见舱门一启一阖之间,三条人影有如掠水而起的海燕,在空中只一闪之际,已经俏生生地落在舱琐之上。
三条人影刚一落定,薛明霞姑娘脱口低叫道:“绿忆姑娘!”
果然,绿忆姑娘当中昂然而立,一身绿裳,在海风中飘动,身后一左一右,站着两位白衣少女,手里各掉着宝剑和琵琶。
肖小侠赶紧越过众人,站到船头上,拱手说道:“姑娘请了!在下专程来,有一件小的误会,希望姑娘谅解。”绿忆姑娘毫不理会,只是略侧臻首,对右边白衣少女低声说了几句。
那白衣少女上前一步,说道;“我家姑娘说道,已经命手下人等转告各位,勿轻自擅入。各位不以南海船令为意,表明有意寻衅……”
蓝玉珍姑娘一听白衣少女如此一说,急忙穿身上前说道:“绿忆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