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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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宋- 第2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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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透过舷窗可以看到,这一艘战舰的炮击并不准确,但三艘战舰,总共十五门九磅火炮封锁这狭小的港湾出口,炮火连绵不断的,居然打出了弹幕效果,只见一枚炮弹落入海中,掀起一根根海水制作的水柱,往往这根水柱还没有消融,海面上另一根水柱拔地而起,此起彼伏的,一根根水柱让狭小的港湾出口变成水柱的森林。
  梁山泊水军的纵火船,就在这水柱森林中艰难跋涉,他们的船只小,这时代又没有白磷作为纵火物,冲天而起的水柱,如果还没有掀翻纵火船的话,落下去的大浪会从船头粉刷到船尾,柴草等纵火物一旦被水打湿就,几乎无法被引燃。
  片刻过后,港湾区内全是船底朝上,倒扣在海面上的纵火船,海面上散落的柴草、碎裂的船板,断裂的桅杆,以及冒着余烬、飘着青烟的船帆,海面上出现无数涌动的人头,他们声嘶力竭的喊叫,在霹雳般的炮声中寻找着落水同伴,寻找着残肢断臂与浮尸。
  三艘战舰十五门炮依次炮击完毕,时穿的舰队像一只骄傲的公鸡一样,孤独地在港湾出海口、傲慢的扭动着庞大的身躯,缓缓离开炮击位置。码头区,宋江等梁山将领从炮击开始就目瞪口呆,一直张大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等炮击结束,军师吴加亮(水浒传做‘吴用’)仰天长叹:“咱们,冲不出去了。”
  如今的十二指挥使副头领,铁鞭孙立也附和说:“唉……这已经不是人力所能做到的,非鬼神之能,岂能击退他们。”
  大刀关必胜(水浒传做‘关胜’)也感慨:“禁军当中也有火器,可是能把火器使得如此鬼神莫测,霹雳火真名不虚传,看来天不助我,这海州就是我等葬身之地。”
  宋江沮丧的点点头,说:“我等纵横南北十多年,看来是小看了天下英雄,今日被困海州……天意啊天意!”
  这个时候,码头区的喊杀声再度高涨起来。
  当初炮击开始的时候,李彦率领的大将也被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以及滔天的弹幕水柱掀起巨变所震惊,他们稍稍停止了攻击,但炮击停止后,他们被这场炮战激励的勇气倍增,越发狂热的攻击起来——这时候,刚好宋江担心李逵的残暴进一步惹怒大将,他将李逵调至泊位区,没有李逵存在,杨志显得三心二意,一个疏忽下,那群盗贼克星突过火墙,并在火墙另一方站住脚。
  这时候,即使诸葛复生,孙武再世,也无法挽回局面了——大将们的增援源源不断,谁都看出战斗进入最后阶段,该是分糖果抢功劳的时候了,三五百名大将一起越过火墙,随后跟来的团练兵将大火扑灭,使得大将们的增援畅通无阻,梁山泊好汉的防区被步步压缩,只好退到了防波堤上。
  经过刚才那轮炮击,梁山好汉出海的船都停在泊位区内,再没有一只船敢继续下水,游水过来的梁上水军头领、浪里白跳张顺、火船工张岑、短命二郎阮进(阮小二)、立地太岁阮通(阮小五)、一丈青海贼张横,浑身湿漉漉的爬上岸来,这几人发髻乱了,皮肉的伤口在海水的浸泡下,像婴儿嘴唇一般翻弄着红嫩的口子……
  第378章 逼入绝境
  站到了岸上,梁山水军头领甩一甩身上的海水,一丈青张横首先开口:“冲不出去了——这次,对方的炮子没有冲船身打,仅仅冲着海面打炮,已经把我们打得稀里哗啦,我估计霹雳火是看在江湖情面上手下留情,如果我等真惹恼了他,炮子冲着船身打来,今日我等一个都不得活。”
  吴加亮犹豫了一下,捻着鼠须说:“我听说火药精贵着呢,霹雳火只有三艘大船,我看刚才交火,其他的战船并没有打炮,只是随在后面呐喊,这说明霹雳火的火药也不多……张横,我们似乎也有百十斤火药,不如放在纵火船上,再试一次?”
  张横责备的望了吴加亮一眼,宋江察觉了这股目光,赶紧插话:“如此一来,需要多少人命去填?等消耗完霹雳火的火药,我们还能剩下几个兄弟?那时候,我等即使冲出海州,没有了兄弟,还有什么意义?”
  “不止!”火船工张岑插话:“对方战船身躯高大,但转舵却极其灵活,而且速度非常快,我刚才观察了他们的进退,发觉对方进如脱兔,退如狡狐,找不到一点可乘之机。码头区水域狭小,这种优势显露不出来,一旦到了码头外的开阔海域……”
  短命二郎阮进马上接过火船工的话:“到了开阔的海面,他就是不用炮,仅凭更快的速度,更灵活的进退,单纯用船身撞击,也能把我们一个个送入海底。”
  其他的水军将领一起点头附和。
  宋江沉思片刻,吩咐:“都回去,先把陆上的防线稳固了再说——我等纵横南北,如果在陆上也被人打的不住后退,那就更笑话了。”
  水军将领们大声响应,一起走到岸边,搜集游水过来的水手。唯独火船工张岑不走,等水军头领都走光后,他嚅嗫着解释:“宋头领,咱的火药更霹雳火的不一样,我那艘座船是被一颗炮子打翻的,那炮子我看见了,足足有三斤重。
  咱们的火药是按照《武经总要》上的配方配置的,是那帮军官们搞出来的,但可惜这种火药只能冒烟发火,没有霹雳火那么大的炸响声,也不可能将三斤重的炮子推那么老远。“
  吴加亮沉思着补充:“这就是说,霹雳火的火药另有祖传技法,所以才显得威力格外不一样……之前有传闻,说密州凌氏曾派嫡系弟子拜在霹雳火名下,因而改进了火药技术……想当初张叔夜仅仅打算调来凌鹏,已经把咱们逼得在骆马湖存身不住,如今,咱们遇到的是凌鹏他师父啊……难怪啊。”
  宋江沉吟着问:“谁与两位大将相熟?”
  吴加亮想了想,回答:“‘一撞直’董平做捕头时,大将李彦曾来县上交付海捕文书上的盗贼,两人算是有点情谊;这次来海州之前,‘一撞直’曾联络过双枪将李彦,李彦还念着那番情谊,提醒‘一撞直’要提防时承信,他说,若官府没有指派,他可以装糊涂放出一条路,但官府有了指派,他只好并力向前,不敢容情。
  他还说:时承信的基业在东门外码头,李彦自认不及时承信本领的万分之一,要我们万一撞上时承信,千万不可力敌……嘿嘿,他还说,智取也没有,因为天下间,没有能陷住时承信陷阱……“
  此时,码头上此起彼伏的响起“梁山好汉全体在此”的喊叫,这伙儿纵横北中国多年的好汉们,一旦横下心来,战斗力急剧上升,码头区寸土必争,打得不可开交,刀枪碰撞的声响持续不断,久攻不下的李彦,麾下大将伤亡越来越惨重——战斗进入了僵持阶段。
  宋江叹了口气,答:“所以我们几次遭遇时承信,都不愿先动手,索超兄弟不信这话,已经用性命验证了时承信的不可力敌……那么,智取之术,难道真的一点想不出办法?”
  此刻太阳逐渐西移,远处升起了渺渺的炊烟——生活还要继续,虽然梁山好汉们还在码头上、代表最广大屁民利益地拼力搏杀,但海州的百姓却已经不管不顾的升起炉火,做起自家晚饭。
  自凌晨到现在,光秃秃的码头区竟没有一点食物与淡水供应,激战整日的梁山好汉们又饥又渴,对面的大将们背靠海州城,还有源源不断的增援以及轮换,但梁山好汉们还要趁着大将歇息的难得缓冲期熟悉地形,布置街垒——他们一直在劳碌,眼下,一股绝望的气氛笼罩在他们心头,眼见得四面被围、出路被堵,随着时间的推移,周围的官兵会越聚越多,而一贯流窜打劫的梁山好汉们从来没有被人逼到如此窘境,昔日哪怕他们被人堵在骆马湖的时候,也有上千米的湖面任他们纵横,何曾想眼下这样,被人包围在狭小的港湾了。
  不一会儿,玉麒麟李进义(卢俊义)满身满脸的鲜血,提着长柄朴刀过来,汇报:“宋哥哥,右斜街已经失守,三十多位兄弟没有撤出来。”
  “失守了就失守吧!”宋江心灰意冷,如今的情况已经是最坏的了,还能比现在更糟么:“右斜街设备简陋,没有什么守卫价值,兄弟们撤回来正好,可以加强左斜街的力量。”
  与此同时,码头区另一头,李彦也很是沮丧的望着时穿的管家穆顺,连声哀求:“我等已经尽力了,大将们已经反复冲杀多次了……我知道时大郎手里头稀奇古怪的东西多,我知道崔庄团练是海州最大的武装力量,我知道左斜街、锦绣街那些花膀子也受过军事训练,平常他们人五人六的在街道上晃来晃去,如今我居然一个都见不到。
  穆管家,我们已没力气冲杀了——你听,海上的炮声也停止了,如今你不把崔庄团练调上去,至少也拨给我一队花膀子吧,没有花膀子,至少该给我一点远程武器吧?大将们的弩弓频繁射击,弩弦、弓臂、扳机损坏了许多,我只要一点补给,就可以坚持打下去——难道,兄弟们的血比你那些器械廉价?“
  穆顺暗自翻了个白眼:兄弟们的血?谁的兄弟?我们的器械,那是‘我们’的财产,海州城头督战的张叔夜可不是个善茬,我们的东西无论是人是物,拿出去后还能拿回来么?
  再说,想拿功劳,总要付出代价,大将们谁过的不是刀头舔血的生活,谁不是拿自己的生命与鲜血去赚功劳,这本来就是大将的职业特性啊。
  “没有得到东主的吩咐,老汉我不敢做主,再说,整个左斜街都是石材建筑,修建这条新码头区,我家东主用了三千人修了整整三年,如今别看梁山水寇在码头区纵火,但那里的建筑都是巨石,烧不起来,投石车弩炮也根本打不穿厚厚的墙壁,所以咱们不怕损失,咱们耽搁得起。
  我说,李承信,别指望崔庄团练了。器械,老夫不得许可拿不出来;无论是崔庄还是花膀子,指挥权都不在老夫,你跟我急没有用,有功夫你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团练的器械,我给你们,你们也不会用。“
  团练是地方武装,他们的责任被定义为守卫者,很少配备大型机械,而崔庄团练私自拥有这些大型攻城设备,那是违法行为,李彦也知道,在城头张叔夜的眼皮底下,让崔庄拿出私货来,有点强人所难,但刚才的炮击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他指了指海面,委屈的说:“我不要别的什么,就把刚才喷火打炮的玩意儿给我一两门——只要一门就好。”
  穆顺当然知道那是什么玩意,但他不能说,只好睁着眼睛,脸不红心不跳的回答:“李大将也知道,那些海船不是在海州装配的,咱海州并不生产那玩意。况且我听说那玩意体型巨大而沉重,安装在船上还好说,毕竟作战时只需要船动它不动。
  可一旦那种重炮运到陆上,光是它自身的分量,移动起来便很不方便,如今别说老汉我拿不出鱼炮来,就是我能拿得出来,凭你们现在的人力,也搬不动它呀。“
  此时,海面上,五艘战舰缓缓驶出港湾口,甲板上,快帆船指挥官望着水面处处断樯残橹心满意足,船腹内时穿摸着下巴,看着各炮位有条不紊地检查炮体,清理炮膛,他大声夸奖:“不错,就这样打,咱们的炮火凶猛,对方的船靠不过来,再说,即使对方有船靠过来,自有甲板上的兄弟与他们纠缠,咱们慌个什么,只管按照操练,一炮一炮的打出去就行……
  嗯,看来要设一个炮击长,统一号令才不紊乱……你,看啥呢,就是你,从现在开始你就是炮击长了,按我刚才做的依次发令——这活儿,不难。“
  停了一下,时穿又大声宣布:“从今后,船舱内指挥顺序依次为;炮击长、一号炮长、二号炮长、三号炮长……,以此类推。”
  正说着,舱面上的水手长汇报:“已经望见拔头水军的战船。”
  时穿起身,回到了甲板上,命令船长:“放下舢板,我去拔头水军那里指挥,你们继续巡航——直接去东海县码头停泊。如果没什么意外,干脆你们直接起锚去日本。”
  船长很奇怪地看了看码头区,小心的问了句:“这里……不再需要我们了么?”
  时穿点点头:“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隐瞒大炮的存在。”
  船长想了想,回答:“这里离城十五里,虽然炮声想得震天,但隔着一堵火墙,城里也不见得能看到海面上具体交战的情景。”
  这话说得不错——也不知古人是特别有远见呢,还是无意中的行为,亦或者是想给码头区留下足够的发展空间,故此,一般古代港口城市建的都离大海很远。明清两代,因为这种城市格局,使得倭寇登岸后,身处内陆的县城有了足够的反应时间,而等到了现代,码头区遥远的距离,反而给建立现代化港口留下了较大腾挪空间。
  左斜巷是一条与城市平行的街道,滨海大道沿着海边蜿蜒十余里(宋代华里),东门外起手的横街是锦绣街,最尾则是左、右斜街,因为这条道路要经常运送海量的外贸商品,道路修的很开阔、路况很好,沿途更是密布着无数大型货栈,以及储备货物的巨型货仓。
  因为梁山水寇临时来袭,这条街道上显得有点空荡,街尾处虽然喊杀声响成一片,但浓烟烈火遮蔽了视线……最离谱的是,因为如今正是海贸季节,当码头区传来把梁山好汉压缩到防波堤的消息后,东门下的锦绣街居然没心没肺的点起鬼市的灯火,在花膀子严密保护下,开始正常的娱乐,以及大宗货物交易。
  星星点点的鬼市灯火,比平时稍少一点的人流,更是让码头上的搏杀,变成了另外一个世界——这就是大宋,对于生死格外洒脱,对于生活享受狂热追逐的享乐世界。
  此时,张叔夜依然站在城头不下去,炮声逐渐弱了下来,眺望浓烟滚滚的码头街,他有点心神不宁的倾听着李彦传来的战报:
  “承信郎李彦已指挥同伴夺回了右斜街,梁山水寇已被逼入左斜街防泊堤,但不知怎么地,时承信率领战船击沉梁山水寇企图出港船只后,目前已率领战船撤退,海面上如今看不到他们的帆影,只余拔头水军的战船仍在继续封锁码头……”
  张叔夜噎了一下,周围的官员都在等待他发话,猛然间,张叔夜突兀的冒出一句:“招降吧?”
  海州城上的官员听了一愣,海州通判立刻插话:“大人,眼看这伙水寇要一举成擒,这可是天大的功劳,怎么……大人又改了主意了啊,为何要招降他们?”
  张叔夜又是久久不说话,等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张叔夜低下头,询问报信的大将:“你们伤亡如何?”
  报信者神色一黯:“李彦所部,前前后后约有三百大将阵亡,剩下的大将,已是人人带伤。”
  通判一声喝:“果然是悍匪,都被逼到这程度了,还如此愚顽不灵。”
  张叔夜再问:“你们需要什么?”
  报信者低头回答:“防波堤很空旷,可是时承信修建码头区的时候,在泊位附近设置了无数地锚、吊塔,还有堆放货物的挡风板,如今这些设施都被梁山水寇利用起来当作街垒,这伙人箭法极好,我们伤亡很大,我等……恳请大人予以增援。”
  张叔夜点了点头:“防泊堤上确实空旷,如果有战船从海面上进攻,凭借巨弩大弓,防泊堤上的人除了跳海,似乎别无出路……但梁山水寇历来狡猾,眼见得夜了,战船靠的太近,万一被水寇夺船,那局势就不受控制了。时承信的做法,也是稳妥之举。”
  报信者嘴唇蠕动,忍了又忍,还是开口:“大人,可否调崔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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