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躲避一下。哦,衙役拘传了方举人家的,还要找东找西的询问,方举人家中四处借钱,想交保候审,娥娘姐姐说,这时候咱们回避一下才好。”
时穿马上回答:“我先回家安排一下,你收完钱立刻去锦绣会馆,从会馆找两个人护送,然后带灿儿逛笔墨店……你们放心,城里不会有问题。”
第272章 失意的豆腐西施
回到空寂的家中,时穿悠闲地在屋里转了转,盘算着这段时间需要操心的事。
年前的时候,出于旅游者的好奇心,当然,也是为了寻找流落在这时代的时空旅行者,时穿上了一趟京城,借助这次出游,他作坊里的各项产品扩大了市场,现在只剩下扩张产能的问题了。眼见得崔庄的作坊已经建成,工匠们也培训完毕,从海州开往京城汴梁的航线也已疏通,万事俱备了。
接下来,这个月崔庄作坊将全力运作,测试作坊的最大产能。作坊里出产的箱包、香膏、香胰子,以及新式服装,少部分留在海州销售,大部分将装上快帆船,快速运送到京城汴梁换成钱财……
哦,忘了,我在海州还有一座合资的瓷器作坊,这座合资的瓷器作坊将承揽外销瓷器,故此设计风格充满拜占庭风味——而在大宋,即使四大名窑的瓷器风格也是充满多变的,外商定制的瓷器,其风格反过来影响大宋,文化就是这样相互交融着,促使宋瓷成为一个美学以及艺术的典范。
目前这座外销瓷器作坊,主要负责供应香膏香胰子的包装瓶——这几年欧洲战火熊熊,外商越来越少,故此,时穿那座合资瓷器坊的工作重心逐渐变成香膏、香胰子,以及酒坊的配件厂。等过段时间,玻璃坊建成之后,瓷窑的作用会更小,简直成了鸡肋。
不过,京城想必喜欢异域风格的瓷器?这年头,海船航行到日本需要七天,而从海州航行到汴梁,需要绕过山东半岛的岛尖,花费时间甚至要超过去日本的时间。所以,要想这条海路挣钱,就必须保证足够的航行频率—— 一个月航行三个单趟,想必不过分吧。
如此计算下来,时穿至少需要四个班次、八艘快帆船来维持航线运营。一艘快帆船载重20吨,这就是说,时穿的作坊一个单趟需要生产40吨货物,每月需要120吨,如果船只吨位再扩大点,产量还需提高。这样的话,瓷器最占地方,分量还轻,如果京城喜欢作坊的产品,也是一个出路……
这一刻,时穿像个老农盘算自家收入一样,盘算了半晌,满意的点点头:“好吧,如今我也是算日进斗金了。”
即使一个穿越者,也不能把全部未来机械带到过去的时代,身为一个穿越者,要想做点什么,依旧要一点点攀爬科技树。崔庄现在有着充分的产能需求,时穿打算慢慢的,将零件加工外包给村民,让村民在不断的盈利中学会制造加工一些复杂的零件,以此实现将生产力储存民间的想法。
既然要带动崔庄共同富裕,将整个崔庄凝结成一个利益共同体,那么清除方举人就是迫在眉睫的工作了,现在官府已经发动,时穿这里也要做一些布置了——时穿在城里拥有两支,哦,是两支半力量。一支绝对掌握的力量是鲁大的匠做班。因为鲁大目前工程量越来越大,生意红火的,常年雇有千把号人手。建筑工人嘛都是身强力壮的,这支队伍是时穿召之即来的。
此外就是花膀子的力量——通过左斜街的整合,目前海州一半以上的码头工人都统合在时穿的协会当中,不过,到目前为止,由于左斜街还没有完成整建,所以统合并未完成,时穿虽然可以调集花膀子来替自己干活,但不会像三星班那般随心所欲。
最后那半只力量是煤饼作坊,由于煤炉的普及,如今海州中产以上家庭基本上都在使用李家铁炉坊的铁炉,于是,海州原先的石炭店纷纷倒闭,或者被时家煤饼店兼并。这些遍及海洲中产之家的营销店铺,如果有心,就会摇身一变成为时穿的耳目——唯一遗憾的是,这年头通讯基本靠吼,靠口传腿跑传递消息,成本过大不说,紧急情况下,等消息抵达后已经成为无效信息了。
不过,利用这些煤饼店传递谣言倒是一个好路子,褚素珍姑娘的事,还要靠留言来推波助澜,那些深入千家万户的送煤汉,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将消息传遍整个海州……
好不容易将离开这段时间积存的千头万绪理个明白——人生总是难得半日闲,这不,豆腐西施摇摇摆摆进了时宅。
没错,她进的是时宅而不是她家骡马店。如今时穿已经长租豆腐西施的后宅,并把它变成了香膏香胰的分装车间,那套宅院整天飘荡着香氛。它有一扇小宅门与时宅沟通,豆腐西施就是顺着这个小宅门走进了时宅大院。
“哟,闲着呐,真不容易!”豆腐西施挥舞着绢帕,风韵十足地招呼说:“打从你挣了钱,就没见你在某处安生呆过几天,你说,人挣了钱是为什么?你怎么钱越多越是忙碌?”
“说的对啊!”刚刚计算完家产的时穿欣然同意:“李三娘,看来这段时间我钻进牛角尖中了,本该把具体的经营交给职业经理人……啊,就是下面的掌柜,如今我却事事操心。我早就不该这样了,明儿,我明儿就改正!”
男人家如此好说话,喜得豆腐西施挨上来,没话找话的说:“我听说你去了学宫,呀呀,可是看了场好戏吧。城里如今传的到处都是,你说方举人一个举人老爷,怎么连什么是‘妻’都不懂,硬说自己在崔庄‘娶妻’,这不是昏聩吗?”
“怎能是昏聩呢?”时穿缩了缩身子,退开一步,回答:“赵家是良人,良家子弟怎好拿女儿做妾?但方举人在崔庄打不开局面,又迫切需要赵家的支持,所以必须给赵家一个‘妻’的地位。
大约这厮听惯了外室传说,一位娶外室走的文书就是这样,而赵家的装糊涂,两相一凑,就成了这场祸事,不足为奇,不足为奇!“
豆腐西施再走几步,时穿连续推后之后,已经感觉到脊背贴了墙,他站定脚步嘿嘿一笑,目光落在豆腐西施饱满的胸前。
旁人遇到这样色迷迷的盯视,大约会羞涩的缩回身子,但豆腐西施不会,她挺了挺胸,特意把胸前的饱满挺得高高的,媚眼水汪汪的继续说:“呀呀呀,谁家娶外室会大肆张扬自家的程序,这方举人,有了三五斗之后,行事通没个含蓄。倒是大郎不愧是宰相门第,海州城已经可以横着走了,还是那么和蔼。”
这付胸乳,大约在整个宋代都数的找吧,是豆腐的原因,亦或是其他……时穿叹了口气,隐晦的提醒:“李三娘,你也知道我家的出身了——很多事情,跟过去不一样了!”
没错,无根无萍的时穿,做事可以无所顾忌,但背后有个宗族之后,有些事情即必须要顾忌了——比如,娶个八嫁的豆腐西施。
即使他肯了,族里同意吗?
要知道,时穿目前是海州时氏的第一长老、财物大管家,族里开会议事的时候,他的位置在宗子下方,而他的妻子,也应当在女人堆里处于第二位。目前宗子还没有娶妻,也就是说,目前族中还没有高过他妻子地位的女人。
那么,族人那些出身书香门第的妻子,肯容许一个买豆腐的八嫁娘,坐在她们头上吗?
权利和义务是相等的,时穿享受了任意调配时氏人才的权力,就该承担相应的义务——宗亲社会,娶妻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它牵扯到整个宗族。
一瞬间,豆腐西施明白了时穿的暗示,她神色黯然的退后一步,敛起了风流的姿态,怏怏的说:“我听说顾家的搬到了崔庄,顾三娘可不是个省事的,这场风波,没波及到她吧?”
时穿挺直了胸膛,回答:“崔庄那么大,如今千把号人,我哪能个个都注意到?顾三娘刚搬到崔庄,想必正在熟悉环境。我的管家不曾提起过她,所以我测,她如今正忙着跟他的小郎君过生活呢,顾不上走街串巷惹是非。
好吧,我回头让人搜集一下她的消息——我在上京的路上见过顾小七娘,正好跟她说说……“
谈到顾小七娘,时穿不由得想起那位假死逃脱的“蔡大官人”,看来玻璃作坊的事情要抓紧了,安排下香饵,希望吊上来一条大鱼。
意兴阑珊的豆腐西施没注意到时穿谈起顾小七娘,她说起顾三娘,只不过是寻找话题而已,并不是真的关心顾三娘现在的日子。顾三娘的小郎君是一名秀才,学问怎样不说,目前也在学舍里进学,若有机会考上举人,那么顾三娘算是出头了。在这种情况下,顾三娘怎可能凡事出头,不怕人家想起她的妾室身份,以至于影响了小郎君的科举?
豆腐西施不再寻找话题,陷入自怨自艾当中,时穿盘算着玻璃作坊的筹建,也没想到与豆腐西施寒暄,场面一时冷下来……稍倾,门外想起一个女声:“就是这里了,上去敲门!”
豆腐西施听到这里,噗哧笑了,嘲讽地说:“大郎,你可闲不住呀,瞧,找上门来的女子络绎不绝,不缺我一个呀。”
“休得胡说!”时穿急忙阻止,稍后,他纳闷地自言自语:“奇怪,怎么首先上门的是她们?”
第273章 段小飘的野望
来的是时河的“养女”洪氏,也就是宗子时灿的某位姨娘……或者姐姐。
知道来者身份后,豆腐西施显得很尴尬。大家族里忌讳多,她用洪氏的拜访取笑时穿,话说得很暧昧,可洪氏与时穿的关系却不是她能取笑的,如果是普通宋人,豆腐西施说这番话……为了表明清白,足以让时穿跟她彻底翻脸。
幸好时穿并不是宋代环境下长大的,他仿佛并不在意,而洪氏不知情,她进门之后没注意豆腐西施的存在,温文尔雅的向时穿福了一礼,怯怯地说:“叔叔,宗子灿儿何在?昨日家中没有宗子做主,族中连钱粮无法分配,姐姐(时灿生母、时河养女柳氏)让我来问一声,宗子何日归家?”
时穿愣了一下,不是告诉他们(她们)时灿要进学吗?这事儿,族中人人都知道了,当时那两女人也在场的,怎么反过头来两个女人还来城里装傻充愣?
转念一想,时穿恍然大悟——这不是要求时灿回家,是在争夺对时氏族产的支配权。
一直以来,海州迁移过来的时氏这一支,财产都在时灿名下,柳氏与洪氏作为时灿“姐姐”,对于族产并没有宗法上的支配权。但时灿年纪小,这份财产的支配权确实掌握在柳氏洪氏手中,时河当初的意思也是这样,所以才慷慨支付给时穿三百亩土地,以寻求时穿的支持。
现如今,族人们各自名下有了自己的土地,时灿进入城中求学,乡下的土地与财产就不顾了——连名义上的管理都顾不上。此外,时灿在城里求学还涉及一个问题,他是直接带仆人挤进时穿城中的住宅,还是单另置产。
若是他挤进时穿的住宅,那么就是实行产权产权不明晰,今后容易闹纠纷,而他单独置产,这份钱出自公中还是个人?今后这份产业是公中所有,所有时姓子弟都可借宿,还是单独属于时灿……等等,都是问题。
所以洪氏追到城里,其实就是让时穿对这些相关问题表态。
时穿正在考虑措词,豆腐西施为了挽救刚才的冒失,冒失的插嘴:“哎呀,孩子进学有什么不好的,向来,孩子们风里来雨里去,日日读书不停,还不是为了一个身份,有个这个读书人身份,家里得到庇护,地方官、衙役不敢再上门吵闹,这也是为了族人好啊。只是为了钱粮分配这点小事,要误了孩子进学,可不是痴了,这钱粮谁管不都是……”
时穿截断豆腐西施的话:“灿儿已经被学舍收纳,如今正在街上买笔墨纸砚。灿儿求学期间,若是打算另卖屋子居住,无论族中怎么决定,我都支持。但如果想省事,灿儿在我这里借住,也不是什么大事——每月食宿我收一个铜板!”
族中财产谁管,不关我的事,我的财产谁也别想插手。基于这个原因,时灿在我这里借住可以,但既然族中透露了财产争端,那我不能一分钱食宿费不收,象征性的收取一个铜板,只是表示内外有别。至于族中是否打算在城里置业,动用谁的钱,我都不插手。
时穿的表态让豆腐西施呀的一声捂住自己的嘴——又冒失了。
洪氏盈盈再行一个福礼:“叔叔也是族中宗老,这事叔叔怎能不管?”
咱家时河可是给叔叔送钱了,这事你必须站在我们一方。
唉,家族大了,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情真多。时穿仰天无语,稍倾,他整理思路,回答:“灿儿进城求学的行为是族中公议,族人上下都是支持的。时氏向来是以书香门第自傲,到了海州,当家宗子进学,以便替族人寻找庇护,这件事只是开始,今后还会有更多的族人进城求学——《三舍法》下,举子岂能在家中自学,自然是必须进学舍的。
所以,为了今后时氏能继续读书,在城中再行置产也是应有之意。如今族人已经交纳了祭祀钱,族中拿出一部分公祭祀钱置产,最后的监管权力也在宗子那里……好吧,现在族中有什么钱,还不都是嘉兴时氏上下出钱出力,才让海州时氏得以开枝散叶,所以这笔钱理所应当归宗子灿儿管辖。宗子灿儿虽然在城中求学,但乡下的田土才是时氏根本,灿儿不在期间,就让柳氏暂行管理族产,这也是嘉兴宗子时河的意思,族人若有纠纷,我出面说话。“
好吧,收了钱要办事,海州时氏在这里生存的资本,是时河出的钱,这笔钱应当归时河一系掌控,我支持这点。其实,族人现在并没有对此产生异议,柳氏太小家子气了。不过,未雨绸缪提前做好准备,这一点我也赞赏,所以,我可以表态支持。
洪氏赶着进城,要求的就是明确她与柳氏对财产的支配权,如今时穿表示不插手,还支持她们,她入城的目的算是达到了,洪氏随即长长松了口气,叉手不离方寸,小心的说:“灿儿从小到大不曾离开柳姐姐身边,如今日日要早起上学堂……柳姐姐让我进城来随身照顾,望叔叔许可!”
洪氏的话余音渺渺,时灿从没离开柳氏的照顾,这说的是柳氏看护时灿非常小心——在大家族中说这话,常常意味着时灿从小到大经历过无数阴谋侵害,所以才不得不避居海州……
不过,嘉兴发生了什么与时穿无关,柳氏不放心时灿,想派人贴身照顾,由他吧。
“我今天才知道,学宫附近的街道是李彦李大将协管的,环娘对那条街道比较熟悉,时氏白虎山一房若要置产或者租房,就让环娘出面,一定成。不过,我家环娘从不吃闲饭,过手钱财时一定要收取润手的,这点我提前给你讲清楚……”
时穿笑着解释,哦,如今环娘也挂了个姓时的名头,正式名姓为:时环娘。但我们是崔庄哪一支,既然你们要把财产分得那么清楚,咱也得明白说。
“不过置产要遍问邻居,这种事一时半时办不下来,此前,你可以和时灿住我院子!”时穿继续补充说:“来人,带洪大姐下去安排食宿……”
洪氏再拜,低头告辞。豆腐西施望着洪氏进退有致的仪态,捂着嘴问:“呀,我今日是不是太冒失了?”
时穿咧了咧嘴:“幸好时宅是由不同的几个院落组成的,这女子借住这里,若不是这样,家里面会有闲话的……”
豆腐西施怅怅:“是呀,嫁人了,男女彼此相处,反而有许多不方便,这年头,真是嫁也嫁不得,不嫁也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