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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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宋-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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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擅长制作铠甲的铁匠——据说海公子的许多机械部件都出自他之手。
  最后的剩下的约十余名仆人都是宋人,属于典型宋代契约仆人,其中有施家家族过来的——他们大约还带有监视任务;也有海公子自己雇佣的,比如厨娘,负责采购食品的买办——海公子终究长了个中国胃;以及负责打扫的三等丫鬟等。
  以上,就是海公子用来收买时穿的礼物,当然,这些礼物带有麻痹时穿的作用,是对时穿的一种补偿,那时穿就不客气了,他召集那些仆人宣布了海公子的赠予,顺便询问了一下那些仆人的意愿。
  外籍仆人当然无处可去,只能跟着转手的劳务合同随了时穿,本地人当中,施氏家族送来的人,多数愿意继续跟着施衙内,唯有一个十七八岁、名叫小品的女厨娘,这几天跟小娘子们混熟了,愿意继续跟着时穿,而小品的父母也在仆人当中,自然是留下跟随施衙内了。
  一番纷扰过后,施衙内跟时穿进行了“财产分割”,除了仆人之外,城堡内凡是施衙内愿意留下的物品,一律随了施衙内,时穿只挑选了几件便于携带的——比如那套欧洲贵族定制的宋代瓷器。
  “那玩意虽然是钧窑产的,可式样古里古怪,一点不实用,真不知道你跟我姐夫怎么都看中了它!”施衙内对时穿的爱好表示很不理解:“与那套餐具配套的还有整套银质刀叉,虽然刀叉都是银的,但也不值几个钱么,你若喜欢,全拿去。”
  刀叉,哈哈,海公子终究是露了底——这时代,西洋人还没发明刀叉呐,他们如今吃东西,都是用匕首的,或者干脆用手。
  施衙内显然很为宋代文化而自豪,他挺了挺胸:“照我说,还是我们皇宋的瓷器瞧着最顺眼,用着最顺手。幸好你把这些东西拿走了,否则,我也是收起来,扔进库房里。如果姐夫今后能回来,它们还能重见天日,否则的话,大约就是一堆库房的破烂了——家翁与兄长也不喜欢这些胡人瓷器。”
  稍停,施衙内有点黯然:“不过,我姐姐很喜欢,我姐姐拿姐夫当自己的‘天爷’,凡是姐夫喜欢的,她都喜欢……我说,这套瓷器你爱惜点用,什么时候我想姐姐了,想去你家看一看,你就用这套瓷器招待我。”
  时穿笑了:“当日你姐夫说,这套瓷器有很多备份,我不信这屋里没有另外的。”
  施衙内神情寡寡:“我姐去世的时候,姐夫把好多物品都陪葬了,只留下两套餐具,这些年来,仆人们不小心,总不免磕了碎了,所以,如今只剩下这套完整的,你拿走之后,就是剩下一两只茶碗,恐怕也残缺不全的。”
  “这样啊——”,时穿咬了咬牙,坐下郑重承诺:“你放心,这套盘子,我一定不让仆人清洗——我自己洗。”
  施衙内郁郁的点了点头,胡乱拱了拱手,引着分到他名下的仆人转身离去。时穿还想拉住对方说几句,但见到对方情绪开始低沉起来,他只好放弃。
  转过身来,时穿拍拍手,招呼姑娘们:“来吧,仆人们先上船,留下几名贴身伺候的,我们今天上街过‘端五’,今晚依旧住在堡里,明日一早登船回家……前几天我在岛上订购的皮箱也该到了吧,大家都把箱子整一整,腾出地方放东西,明天一早,我们搬家回海州。”
  姑娘们一声欢呼,嘁嘁喳喳的议论起今天穿什么裙子,边谈论边着急着换装。黄娥动作稍慢一会,眨眼间大厅内只剩下她一人……哦,环娘依旧扎在时穿怀里,针头线脑的,说的兴趣盎然。
  时穿抬眼看了看黄娥,似乎想说什么,黄娥心中微微一叹,福了一礼告退——她现在满脑子都是父亲的消息,以及舅父的出现,没解决这些问题之前,实在不知道该跟时穿说什么。
  这几天,姑娘们也在逛街,也在玩耍,但各自神情都恹恹的,岸上的情况,城里的拐子,以及未卜的前途……而时穿的归来,仿佛让她们找见了主心骨,顿时,姑娘们像久旱的花骨朵获得雨水的滋润,马上鲜活起来——啊,今天已经是端五的正午,现在龙舟已开赛,岸边抛粽子的人,大约人山人海吧……快点快点,去晚了抢不到好位置!
  姑娘们彼此催促着,匆匆收拾打扮一番,提上钱袋冲上街,各自怀着血拼到底的决心。
  走入东海县城,时穿直感慨,来这郁州城过端午实在是明智。这是个小县,全县人口也就五万左右,分布到城中最多一万出头的样子。在这样的孤岛上过端午,无需担心走丢,哪怕被挤散了,顺着街道找一找,到处都是散落的小娘子们,随时可以找见熟人。
  在这种环境下,姑娘们也忘记了胆怯,她们三个一群,领个小黑人东游西转,见到摊子就停步,看见中意的就掏钱买下来,开心了,还扯着嗓门招呼姐妹过来扫荡,街头街尾,全是莺莺燕燕的欢笑声,这一刻,她们暂时忘了过去的悲惨。
  自从施衙内告诉她父母的消息后,黄娥一直眉头不展,环娘则万事无忧,天真烂漫。她们两人跟着时穿寸步不离的,只是这两人一个无心购物,一个钱花光了,所以都是走过路过只是错过。最终,环娘抵受不住诱惑,在一个摊子上止步,咬着手指,指点着摊子上的东西说:“哥哥,这人卖的红红蓝蓝小石头,样子虽然丑了点,可是,环娘从没有见过这样漂亮的彩色石头耶。”
  黄娥扫了一眼摊子,轻斥:“环娘,安省点,这破石头有什么稀罕?”
  时穿顺势扫了一眼那摊子,顿时迈不动脚步了——摊子上一粒粉红色、一粒黑色的石头吸引了他的目光,那是钻石,来自非洲。
  摆摊的是一个小男孩,十五六岁,矮矮壮壮的,皮肤很黑。他的年龄比黄娥还大一两岁,自然看不上比他更小的环娘了。听了黄娥的话儿,他抱着胳膊,翻着眼睛说:“去去去,小孩子家闹什么,这是我爷爷从锡兰带回来的宝石,小孩子家不懂,不要胡说。这些石头看起来虽丑,但等到打磨光亮了,每粒都能卖百十贯上下,那时候,你就不觉得它丑了。”
  恐怕不全是来自锡兰吧……时穿就手捡起几粒宝石,当然,他特意漏过那枚粉红钻,也漏过了那粒黑金刚,只拿了一粒品相不好的蓝宝石,品评着:“你爷爷眼光不行啊,瞧这粒石头,色泽极其不纯,不仅不透明,还很浑浊,这样的石头即使打磨出来,也卖不出好价钱,再说……”
  时穿斜着眼睛看着那个小男孩:“再说,你以为打磨宝石是简单的事情吗?人锡兰人有特殊的工具、特殊的技法,才能打磨掉瑕疵呈现出宝石的光芒,啊,皇宋工匠也有这份技术,但现在是什么时候?如今这时候,技艺好的工匠都被官家圈在宫里,在金石局制作假古董呐,你能随便找到一位合格匠人,一点不糟蹋的把宝石研磨出来?”
  那小男孩瞪着大大的眼睛,张嘴结舌说不出话来,时穿继续打击他:“即便是勉强找到两三个打磨宝石的工匠,可你没听说吗,小朋友,自古以来,宝石的价格两分在石头本身,七分在工匠手艺,一分,只剩下一分利润,属于敢贩售它的人。”
  小男孩脸红脖子处的反驳:“不对,海州城里,首饰店掌柜左手一百贯进的货,右手敢卖一千贯……”
  “我刚才说的是石头,你说的是首饰——石头打磨成型,成为宝石镶嵌到合适的珠宝上,才能称之为‘首饰’,首饰的利润又是另一回事了,但是对于石头来说,它的贩售者只能赚上一成的利润。”
  旁边路过的一名商人正色迷迷看着十余名绝色女娘在街头穿梭,这时得到机会讨好时穿,赶忙插嘴说:“小石头,这客官的话没错,你爷爷这批石头,摆了几年摊,总共没有卖出几粒,还不是因为石头品相不好,价格却出奇的高,所以无人问津么。
  我看啊,你爷爷也别指望着靠这批石头翻身了,人大多数珠宝行在南洋都有自己的路子,直接采购南洋宝石的,所以他们不会要你这些二手货。零散的小商人,也没能力一口吃下你这么多石头。
  我看,你还是算了,随便降点价钱,有客官肯一次性把钱付清,吃下你整批货,你好歹也能用这笔钱做点事,省的零打碎敲,都拿钱填了无底洞……嘻嘻,自古宝剑赠烈士,红粉赠佳人。你瞧,难得见到如此多的绝色汇集,小石头你随便喊个价,只要不亏,便讨佳人一笑,值啊……客官,你说是不是?“
  时穿看对方色迷迷的脸,只想一拳捣上去……但对方是在为自己帮腔,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是吧。时穿马上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装出一副豪气逼人的态度说:“没错,只要价钱合适,你的货,我包了。”
  对面的小石头深深吸了口气,脸上陡现一副坚毅的姿态:“罢罢罢,客官,你如能出的起一千贯,这批石头全归你了。”
  时穿为对方脸上的坚毅一惊,他双眼一竖,周围的气温陡然下降了许多……凝视对方片刻,时穿二话不说扭头就走,小石头在后面直嚷:“客官,回来……八百贯怎么样?”
  第124章 如果不差钱
  书友小搞搞书评:以前看宋时明月,说过那些士大夫总是对屡次入侵大宋的西夏太过纵容,这边劫掠边境那边还有脸来谈和,要岁贡。现在黑龙江方正县也在干这样的事。给鬼子的开拓团立碑纪念。还说什么中华民族的宽大胸怀。我呸。当了汉奸还想立牌坊。
  这时,刚才搭话的那名商人劝解:“客官,你如果不差钱,就当可怜可怜这小子吧。当年,小石头的爷爷家境还算富裕,有两艘船常年跑海外,可惜其中一艘船遭遇风暴,船沉了,全船人只活了他爷爷一个。
  据说他爷爷在海里游了三天,才被过路的船救起。事后他爷爷把另一艘船卖了,抚恤了那些丧命的船工,手头虽然剩一点小钱,但身子骨在海里泡得久了,常年累月汤药不断,多少钱都拿去给了药坊。后来,小石头的母亲耐不得清贫改嫁,其父不得不投了大户作船员,常年在海上跑来跑去不着家,家中只剩祖孙俩相依为命。
  这批石头是他爷爷历年跑船积下的,最初喊价两万贯,想着,卖出这批石头再买一艘船以便翻身。可接连几波客人看了都嫌卖价太高,他爷爷又不肯降价,随后虽然拆散着卖出去几颗,可好东西被人挑走后,剩下的越来越卖不出价来。
  嗯,客官若是不差钱,全当行个善事,把这批石头全买下,好让小石头还了药铺的欠债。“
  时穿冲那客商翻了个白眼:“八百贯,八十万个铜板啊,我瞅着客官你一身服饰,也不是缺钱的主儿,你怎么不出这八十万?”
  对面的商人转身就走,时穿叹了口气,也准备离开,环娘却不愿走,她眨巴着眼睛说:“小哥哥也是个可怜人啊,唉,早知道如此,环娘就不该买那些东西,当初环娘分到手也有二百多贯,找几个姐姐凑一凑,大约也能凑够钱。”
  黄娥在一旁神思不属,似乎没注意到这里的争执,时穿犹豫下:“算了,三百贯买个环娘喜欢,我也忍了,小石头,三百贯,我把货物包了。”
  小石头将包裹皮几个角一拎,将那些碎石头卷进包裹里,兴奋的说:“客官,我认得你随行的小厮,这东西需要我送到海公子府上吗?”
  时穿从袖筒里摸出三块金铤,随手递给小男孩:“不用了,拿去吧,全当我做善事了。”
  小石头接过黄金掂了掂,立刻咧开嘴扔下包裹转身就跑,他的脚步声惊动了黄娥,黄娥叹了口气,俯身拎起包裹说:“哥哥啊,海公子本乡本土的人,与这小男孩恐怕也认识,他都没有花钱救济,或者雇用那小孩的爷爷,必定是有原因的。
  这世间,谁辛辛苦苦赚钱是为了养活他人,人世间的苦难,谁有责任自己全担?刚才那个小男孩,明明已到了走投无路的程度,张口依旧要价吓人,像哥哥这样花钱……全天下的苦人多了,难道他们的苦,全是哥哥的责任?“
  时穿注视着小石头跑远,他接过黄娥手中的包裹,冷哼一声:“娥娘你不懂,这个小石头,未来恐怕不简单,我今日结下这个善缘,不知道以后有没有用……
  好吧,那些商人不要这批石头,是因为他们加工器械贫乏,不知道如何‘切割’宝石,只知道打磨抛光,所以这批石头对他们来说,不是太小就是太大——但这一切对我不是问题,海公子不是给我留下了几台机器么?听说那家伙曾加工胡人带来的商品,我正好借此检验一下他的机器,啊,等我把这批石头加工好,每人给你们添一样新奇首饰。“
  黄娥还是长长的叹了口气,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时穿紧跟着问:“你家里人已经知道你的消息,都找上门来了,我怎么看你还闷闷不乐,这不是天大的喜事吗?”
  黄娥牵上了时穿的衣襟,脸上露出难堪的神情,低低的回答:“哥哥,父亲屡试不第,此前历年参加科考,折腾了母亲的嫁妆,好不容易中了进士,却又从京里带回来一位妾室,这妾室是他在京中的房东之女,他俩回家的时候,妾室肚子都大了,没几个月生下一个小dd……
  母亲为此郁郁不欢,不久辞世。但母亲前脚去世,父亲就说他已花妾室的钱,运动上了差遣,今后官事往来多,家中不能无主母,所以立刻扶了妾室做继室……
  母亲只生了我一个女儿,舅舅家对此很气愤。常常说,按照大宋律令,母亲的嫁妆应该留给我,而父亲做官几年,虽然收入不少,可这些收入都在继母手里握着。继母常说父亲得官全是花她的钱,这钱该由她得,她要留给小dd……我舅舅因此跟父亲吵闹不休,要求父亲补上我母亲的嫁妆,否则就告到官里去。
  我小时候不懂事,原以为舅舅是真心为我,可这几年我隐约听说,几位舅舅不学无术,大舅也因为科考将家里财产折腾一空,我这次被拐,拐子上前抢我的时候,曾在街角隐约看见舅舅家的仆人——按照大宋律法,我如果死了,母亲那份嫁妆是要被舅舅们拿回去的。
  所以,虽说被拐一事或许是巧合,但一边是父亲,一边是母亲娘家人,双方整日争吵不许,却叫娥娘我如何亲近?
  这次听说父亲派了家人,舅舅家也派人跟了过来……哥哥,人心叵测,你别告诉他们奴家手里有钱,否则,又是一场不休的抢夺,娥娘恐怕连皮带骨都要被他们拆了。“
  时穿挠挠头:“这样啊,你父亲来要人,我如果不放,那我不成了‘拐子第二’了吗?……哦,我或许有办法让你不回家?但你手里的钱,恐怕是瞒不了——海州衙门发的赏钱,以及商人集资抚恤你们的钱,全海州城无人不知,你舅舅与父亲的家人这几天呆在城里不走,恐怕都打听的很清楚了。”
  黄娥神情黯然,时穿想了想,突然笑了,他伸了个懒腰:“算了,我们干嘛为明天的事情烦恼,明天还没有到来,而今天是节日,让我们为今天而欢乐吧。”
  黄娥呆了一下,嘴角慢慢呈现出一丝笑容:“没错呀,至少我还有哥哥,所有的烦恼哥哥都会替我解决的。”
  黄娥说完,也学着时穿那样伸了个懒腰,拉起身边的环娘:“环娘,你还喜欢什么,姐姐买给你?”
  环娘歪着脑袋,小心的回答:“环娘不吃闲饭,姐姐给我买东西,需要环娘什么报偿?……啊,我可预先告诉你,环娘只会烧火的。”
  黄娥笑得很欢畅:“姐姐以后要环娘做什么,那是以后的事情了,今天且让我们高高兴兴的玩耍吧。”
  说完,黄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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