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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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宋-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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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不如‘借’去用用?哦,什么时候想还,任凭本心。”
  “啐!”褚素珍回答:“我虽然……虽然看到你吓走‘海州虎’,心里面觉得挺高兴的,但并不代表我愿意与你们分赃……啐啐啐,这几个簪子,也不知那胖子抢了谁的,脏死了,光是想一想都觉得浑身痒痒——我面前休提这话儿。”
  环娘看着她的磨合罗,遗憾的回答:“唉,这些东西,原来是抢来的耶,那我的磨合罗也是用那些钱买的,要不要还回去?唉!”
  褚素珍笑的断断续续:“不相干的……嘻嘻嘻,海州鼠绝不肯承认被人打劫过,泼皮无赖混的就是一张脸面,这张脸面戳破了,今后海州城谁还会怕他?好吧,反正时大郎也不爱出门,如果那肥老鼠肯忍下这口气,打死不认账,他没准还能在海州继续作威作福下去,所以……”
  “所以,我这是向老虎借钱,哦,不,是‘老虎借猪’,是‘刘备借荆州’!”时穿笑眯眯的说完这句话,转身重新走回自己的马车,身后留下一片笑声。
  褚素珍气喘吁吁的继续说:“哎呀呀,回头娥娘把这几只簪子带上,以后出门就插着这几只簪子,那海州虎的手下见了,怎敢来靠前问好,没准你走城东,他往城西躲,真是没事。”
  说完,褚素珍举起一根簪子细细打量,一声惊叹:“咦,这几只簪子恐怕来历不简单,这只梅花簪子,上面的花瓣薄如纸,这样的巧手工匠,多数已被当今官家搜罗到宫中,平常百姓想看到这样的手艺也见不着……妹妹,分给你一只。”
  沉浸在玩耍中的环娘,摆弄着磨合罗,稚气的回答:“姐姐分去吧,环娘嫁不嫁,怎么嫁,哥哥会替我做主,现在不着急。”
  “我也是!”黄娥赶紧表白。
  出了村口不久,上了通往海州城的官道,时穿突然中途让人停住了马车,疑惑的看看周围,又看了看前面的路,询问赶车的婆子:“来的时候,我躺在马车里,没看清道路,我们来的时候是走这条路吗?明明旁边的路更宽,我们为什么要走这条窄路。”
  赶车的婆子还没有回答,褚姑娘在自己的马车里轻声解释:“是该走这条路——如今正是春季,是青苗款放贷的日子,那条路是官府的樵门,不能走了。”
  黄娥在一旁补充:“每逢青苗款放贷的日子,官府都在大路上设置樵门,门下立酒坊,那些拿了青苗款回家的农民,手上有了钱,官府便引诱他们去路边酒店喝上几杯,如此,当地酒税就会上涨,官员的考绩也会评优——这是王荆公的变法。
  因为酒坊是官府开的,官府为了增加酒税,常常派衙役在路边拉人,衙役们出面了,倒让人不好拒绝,咱们不愿喝官府的酒,不如我们绕道而行——婆子选的路线,极好。“
  时穿还是有些没搞明白,想了想,回答:“衙役出面拉客了,那蒙都头,不,蒙县尉应该在现场办公,我正好过去打个招呼。”
  黄娥继续柔声细语的解释:“派遣衙役挡道,拉扯那些拿着青苗款的农民,强制他们自愿喝酒,那是王安石相公变法初年的事情,后来安石相公觉得这种做法没有回头客,遂‘命娼女坐肆,作乐以蛊惑之’……”
  “哦,官府出面组织卖淫,难道没有人说吗?”
  “坐肆的娼女是礼部名下教坊司所属‘本司两院’,也是当今纳税大户。这个本司两院也负责招待官员,官员进去是不用付钱的,所以本司两院挣了钱,等于贴补到官员身上。变法官员由此得了好处,他们说:攻击这项措施就是攻击新法,名字要刻在党人碑上供人咒骂。
  元祐党碑,那是元祐年间的事,从那时到现在,几经反复,历经数十年报复与反报复,敢于说话的官员已经全被发配两广,病死老死光了,如今谁还敢再开口反对?“
  时穿摸着下巴:“原来古今都一样,官员都享受免费吃喝嫖赌一条龙服务……哦,他们虽然不用花钱,但倡女还要吃饭,养活倡女的钱,一定是平民百姓交纳——哥还没有替人付嫖资的境界,没错,我们闪远点。”
  从另一条僻静的路回到自己院中,已经是傍晚了。接下来几天,褚素珍来的很勤,每次来她都钻进屋里。跟女孩们讨论扣子的做法,你别说,还真让她们琢磨出很多花样,只是时穿这个创意人,被人摈弃到一边,只听到片言只语。
  这个,本想看看“海州第一才女”如何在自己面前更衣梳妆,这多温馨,多令人……冲动啊,可惜,国朝自古以来,搞创意的人都难养活自己。
  屋内隐隐约约传来话语:“……枝条可以不是连续的,甚至可以不是直的——当今的风尚,人们都喜欢鬓边插一枝花,我们把花插到衣服上也是一种风尚,但如果花枝斜一点,从下面斜斜冒上来,在衣领下弯向肩膀,最后在肩头露出花朵……”
  “时哥哥说的仿生花不能绣到衣服上,要用铜丝编成花枝,再缠上布的话,这件衣服没法洗了,所以仿生花可以做,但是要把花枝做成簪子一样的形状,让人方便插在头上……”
  “那衣服上的花枝必须缠成一枝,枝条上几个苞芽,可以做成扣子一样的模样,如此才能保证花的整体形象……”
  “花瓣可以用不同的绢纱编制,紧要处缝上几针,缝出花瓣的形状,这样才鲜活……”
  “不妨再加一点绣活,把花瓣间按颜色深浅绣几针,绣出颜色的变化,那就更加活灵活现了……”
  女人们忙着设计新服装,时穿先是喊来几名徒弟,在院子中间做了一块圆形的水磨石地面,而后几天内进进出出,开始购买原料,筹备制作他说的那种护手膏。
  这一日,东西似乎齐备了,他喊过环娘,递给对方一根鞭子,而后塞给对方各种各样的陀螺,有木质的有铜制的……
  时穿在水磨石地上做了个示范,他用鞭子抽打着一只铜制陀螺,空心陀螺快速旋转后,发出嗡嗡的悦耳哨音,引得厨房里忙活的女孩都跑出来观看。稍后,时穿把鞭子塞给环娘,吩咐:“在这里玩,守住门口,别让人到后院去。”
  环娘一手扬起鞭子,兴奋的甩着,另一手拿着陀螺,但是遗憾的说:“东西虽好,但环娘一个人玩没意思,不如把邻居家小七姐姐喊过来。”
  褚素珍听到院中的嗡嗡声,走到了门口,她目光闪了闪,插嘴说:“顾小七恐怕不会出门了,我听说王宫监已经买下她了,准备挑吉日抬她进府。”
  “宫监是什么东西?”
  第078章 旋转的裙裾
  “宫监不是东西,是官名,王大人是前户部侍郎,致仕的时候赏赐某宫监察(道观荣养闲职),退回家里荣养,这个宫不是宫殿的宫,是道宫,三品之上的官员致仕的时候,朝廷多数给一个宫监的虚衔。”
  “原来宫监不是东西啊——环娘,你自己去喊小七娘,说你这有很多好玩的玩意,她愿意来就来,不愿意来无须勉强。”
  时穿说罢,又拎过一只麻袋,从里面倒出许多玩具,有彩色羽毛制作的毽子,有圆形的皮球。环娘一见皮球,兴奋的尖叫起来:“可以玩蹴鞠啊,太好了,小七娘要进官宦人家做妾,官宦人家最喜欢玩蹴鞠,我告诉小七娘,让她换上旋裙来蹴鞠,顾二婶娘一定肯的。”
  环娘兴冲冲地抱着几只彩色皮球跑了出去,紧接着,时穿三名徒弟提着大包小包走进院子,这三名徒弟挨个打量着一众女孩,李石的目光灼灼,更是恨不得从她们身上剜下一块肉来,他谄媚的笑着:“姐姐们,师傅又要变戏法了。”
  姑娘们都微微侧着身,回避着三名男人热切的目光,褚素珍用手帕掩住了嘴——她的名气太大,三名市井之徒目光没敢在她身上停留,所以褚姑娘的态度很从容:“呀,袋子里装的什么,真是臭不可闻。”
  屈鑫眼巴巴的说:“子曰……咳咳,子不曾曰过。这里是师傅要的东西,都是各种肥膘,有羊尾巴油,还有猪牛身上的板油。”
  鲁蕴稍稍能够把持得住,提醒:“后院的炉子架好了吧,师傅可以动手了吗,搬煤烧炉子的力气活,我们包了。”
  所谓护手膏、雪花膏,都是甘油溶解下的水与石蜡的浑浊液,甘油就是用碱分解油脂之后,浮在锅最上面的那层像水一样的液体。时穿小心的将这层水液分离出来,下层的半固体状膏油,加入纯净饱和盐水盐析后,掺杂一些松香作为定型剂,倾倒入木制或者铁制模具,肥皂出现了。
  用大铡刀将一块块肥皂切割出来,时穿拿着新鲜出炉的肥皂感慨:“想当年啊,我家抽排油烟机油盒里的油,我可是一点没有倒进下水道里,全顺手做成了这玩意洗了我家衣服——大约所谓的葛朗台,所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就是我这样的宅人吧。”
  没人听懂时穿的感慨,旁边的李石只顾挑选姑娘仔细观察,竟然忘了发问,倒是屈鑫虽然心不在焉,但还是问了一句:“师傅说这东西能洗脏衣服,而且是春秋时代胡人发明的?”
  时穿回答:“哦,听说是遥远的埃及,一名奴隶不小心打翻了锅,把肥油倒在一层草木灰上,然后他们发现这层沾了草木灰的油脂去污能力特别强,所以就开始用它洗衣……如果你们嫌碱面太贵,其实用草木灰也行,不过草木灰做出来的肥皂比较软,不容易定型。”
  鲁蕴点头:“这碱面都是织布坊里用,他们当药剂用来漂白棉麻,以便进行染色,这玩意是贵点,如果草木灰能制作的话,那么更廉价。”
  时穿感慨:“用碱面制作的肥皂虽然硬一点,但好在纯净,没有草木灰那些杂质,添加一些香料,大约就是女孩子最喜欢的洗浴用品……杏仁烤好了吗?”
  前段时间,时穿狂买杏子,让很多女孩吃了拉肚子,无奈之下,时穿开始做杏仁酱——添加点蜂蜜,将杏肉捣烂成泥,再加一点酒,进行浅发酵,制作出一种介于果酱与酒精饮料之间的东西。许多女孩子吃了都觉得好,但杏子露只是这项工作的副产品,时穿的主要精力在收集杏仁。
  宋代药店里也有卖杏仁的,但它们是作为药,用炮烙手法制出的杏仁,这显然不是时穿所需要的,他需要将杏仁炒熟之后,用特制的机器榨出油来。
  “百分之七十五的杏仁油,百分之二十的蜂蜡,再加一点香精油,用甘油溶解,这就是美容圣品——雪花膏。如果换一种配方,用硼砂、杏仁油,再加甘油溶解,添上适量的水分,使它成膏状,那就是消炎药膏,绝对绿色环保……”
  停了一会,时穿瞪了李石一眼:“你怎么不发问了?”
  李石如梦方醒:“师傅,为什么要用杏仁油?”
  “答案很简单,我是中性皮肤,所以用杏仁油。这玩意有一点杏仁的芳香,不用添加香精油,也能凑活男人用。但如果是油性皮肤——就是身上经常冒油汗的那种人,就用葡萄籽榨出来的油。”
  李石赶紧说:“师傅,你歇歇,姐姐们正跃跃欲试——这手艺活儿简单,没有啥熟练的要求,只要掌握好炉火,往锅里不停添加水,不要让锅子太烫手就行,干脆让姐姐们上前练个手,只要知道掌握火候,这手艺就学成了。”
  时穿点头,他让开了炉子:“没错,化学,就是知道药剂的变化而已,其他的,只不过是厨娘的技术而已。不过,一样技术,可以变出几百种花样,甚至上千种,其中的差别就在香精油的变化。
  添加什么不同香味,就可以变化出另一种产品。这件技术活学会了之后,我看除了编璎珞做扣子,其他的针线活可以停了。只要我们每天熬一锅这种东西,用底下的膏油灌模具,制出的雪花膏、护手膏,装进小瓷瓶里,让黄煜家的店铺寄卖,应该比绣活挣钱,也更好管理。“
  褚素珍再次问起了曾经问过的问题:“你这幸亏是被打傻了,嗯嗯,你脑子里都装了多少东西啊?”
  时穿取过装好瓶的护手膏,背着双手向外走,笑嘻嘻的回答:“总算填鸭式教育有点用处了。”
  此时,前院里笑声朗朗,顾小七娘正穿着旋裙,咯咯笑着踢着皮球,并做出各种各样的造型。那个圆形水磨石地面外围,顾二嫂正带着警惕的神情望着女儿玩耍。唯有环娘不知忧愁的绕着圈子奔跑,时不时的为顾小七娘踢出的好球而欢呼。
  顾小七身上八片衣裙旋转着,白生生的秀腿,时不时的从旋转的裙裾中穿出,飞快的踢到空中的皮球,因为动作快,裙底的兜裆布隐约可见,令人口干舌燥——原来,所谓的“旋裙”就是这样,难怪“蹴鞠”要穿这样的裙子,难怪这样的裙子叫旋裙。难怪现代女子网球排球,非要女人穿的……很诱惑。
  第079章 飞蛾扑火
  身影飞舞间,八片绿色裙片像散开的荷叶,那荷叶中快速穿出的白嫩秀腿每每令人眼前一亮,仿佛荷间飞舞的白蝴蝶,或者白色蜻蜓,每次都如燕子啄泥一样闪电般穿出飞舞的裙片,那风姿,那妩媚,或者那种性感,难怪让宋人为之痴迷——当然,也许是“色迷迷”的迷。
  时穿色迷迷痴迷迷的看着,禁不住心中感慨:“可惜这双嫩腿,落到了一头老牛嘴中。”
  顾二嫂察觉时穿的目光很灼人——其实顾小七也察觉了,但她感觉很兴奋,更似乎有一种灼痛的感觉,为何有这种灼痛,她无法表达出来,这一刻,她心心切切地呐喊:别了,恨不相逢未嫁时,恨不……
  怀着这种隐隐的临别演出情怀,顾小七忘我的舞动着,忽然之间,她想起来了,也许,飞蛾扑火,就是这样的灼痛,因为在这一刻,飞蛾燃烧了生命,照亮了期盼光亮的……那个人。
  我现在,就是在燃烧生命。
  旁边的顾二嫂几次耸动身形,想上前挡住时穿灼热垂涎的视线,但她抬了几次脚,始终缺乏足够的勇气,只好低低的唤女儿:“小七,天色不早了,咱家去吧。”
  环娘听到这声召唤,没等顾小七反应过来,她先看到了时穿,立刻高兴的丢下蹴鞠的顾小七,自顾自跑了过去,拉着哥哥的手,忽闪着大眼睛,满怀期望的说:“哥哥,东西制好了吗?”
  顾小七叹了口气,停下了双腿,另一边,时穿献宝似的取出小瓷瓶:“拿去。”
  环娘马上将双手伸到时穿面前,兴奋的小脸粉扑扑的,撒娇的说:“哥哥与我抹。”
  顾小七满怀着嫉妒,看着时穿蹲下身子,温柔地给环娘的小手抹药膏——这一刻,她恨不得是自己双手宭裂,这样,那个人也能温柔地蹲在自己面前,给自己涂抹药膏。
  说起来,古人对于疼痛的忍受能力真是让人佩服,环娘双手裂了好多口子,虽然此后时穿一直没让她再沾水,但前后十几天的工夫,全耽误在筹备工作上,这些天来,环娘一声苦都不叫,每日只是欣喜的念叨:“哥哥要给我制药了。”
  一双小手,药膏抹了一遍又一遍,环娘拍拍小手,搁脸上蹭蹭,放在鼻子上闻闻,欢喜的说:“有杏花的味道,真香,真好闻,真舒服。”
  另一边,顾小七看痴了。顾二嫂只得一遍又一遍低声劝解女儿,但顾小七却不愿移动脚步,她咬着手指头,羡慕的看着环娘撒娇,期盼着,那目光能偶尔转过来,看自己一眼,就一眼,从此她可以无所留恋的踏入王家。
  可那只眼睛始终不向这里望一眼——刚才呢,刚才那灼热的目光怎么不复见了?
  母女俩正在闹别扭,豆腐西施从西后院走出来,见到这番情景,阅历丰富的豆腐西施立刻上前解围,有经验的她生怕顾小七因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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