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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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宋- 第1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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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定了,我明天就动身。”
  “明天不成,我今晚会见施衙内,如果不出意外,我明天冲方员外下手——他手头上有七八百号人手,我全给你押上船去。”
  村头的混战还在继续,等崔小清赶到村口时,尘埃落定。几名火枪手不等崔小清招呼,自发地举起枪来,随着霹雳般的枪声,几名帮衬到底不齐,剩下的帮衬见势不妙,转身就逃,崔小清却在犹豫着是否追赶,这一犹豫,闲汉们已经逃得无影无踪。
  当村口枪声响起的时候,方员外作坊的争吵立刻平息,作坊前的工匠们目瞪口呆的立在那儿,方员外情知不妙,匆匆转身走向村口,可走到半途,他改变主意,直奔家中。紧接着,方员外作坊外的员工逐渐散去,还有部分员工来对面时氏作坊,询问是否需要人少,但这时,时氏作坊已经戒严了。
  村中警钟长响,路上的行人纷纷返家,不一会儿,村中的街道上变的空无一人,崔小清领着几位团练头目也惶惶的赶回来,在崔园客厅商议起来,期间,崔小清几次秘密派人询问时穿的意思。
  问:“逃走的人追不追?”
  答:“不用追,留着诬告、指控!”
  恍然大悟的崔小清再派人来询问:“已抓捕的人怎么办?”
  答:“杀了。活着的帮衬让人说不清谁有理,只有死人不说话,杀了他们,真相由我们说了算。”
  一问一答中,闯村的帮衬命运决定,崔小清假意派出人手出城中召唤时穿,同时去县衙报案,而时穿在终于盼来了施衙内。衙内一来,立刻大呼:“这紧急关头,你喊我作甚——我昨天已经在盐场动手了!”
  “这么快,怎么动手如此仓促?”
  第284章 毁灭证据
  施衙内咧开嘴,笑嘻嘻的抱怨:“还不是涟水军沉不住气嘛……”
  说着,施衙内用筷子一敲茶盅,摆出长篇大论的样子,用说书的腔调开口说:“话说昨日正午,盐场突然出来了百十号人……”
  时穿插嘴说:“说重点。”
  施衙内瞪了时穿一眼:“这个就是重点呀……咳咳,话说昨日正午,盐场突然出来了百十号人,这伙人不是冲县城区的,他们直接到了码头,当时在码头上的有涟水军50士卒,还有东海社兵以及——你徒弟凌飞;海里则有我东海社兵的巡船六艘。
  那时我不在场,是你徒弟凌飞首先上去查验,这些人说是要前往大陆买些生活物品,这话说完后,没等社兵开腔,涟水军在场的指挥使马上插话,说:‘去海州城买东西,要不了一下子去这么多人呀?’
  对方马上回答:‘今日放假,所以大家相约结伴……’指挥使马上回嘴:‘怎么早不放假晚不放假,今日咱一起放假,一下子放这么多人的假,你们其他人还工作吗?’
  或有人回答:‘东主被捕,作坊无人管了,所以大家放假。’也有人说:‘怎么放假,要你管?’——这不,打起来了。“
  施衙内说到这儿,端起茶碗喝了口茶汤,时穿等了半天没等到下文,怒火中烧的问:“接下来呢?”
  施衙内一咂嘴:“接下来,完了。”
  “切——你当时不在场呀说得活灵活现,前面铺垫那么多,而后急转直下的‘完了’,真是烂尾工程。”
  “自然是完了——涟水军派来的都是什么人,都是军监大人的心腹,他们在码头上扮作我们社兵,出其不意下,赤手空拳的盐丁能做什么?更何况你那徒弟凌飞,大将出身,捕盗老手,搏斗起来最是凶恶,一手掌心雷万人莫敌,雷火铳指哪打呢。盐丁没见过世面,霹雳一起,怎敢抵抗?”
  “剩下的呢?”
  “剩下的——大家都撕破脸了,涟水军当先攻击盐场,你徒弟也不跟我说一声,一气在盐场释放了百十枚掌心雷,我的娘也,盐场的关键设备全炸毁了,连块平整的盐池也没剩下,我本来还琢磨着,方老汉盗版的那些水车、风车、辘轳,能给我省不少钱,这下好了,炸了个干干净净,可不是完了——一切都完了!”
  时穿以手击掌:“正该如此呀。私设盐田,结党走私——张大尹虽然这次忍了我们,但那些设备留着都是证据,把证据都毁灭了,正好干干净净——凌飞做事果断,该奖励。”
  施衙内愣了一下,迷迷瞪瞪的将茶碗重新端起,嘴里嘟囔:“搞破坏也要奖啊,方员外仿造的那些器械,虽然偷工减料歪七扭八,功效并不好,但我还想修理一下,凑合着用……毁灭证据,也是这个理,照你这么说,我的盐场也要隐藏几天。”
  “正是——你放心,这条路子断不了,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人手,选好地点。这次我们在琉球、也就是夷州岛开办盐场,那里天高皇帝远,我们可以把盐场开办的更大,到时候,交易完全在海上进行,更加隐蔽。”
  施衙内想了想:“夷州,哪地方地广人稀的,我的捕鲸船队倒是常去,可这样一来,盐场所产都要从夷州岛运回来,不是既费时间又多花钱?”
  “可是它有规模效应,规模大了,你的船队可以络绎不绝的往来夷州海峡。你想想,无论涟水军还是通州水军,亦或是你的捕鲸船队,出海巡逻的时候,捕鱼回航的时候,夹带一二十料精盐,神不知鬼不觉的,不比现在风险小?”
  “那我的工人怎么办?”施衙内一脸郁闷:“盐场上下七八百号人呢?”
  “熟练工我都吃下,工钱涨三倍,说好的,海外做三年,愿走愿留全凭自由,回大陆也可,我负责安家落籍。至于那些不熟练工匠吗——黄家玻璃作坊眼看修建完毕,你把盐场的宿舍翻新一下,正好改作玻璃作坊。”
  施衙内马上响应:“好啊好啊,早该动手了,我听说今年年初的时候,苏杭一带冒出六七家玻璃作坊,有三家虽遭到朝廷‘和买’,但就这样,他们也撑过去了,可见这玻璃利润大。咱要是能在年前动手,赶上春节也能赚个盆满钵满,就你小心谨慎。
  咳咳,我说,黄家作坊也卖玻璃,我家也卖,不会冲突吧?“
  时穿微笑着,盯着施衙内看了半晌,突然问:“新婚生活怎样?”
  “啊……好啊好啊,你怎么问这个?对了,褚姑娘的事,你可不能不管,这半月来没见你动静,你可是答应我的,我这口气不出……”
  “别转移话题。”
  “唉——”施衙内长叹一声:“还不就是那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千百年来大家都是这么过的,都是这么生儿育女绵延后代的,我能怎样?”
  时穿嘿嘿一笑:“看到你无忧无虑一付乐呵模样,我觉得你婚姻生活也不错。”
  衙内苦涩地一笑:“我自小母亲去世,跟着姐姐姐夫讨生活,若不是有一个乐天知命的性格,我早该哭死,早该闷死,早该投河自尽上吊自杀了。
  人呀,每个人都有一个命。我命由天,咱不能跟天斗,是吧?活人,最重要的是知道自己的斤两,比如你这次说关闭盐场,我虽然心里不情愿,但我知道家里不可能为我与张大尹拼死,所以我即使不情愿,也要按你的话走——从此,私盐不在我控制范围内,但与那你的琉璃产业能有所补偿。哦,我听说,你把最赚钱的制镜手艺给了黄家,那我能剩下什么?“
  时穿大笑起来:“人都说施衙内为人豪爽,从不在小钱上计较,现在看来,说这话的都是猪,你施衙内一贯扮猪吃象。
  银镜嘛,看似利润高,但其实制作起来,首先要使用银盐,还要使用糖醛,这些原料都不是便宜的,况且利润丰厚,红眼的人越多,你我只是小商人,想独占这产业,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唯有曾经的海州第一茶商,探花黄煜庇护下的黄氏家族,才敢涉足这个行业——所以我只投资吃红利,绝不亲自动手。
  至于你嘛,我告诉你彩色玻璃的制作技术,咱只做各种器皿,走珠宝线路。珠宝岂能卖便宜了,你看看当今官家的琉璃金瓶就知道了。
  哦,忘了告诉你,剿灭方员外后,我打算开团练作坊,作坊里也生产琉璃,不过我的琉璃走平民离线,你放心,玻璃市场大着呢,百十家玻璃作坊,也满足不了这世界的需求。“
  “那就好那就好——”施衙内马上问:“如此,你多会要人?说实话,让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对盐场的事惴惴不安,巴不得你早点把他们要走。”
  时穿想了想,说:“你今晚动身回去,立刻炸毁盐场设备,将盐场工人转移,明日,不,后日我派人过去接洽,派去的人瘸腿瞎眼,你把人交给她,替他准备两条船……剩下的事情就不用管了。”
  施衙内懒洋洋地起身:“我就是一个奔波命,你说,哪个官员有我这样勤奋,刚刚剿灭教匪,有的连夜奔波回家……嗯嗯,跟你说,盐场上下二百四十户,计八百六十一人,只逃出去两个人。逃出去的那两个人当中,有一位是盐场管事,原本是郁州人,因为地形熟水性好,我们一时疏忽,让他从码头上跳了海,事后搜索不见踪影,我怀疑那厮已经游过海峡,登了陆,也许就在这两天能抵达崔庄。”
  “另一个逃走的人,是谁?”
  “大约是场内的教头,武艺精熟,冲开了我们五个人的拦阻,但他投海之前被你徒弟凌飞打了一铳,你徒弟说绝活不了,可我们至今没找到他的尸首。”
  时穿陡然觉得一阵刺骨寒冷,他慢慢问:“另一个逃走的人,要不要紧?”
  施衙内乐呵呵的回答:“一个娃娃而已,我听说他今年才十九岁,哦,这厮没准你也认识,听说他爷爷在东海县城兜售宝石,连续买了三年,因喊价过高卖不出去,市场传闻,这批宝石后来被一个外地的傻子包圆了……哈哈,我听说他爷爷那袋宝石就是你买走的。”
  “我知道这个人!”时穿阴着脸说:“他叫小石头,后来他爷爷死后,他跟了方举人做跟班。当时,我是按正常价格购买了他那袋宝石,甚至比正常价更高一点——他爷爷那袋石头卖了许多年也不曾卖出去,压一下价本来就是应该。
  我当初纯粹出于做善事心里,想着送钱给他爷爷治病,没想到小石头这厮从小到大被他爷爷灌输,说手中的石头价值连城,因此他感觉到卖给我的价钱太便宜了,觉得我是在乘人之危,后来我俩在崔庄见面,我看到,那厮眼中全是仇恨。
  哈哈,原来他一直待在盐场啊,我俩自崔庄一见后,我还担心这小子被仇恨迷失了双眼,或许觉到无法向我下手,会转向我身边的女孩儿,我提防了一段时间,后来看这人再无踪迹,渐渐把此人遗忘了,这次要不是你提起,我都想不起这个人了。“
  第285章 抢先动手
  施衙内端起一杯茶,咕嘟咕嘟的畅饮起来,他嘴巴埋在茶碗里,趁喝茶的间隙断断续续的说:“看来那方员外之前,终究还是怕了你,因担心这人留在身边跟你起冲突,所以才把他支到盐场。
  此人地形熟悉,逃遁之后,我略微查了查,说是方举人到海州后,多亏了此人引荐当地闲汉,才轻易在东海县打开局面……“
  时穿想了想,又问:“你们抢先动手,官府那头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施衙内大笑一声:“哈,官场上个个都是聪明人——驹山盐场盐监昨夜已去府城出手,之前我也指使了一个人过去密告,告的是教匪叛乱,盐场搜出的弥陀佛神像就是证据,这可是谋反大罪,咱上上下下口风密一点,把动手时间后退一天。这东海县孤岛上,早一天动手晚一天动手,谁能察觉?
  至于东海县令嘛,官场上总要有个替罪羊的,就他了。他知道不知道我们动手无关紧要,如今我们已严密封锁了海上,就等张大尹的兵马到了,立刻让东海县‘畏罪自杀’。“
  时穿知道施衙内期待什么,马上响应:“如此,我明天动手!”
  施衙内张了张嘴:“明天啊,那得看涟水军什么时候赶到了——涟水军军监说了,动手之时他们必须在场,我提前赶来给你送个信,现在他们正在瓜分盐场的战利品,若明天能打扫完,泯灭一切证据,他们后天就动身。抵达崔庄之后,一定会跟你联系的?”
  时穿一声冷笑:“你是不是想告诉我:涟水军所要消除的证据当中,我也算在内?”
  施衙内尴尬的一笑:“谁知道呢?军汉们做事向来无所顾忌,视小民如草芥。我有父亲撑腰,手中社兵在手,东海县横行无忌,涟水军不敢刀枪向我,但就这样,我也要出门避他们的风头,这不,正好你找我,我用这个借口才躲了出来。”
  时穿冷冷地看着施衙内,后者坦然的迎向时穿,屋内的气氛顿时凝固了一下,但这种冰冷的气氛并未维持多久,时穿突然抬起头来,招呼:“取我的官服来!”
  施衙内愣了一下,马上追问:“你打算连夜动手?”
  时穿哼了一声:“村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这个总教头连夜赶回来,也是应有之意,再说——我命由我不由天我等不值那么久,眼看快要收获了,涟水军跳了出来。涟水军算个屁,你要回避他们,任他们处置东海盐场。崔庄的作坊我早已派上用场,让涟水军来主持查抄,那我去喝风啊?”
  施衙内想了想:“我来与你私会,涟水军是知道的……罢了,你有胆子做,我岂不追随。哼哼,涟水军在东海把我视作无物,正好让他们知道一下我的脾气。”
  时穿拧了一下眉:“你还是有机会辩解的,事态发展不受控制了,我崔庄团练今早已经跟人打了起来,即使你到场也无法控制冲突,不是吗?”
  施衙内举起手:“好啊好啊,我竭力阻止,可我无法控制……奶奶的,我还编什么词,东海县是我的东海县,我就是动手了,你涟水军能把我怎么着?”
  话音刚落,崔小清引着几个女使匆匆赶来,她们手中捧着时穿的官服,大约是听到时穿的招呼,借助送官服的机会赶来相劝,听到施衙内说话的尾音,崔小清叹息一声,都来官服给时穿披上,而后温柔地将官服的左右衽掩好,并蹲下身来给时穿系腰带。
  她默默无语的做完这一切,而后闪到一边小声提醒:“郎君,某某乡团练白日里到了三十名团丁,其余乡的团练已经承诺,明日必到的。”!
  试穿这时顾不得温柔,他朗声询问:“本村的团练都到了吗?”
  崔小清回答:“都在厅里候着。”
  时穿大步向崔小清的会客厅走,施衙内跟着起身,别有意味的望了崔小青一眼——时穿不知道崔小清刚才的温柔,施衙内知道那些动作是什么含义。在衙内的目光下,崔小清红了一下脸,但马上,她迈着小碎步,垂着头步步尾随时穿,活像一位称职的妻子。
  大厅内的团练焦灼不安,这群农夫今天第一次见血,许多人直到现在手还抖个不停。崔小清是崔庄名义上首户,可她是一个女流之辈,她的出面并不能让众人安心——直到时穿出现。
  远远的,时穿就听到厅内议论纷纷,七嘴八舌的讲一些悲观主义的话题,无非是担忧官府那头不好交代。试穿进屋后,众人顿时松了口气。坐在大厅内一直未开口的穆顺首先站起来,冲时穿抱拳:“东主,如今这事怎么处理?”
  穆顺根本未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直接询问处理方法,大厅内除了几个指挥使明白时穿一直在场,但其余团练兵不知情,不知情者听了一愣,但他们马上看到了时穿背后亦步亦趋的崔小清……哦,明白了。庄主派人去召唤教头,教头已经知道了事情缘由。
  紧接着,施衙内也出现了。众人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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