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这才慢慢醒了过来,见天色灰蒙蒙的,她不由抬头望着父亲,道,“对不起,爸爸。我竟然睡着了~”
父亲温热的大手摩挲她嫩滑的小脸蛋,微笑道,“那囡囡刚才梦见妈妈了吗?”
宋玉露出一抹甜美的笑容,点点头,“嗯~梦里妈妈一边给我唱歌谣,一边轻拍着我。”
望见女儿那天真无邪的笑容,父亲心里酸涩,泪水又涌上眼眶。
离开时,宋玉是一步一回头,她心里对母亲有太多的不舍不舍,可是母亲终究还是离开她了。这天是九六年六月二十六日,上辈子姥爷是九八年十月十二日离世的,只有两年多了,她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姥爷长命百岁?
晚上吃了饭,睡觉时宋玉向父亲提出,后天去市里她要姥姥和姥爷也一起去,不然她这个暑假就呆在乡下哪儿也不去了。
父亲跟宋玉说了很多,但终究没能改变宋玉的看法,为了能让女儿多留在自己身边,父亲最终只能答应。
宋玉却是想着到市里带姥爷去医院检查,九四年时姥爷检查无恙,而这两年,姥爷也真的兑现了诺言,把烟戒了,不过却因此喜欢上了吃糖。宋玉心想,这辈子姥爷应该不会再死于肺癌了吧???
036 要钱
第二天吃了中饭,宋玉他们便准备去市里,起初姥姥和姥爷都不肯和宋玉的父亲去市里的,宋玉又哭又闹了两个多小时,总算把两位老人的心给磨软了。
大巴上,宋玉和父亲坐在前面,姥姥和姥爷坐在后面,一路无话。
到市里时已经四点半,因为四小教师公寓的房子已经出租给别人了,所以父亲为宋玉他们在一家汽车宾馆开了一个房间。
开好房间,姥姥和姥爷把行礼包放下,父亲望一眼墙上的时钟,道,“五点多了,爸,妈,囡囡,我带你们出去吃饭吧。”
九六年的饭馆一般都很平民化,只简单的装修了一下,父亲把菜牌递给姥姥和姥爷,两位老人家却根本不领情,最后父亲只能递给宋玉,宋玉目光在菜牌上浏览一圈,点了骨头海带汤,白切鸡,麻婆豆腐,还有蒸鱼和一道时令蔬菜。。
菜上上来,宋玉他们就开吃了,味道还算好,不难吃,也算不上特别好吃。
账自然父亲结的,宋玉和姥姥姥爷拍拍屁股站在店外等他,结完账父亲从饭店里走出来,望望已经一片黑色的天空,道,“爸,妈,这附近就有一个公园,去走走吧。”
姥姥首先提出抗议,瘪瘪嘴道,“不去了,我晕车,到现在还没缓过劲来呢。”宋玉相信姥姥说的是事实,因为刚才吃饭时,姥姥只喝了一碗汤和吃了一些青菜,胃口很不好。
姥爷随声道,“宾馆就这么近,你也不用送了,我们自己回去吧。”说着,姥爷就伸手去牵宋玉。
父亲垂眸,正好对上宋玉偏头看他的目光,父亲拧眉,一把拉住要被带走的宋玉,道,“爸,让我带囡囡去公园里走走吧~”
姥爷和姥姥回头望望父亲,又望向宋玉,宋玉想了想,仰着小脸对姥爷道,“姥爷,我想和爸爸去公园里玩。”宋玉心想明天还要带姥爷去医院里检查呢,这钱总不能让姥爷和姥姥拿吧,她得问渣爹要才行。
既然宋玉都主动开口这样说了,姥爷轻叹口气,松开牵住她小手的手,望着父亲道,“晚上囡囡必须回来和我们睡,囡囡已经长大了,知道好与坏,所以不要带她去见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姥爷说的乱七八糟的人自然是暗指小三陈美。
父亲点头,见宋玉一脸懵懂小样的看着自己,他不由露出一抹温和的微笑。
公园里种了很多柳树,六月份的夏夜燥热得很,宋玉和父亲走在湖边的青石小路间,阵阵夜风吹来,却很是惬意。
走得累了,宋玉便闹着要坐着歇会,父亲宠溺的笑笑,牵着她在柳树下的草坪上坐。
父亲搂着她小小的人儿,问,“囡囡,脚还痛痛吗?”
宋玉使劲点头,父亲温柔的将她一双小脚放到自己身上,脱去她的小凉鞋,温热的大手一边轻轻地为她揉脚,一边问,“囡囡,还痛吗?”
呵呵。宋玉无语凝噎,话说她这辈子是不是重生方式不对啊?为毛渣爹这辈子对自己这么殷勤?他上辈子去干吗了?要是他上辈子也对她这么上心,她又怎么至于被陈美和两个姑姑强行拖到医院里去?
揉了一会,宋玉主动开口道,“爸爸,我明天想带姥爷去医院检查身体。”
父亲略感意外,抬头看着她道,“囡囡为什么要带姥爷去医院?姥爷生病了吗?”
宋玉咬咬唇,“暂时没生病,检查身体不就是为了预防生病吗?”
父亲点点头,却是没有了下文。
宋玉心里干着急,渣爹这是故意装不懂吗?真是太不识趣了!快拿钱来啊,非得她主动开口要吗?
宋玉哪里知道,在来之前父亲就拿了五百给姥爷了,所以他根本没意识到宋玉是在变相的问他拿钱。
等了片刻,宋玉也不见父亲主动,她咬咬牙,厚着脸皮道,“爸爸,明天去医院……”需要钱!医院是个烧钱的地方。
父亲怔怔地看着她,半晌,父亲似有所悟,问,“囡囡是不是想要钱?”
宋玉咬唇不语,父亲把钱包拿出来,打开看了看,只有两百多,他想也不想,直接将那两张一百抽出来放进宋玉的小裤袋里,道,“囡囡,爸爸把钱放在你口袋你,放好咯,你可别弄丢了。”
两百?宋玉觉得有点少,不过看见这已经是父亲最大的家当了,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轻轻地说了声谢谢。
父亲一把将她小小的人儿抱进怀里,亲亲她的脸蛋道,“囡囡,想吃西瓜吗?”
啊,西瓜,夏天真是吃西瓜的好季节呢!宋玉像小鸡啄米一样使劲点头。
父亲哈哈大笑,从草地上站起来,牵着她向前面不远处的瓜棚走去。
西瓜都是一片片切成月牙状的,每条都很长,足足有宋玉一个手臂那么长,红色的瓜囊特别鲜艳,叫人看着就很有食欲。
宋玉惊讶,没想到九六年就有这么大的西瓜卖了,这应该是经过改良的种子吧?对这方面宋玉实在是屁窍不通,也只能是乱猜测。
西瓜一片要一块钱,父亲买了两片,给了老板两块钱。
西瓜很多汁水,也很甜,不过吃了四分之三宋玉就觉得小肚子实在是撑不下去了,剩下的四分之一也只能给父亲啃掉,不过看父亲的样子,似乎很乐意啃她剩下的啊。
宋玉暗暗瘪嘴,她可不想吃父亲的口水,只因为她知道,他和陈美没少接吻吧!那这样的话,她岂不是间接的吃陈美的口水,那也太恶心了。
到了晚上九点半,父亲才把宋玉送回宾馆,姥爷和姥姥虽然都洗了澡,但也没睡觉,一直坐着在等宋玉回来。
宋玉也早就和父亲约定好,明天早上她和姥爷姥姥去医院检查,等下午父亲再来找他们。
宋玉洗了澡后已经是晚上十点多,房间里有一台很破旧的黑白电视机,不过这么晚了,也没几个节目能看的,宋玉和姥姥他们便躺下睡觉了。
临睡前,宋玉忽然想起裤袋里还有两百块钱,心里倒踏实了不少。
037 我想回市里
翌日清早,七点多宋玉就和姥姥,姥爷起来了,早餐在楼下摊子吃的汤米粉。
吃完后,宋玉他们就去市二医院体检,路上宋玉把裤兜里的两百块拿出来交给姥爷,姥爷却惊讶极了,“囡囡,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宋玉笑着道,“是昨晚爸爸给的。”
姥爷紧皱的眉头依旧挤在一块,问,“他为什么要给你这么多钱?”
后来宋玉才知道,原来在老家时,父亲就曾给过姥爷五百了,可是昨晚父亲也没有告诉她。
想到这里,宋玉的心情有点小复杂,话说渣爹这是要重新做人的节奏吗?还是一开始她就把他想得太恶毒了?
这次去医院,宋玉,姥姥,姥爷三个人都做了一次全面检查,报告两天后才能取,当他们从医院出来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半,在路边拦了一辆三轮车,便回到宾馆这边。
三人刚进宾馆,就看见父亲一个人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抽烟,眉头都是紧蹙一块的。
宋玉不知道父亲到底什么时候来的,但看桌子上满满的烟灰缸,她想父亲应该来了很久了。
见宋玉他们终于回来了,父亲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将烟按灭,站起来道,“都检查完了吗?没事吧?”
“报告要等两天才能拿到。”姥爷的语气听不出是什么情绪。
父亲点点头,看着宋玉,含笑道,“囡囡,饿了吧?爸爸带你们去吃饭好吗?”
于是几个人又出了宾馆去外面吃饭,吃饭间,宋玉问父亲,“爸爸,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父亲与姥爷碰杯,道,“不用,我请了几天假,这几天就专门陪你们玩。”他喝了口酒,接着道,“我听同事说市里有个山水田园,既好玩又漂亮,下午我们就去那吧。”
宋玉“哦”了一声就没有再说话,姥姥和姥爷也没有只言片语。
吃完饭他们回了宾馆,把东西收拾好,然后就直接退了房。
晚上,他们直接住在了山水田园的客栈里,房间是独立的小木屋,而且是在湖上,别具特色。
宋玉和父亲一个小屋,洗了澡,躺在床上已经九点多,父亲侧身躺下,拿毯子帮宋玉盖住肚子,嘴角微扬,长舒口气,满意的闭上眼帘准备好好休息。
宋玉缓缓睁开眸子,望着屋顶发了会怔,然后偏头看着父亲的脸,看见他鼻梁上那颗黑痣,宋玉用小手轻轻的戳了戳。
父亲随之张开眼睛,看着她,含笑道,“囡囡不困吗?还不睡?”
宋玉摇头,父亲将她小小的身体抱进怀里,在她头上亲啜了一口,“睡吧,明天爸爸带你们去动物园,后天再去海洋馆和海边,好吗?”
宋玉受宠若惊,渣爹竟然都想好行程了?听起来倒还不赖。
“爸爸,你今天为什么不回家去睡呢?”而要在外面住宾馆?是嫌回去太麻烦了?还是因为家里的女人已经让你不想再面对?
父亲顿了顿,紧紧抱住她,念道,“因为爸爸舍不得我的囡囡…我想和她呆在一起久一点…”
宋玉心里不屑一笑,她相信这辈子比起上辈子,父亲对她这个女儿是有感情的,但宋玉并不认为父亲对她的感情像他自己说得那么深重。
宋玉想了想,觉得很有可能是父亲和陈美吵架了,而吵架的原因肯定是因为父亲给了姥爷五百块,然后还给了宋玉两百块,七百块近乎是父亲一个月的工资了,而同父异母的妹妹今年也才两岁多点,陈美自然气不过父亲不把钱给她和女儿,而给了姥爷和宋玉。
“爸爸…”宋玉轻轻叫了声,她想跟父亲商量她回市里读初中的事,毕竟小姑那里她实在是不好意思再呆下去了,特别是和徐扬碰面。
父亲没有应她,浅浅的鼾声从他鼻子发出,宋玉叹口气,好吧,心想等明晚再和父亲说这件事好了。
第二天父亲果真带宋玉他们去市里的野生动物园,看见那些憨态可掬的小动物们,姥姥和姥爷脸上难得露出天真的笑容,父亲看在眼里,也不由笑得很开心。
傍晚去宾馆开房间时,父亲本说开两间房,姥爷却说开一间双人房就够了。父亲和宋玉都感到很意外,直到回到房间,宋玉才知道姥爷和姥姥是想帮父亲省钱,而且他们也看出来了,父亲和陈美吵架了,吵架的原因还很可能是因为那七百块钱的事。
父亲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微笑说,“爸,妈,你们就不要管那么多了,我的事我会自己处理好的,绝不会让你们和囡囡为难的。”
宋玉缄默,其实有时候她觉得渣爹还是可以的,可不管怎样,他终究是背叛了母亲,如果没有这背叛,母亲又何至于想不开要跳楼自杀呢?所以渣渣还是渣渣。
晚上,父亲在帮宋玉擦头发时,她道,“爸爸,初中我想回市里读。”机会是需要自己去争取的。
坐在另一张床上的姥姥和姥爷都特别惊讶,纷纷向宋玉看来。
父亲停下为她擦头的手,道,“怎么了?囡囡不喜欢在小姑那吗?”
如果没有发生与徐扬的那件事,宋玉是不会介意继续呆在小姑那的,但现在显然不可以。不到万不得已,宋玉也不想再和谁提起那件事。
“小姑不是说了嘛,她不想再带我了。”
父亲笑了笑,捏捏她肉嘟嘟的脸,“小姑她开玩笑的呢,囡囡这么乖,这么听话,学习成绩又好,谁不喜欢?”
宋玉不想多争辩,反正她是不想再回小姑那了,如果不能回市里读书,那就让她回镇上的初中学校好了,正好和大舅的儿子有个伴。
父亲也不是不想宋玉回市里读书,只是宋玉说得太突然,很多事情都还没想好,特别是姥姥和姥爷那里,他们如果不同意,就算他同意又能如何?
【唔~下章开始我会加快女主成长速度了~这两章主要是体现姥姥姥爷以及女主对渣爹慢慢转变的态度~】
038 心态
在市里一共呆了五天,又去医院把体检报告拿了,高兴的是,三人的体检报告显示都很健康。宋玉心里更是暗暗开心,这样一来,姥爷一定可以活得更久一些了吧?
下午父亲送宋玉他们上了回老家的车,等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六点多,好在是夏天,天色依旧很亮,把东西放下后,姥姥就进伙房准备做晚饭。
过了十多天后,宋玉的会考成绩出来了,九六年的会考和以前的高中制度差不多,都是要先填志愿学校再考的,宋玉自然填的是县里最好的学校,六中。
成绩是父亲打电话到大舅家通知宋玉的,还说小姑已经替宋玉收到六中的录取通知书了,语文考了97,数学满分,英语90,全县第三十名。
重活一世,宋玉终于通过自己的努力成为学霸了!此刻她心里是满满的成就感和满足感,只是…一想到又要回到县里,再天天面对徐扬,她的心就不由扭成了疙瘩。
苦思了好几日,宋玉终于鼓起勇气跟姥爷说,“姥爷,读初中我想寄宿。”她真的不情愿再回到小姑那里。
姥爷倒也没问她原因,只担心她这么小,读寄宿会不会遭到其他同学的欺负啦,又或者能不能照顾好自己啦,但宋玉依旧坚持要读寄宿的想法。
姥爷叹气说再考虑下,又过了两天,父亲突然来了。刚坐下父亲就把宋玉叫到面前来问话,原是姥爷把宋玉想读寄宿的想法告诉父亲了,父亲知道后,一放假就坐车回来了。
父亲和宋玉谈了一个多小时,最后的结果是同意了。
宋玉长舒了口气,父亲要是再不同意,她都想直接把徐扬对自己做的事说出来了,兔子急了都还咬人呢!
这个暑假宋玉看了很多课外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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