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瑞斯的蓝眼睛微微眯了眯,唇角勾出一抹好看的笑意来,有力的大手握住了艾萨克稍小一些的右手,轻笑着说道:“我可不认为你很沉闷,不过发现你性格中诙谐的那部分倒是让我意外了一回。那么,相处愉快。”
两人相视一笑——在漫长的生命中找到一个可以陪伴的人,无论怎么说这都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
马瑞斯从柜子里拎出一瓶白葡萄酒,递给艾萨克一只高脚阔口水晶杯,一边倒酒一边笑道:“我的时代的酒存不下这么长时间,不过这也是地中海孕育的佳酿,算是庆祝不再孤单的生活吧。”
艾萨克接过酒杯轻啜了一口,若有所思的说道:“所以说吸血鬼不食用人类的食物原本就是一个误解吧?”
“当然,”马瑞斯笑了笑说道,“我注意到你很快发现了很多大部分吸血鬼都不注意的细节,说实话,我就是这样一点一点对你更感兴趣的,所以这些年来一直没有停止注意你的事情。不过我们有的是时间说这个,现在先回过头来说一说那些你想要了解的历史吧。之前因为见到你似乎不能承受太多的冲击,所以我并没有把全部的记忆一股脑的灌输给你,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需要休息一天吗,在我们继续交谈之前先整理一下先前的那些记忆?”
艾萨克闻言快速在脑中过滤了一下,发现确实并没有更多的需要翻阅的东西了。他轻轻用手转动着手中的酒杯,想了想之前翻阅的那些记忆,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认为我现在能静下来一个人思考,因为我已经有了一些新的疑问需要解答了,而且我对你所说的并没有让我知道的那些东西也很有兴趣。”
既然已经决定今后要一同生活,两个人的对话明显更随便了一些,艾萨克也不再那样顾虑重重,而是直接问微笑的马瑞斯说道:“我看到那个长老将恩基尔和阿卡莎放在了太阳底下,可是为什么所有的吸血鬼都会受伤?难道这是天父地母给他的子孙们的惩罚吗?”
“要说是惩罚也算没有错,但是这并不是最初血脉者们主动施与的惩罚。”马瑞斯的手放在他后背,轻轻推着他回到先前他们坐着的沙发,两人再次并肩坐好,放下酒杯说道,“他们是一切吸血鬼们的始祖,加诸在他们身上的伤害,不论是火烧还是阳光,都会令所有吸血鬼一同承受这痛苦,因为这世界上所有的同类都是他们的子孙。只是他们的力量随着岁月的加深已经恐怖到令人无法想象,他们是真正不死的,我不知道有什么会真正威胁到他们无尽的生命。就算在阳光下晒 足一个月,阿卡莎和恩基尔也会活下来,也许会受一些伤,也需要几百年才能退掉身上烧灼的颜色,但是他们不会死,作为他们的子孙的我们恐怕就要死光啦。”
“你就这样带他们离开了?”艾萨克皱着眉头问道,“为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捂脸~~于是,他俩终于确定同居了……
好吧,我承认了吧,今天实在写不出来了,少了一点,不过只能这样了……
引述一段对吸血鬼的描述:
实际上,吸血鬼本身并不是邪恶的,在一个人被初拥之后,他通常还会保留着自己的人性。这些人会认为他们可以和从前一样,自由的行动和生活。但是同时,他开始害怕阳光,害怕高温。无法在白天出门。他会感觉到自己对鲜血的强烈渴望。他会发现自己必须靠吸取周围人的血液生活。这些思想是如此强烈以至于完全无法控制。逐渐的,他的思想行为方式就会得到改变。
一个吸血鬼在最初会试图对抗自己的行为,但是本性最后会占据上风,他会逐渐习惯新的生活方式。最后,他彻底明白了自己已经不是常人。他通常会远离繁华的地带,孤独的生活,不与任何人接触。由于他们本身的体质,他们不会衰老,他们会活在世界上目睹周围世界的变化,目睹他从前的亲人和朋友相继死去。而他只能日复一日的用鲜血和生命作为自己的食品。周围的人类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一些弱小的生物罢了,他们已经完全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尊重和爱护人类了。他们藐视人类,而且生出强烈的嫉妒心,最后,他们变成了恶魔。
那些过去与爱好 。。。
知道了最初血脉者们几乎掌控着所有吸血鬼的生死,若他们遭受光照火烧,这世界上的吸血鬼们都会经受一样的痛苦,艾萨克实在不能说他不会感到害怕。但是了解到他们对整个血族的重要,他也就明白了照顾最初血脉者是个多么沉重的负担。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接下这个责任呢?”艾萨克补充道,“就算你不愿意在某一天被莫名其妙的烧死,但是对我来说,也许死亡也比被套上这样一副枷锁要好得多。”
马瑞斯轻轻摇头:“我怎么能丢下他们呢?阿卡莎亲自来到我面前,要我带他们离开啊!”
艾萨克吃惊的问道:“可是你不是说他们早已经不动不说话了吗?”
“何时行动、何时沉默,这都出自他们的意愿。”马瑞斯笑道,“他们只是不想动作,也不想说话而已,这不是说他们已经他无法遵照自己的意愿行事了。”
艾萨克皱着眉头问道:“既然这样,他们想要离开的话,为什么还要求助于别人?而且我想之前侍奉最初血脉者们的那个长老,在受到了惩罚之后,也应该清楚事情的严重性了。我想他应该不敢再打什么坏主意了,阿卡莎和恩基尔为什么不干脆继续留在那里?”
“王和女王什么时候会亲力亲为了?”马瑞斯看了艾萨克一眼,笑了笑说道,“他们总需要人侍奉,而留在那里虽然也可以,不过毕竟是要面对冒犯过他们的人,估计王和女王和不会高兴吧,所以才会让我带他们走,在今后的岁月里侍奉他们。”
他端起酒杯摇了摇,看着杯壁上均匀的挂浆接着说道:“而且,那样的情况也不是完全安全的,宝血的传说诱惑着所有有野心的同类们,那长老做出那样的事情来,阿卡莎和恩基尔怎么可能赐予他宝血用以疗伤呢?我见到他的情景你应该看到了,他实际上已经很虚弱了,没有几百年是恢复不了的。可是这段时间其他手上的吸血鬼们找到了他会怎样?他是明显不能抵御的。如果让其他疯狂的同类将他们的血吸干,我们会发生什么变化谁也不知道。”
马瑞斯的语气中不是没有无奈,艾萨克安慰的碰了碰他的肩膀,这才问道:“所以你才一直照顾着他们吗?”
“最初我确实是不愿意在某一天毫无缘故的死去,所以要把掌握着我生命的真神带走藏好,”感谢的拍了拍艾萨克的手,马瑞斯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也许我可以选择不去保护他们,但是这不是全部的原因。”
“我在带他们离开之前,在阿卡莎那里知道了我们的始祖经受过的苦难。他们是最初的吸血鬼,身有无上法力,可是即使这样也抵不过野心家的贪婪。阿卡 莎和恩基尔曾经被他们的子孙抓住,被囚禁,被当做粮食一般喂食取血。黑暗的日子持续了很多年,我看到他们受尽折磨的尖叫,也看到原本尊贵的他们低下头来乞求释放,但是没有,没有人帮助他们逃离苦难。”
“一年又一年过去了,即使被囚禁,被人为的放血致使他们虚弱,可是他们身体中的力量还是随这年龄的增加渐渐增强了。等到他们终于积攒了足够的力量,才从那全不肖子孙的禁锢中解脱出来。你问我他们为什么不自己离开?我想,也许是经历过大苦痛之后,阿卡莎和恩基尔对许多事也是真的不那么在乎了吧。如果我没有找上门去,他们也许会一直留在那里,继续让那个长老侍奉着,也许会有其他人带他们走,谁知到呢。”
马瑞斯的声音是那么低沉,透露出几乎苍凉:“也许是我的同情心作祟,我实在不能就这样将他们留在那里,所以我遵从了阿卡莎的命令,带着他们离开了亚历山大城,一直到现在。”
他看了看艾萨克,笑着说道:“其实,最开始我确实也有害怕类似的惩罚突然降临到我身上的考虑,但是一千八百年过去了,现在我可以说我是真正的不死之身,即使暴晒于阳光下,我也可以存活下来。但是如果死亡现在就降临,我是不会害怕的,我想不到有什么能杀死我。不死不代表不会感觉到痛苦,我不想像那些曾经遭受过劫难的同类们一样痛苦的在虚弱中煎熬,我倒是害怕那种无休无止的折磨。”
他说的倒也没什么难以理解的东西,确实,比起遭受了痛苦但是还可以以死作为解脱的情况,若是连死的权利都没有了,那么痛苦也就没有了时间限制,这让人想一想都觉得不寒而栗。
艾萨克突然明白了马瑞斯那些未说出口的心情——吸血鬼的生命固然是可以无限延续下去的,但是这种无尽的生命也未必真的那么美好。一个人类能活到一百岁的少之又少,而艾萨克也已经活了将近一百年了。一百年的时间已经让艾萨克体会到了深深地孤寂,何况是马瑞斯呢?与其忍受无尽的生命带来的痛苦、忍受可能的被灼伤所折磨的漫长岁月,死于阳光,为什么就不能是一个吸血鬼所渴望的呢?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左手上的手套,马瑞斯见状挑了挑眉毛,问道:“晒伤的地方还疼吗?”
“只是有一些刺痛,”艾萨克连忙摇了摇头,“并不是什么严重的情况,毕竟只是十分短暂的光照造成的。”
马瑞斯抿着嘴唇叹道:“我应该先带你去见阿卡莎和恩基尔的,如果他们肯让你喝他们的血,你的伤会马上复原的。”
“这个不用着急,这一点点的刺痛实际上并 不那样明显。”艾萨克微笑着说道。
马瑞斯不赞同的瞥了他一眼,站了起来微笑着伸出手将艾萨克从沙发上拽了起来,就这样牵着他的手离开了他们谈话的小客厅,向外面走去:“还是来吧,既然你到了这里就应该去见一见我们的先祖,这一切的最开端。”
艾萨克在心里暗自叹气,既然已经决定了今后要在一起生活,那么马瑞斯这些亲近的行为看起来会不断上演。他没有费力气挣脱开来,想了想还是决定入乡随俗,尽快适应起来好了。
他尽力不去想两人交握的手,转而注意起走廊上那些悬挂的风景画上来。之前应为急着知道一切事情的真相,他还没来得及欣赏他的同好马瑞斯的这些作品,此时该知道的事情都已经差不多知道了,于是艾萨克其实并不是那么急着见恩基尔和阿卡莎。
注意到他步伐的拖沓,马瑞斯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笑着说道:“这些画是我带着最初血脉者们踏上旅程之后画的,为了安全考虑,我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搬一次家;尽管搬动他们并不容易,但是在过去的将近两千年的时间里,我还是去过很多地方的。”
艾萨克一边看一边说道:“要知道我也在不断旅行,但是时至今日很多古老的城市已经不存在了,有的已经面目全非。像是亚历山大城,我在那里只看到的完全与你画的不一样。”
“人类在不断发展,这一切是难免的。”马瑞斯温柔的笑着说道。见到艾萨克对此十分有兴趣,他也慢下了脚步,指点着走廊里的画对他介绍道,“离开亚历山大之后,我带着他们从安提克到君士坦丁堡,之后在希腊找到了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从希腊之后又去往印度,然后回到意大利。我从威尼斯到酷寒的苏格兰高地,以及爱琴海中的岛屿,最后又回到这个岛上。每到一个城市,我都会画很多当地的风景,但是四百多年前的时候我在威尼斯遭到袭击,当时我虽然逃出来了,但是很多早期的画就这样付之一炬,你现在看到的大多是之后的作品。”
两个人一幅一幅画看过去,马瑞斯详细的为艾萨克介绍着那些城市的宏伟和命运。他对那些古老城市的历史知之甚详,如数家珍的为艾萨克一个接一个的讲过去,那些民族从古至今的风俗习惯在他口中轻易的展现了原貌,轻快诙谐的描述让艾萨克听得津津有味,可是还是让艾萨克很快注意到了这些画的问题。
马瑞斯的这些画多为白天时的情景,但是像是艾萨克的问题一样,这些画面的光影非常不自然。他的笔法当然十分纯熟,尽管大多是只描绘着风景的画面,但是老道的用色和对文化历史的熟知,令这些简单的风景画体现出一种精致的味道,但是就是不对劲,艾萨克不能不注意到那些画里面不协调的地方。
“你的渊博让我印象深刻,”艾萨克赞叹又带着点遗憾的说道,“可是我注意到,你也存在着跟我一样的问题,那就是光线。”
“我并不渊博,如果你像我一样活得够久,可能会比我懂得的更多。”马瑞斯笑了笑,深邃的眼睛直视进艾萨克的双眼,只是他那低沉的嗓音却透出一丝无力,“对于绘画,其实我并没有你那麽敏锐的触感。就像这些画,一直到最近我才发现了他们有什么不对劲——精致,但是不鲜活,是吗?作为吸血鬼我已经活了太久了,那些事物在阳光下的样子,早就已经忘记了呀……”
艾萨克苦笑着与他对视一眼:“你也为这个感到痛苦是吗?那种似乎是丢失了灵魂的感觉?”
“呵呵,是啊。”马瑞斯握着他的手紧了紧,“我的本职其实是个历史学家,可是变成吸血鬼之后,我发现我自己就是历史,所以才将它渐渐撇开的。可是我拥有无尽的空闲时间,我总要做些什么,比如绘画。画画在之前我还是个人类的时候只是个爱好,他与诗歌一样是我所喜爱的东西,但是我在其上并不一定有多大的天赋。”
艾萨克张了张嘴,反驳道:“怎么会?你的手法十分老道……”
马瑞斯笑着用手指比在艾萨克嘴唇上,挡下了他的反对,钴蓝色的双眼闪动着温和的笑意:“我承认我一直在不断的学习,思索着我拥有的力量,寻找各种问题的答案,持续不断的体悟并吸收新的知识;但是在绘画上面,我没有天赋就是没有天赋,这是事实。我见过你的画,那完全不一样。”
“你见过我的画?”艾萨克挑起一边眉毛,惊讶的看着马瑞斯问道,“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马瑞斯微微向后缩起了下巴,露出了一个有些神秘有些得意的笑容来:“啊,你曾经用贝壳和珊瑚所作的画,还记得吗?”
“贝壳和珊瑚?”艾萨克疑惑的看着他,突然一道光划过脑海:“你难道是在说我还是人类时,在海边所住的那座小茅屋吗?”
“对呀,”马瑞斯开心的说道,“你在西西里岛上住了很多年的那栋屋子。我看到了那原本应该不起眼,却被你变成了艺术品的屋子。”
“你太过奖了……”马瑞斯的夸赞令艾萨克突然有些惭愧起来,他不知所措的说道,“我只是虚荣的想要装点我家徒四壁的稻草屋而已……”
马瑞斯牢牢握着艾萨克的手,用他修长的手指在艾萨克手背上轻轻抚弄着:“为什么不好意思?那当然称得上是艺术品,还请相信我的品位——虽然对于绘画,也许我的才华不够,但是对于鉴赏我还是很有自信的。”
“好吧,既然你坚持这么说,”不能不承认自己高兴于马瑞斯的赞赏,艾萨克抿着嘴笑了出来,“虽然我并不觉得这是我应得的荣誉,不过我还是收下您的赞美好了。”
“哦,这当然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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