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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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宋-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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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在身上的以求祈福辟邪……
  这样的端午节,大约只有现代的春节可以比拟。
  扑买已经结束,逛街男兴冲冲离开——刚才的扑买中他并未占上便宜,可这厮不在乎,逛街吗,图的就是一乐,如今这厮花了钱,兴冲冲而去,环娘还在那里纠结:“呀,粽子么……可是粽子年年能吃到,百草头却只能在海州吃,这百草头花样凭多,环娘该选什么口味吃呐?都选的话,环娘一个是没那么多钱;二个,……环娘的小肚子也不大,吃不下呀吃不下,怎么得了?”
  “决定不了,那就不决定!”时穿一把抱起环娘,也学着刚才逛街男的傻样,吐着舌头,舔着脸,满脸傻呵呵的笑,意犹未尽的冲出巷子:“这可是端午,要连过五天节日呐。小巷中的小摊,算不上出色,咱们去东市,那里货更齐全。”
  他们已踏出甜水巷巷口,顿时,更多的万般热闹,千钟喧嚣扑面而来,最响亮的是巷口的拨浪鼓声,在拨浪鼓摊子边,三三两两的站着手持拨浪鼓的小孩,他们拿着父母新买的拨浪鼓,兴奋地满脸通红,手中拼命地摇着,咚得隆咚,咚咚得隆咚的声音响成一片,夹杂着孩子兴奋的尖叫声。
  见到巷口有同龄人出现,而且这位同龄人还是一名粉妆玉砌,精雕细琢的袖珍小美人,男孩子们摇的更起劲了,有位看似家境富裕,衣着华丽的小男孩,还慷慨地随手从怀中掏出一把兽糖,讨好地递向环娘,嘴里嚷着:“小娘子,我与你兽糖,你陪我玩?”
  如此喧闹的场景,搁一般孩子早已经欢呼雀跃了,但环娘突然畏缩了,她缩回试穿怀里,摇着时穿的手,央求:“哥哥,闹得紧,不如我们回去吧。”
  环娘是因为心情不好,所以不搭理小男孩的讨好献媚,可是美人就是美人,哪怕小美人也是美人,这一刻,环娘尽显一个美女的气质——我无须向你解释,你明白就明白,不明白,自己想去。
  小男孩顿时气阻……但眨眼间,那厮也呈现出一个微型风流浪子的潜质,他转手将手里的兽糖递给身边一位不怎么出彩的小女孩,骄傲的宣布:“我刚才,其实是想给你的。”
  小男孩说完,不屑地向环娘瞥了一眼,环娘小脸板的,很严肃,时穿憋住笑,低下身子,柔声问:“怎么,环娘不喜欢拨浪鼓么,我过去,也给你买一个?”
  环娘站在原地,拨浪鼓一般摇脑袋:“街上人多,想必拐子也多。”
  明白了,难怪群些女孩轻易不出门,原来是经过拐卖事件后,她们患上了社交恐惧症,见到人多的地方,不由自主的担心人群中隐藏着拐卖贩子……
  “莫怕,我把你扛在肩上,你站得高看得远,喜欢什么就在我肩膀上指一指。”时穿继续劝解。这时候不能畏缩,想打破女孩们的逃避心理,必须让她们多与外人接触。
  正说着,时穿突然感觉背部一阵刺痛,他霍地转过身去,目光灼灼地在人群中搜索着,他的目光穿越了无数时空,恍惚间,周围的人影不断叠加,不断如电影胶片似的幻化,仿佛影碟机被按了快放键……
  然而,费尽努力搜索一番,时穿却没有任何发现。
  时穿很不甘心,他动了动手,快速放下环娘,准备使出全部力量进行搜索。但环娘才觉得时穿手动,立刻反手死死抓紧时穿的袖子,而后她面冲刚才送糖讨好的小男孩,大声说:“哥哥哥哥,你可要把环娘抓紧了。环娘忘性大,没准看到好玩的东西,又忘了身在何处。”
  “没问题!”周围的气温顿时恢复了平常,时穿躬身扛起了环娘:“你做我肩膀上,在那上面挑选,保准走不脱。”
  时穿肩扛环娘刚刚起身,眼前冒出了施衙内那张肥脸,他看见时穿像看见亲娘一样,眼泪汪汪滴哭诉:“好啊好啊,长卿,你可算出门了……嗯,素珍姑娘在你那里搞什么……她还好吧?”
  看到一个大男人,为一名女子变成这样,时穿快笑喷了:“哈,我本以为你清明节就放弃了‘贴身紧逼’,没想到你到了端午节,还不肯罢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时穿说的是:施衙内过早的出卖了他这个幕后策划人,以至于褚素珍反过来,对时穿进行了“贴身防守”,弄得时穿现在想出门都难。
  施衙内跳着脚,绝望地叹息:“好啊好啊……没错啊,清明节之前,我已经放弃盯梢了,但经过我的紧逼,黄煜倒是最后表态了,他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尽孝,不能违背’。褚姑娘是什么人,马上明白了黄公子的隐喻,此后两人的交往,倒是发乎情止乎礼,可是我也歇菜了。”
  第087章 藕断丝连
  稍停,施衙内皱巴着胖脸,满脸的油汗,不甘心的问:“好啊好啊,褚姑娘告诉我:她自负才学,理想中的丈夫是满腹经纶,出口成章,夫妻之间经常能唱和,以至于闺房乐趣无穷,而我施某人,虽然家世尚可,可惜书未曾读过一车,平常的日子里,我听不懂她本是调侃的话语,却只知道频频喝彩,全不知道她引用的典故与文章。所以,她跟我在一起玩耍,虽然轻松自在,却也常常觉得乏味……你说,我乏味了吗,我是个乏味的人吗?”
  时穿无可奈何的看着施衙内,诚恳的点点头:“衙内虽然为人乐观,性格开朗,与人相处总是往好处想,但可惜,褚姑娘不是你那杯茶。当然,这不是褚姑娘的错,我不能因此责备褚姑娘年少不懂事。谁都有年少的时候,谁都有不懂情怀的时候,但重要的是:在年少不懂事的时候,虽然率性而为,自己却觉得快乐。
  褚姑娘是海州知名才女,按我想来,这样的才女怎可能与我这样的傻子交往,并与那些被拐卖后,名声受损的女子混成一片,所以今日情景,我只能感慨褚姑娘的善心——她本着自己善良的心愿,纯粹凭借自己的爱好做事情,她没有错。
  同样,衙内也没有错。你衙内是个好人……我可以发你一张好人卡,可惜,你与褚姑娘真不是同类人。现在你快乐吗?如果你快乐,如果你觉得这种追求让你回味,那就别计较结果,好好去爱,轰轰烈烈去爱,然后,转过身,收拾情怀,寻找合适你的人。
  年轻,就是这点好,你有大把的时间尝试,有大把的时间重新再来,每样的经历对你来说都不可或缺,擅于体味这一切,就是享受人生——去享受年轻吧!“
  施衙内眨巴眨巴眼,愣了:“咦,她不是我那杯茶,这话怎么跟我姐夫说的一模一样?”
  时穿本想忽悠施衙内几句,甩开对方自己往闹市里钻,他的脚已经抬起来了,听了这话却马上停住脚步:“哦,你姐夫……是个什么样的人?”
  施衙内仰天叹息:“我姐夫真是一个满腹经纶,才学惊世的人,我姐姐有幸碰见他,真是一辈子幸运,但可惜,每个人该享受多少福分,那都是命中注定,也许是我姐姐骤然享受的福分过多,以至于折了寿——三年前她难产死了。从此后我姐夫避居郁州岛,只每月逢时过来,去铺子里翻翻账本,平常难得见到他出门……”
  看得出,施衙内对他的姐夫很崇拜,提到自己姐夫时,神色恭敬的比提到父亲还要严谨……时穿从对方的话里,隐约听出一点意思,他顺着施衙内的话往下问:“原来你家的生意,都是你姐夫照管。”
  施衙内坦然回答:“当然了,我家祖辈上下都是军汉,当然,俺家还算不上将门,只是军汉而已。三代之后,吾父好不容易才打熬到无为军正将的地位,以他的见识,哪会想到插足海贸——我施家定居于海州,是从我姐夫开始的,因我姐夫喜欢港口,我姐姐格外迁就他,拿了自己的嫁妆,在海州替他买了房子。
  后来,姐夫要参与茶叶贸易,我姐说动了大哥,让家里出钱买了茶引,再后来,我姐夫生意越做越大,父亲才派我到海州来以照顾家族生意……说是照顾,其实我是来吃喝玩乐的,什么事情姐夫都打点到了,我只管与官宦子弟玩耍就行,我施清能有今日,还不是姐夫背后撑腰。
  如今姐夫躲在郁州岛,家里上下,名义上是我在照顾家族生意,可账本我哪里看的懂,我不过是按照姐夫的吩咐,该点头的时候点头,该摇头的时候摇头而已。“
  时穿摸着下巴:“你姐夫不在大陆上,你们家族的企业仍能照常运行,这说明:你家一定有一整套成熟的管理制度……你姐夫到你家几年了?”
  施衙内很茫然:“管理制度……这话说的,仿佛我姐夫的口吻,啊,是有那么一套店规,好像就是你说的管理制度……说到这,我倒想起来,我姐夫记账的方式,好像跟你差不多。当日我借素珍姑娘拿的书,据素珍姑娘说,那是你刻印的《女书》。我姐夫看了书中的管家方式,曾说过,什么时候找机会,他要见一下你。”
  说到这儿,施衙内发觉刚才两人的谈话离题万里,他赶紧又把话题扯回来:“我听说素珍姑娘最近正在筹备端午节的服饰,可惜我家的店铺只经营茶叶与海外物件,倒让黄小子捡了个大便宜,趁机与褚姑娘亲近了许多,我守在这里是想问一句:大郎,有什么办法阻止这一切。”
  时穿表示理解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可惜啊,我刚才已经答应黄氏,把新发明的香膏交给他们独家经营了,不过——长痛不如短痛,施衙内既然已经明白了形势,何不早日放手,痛痛快快的活个明白。”
  施衙内苦笑一下:“我受姐夫的影响,不太喜欢诗词,可自从与褚姑娘相处之后,我喜欢一首采莲诗:采莲采莲,藕断丝还连。哪能如此舍弃呢。”
  偶断,“思”还连。
  恋爱中的男女是无法劝解的,这时候如果有块巧克力,时穿会递给施衙内,以缓解对方的失恋抑郁症,但可惜,此时可口豆还在遥远的北美洲,时穿只能脚底抹油,他拱手,耸了耸肩,让对方看到一直安坐在自己肩膀上咬着手指、满脸不耐烦的环娘:“衙内,我最近也有点烦闷,不如我们出去糟蹋糟蹋钱,也好缓解心中郁闷。”
  据说,人类在进化过程中,采集与收获是维持种族延续的必要手段,所以遗传学上……这话说的高深了一点,简单地说就是:疯狂购物有助于增加人们的收获感,刺激肾上腺素的分泌,进而使得人们将各种压力得以释放。
  时穿说的话很诱惑,考虑到说话者一贯有拿别人当钱包的名声,这话很可能是怂恿施衙内付账。
  但施衙内是谁,人家族做海贸、茶叶贸易,每年是一百万贯的进项。这份收益平均到每天——施衙内往少里算,日进账是一千五百贯。这时候如果有一个铜板掉到地上,施衙内都不乐意弯腰去捡,因为在他弯腰这工夫,他家的生意至少又入账一百文。
  花钱对施衙内来说算什么,想到自己疯狂扫荡沿街店铺的情景,施衙内不禁精神一振:“端午节需要的扇子小鼓艾草能值几个钱,你家里那二十位姑娘需要的东西我全包了,走,去东市,每年端一前两天,整个十字街的东市就干脆称作‘扇市’了。那里面全是人群,真个是摩肩接踵,车水马龙——今日,你看我施衙内扫荡扇子街。”
  第088章 特权待遇
  时穿笑着补充:“先去骡马店,黄氏答应替我雇一个车夫,今后姑娘们出门,总得有点交通工具,我想买两辆马车,一辆运货,一辆坐人。”
  施衙内一拍胸脯:“你院子里二十多个女人,一辆马车哪够,至少要三辆。”
  两人正说着,已经走出巷口,蒙都头按着官帽,急匆匆的走了过来:“娘也,可见到你时大郎了,正找你呢。”
  施衙内皱了皱眉头,身子侧转了一下,避开了昔日的蒙都头。时穿冲着对方微笑:“蒙县尉,都当官的人了,还用手按着帽子跑,实在不成体统,你的马呢,如果你的马闲着没用,不妨卖给我。”
  蒙县尉苦笑:“娘也,某现在虽然是县尉,可我怎么觉得,干的还是都头的活儿。这海州城本来是州府,海州县可有可无,咱这个县尉,更是个死跑龙套的。我那匹爱马,在这县里怎么驰骋的开……怎么,时大郎有心买马?”
  时穿点点头:“我琢磨了几桩小生意,如今那些女孩子吃穿不用愁了,再加上桃花观事件已经过去一个多月,大家谁都不愿意再提起,那些女孩子们也该出去走动一下了——都到了快出嫁的年龄,总该让人看一下货色。”
  蒙都头摸着下巴,意味深长的提醒说:“《保马法》之下,平民百姓一旦拥有马匹,那就是替官府饲养,为了保家卫国,官府随时可以把马牵走——没账。而且马匹一旦被官府登记后,到时候官府征用,你交不出马来,那你要赔偿官府——保马法之下,多少人因此破家啊。如此,你还敢买马吗?!”
  “什么道理,我养的马,我就是蒸了煮了,与别人何关?凭啥要因为我交不出我自己的马,而赔偿官府……”
  “可别——”蒙县尉四处张望一下:“你这句话说的,可就是攻击新法了,是铁杆旧党分子,名字要刻到党人碑上供人啐骂……哦,你一个平民百姓不怕上党人碑,我还要继续做官呢……嗯,我就当没听见你说的话。”
  时穿还在愣神,施衙内揪了揪他的衣袖,暗示说:“县尉说的对,现在有马的人,恨不得提前煮着吃了马肉,哪敢私自养马——梁山泊水寇才三十六人,不就是因为《保马法》之下,民团乡勇不得拥有战马,才得以纵横京东西路,官府追都无法追,就因为遵纪守法则没马,不在意法纪的匪人,有马快则吗?”
  “我明白了,原来,《保马法》不是为了让人保住马匹,是为了让养马的人恨不得把马都提早杀了,悄悄蒸了煮了吃了……”
  蒙县尉咳嗽一声:“时大郎,你攻击新法了,我可听到了。”
  时穿很纳闷:“新法有错,难道说一说它的错处,就是攻击罪?”
  蒙县尉威严的咳嗽了一声,但他马上又把腰佝偻下来:“其实,时大郎想养马,也不是没有变通方法。”
  “什么方法?”时穿双腿叉开,摆出戒备的姿态,瞪着蒙县尉,他这一姿势刚一摆出,肩头的环娘立刻拍着时穿的脑袋嚷嚷:“哥哥,怎么青天白日的,突然又冷了。”
  蒙县尉缩了缩脖子,他也感到心里发颤,但环娘这么一嚷嚷,似乎眨眼间,周围恢复了正常。乘这工夫,蒙县尉赶紧解释:“我刚才是来找你——你不知道吧,这几日海州城又有两位女子失踪,知州大人疑心这是拐子前来报复。这眼看快端午节了,人来人往的,正是拐子最活跃的时候,以后几天,没准还会不停的有小娘子失踪。
  时大郎你如今已经定居海州城了,你说你老鼓捣一些东西出去卖,我都没让衙役上门收税,如此,大郎是不是也该为海州做点事情——知州大人的意思是,端午节那几天,希望时大郎没事上街上转转,如果发现异常情况,不如直接动手,还我海州城一个清静。“
  时穿翻了个白眼:你你你,你这是胡萝卜加大棒,诱惑我吗?让我到大宋来见义勇为?大宋朝的执法权也不是谁都能拥有的——人类普世法则是:未经授权,个人不享有执法权。而大宋朝的国情也一点不特殊,还是按人类标准走的:不是执法人员,你随便上街抓人试试看?
  甭管什么借口,私权不可公用,就是为了防止私权泛滥,从而私权凌驾于国民头上。这是人间法则。
  果然,蒙县尉还有下文:“如今咱衙门内职位没空缺,但时大郎要巡视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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