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化子呵呵地笑了一下,忽然又沉重下语气,说道:“小兄弟!武林之中著名的魔头,老化子鲜有不知道他的底细,这次冒用毒杨花的人,能下手于少林宏清大师,实在使人想不起一点一滴可以追寻的蛛丝马迹。所以,老化子之意,千山之行,如果仍然得不到真象,就应该把眼睛放远放大,不必拘泥于那些魔头之列。”
肖承远听了老化子如此沉重的语气,说出这些话,当时不禁为之一震,沉重地点点头说道:“老化子哥哥语重心长,小弟敬谨领受。”
当时他凝神四顾,神情黯然。虽是小别,却有离情,英雄气短,不尽儿女情长。肖承远如此凝视半响,突然轻轻地说了一声:“珍重!……”
下面的话还没有出口,转身一个急旋,劲风顿起,衣袂齐飘,肖承远就如同硬弓劲射,脱弦而出。带着一份难言的离情,匆匆地,千里独行,开始走上为武林清扫群魔的途程。
口口口
肖承远小侠离开太湖故居.当时连头也不敢回,他真怕自己一回头之际,凭添几许离愁别绪,而影响到他此去的豪情壮志。所以,身形一起之时,便全力展开“陆地飞腾轻功提纵术”,起落如飞,前行似矢,不消片刻时间,便已经将太湖故居抛在身后。
如此一口气疾奔了—二十里地,肖承远才缓住了身形,遥望云天,已近午后。经过这—阵全力狂奔之后,把方才心里的黯然情绪,才化归乌有;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胸襟为之一畅,走到前途,购得一匹良马代步,也好渡越关山,早到边塞。
肖承远已经无心估计,此去千山,应该取那道而行。他只按照千山北塞,首先就应该越过江南,再谈其他。所以他一离开太湖,便朝北而行。找到一处集镇,购买了一匹良马,扬鞭疾催,沿锡澄古道,准备从江阴越过长江,迳向北走。
夕阳鞭影落,明月照蹄飞。肖承远正准备盘算自己,究竟趁着月色赶到江阴,还是先在中途歇脚,明日再行启程。此时他微勒丝缰,胯下蹄声得得,碎蹄小跑,伴着他未定的思虑,遥望沿途迷蒙一片,蛙鼓虫鸣,已经点缀出一片初夏的夜景。肖承远忽然心里一动,就打算趁着引入入胜的夜色,策马古道,较之白日奔驰,自有一番意境。
肖承远如此想罢,一松手中丝缰,右手马鞭微扬,正准备催马扬蹄之际,忽然,身后一阵如雷的蹄声,狂涌而来。肖承远还没有来得及带缰闪躲,十数匹快马已经从两旁呼啸而过。
锡澄古道如此聚驰骑骋,本也算不了什么奇怪之事,引不起肖承远小侠的注意,但是,十数骑马如一阵风过去之后,隐隐约约传来一句话:“看他从太湖出来,只身而走,不会错吗?”
另一个人说道:“二师兄亲眼。。。。。。”
言犹未了,就听到有人重重地“呸”了一声,含糊地骂道:“该死的东西!你要到何时才能改得过来?”
紧接着一阵沉默,蹄声震地,逐渐消失到前面去了。
这几句话一落进肖承远耳里,顿时引起心里一动,闪电—转念头:“听他们话中说出太湖字样,难道是冲我而来吗?”转而一念:“不对!他们如果是冲着我而来,为何对我视若无睹?是了!想必是追踪王秋绮姑娘的。这帮人究竟是何等人,追赶王秋绮姑娘是好意,抑或是坏意?”
肖承远想到此地,精神为之一振,暗自忖道:“我何不跟上去看个清楚明白?他们既然早有计算,想必很容易追到王秋绮姑娘。不管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我能藉他们追上王秋绮姑娘,岂不是省却我很多力气。”
心中意念一定,手中丝缰—抖,胯下微一使力,右手皮鞭一扬,那匹马立即四蹄齐拔,向前风驰电掣而去。
肖承远心中有了这种打算,便巴不得立即能够追上前面那些人,跟住他们。无如方才那十几匹马都是千中选一的良驹,肖承远如此一思迟疑之际,已经远去无踪。尽管肖承远如何急催胯下坐骑,也难能追赶得上。
肖承远心里一急,正准备甩蹬拔空而起,仗着自己一身超神人化的轻功,追赶前面的奔骑。
忽然间,远远路旁,一片疏林之中,露出摇曳的灯光。肖承远心里想道:“是了!如果前面是一个集镇,这些人一定会歇脚休憩。万一他们是夤夜行程,我再追赶不迟。”
于是把腾身上拔,全力苦追的念头,按捺下去。于是缓下坐骑,轻驰碎步,向不远前面那一丛摇曳的灯光走去。
不消片刻,肖承远已经走到灯光下,但见路旁灯下,正矗着一石碑,上书“青晹”二字,石碑左边不远,是灯火辉煌,人声喧嚷的市镇,只不过在方才的来路,看不清楚罢了。
肖承远纵马绕过石碑,向市镇走去,青晹虽是小镇,夜市倒还热闹得很。两边店铺高张灯火,街上行人勾肩搭背,熙熙攘攘。原来这青晹是锡澄之间,水陆必经的要道,所以,虽然古老不堪,却减不了日趋鼎盛的繁华。
肖承远见街上路窄人多,便下马牵缰,慢慢地在人丛中走着。走不多远,便看到一家气派甚大的客店,门口正散系着十几匹骏马。不用说,正是方才蜂拥过身的那几个人的坐骑。
肖承远不动声色,牵着马,慢慢地走过去。但见客店里面,人声鼎沸,杯觥交错,正是生意忙得不可开交的热闹时光。
肖承远在如此留神打量之际,他已经清清楚楚看到在店里吃饭饮酒的人,都是一般行旅客商,没有一个看上去扎眼的武林人物,但是,再一回顾,只见靠近门口窗边,坐着两桌人,神神像貌,与一般人断然不同。尤其令人易于辨认的,便是这些人,每个肩头都露着黑色流苏的长剑剑把。
但是,使肖承远吃惊的,不是这些人的身背长剑,而是这些人的举止行为,没有一般江湖人士那种嚣张跋扈,飞扬浮躁。一般闯荡江湖黑白两道的人物,多半豪放实之粗鲁,大碗酒,大块肉。可是这些人却是一个个静默不言,只是围在两张桌子吃饭,连酒都没有一杯。
肖承远含着一份诧异的心情,慢慢地栓好马,缓步走进客店,找到角落—旁,据桌而坐。肖承远人是英俊年轻。举止斯文一脉。尤其年来功力更为精进,英气内蕴,锋芒不露.谁也看不透他是当今武林一流高手之中顶尖人物。
肖承远随意叫了几个小菜,他倒要了一壶老酒,慢慢地品着那一股酸酸的酒味,可是眼神却在暗暗地打量着那十几个人。
这十几人均精神充足,凌光四射,太阳穴隆起,分明都是极具内功的高手。在十几个人中间,有一位四十余岁的中年人,颊下微髭,隆鼻长眼,双眼微一转动之际,光芒凌人。居中而坐,似乎是这十几个人的领头人物。
肖承远实在想不透这些人,究竟是哪路的角色。
瞧他们穿着衣服,非商非士,不农不工;但是礁他们的举止行为,又断不是黑道上的人物。然而,当今武林使剑的各大门派,非道莫属,如武当,如青城……而且无论是武当弟子、青城弟子,一上眼断无认不出之理。尤其要者,各大门派之中,如非发生重大事件,不会容许门下弟子,如此成群结队,奔走扛湖。
肖承远想不透这些人的来历,心里感到纳闷。老实说,如果不是方才那些人之中,有人露出有关“太湖”两个字,使肖承远疑心与王秋绮有关连,他已经没有兴趣,和自己来打哑谜。
肖承远停止了自己的揣测,只是慢慢地品着酒,耳朵里倾听着这些人的动静。
过了片刻,那十几个人之中,有人招呼店家,准备三间上房,招呼卸下马鞍,看样子今天晚上是不准备再走夜道,而要在此地安歇。
肖承远为了避免使人起疑,也连忙匆匆用毕酒饭,算帐出门,另外找了一家客店,安顿下来。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在这些人身上,找出王秋绮的下落。
肖承远和衣坐在床上先行调息一番,静静地等到三更时分走出房外。仰观天色,下弦月正当空,疏星眨眼,凉意袭人。肖承远沿着院墙,拔身而起。落在屋上,微掩着身形,朝四周看去,但见此时,青晹镇已经是死寂一片,大地一片鸿蒙,静悄悄地没有一点声息。
肖承远默察—下方向,正准备向方才那家客店掠身过去,忽然就在不远前面,一条黑影宛如夜鸟升空,上拔两丈有余,直向右边方向落去。肖承远立即一伏身,留神仔细观看,那人的身形灵巧异常,轻功极具火候,只几个起落之间,便失去了踪影。
肖承远暗自点点头,心里在说道:“如果我猜测得不错,王秋绮一定是在这青晹镇上落脚。”
他心里盘算着如何跟踪过去,忽然方才那人起身之处嗖、嗖、嗖,接连又是几条人影冲天而起,也都循着方才那个方向,疾驰而去。
肖承远一见事不宜迟,他知道一定还有人会随后而至。他便一伏身,从屋顶上一掩而下。藏身在屋帘之间,展开游龙术,声息俱无,去势如矢,朝着另一个方向围绕过去。如此一口气连越数十家屋顶,已经到达市郊。肖承远凝神运用眼力,仔细地四下一看,没有半点人影,分明是将人追失了。
在这种情况不明,敌我不分的情形之下,肖承远又不便于早现身形,只好凝神屏息,倾听周围,在三四十步之内确实没有一点风吹草动,他才微微地昂起身来,突然一伸双臂,疾演一式“奋搏扶摇”,人像大鹏展翅。冲天直起四丈有余,忽又疾转身形,向数丈开外的—裸大树上扑去。
这一式“奋搏扶摇”,是肖承远运足全身七成以上功力施为,不仅衣不生风,声息俱无,而且快如电花火石,一闪即逝。即使周围有夜行人,稍一不留神之间,也难以发现。这正是肖承远的小心谨慎的地方,其实,他方才凝神倾听之际,业已断定周围三四十步以内,是没有人踪。即使三四十步以外,再有夜行人,凭他这样一闪四丈多高,飘然无声而落,又有几人能够发现?
肖承远刚一藏身树上,竟然眼前人影连闪,接连三四个人,都朝这棵树的附近,扑落而至。
肖承远心里一动,暗自忖道:“难道我已经被人发现了吗?”
心里正在打算如何应付这个场面,忽然那四个人来到树下,已经停下身形不动。其中一个人倚树而立,其他三个人采取包围形势,显然是将这个人包围在中间。
肖承远居高临下,藉着树叶荫蔽了身体,运用目力朝下面看去。这一看之下,肖承远几乎是失声而叫,浑身一颤,差一点就翻身而落。
原来站在树下,被另外三个人围住的人,正是肖承远此次千里迢迢追寻的王秋绮姑娘,而站在四周的,正是方才在客店里所见到的那十几个人之中的人。而且站在对面正中的,正是那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这个情形按说是在肖承远意料之中的事。但是,此时此地,肖承远却又有无限意外的感觉。
他几次想飘身下树,和王秋绮姑娘问个明白,但是,他终于忍住,藏身树梢,屏息疑神,他要看个明白。尤其他要看明白,对面那些人,是何等人物,是哪一路的角色。
但是,肖承远虽然抱着一种看明白究竟何心理,他也立势以待,怕王秋绮敌对不住的时候,他自然义不容辞的出手相助。
树下的四个人如此相互对立,历时片刻,才听到对面那位中年人说道:“王姑娘!你为何如此言而无信?”
王秋绮姑娘突然厉声叱道:“你等是何人?如此深夜到客店强邀姑娘来到此地,到底有何打算?”
肖承远一听,心里感到一阵茫然。听对面那人的语气,分明是认识王秋绮。可是听王秋绮的语气,根本与对面那人毫不相识,这件事岂不是透着有几分蹊跷吗?
对面中年人冷冷地笑了一声,说道:“王姑娘!我只问你为何言而无信?”
王秋绮依然厉声叱道:“姑娘问你等是何人?”
那中年人淡淡地笑了—笑,道:“我是何人,你难道不能从我的问题上得到一些端倪吗?王姑娘!你是故作下懂?还是真的忘记了这件事?”
王秋绮显然被这入如此轻描谈写的一反问僵住了。愣了一会儿,语气已然和缓了许多。但是依然沉声说道:“姑娘不认识你们。”
那人淡淡地“啊”了一声,说道:“王姑娘!你当然不认识我们,但是,你只要知道我们的来历,也就够了。”
王秋绮仿佛又沉吟了一会儿,抬起头来说道:“你们既是受别人差遣而来,找我究竟何事?”
那人笑了一笑,接着说道:“我已经讲过三遍了,王姑娘!我们问你为何不能实现你的诺言?”
王秋绮显然语气又软了许多,说道:“限期未到,你凭什么说我言而无信。”
那人笑道:“王姑娘!你说得有理,限期未到,我们不能平白说你言而无信。但是你不留在太湖,反而北走,是何存心?”说着这人又冷冷笑了一下,说道:“姑娘!你的巧言辩白,却掩饰不了你自己的行径。”
这几句话听到树上肖承远耳里,真是惊诧万分。心里止不住忖道:“听他们如此说话,难道王秋绮前去太湖,果真的有何不良的用心吗?果真的是受人所胁迫吗?那这些人又是谁?仿佛他们又不是阿修罗教的党羽,如此威胁王秋绮,又是为了何事?”
肖承远真没有想到自己误打误撞,竟然真找到了问题症结之所在。他越发地要听下去,要明白究竟道理。
王秋绮沉默了半晌,突然又厉声说道:“任凭你是何人,限期未到,你不能如此相逼于我。”
说着话,就准备起身而去。王秋绮如此一起身,旁边的两个人,立即一探肩头,呛当当一阵兵刃出鞘之声,两支长剑、各展招式,顿时将去路封住。
那中年人依然不动声色地笑道:“王姑娘!你要三思而行,你如此背信轻诺,后果如何?不仅你要背上失信的污名,而且对你们无极门还有重大的损害?”
王秋绮厉声说道:“限期未到,你们敢动我师叔祖和师尊的一根毫毛,失信的是你们,而不是王秋绮。你要如此一味相逼,就休怪我出手无情。”
那中年人突然大笑说道:“如此说来,你王姑娘是有失信的了。老实说,要你前来太湖,只不过是利用你过去的关系,如今你显然背信不行,留着你对我们无益。”说到这,语气一变而为轻鄙地说道:“久闻你王姑娘是无极门中的翘楚,深得无极乾坤真经的所传,比起你那位师叔祖,还要高明,我们今夜倒要趁机会领教一番。”言犹未了,身形向后撤,喝道:“拿下她!”
旁边那两个人长剑略一摇动,各走一式“分花拂柳”向王秋绮夹攻而上。
肖承远在树上看得十分清楚,他本想立即飘身下树,出手相助,但是,顿时又有两个念头使他欲行不止。
其一:他还希望在暗中能够听到一些有关这件事的始末。
其二:他看这两个人出手攻招,剑术极其正宗,功夫修为不弱。但是,肖承远相信今日的王秋绮如果已得无极乾坤真经所传,这两人岂能无法抵挡得住。
肖承远并非是抱有“隔岸观火”的心情,而是想在王秋绮未到危急之时,暂不出手,希望能听到一些他们所争执的内情。因为这个内情,关系着王秋绮。
就在这两个人如此挺剑抢攻的一瞬间,王秋绮屹立不动,右手掣剑出鞘,随势一招“割袍断义”,硬截右边一剑,左手骈指作诀,疾如电光火石,险及万分地沿着左边长剑顺势而上,直截左边那人的脉门。
这两招分明是王秋绮挺而走险,但是,都是快如闪电。只听“呛当”一声,火花四溅,右边那人一剑着实,长剑竟然震落地上。左边那一招“分花拂柳”,险以一丝之差,划过王秋绮胸前,“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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