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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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宋- 第1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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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
  没错,是原理。拜李石这个闲话篓子所赐,时穿给徒弟教授知识的时候,总是有问必答,而且特别要求徒弟们“知其然,知其所以然”,因而徒弟们学到的大多数技巧,不仅知道它怎么做,而且知道它为什么要如此做。
  说起来,时穿这三位徒弟真是绝妙的搭配,李石喜欢发问,屈鑫擅长记录,而鲁大喜欢总结,三位徒弟相互配合,这一年里学到不少东西。原先建筑这职业只是他们不得已的选择,如今在时穿的引导下,他们眼前已经展开一片新天地——原来,一栋简单的屋子,其中也隐含着无数的道理……
  在这种情况下,三位徒弟越学越恐慌——当然,是人都要恐慌。一栋建筑,其中既要涉及到力学原则,还要涉及到微积分理论,光这两项学问就足够人学一辈子了。
  在这种情况下,徒弟们只感觉到一年多的学习远远不够,很多知识自己并没有掌握,如今师傅要赶他们出门,独自面对浩如渊海的知识海,三位徒弟只感觉到自己仿佛驾了一艘小船,什么必要的航海设备都没有,就要出海远航,那种恐慌,真是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可惜师傅已经决定了,他们无可选择。只能借助收尾工程,不停的回到玫瑰园中,反复探究那些自己亲身经历过的工程,重温其中的尽力,思索其中的原理……
  但反过来一想,师傅说的也对,能指挥千把号人进行一座大型园林的建筑,这份经历拿出去,就是建造皇宫也足够了。皇宫算什么?都是相同的台阁式建筑,哪像师傅这座玫瑰园花样百出。
  稍后,三位徒弟就这样怀着对未来既恐惧又期待,怀着忐忑的心情,领着媳妇去与姐妹私聊,临离开师傅的时候,他们心头倒是打定了主意:师傅该享受的那份分成,今后不能减嗯,如果有能力的话,该增加的还是要增加。
  没错,师傅说的一点不错,放眼这时代,大匠的待遇算什么,哪个大匠有指挥千把号人做大工程的经历,而三星班三位班主就有。看师傅这座玫瑰园的巧思,今后玫瑰园的名声会越来越响亮,三星班的班主的名气也会水涨船高。如果再加上三位媳妇即将主持煤饼作坊的收益,三徒弟家中还愁钱财吗?
  “咱还愁那点小钱吗?”此时,时穿也在问黄娥同样的问题:“好歹是你母亲,她在铺子里拿点就拿点,这天底下最精贵的是人,你母亲……”
  “继母!”黄娥眼睛亮亮的提醒。
  “好吧,你继母心情好了,你父亲心情就好——这世上所有的钱财,不过是为了购买幸福快乐的。咱把钱花出去,能够收获预期,这钱花的值。”
  黄娥一脸平静的提醒:“哥哥记得我们刚来海州的时候吗,那时候哥哥为一两贯的钱发愁。可昨日继母花了千余贯。”
  时穿哈哈大笑:“今日不同往日,罗望京就快回家了,等褚姑娘与他了结,咱家的铺子能重新开张,这千余贯不过是十天半月的收益,而你继母一年能来几次?”
  第336章 又一个人下水了
  黄娥不是生性凉薄的人,对兄弟姐妹以及继母父亲不存在刻薄心思,但现在她处境不同,她与时穿虽然立了“三书”明确了身份,然而时穿并没有露出什么时候吃了她的意思,在此敏感之际,任何一位女性都是她潜在的敌人,为了将来的出路,她容不得自己的行为有任何可以指责之处。
  因此,对时穿财产,以及她处理家事权威上的任何冒犯,都让她像护犊的母虎一样,竖起全身的毛孔,摆出一副好斗的姿态,然而,偏偏时穿现在的行为几乎跟江湖上的及时雨宋江没什么两样,大把花钱就为了广交朋友,顺便培植自家的江湖势力。
  这是一个依旧将就忠信的时代,钱花在哪里哪里好。黄娥对此很无奈的叹了口气,说:“既然哥哥这么说……罢了,哥哥体谅我,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容忍继母,娥娘只有感激的份,哥哥说的也是,她们留不了几天,由她们折腾吧!”
  ……
  九月十一,新科进士罗望京心情复杂的踏上了家乡的土地,沿途护送他的三位来自密州的大将,见到他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顿时发出一声欢呼,肆无忌惮的当着罗望京的面谈论:“这件腌臜事儿终于了结了,罗进士,前面的路一条通往海州城,你穿城过去就是白虎山,咱们要走那条岔路,前往崔庄领取赏钱,自此告别了。”
  罗望京苦笑一下,他想说:其实直接去崔庄,然后走崔庄大路去白虎山更快捷,因为路上有很多货车,顺路搭载一下不是问题。但马上他又想到:或许这些密州大将路径不熟,更有可能是这群不知来历的密州大将有事瞒着他,不方便让他跟随。
  想到这儿,罗望京一拱手,准备行礼告辞,没想到他的手刚一伸出,一位密州大将笑眯眯抓住他的手直夸奖:“到底是进士,好有颜色,来来来,摁个手印。”
  另一位大将拿过一张白纸,不客气的上前抓住罗望京的右手,剩下一位大将闪电般用墨汁涂黑了罗望京的手掌,而后摁住罗望京右手的大将,把罗望京的手向白纸上一拍,兴奋的举着拓了手印的白纸看了看,满意的欢呼:“这才算完了,兄弟们,出发领钱去。”
  三位大将不再理睬罗望京,向着崔庄的大道狂奔而去,留下一路烟尘。
  罗望京无奈的举着墨汁涂黑的右手,望着护送人员奔向远方。许久,他放下悬着的右手,摸索一下身上,只袖底只摸出三枚铜板。他轻轻的叹着气,选了其中一枚比较残旧的铜板,向路边的茶寮掌柜发问:“掌柜的,茶水一壶多少钱?”
  茶寮的掌柜伸出一个巴掌,脸上带着讨好相:“客官,一壶五文钱。”
  罗望京跳了起来:“杀人耶,掌柜的,有你这么喊价的吗?我也是海州本地人士,去年我上京赶考的时候,这茶水一壶不过一文钱,如今你竟敢喊价五文,欺我是路岐人?”
  掌柜的露齿一笑:“客官原来是去年上京赶考的举人老爷啊?”
  罗望京认真地纠正说:“进士老爷——我如今已经是进士了。”
  茶寮掌柜仔细的看了一下罗望京,问:“莫非你就是罗望京罗进士?”
  罗望京得意洋洋:“原来你也认识我?”
  茶寮掌柜呲开牙,鄙夷的说:“海州去年只有三位进士,除了那位疲赖鬼罗望京,如今其他人都已经做官了,听说疲赖鬼罗进士花光了媳妇的嫁妆,被人扣在徐州。还是媳妇舍下脸面,去求了崔庄时总教头,让时大将派人去赎回,莫非你就是那位被媳妇赎出来的罗进士?……来得好,承惠一壶茶五十文钱,罗进士,掏钱吧。”
  掌柜最后几句话是扯着嗓子喊出来的,茶舍里的人听到了,纷纷用鄙视的目光看着罗望京,其中一位客人还在说:“昔日范仲淹也甚家贫,他在发达后,记述自己童年的经历,说是一碗粥冻硬了,划成三份,早晨吃一份,中午吃一份,另一份如果不觉得饿,还要分给兄弟姐妹。
  那范仲淹范相公,当年可比罗进士要贫困的多,人发达之后,还能喊出‘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罗进士才有了地位,便开始骗拿媳妇的嫁妆胡乱花用,真个是——侮辱斯文、斯文败类……哈哈,罗进士,别望着我瞪眼,这话不是我说的,是燕王赵师侠与舒王王宜之,昨日在王相公府上说的。“
  茶寮掌柜刚才的话充满轻蔑,一个路边茶寮的老板敢如此蔑视进士老爷,罗望京顿时怒了,正在搜刮肚肠,摆出一副文曲星的威严姿态,准备喝斥这位凡俗之人……但随之而来的吐沫星子,令他顿时惊慌失措——什么,舒王燕王,我怎么惹着他们了?
  大宋朝被誉为“叠屋架床”的官僚体制,一个官头上或者有爵、有职官(职称)、禄官(拿薪水的级别)、差遣(具体干什么事的官衔)等等,所以一个王爷不算什么,如果他头上没有一个禄官(比如赵师侠),连拿薪水的地方都没有,如王宜之,也不过因为有一个九品闲职,才拿一份九品官薪水。
  在这个时代,宰相也算不了什么,一品宰相退下来,做五品知州差遣的大有人在。而即使身为一品知州,照样要听从“路”一级的官员调动——没准还要听他们喝斥!
  所以罗望京面对王爷并没有胆怯心理……可是,两位王爷一起吐槽,瞄准了自己,他们所说的,正是自己心中最忌讳触摸的那部分,罗望京顿时感到无地自容,他慌慌张张的离开了茶舍,躲进路边的人从中,顺着人流向海州城方向,踉踉跄跄迈动着脚步。
  这段日子的遭遇像流水般淌过罗望京的眼前,他困在徐州时,曾几次给海州送信,但都像石沉大海一样毫无回音。时间久了,罗望京心中不免产生了怨恨以及各种各样的猜忌,他先是怀疑褚素珍不愿拿出钱来,后来也怀疑混账兄弟想霸占自家(妻子的)钱财,所以藏下书信不曾通知褚素珍——但他从来没有怀疑自己的母亲。
  正在困苦无依的时候,突然间三位密州大将找上门来,说是褚素珍绕开婆婆的监控,变卖嫁妆,转托时穿出手,拯救自己的夫君。而时穿身处嫌疑之地,自己不好亲自来,所以才让徒弟凌飞雇用密州大将,来完成这项工作。
  这些弯弯绕的崎岖历程,让罗望京对家中的形势起了不好的猜疑,当然,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罗望京对三位密州大将的要求也毫不犹豫——密州大将要求罗望京签字认可褚素珍出售嫁妆的行为,并承认褚素珍的嫁妆缩水是因为帮助自己……罗望京根本没看那份文书的具体内容,接过笔,唰唰唰的书写了签名。
  稍后,三位密州大将出面赎出了罗望京,并一路携带罗望京南下——有了那罗望京的签字,便坐实了他指示妻子变卖嫁妆以赎出自己,这让罗望京在茶舍老板数说自己的时候,无可辩驳。
  罗望京忍住干渴,一路走心里不住的恐慌:怎么,自己的事情全海州都知道了?不至于啊,读书人出入勾栏瓦市,也是一件风流雅事。昔日东坡先生出游,全城的妓女提灯相伴,人都夸东坡先生风流倜傥,怎么轮到我搂妓女乐呵乐呵,人人都在鄙视——这不公平!
  此刻,海州甜水巷,新科进士刘旭正带领弟弟拜望时穿,并向时穿介绍:“这是我幼弟刘旷刘敏之,是我刘家嫡次子……咳咳,长卿,你家决定了吗?”
  今日一早,时穿刚送走了黄爸,黄爸是单身走的,此时重阳节假期刚刚结束,他要去应付县上涟水军的叛乱。所以临走时借走了凌飞及一百火枪手,一百团练。刘旷是随着催促黄爸到任的队伍赶来的,仅仅稍事梳洗,刘旭就带着他登门。
  昨日刘旭妻管氏上街现买的聘礼堆满了院子,这事是早已说好的,没什么大的变化。差别就是时穿嫁出去那位女娘。见到时穿沉吟,刘旭紧接着表态:“无论时家那位女娘出嫁,我家都是肯的……我家太公听到这消息非常欢喜,连夜划出聘礼所含的五千亩土地,鱼鳞册已经随身带来了,请大郎过目。”
  时穿点点头,高声招呼:“十一娘,出来见见。”
  十一娘就是昨日黄爸发现的,那位众女孩中个头最高、说话自信十足的女子。她是除了墨芍之外年龄次大的女孩,因家中无人来认领,暂时记入时家家谱,在海州时氏同辈女孩当中排行十一。
  时家女孩早听说今日选婿,昨天她们被时穿借节日放假的名义招来城中时,时穿已经把来龙去脉给她们交代了,听说刘旭带着一个年轻人登门,时家女孩们都围在门边瞧热闹,听到时穿的招呼,十一娘脸色一红,稳住心神,按照女学教谕教授的淑女步态稳稳地走上前来,温文尔雅的先冲时穿行了一个礼,在行云流水般转身,向刘旭刘旷依次行礼。
  仆人们端上两个漆盒,一个盒子里盛放着“压惊”的锦缎,一个盒子里盛放着一枚表示“相亲满意”的金簪。男女初次见面,只这么匆匆一瞥,彼此相看的只能是对方的仪容。刘旷正青春,哥哥走后刘家他掌权,行动举止里透露着一股自信。常年跟庄户打交道使他显得很憨厚质朴,充足的营养让他身材匀称,虽然不像哥哥那样充满书卷气,但也是一个偏偏好少年。
  至于女方吗,时家女孩的美丽还有说吗?刘旷只瞥一眼,脸已经从头红到尾,他呐呐的上前拿起金簪,哆哆嗦嗦的走进十一娘,嗅着鼻尖传来的十一娘体香,他双手哆嗦的,几次插不进十一娘的发髻,以至于簪子扎上了十一娘的头皮,令对方发出一声轻叫。
  这声轻叫让刘旷更慌了,他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样把簪子插上的,也忘了打量对方的表情,只事后模模糊糊记得,那个女子皮肤很白净,另外,很是香气浓郁……
  古代的六礼到了宋朝已经精简成四礼,插簪之后还是算是确定,刘旭怕夜长梦多,当时要求双方交换庚帖,书写聘书,顺便把礼书也写完——反正双方都是不在意小钱的人家,如今东西都摆了一院子,有什么不满意再补就行。
  礼书交换完毕后,刘旭递上两万贯的飞票,说:“长卿忠信,路遇的十几名女娘都肯照顾到现在,我是信任长卿的,陪嫁的铺子与财务,任长卿书写,我已经在下面签名了,写多少我都认账。”
  稍倾,刘旭补充:“本官新受广南西路一座小县通判,原打算自海州搭船南下,这几日已经寻找好船只,只因本官上任之前,想把家里事安排妥当,这才仓促行事……”
  刘旭说着,冲十一娘拱手:“弟妹勿怪礼节仓促,你与小弟的婚事我这个做大哥的是无法参加了,不过,婚书上既然有我的签字,说明这桩婚事是我许可的,你们只管办,不用管我。”
  刘旭的官职是柳州茂县通判。说完这话,刘旭接着感慨:“这下子我算是放心了,家有有长卿照看,有弟妹持家,我无忧矣。”
  这年头柳州还是流放的地方,科举出来的进士很少愿意去广南做官,所以当地官员都是由朝廷制定本地缙绅,或者举人之类的担当,其地方势力也很雄厚,较为排外。刘旭这一去,真不知道自己能否回来,所以能把家里安定好,也算是一个意外之喜——比起原先自己想从时穿这里获得一个姬妾的打算,不知要高明多少倍。
  “哪里哪里!”时穿也客气说:“我们相互照应。”
  作为一个无根无基的外来人员,时穿也需要本时空人员的支持——如果他想改变这世界,那就不能是一个人的改变。一个人的变化,跟以前的时空旅行完全没有两样。
  许多人一起改变,这才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所以,即使有通天彻地的个人能耐,要想改变世界,依旧要带人去攀爬科技树。
  刘旭需要时穿,同样的,刘家的势力也是试穿需要的。他指点了一下礼书,说:“我徒弟凌飞已经送黄知县回沭阳了,他会在县衙留几天,敏之贤弟回去,将这五千亩土地移交给凌飞,他有点想法,想与刘家合作兴办团练,这也是我的意思,敏之回头跟他商量着办。”
  稍停,时穿又补充说:“至于婚事吗,如今已是重阳节后了,咱们双方先筹办着,吉期定在明年三月三如何?”
  “三月三好!”刘旭鼓掌大笑:“恰好春耕过后农闲,来一场婚事热闹一下,好事呀……”
  刘旭马上想到近日听说的传闻,好奇地问:“听说你家玫瑰园建好了,明年三月三,院子开放吗?”
  “正因为不想对外开放,所以才办婚事呀!”时穿微笑着解释。
  宋代是个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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