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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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宋- 第1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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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斩断了所有通向拐子的渠道,如今即使她想联系拐子,沟通的渠道已经断了,她送出去的信如石沉大海……就这样吧,一个孤苦伶仃的老尼姑,没剩下多少日子了,咱何苦让手上沾染上她的血呢。”
  衙内扭了扭身子,坚决的说:“不行,你先走,我带人守在褚姑娘院外,我不放心。”
  时穿看了一眼偏执的施衙内,叹了口气:“好吧,我让人给你送帐篷,还有睡袋……你守在院外也好,可是万一让人看到了怎么办,罗望京毕竟是天子门生,他要反咬一口,褚姑娘肯定遭殃。”
  第342章 围杀
  施衙内听了这话,马上回答:“不如我把荷花院租下来……嗯,不行,不能用我的名义租,以谁的名义好呢?”
  “白虎山庄时家!”时穿回答:“等会我从白虎山拨两位管家,外人来了你让他们出面。罗家原本居住在白虎山,时家出面,就说是照顾乡亲,谁也无可指责。”
  “好啊好啊,那我先去荷花院占个地方,明日一早你赶紧让你本家派人!”施衙内说完,匆匆冲入桃花观。
  时穿站在原地稍稍等了会,不久,凌飞举着火把从桃花林深处现身出来,低声向时穿汇报:“已经安排了八个兄弟,一路跟着两位牢头回城……但,师父,我想应该没事的。十两银子的仪金,是给举人进士的标准,两个牢头得了这么多,他们怎么会乱说呢。”
  时穿轻轻点了点头,依旧在静静等待……
  凌飞知道时穿等待的是什么,他再度鞠躬:“师傅,咱们的雷火队(火枪队)六十人已经守在林子外,猎人队已经带着三头小狼崽,在山里堵住了那伙土匪……师傅,可是要把雷火队拉上去练手?”
  时穿轻轻点头:“军队不是收藏品,这支雷火队我们训练了整整一年,耗费的炮子都值上千两银子了,恰好此处又是深山,自从云台山来了老虎后游人绝迹。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正好演练雷火队。
  我这里离不开,你亲自带着队伍过去,按照我们之前的训练法,以十五人为一排,分成四排轮流开火,让小伙子们获得一点实战经验。记住,不要放走一人,雷火队的秘密绝不能外泄。“
  黑暗中,凌飞的表情不知如何,只听他沉默片刻,小声问:“师傅,咱不是要警戒桃花观吗?”
  “警戒桃花观只需要两个人就行,剩下的警卫工作,让施衙内的人冒充咱们!”时穿顿了一下,补充说:“大尹答应我将团练数目扩大至六百人,但我们必须剿灭云台山深处的匪徒。当然,我们自己也需要一个稳定的环境——咱们的货物已经数次在路上遇劫,前往云台山垦荒的农夫多有失踪,弄得现在我们开垦茶山、开垦葡萄园,都没有农夫敢单独上山。弄得士子重阳节都不敢出门。
  这种现象不能继续下去了,再这样下去,来海州的商人越来越少,我们吃什么喝什么?所以,这次我们借褚姑娘的事发难,把队伍拉到了桃花观,但调动兵力是需要枢密院许可的,为了不让人找麻烦,你就以桃花观为补给中心借机剿匪。咱们借此机会,开一个先例——一个不用枢密院下令,团练自家调兵剿匪的先例。
  褚姑娘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我估计明后天,罗进士一定会去拜访我,那时,他也会听到褚姑娘上诉要求离婚的消息,可我不想见罗进士,也不想让罗进士来桃花观骚扰,干脆咱们封锁桃花观,在桃花观设立剿匪指挥部,禁止闲人出入,而后出兵扫荡周围群山,让山中没有一个匪徒存身。“
  凌飞鞠躬:“师傅的计较总是有道理的——我明天就把团练总教头的仪仗竖起来,同时调动附近所有团练,封锁云台山,让那些匪徒无处流窜……”
  “也算是消磨时间吧!”时穿的气势突然降下来,慢悠悠的说:“这场官司,从下达通知开始,准备诉状,排期候审,前前后后至少要折腾一个月,咱封锁桃花观需要一个理由,搂草打兔子,慢慢折腾吧。”
  “徒弟明白!”凌飞躬身告退。
  缺人手啊——望着凌飞隐入黑暗的身影,试穿不禁哀叹。按计划,凌飞应该去沭阳接收刘家给的五千亩土地,顺便筹建沭阳团练,但时穿这里有许多事不好自己出面,又不得不把凌飞调了回来,好在沭阳刘家挺上道,乘着这个冬闲,正调集人手修建团练宿舍。与此同时,黄爸那里也如期调动厢军,开始修筑沭阳通往海州的道路。
  在此之前,黄爸也买下了毗邻白虎山的两座山梁,就等时穿这里“清障”完毕,便把沭阳厢军秘密开进山中,整修荒山栽种茶苗——而山区隐藏的匪徒,也是“障碍”的一种。
  时间慢悠悠过了三日,海州读书人仍在相互串联,舆论纷纷围攻罗进士。罗望京当天拜访时穿不过后,回家见到了守候的衙役,获知褚素珍递交离婚申请的消息,又羞又恼的罗望京当夜奔向桃花观,被团练挡在山外,他先是要求面见褚素珍,遭团连拒绝,后又求见坐镇此处剿匪的时穿,被告知:非军情传递,一律不准。
  罗望京在桃花观闹了半日,怏怏下山——这一切闹剧,时穿懒得理会,他每日里只管背着手,听听团练传回的消息,顺便陪施衙内在桃林中散步……
  三日后,崔庄社兵在云台山深处堵住最后一股劫匪,时穿下令凌飞指挥攻击,自己依旧悠哉游哉在桃花观闲逛。
  山坡下,社兵往来汇报,一名斥候报信:“三十个人,五把弓箭,短兵不详。”
  凌飞努力学着时穿那种天塌下来不以为然的表情,严肃的听着传讯的社兵汇报,而后他想了想……师傅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做?
  面前的这拨匪徒其实没什么大罪,就是一伙去年从外地迁来的流民,因为耐不住饥饿与贫寒,抢劫了附近几个村落的耕牛,私下里宰杀了充饥。这伙流民聚众打劫之前,已经编入了厢军,进行了简单的军事训练。
  宋代厢军分两种,一种是校阅厢军,一种是普通厢军,校阅厢军多数是流民中最身强力壮的,他们编入厢军后,会经过简单的军事训练,有时也担任一些军事任务。对于校阅厢军,官府是给发薪水的,这笔薪水从中央政权直接划拨下去。而非校阅厢军的存在,则纯粹是一种慈善事业了,官府也就是把他们组织起来,做一些简单的体力劳动,然后借这个名义,给他们发一份口粮,让他们得以糊口,不至于起来造反或者作乱。
  宋代是个天灾频繁的时代,这时候地球正在进入“小冰河时代”——自冰河时期以来,地球温度的另一个最低点就出现在宋代。因为灾难的频繁,宋代厢军机构不得不持续扩容,以收纳不断产生的灾民,到了宋代中期,厢军越来越臃肿,于是有了王安石裁减冗兵的“变法”。
  朝廷实行新法后,大部分非校阅厢军其实并没有裁减,实际上,为了应付“熙宁开疆”的战争,朝廷反而扩大了校阅团练的数量——比如陕西枪手(长枪手)以及步弓手(弩兵)的数量。不过,他们数量虽然扩大,质量却在下滑。没办法,朝廷的大政策是裁减冗兵嘛,既然数量减不下来,在物价不断上涨的情况下,那就减少财政拨款,这也是一种“裁减”吧。
  结果,校阅厢军拿钱少了,兵变越来越多。于是朝廷又需拿钱出来镇压兵变,导致军费总支出不断增加……
  一般,非校阅厢军的薪水由地方自筹,由地方负担,朝廷一概不管。而理论上,这群厢军负担的是地方上修桥铺路的工作——时穿雇用厢军修路就是地方政府对厢军的一种使用方式,貌似这种情况下,也该由地方上负担他们的费用。
  可惜,这里面有一个关键,常常被政事堂的官员所忽略:一般来说,灾难发生的时候,那些贫困地区对灾难的承受能力,以及赈济能力往往最差,唯有富裕的地区,才能经受住小病小灾的考验。
  大宋两百余年了,灾民们也学聪明了,一旦有灾难发生,立刻结伴往富裕地区逃窜……开玩笑啊,平常想去富裕地区打工,总是凑不够路费,如今什么都不用操心,一切都由官府承包了,只要能跑到地头,暂时找不到工作也不用发愁,反正地方政府管吃管住。
  恶性循环下,两百年的大宋在这个时候逐渐变得步履阑珊,那些富裕地区常常要负担超过本地人口几倍的厢军与流民,时间久了,谁都受不了,所以地方政府对于厢军的照料越来越敷衍。
  通常,当灾难发生的时候,为了防止大的动乱,地方上的富商以及乡绅常常会联合起来,捐赠一笔钱,一部分用来编练本乡本土的社兵包围家园,另一部分则交给官府,以赞助官府收容流民编练厢军的需求……但这之后,地方上的乡绅觉得剩下的事情应该是官府的事儿了。
  可地方上的官府也冤啊,地方上增加税收,那是自己的政绩,减少税收就要影响仕途,如今要拿出大量的税收养活厢军,政事堂对这一切不管不问,搁谁谁也不愿意啊!
  所以,到最后厢军就保持一种最低成本的运作,当地官府提供吃不饱的酬劳,积极鼓励流民返回家乡,或者在当地自谋出路,这种方法在当地经济进入良性循环的时候还好说,大量的劳动力被蓬勃的商业迅速吸纳了,而后大量的商品被生产出来,反过来刺激税收的增长,地方官府也因此获益。
  但如果这一切反过来,那就不妙了——自从白莲教教匪作乱以后,作为中国历史上最顽固、最神秘的宗教,白莲教在流民中并没有绝灭,而海州的市况有因为寒冬的影响,导致茶叶贸易萎缩,土地干旱造成农产品锐减,无论农税商税,这一年海州的情况都不妙。于是官府对厢军的供养也更加苛刻了,而厢军在有心人的煽动之下,也开始此起彼伏的“自谋生路”。
  国人都是比较排外的,厢军本来就是外来户,再加上他们多少有点手脚不干净,于是本地人常常制定一些歧视性政策,比如禁止厢军随意进入村落,有工作宁愿先雇用本地人也不考虑这些外来户。而厢军感受到这种歧视,他们心中的怨气也就更加高涨了,如果有机会,他们并不介意给本地人制造一点麻烦,好处一口心中恶气。
  面前这伙被包围的前厢军人员,其实还没有到过不下日子的地步,大宋朝的福利待遇比较好,因为占城双季稻的引进,虽然天灾频频,但终大宋一朝,饿死人的现象很少出现。所以地方政府再苛刻,厢军们吃饱肚子没有问题,只是他们手头很少有钱而已。
  但是大宋是一个享乐主义盛行的时代,是古代中国商品经济的顶峰,在大宋吃饱肚子算不上什么,手头无钱那才真是困窘,如今没钱又没有打工的机会,所以这一年海州的厢军,只要找见机会就聚众抢劫。
  据说,有人统计过大宋记录在案的兵变,新法实施之前,基本上是每两年一起;新法实施之后,基本上每年两起之上。而稍稍不好的年景里,年度发生十余起兵变那也是常事——这还是记录在案的。
  大宋编练流民成为厢军,虽然减少了流民作乱的机会,但反过来也让流民有了组织与纪律,眼前这伙流民就是三个都叛乱厢军的残余,他们起事之初,有人抢了点小钱立刻悄悄溜了,也有人吃饱肚子后转而向官府首告,出卖同伴的行踪,以期获得官府的赦免……
  来来回回的,兵变厢军只剩下眼前这三十名——当然,这伙厢军也只是众多叛乱厢军当中的一小股而已,整个海州境内还有许多股类似的盗匪,他们的行踪官府了如指掌,只是要出动大军对他们围剿的话,调动一百五十人以上的军队需要枢密院的许可,但如果不依仗军队的话,衙役的力量远远不够……更何况,一旦把情况上报枢密院,不免要影响官员的考绩。
  所以州衙县衙便对团练放开了手脚,而且团练是为了包围家园而战,按规定官府无需支付他们薪水,他们还要自带干粮上战场,干得不好,官府还要进行处罚。
  经过几天周旋,这伙盗匪终于被堵在一处山顶,四处山头都已经有人守卫,凌飞只带了二十人的雷火队,再加上三十名辅兵准备进行最后的围攻——此时,周围山谷中、山峰上,全是过来打酱油的四乡团练,连沭阳刘家也组织一伙家丁冒充团练,准备乘机拣点功劳。
  山顶上的匪徒已经知道自己的处境,他们并没有突围的意思,一是因为这伙最后匪徒都是百战余生之辈,他们知道自己祸害乡亲,遇到本土团练,绝不会有好下场。且盯上他们的团练都是本地人,论地理他们比自己熟悉,既然被他们撞上了,与其在逃亡过程中,被这伙熟悉地理环境的人逐步追杀,还不如拼死一搏,至少,坚守山头还能聚集人心。
  战斗伊始,山顶上的匪徒不停的往下扔石块,并高声漫骂着,匪徒们坚守的山头很有名,据说是宋代著名的酒鬼诗人石曼卿题诗的地方,据说,孙悟空聚集猴兵大战天兵天将也在此处——可惜,真实情况是:这里没有水帘洞,也没有足够开阔的排兵布阵的地方。
  这处山坡仅仅是一座不太高,不太陡峭的山梁,山上怪石粼粼,据说其中的石头已经被石曼卿画入画中,写入诗词里。
  山顶还有一桌小庙,据说那里曾经是石曼卿借宿的地方,石曼卿就是住在那座庙里,读书、绘画,写诗的——但这一切都是据说,因为山顶的小庙,是在石曼卿离开海州之后修建的,庙不大,只有前后两进,两间偏殿,一座正堂,以及一个后院而已。
  因为庙小,匪徒们并没有全部缩回庙中防守,他们守在庙前的怪石丛中,这伙匪徒拥有的弓箭不多,但好在附近石头很多,这伙人不停的冲山下丢着石头,漫骂声惊起了岩石间歇息的山雀。
  也难怪庙里的和尚附会说石曼卿曾经居住在这里,这里风景实在不错,怪石、苍松,以及石间的溪流,山石间时不时被匪徒的喊叫声激起的山雀,还有山坡上零零星星的山花点缀其间,举目望过去,这里本该是一副山居画卷,但现在即将迎来杀戮。
  崔庄雷火队总共有六十人,装备了六十杆雷火枪,他们每十人一队,每两队一“排”,这支雷火队组建出来的时候,时穿曾要求不得将低于一排兵力当作一个战斗单位,也就是说:逢战斗,雷火队投入的最小兵力至少是一个排、二十人。
  为了让这支雷火队充满机动性,时穿给每个雷火队员陪了一名辅兵,而无论辅兵还是正式队员,都配备了驴子代步——这年头,普通的战马已经相当于劳斯莱斯,骡子已相当与奥迪了,驴子则是别克、福克斯一级的家用座驾。这玩意儿虽然排量小,瞬间加速能力比不上奥迪,舒适性赶不上劳斯莱斯,但好歹也是个家用型轿车啊。
  参加最后攻击的队员数目虽然比山顶上的匪徒略少,但远程攻击力犀利,这样超机动的驴骑兵,最终让流窜的匪徒们逐渐集结起来,聚集于山顶,现在他们欺负驴骑兵不可能在山路上冲锋,所以打算耗到天黑,再另想办法。
  雷火队已经收拾停当,辅兵们已经把驴子牵到坡下,以免枪声惊吓了驴子。这时,凌飞手上牵的小狼崽逐渐有点控制不住,它暴躁的冲山上狂吠着,拼命地准备挣脱束缚,凌飞的身影被它拖得东摇西晃,好几次险些松脱了狗链。
  雷火队员都用目光征询凌飞的意思——这是凌飞第一次指挥雷火队出击,以前他都是玩单兵的,所以雷火队员虽然催了又催,凌飞还是不放心,他从身边摸出一个纸片,仔细把上面的师傅的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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