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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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宋-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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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我既然出钱修缮这条街道,那么我要求:今后沿街铺面无论谁想出售,我都有优先购买权;另外,沿街店铺无论大小,我都要占半成(百分之五)的股份——修设路面增设路灯,总是要花钱的,这份钱分摊到各店铺头上,出资比例大约也在半成(百分之五)左右,所以各店铺掏这份钱不亏。“
  时穿说的话,不是与各店铺老板商量,而是一种通告——如果各店铺老板觉得做不下去了,那么时穿愿意收购他们的铺面。
  如此一来,老板们还有什么说的呢?
  大宋是一个商业时代,能在全国六大茶市之一的海州做买卖,各个都不是糊涂人。这些老板听了时穿的盘算,又知道时穿名下三位徒弟乃是海州新崛起的知名建筑师,不禁对未来有了一份期待……如果真把街道建设好了,让每月的收益提高两到三成,那么付出百分之五的收益,也不算亏啊。
  想想看,能亏吗?锦绣街就在东城门下,大宋朝是不宵禁的,夜里出入码头,必须经过东门城下。如果锦绣街办成海州城知名的夜市,那等于给沿街铺面增加了百分之二三十的营业时间,进出码头的人总是要经过这里……借助时穿的凶名,想必这条街上敲诈勒索的,会少点吧,如此,老板们的经营成本便降低了很多,加上新增的客人……这笔买卖划得来。
  几位首先听到消息的老板都表示绝不搬离锦绣街,时穿趁机要求这几间店铺,每间赞助一名伙计,组成一个“会计师事务所”,收取相应费用,以及参与管理街道……而后他带着刚成立的会计所人员,向左斜街赶去。
  现在端午节刚过,正是茶叶大量交易的季节,许多海商都在忙碌的备货,准备秋季到来的时候扬帆南下。只见挑夫们挑着一篓篓用锡纸包裹的茶锭,川流不息的进出各家店铺,那些形似方砖的茶锭,又被各间茶行一块块码放在长条板箱中,这些长条板箱最后都会被送到左斜巷、右斜巷的货栈存放起来,等待装船起运。
  大宋朝的茶叶就是这样一块块被输送到全世界,然后换来一块块的真金白银,沉淀在海商家中,再通过海商的享受,分散到大宋平常百姓家中。而这笔占全世界财富百分之七十的金银,最后会被蒙古入侵者搜刮而去,像蝗虫一样吃干喝尽,留下一片财物与文明的沙漠——当然,是“伟光正”的沙漠。
  擦肩而过的茶叶担子隐隐的飘出淡淡的茶香,虽然为了防止海水侵蚀以及杂味污染,每块茶锭都用厚厚的锡纸包裹,然而茶叶那股草木天然芳香,即使隐藏在厚厚的锡纸之下,依然那么醉人。
  担去码头的不仅有茶叶,还有丝绸、瓷器,这三宗货物是千百年来华夏民族出口创汇的拳头产品——与此同时,正在进港的帆船会卸下一船船的香料以及犀牛角、象牙、玳瑁、珍珠等产品。
  宋人喝茶喜欢在茶叶里添加各种香料,所以茶叶是不怕跟香料混杂在一起的,而茶叶与香料都具有同等的特性:都害怕潮湿与异味。所以存放二者的仓库常常是在一起的。
  运出去的是茶香,迎进来的则是安息香料,八角、孜然,玫瑰等等。所以这个季节,海州是一座香氛之城,空气中都飘荡着浓郁的香味。当然,也因为它的繁忙,这个季节也是钱币叮当叮当响的流入季节,城里每个人的收入都不错,包括码头上的花膀子。
  时穿这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环娘加上两个小黑仆在头前走,她的马车周围,是十几名铁匠,再后面是身材高大的时穿,坠尾的是新鲜出炉的三十多位新会计……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码头上的花膀子低声谈论着,隐约有人提到“锦毛鼠”这个名字,当然,也有提到“时穿”这个名头,此时,时穿一身大将官府,穿着这身官服虽然没有品级没有俸禄,但他却有逮捕权的——谁敢出头闹事,把你送到监牢里呆上几天,然后说一声“误会”,你还真没脾气。
  第147章 整治码头
  穆顺老大上前,召集了自己相熟的几个花膀子团伙,低声商议了几句,将时穿的决定通知他们,然后领着这群花膀子过来拜见时穿,穆顺做完这活儿,时穿已经巡视完左斜巷,正摇着头,失望的对段小飘说:“难怪海州对外贸易额这么小,码头区的格局太小了。”
  这一点,走南闯北的穆顺也同意,他拱手回答:“那是当然,海州不能跟泉、广州、杭州比,甚至不能跟密州比,此处的码头残破……关键是港区外,浅滩沙礁太多,不熟悉航道的话,进出一次甚是困难。”
  穆顺还没有说的是:如果不是海州港港外水文情况复杂,朝廷在这里的水军能逐年萎缩吗?朝廷的水军以及市舶司力量微弱,这才使得海州的走私贸易猖獗……没有走私贸易的猖獗,你我这些熟悉航道的人,能过的如此滋润吗?
  时穿随手在眼前划了一片:“瞧这些泊位,歪七扭八的,街道不竖不横一点不整齐,我有意填海造地,将左斜街好好规整一下,然后让街道横平竖直,嗯,再增设一些可以吊装货物的器械,将左斜巷建设的更适合船只停靠,所以需要大量的人手。
  我计算了一下,左斜巷的花膀子如果调配得当,有一半人手足够应付,剩下一半人力轮换着去修整码头——这活不是白出力,填海造田,新填出来的的土地就归大家所有。我打算在那块新填出的土地上修建花膀子行会,以及相应客栈与会计所,今后等花膀子老了,干不动活了,也可以靠着货栈以行会的收益安享晚年……“
  这块大画饼一丢出来,刚才还对时穿霸道的宣布“排挤不入行会人员”的做法,感到有怨气的花膀子们,立刻两眼闪亮——分钱的事情,自然是排他性的,而且人越少越好。
  几名花膀子立刻叫嚷起来,他们的头领各个拍着胸脯,叫嚷着自己手下有多少人,打算带这些人手一起入行会,当然,他们既然有这么多人手,要求点小小话语权,不算错吧?
  时穿利诱完了,也不耐烦跟这些人纠缠,他指点了一下身后的那群新出炉的会计,交代穆顺:“穆老大,这事儿由你负责,这些会计你来调配,从今天起,开始登记左斜街人头。
  今后,左斜街码头入港的船只,必须由行会出面引水进港,而后通知市舶司,并协助船主与市舶司沟通。装运货物的活儿也要由行会统一指派人手,而出港的船,也要先由行会出面统一安排装运……今后花膀子以十人为一组,一百人为一队,轮流听从行会调遣、上工,工钱也统一支付。
  同样的,行会还要调闲散人手整理码头区,先把残破的栈桥修好,而后逐步填海造田,争取把左斜巷码头修理的整整齐齐,再于泊位区安装各种装卸设备……“
  眨眼间,天色逐渐暗了下来,一路目睹这一切的段小飘吃惊的张大嘴,反复问:“就这样完了,这两条街,十几年管不好,师傅半日工夫,就把这两条街捏在手心,竟如此简单。”
  环娘今天收了半马车的小礼品,她得意洋洋的插嘴:“还没完呢,那群会计还要分一半人手,明天开始登记锦绣巷的店铺,计算各家店铺该出多少力钱,然后规划左斜街……还有一堆事儿呢,不过,在哥哥眼里,这些点小事不算什么?”
  段小飘依旧缠住时穿,追问不休:“师傅,怎么会这样,怎么能这样?”
  时穿的马车这时已往回走,远处东门已经在望,到了东门外,也就进入了他另一块领地:锦绣街。
  “你知道雪崩效应吗……算了,你没见过雪崩,想象不出来的。那么你知道滚石效应吗?一粒石头从山顶扔下去,它一路下滚,会带动更多的石头滑落,这些石头又会带动更多的石头,而后,就是一场大灾难了。
  码头区最有力量的谁?人数最多的是那群花膀子。他们过去不团结,相互抢生意,相互压价,相互排挤,导致随便一个流氓就敢欺负他们,如今我扔一块骨头过去,让码头区最大的势力集团争先向我献媚,而后投靠在我的旗下……再然后呢,锦毛鼠即使回来,他手下能有多少人?面对整个左斜巷的统合力量,他敢捣乱吗?“
  段小飘听懂了:“我明白,师傅扔一笔钱出去,承诺整修锦绣街,这就是扔下了第一块石头;然后师傅从锦绣街获得了店铺老板的支持,以及三十多位伙计——这些伙计就是更多的石头,有了他们帮忙,就能将左斜巷的花膀子全部整编完毕——这群花膀子就是最后的石头,当他们编制在一个行会里,别说锦绣街,就是整个码头区也嘘若寒蝉……
  哈哈,师傅单身一人在码头区晃了一圈,我还带了十几名兄弟过来,总担心师傅吃亏,原来不用我们这些兄弟帮忙,师傅也能搞定整个码头区啊……居然这么简单?“
  时穿努力摆出一副粗鲁样,目中无人的笑着:“是啊是啊,你瞧,我没费多少力气,锦绣街为了自己的利益,必须支持我整修巷道;那群锦绣街出来的伙计,为了自己的利益,必须把花膀子们管理好;那群花膀子为了自己的利益,必须听从我的调配,一边填海造田,一边应付日常装卸,同时还要整修码头。
  嗯,锦绣街打扫卫生的,可以雇佣一些年老体衰的花膀子,这样,可以用花膀子反过来制约锦绣街,而我呢,我啥事不用操心,只管等那群会计把钱送到我门上就行了。“
  时穿还没有说的是:当他整合完码头力量后,他就是海州城外的“地下之王”。今后别说走私了,大约,小小的违法违纪,只要不太出格,海州县衙役也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整个码头区收拾好了,县衙的灰色收益也就上去了。
  经过这次同行,段小飘把“师傅”二字叫得更亲热了,没几天,他就催促爹地完善好各种契约,备好工料,而后在一个夜晚,偷偷接时穿过去指导他们“一炼成钢”的窍门,自此以后,段家铁铺的铁器质量直线上升,成本却直线下降……当然,时穿也多了一个躺着收钱的项目。这都是后话了。
  傍晚回家的时候,时穿不仅带回了自己的骡车,还牵回了两匹好马。黄娥当时正站在院门翘首企盼,舅舅林翔与老苍头孙伯站在她左右,见到时穿回来,黄娥连忙迎上来:“哥哥,我等许久了,孙伯与舅舅打算接我回去住,说是房间已经整理出来了,以后娥娘必须白天来上学,晚上回去住了……哥哥,你送我一段路吧。”
  时穿还没来得及答应,院中跳出来“三星班”的几位徒孙,他们紧着冲时穿喊:“师祖,见鬼了,却有一样奇怪,我们昨天挖的坑突然大了许多,我们不曾……啊,坑里的石墙也砌到……”
  时穿打断对方的话:“坑里挖出来的土,都运走了?”
  徒孙噎了一下,恭恭敬敬的站好,回答:“事先未曾安排,挖出的土,没能全部运走。”
  时穿紧跟着对方的话尾,夸奖道:“你们太能干了——明天继续,另外准备好石料,等石料备足后,继续挖坑……回头我跟你们师傅说一声,一定重赏你们。”
  黄娥对于时穿的所作所为最波澜不惊,就是时穿现在从怀里掏出一个神仙来,黄娥也会“哦”的一声,然后上前指鹿为马的帮时穿遮掩……她凑近时穿身边,低声解释:“这三个小子愣头愣脑,已经叮嘱几遍,让他们不得大惊小怪了,却还是憋不住嚷出来了,哥哥放心,他们没对院里其他人嚷。”
  时穿挥挥手:“就这样吧,环娘,你赶着马车先回去,我送娥娘回家。”
  舅老爷林翔在一旁若有所思,见到时穿翻身上马,他拱手说:“劳累长卿了。”
  夜色如水,漫天的萤火虫飞舞,大宋的不夜城,市民们一天的生活并没有结束,许多人甚至刚刚开始——夜市上,耍杂技的人,说书的人,耍口技的人,再加上连续不断的灯火,将整座城市映衬的像一座火炬。
  时穿是第一次这么悠闲的观赏大宋的夜生活,他骑着马上,护送着黄娥的马车,随着人流缓缓前进,黄娥趴在车窗边,有一句没一句跟时穿聊着天,管家林伯赶着马车,舅爷林翔缩在马车的阴暗里,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这一刻,时穿的心情很宁静,他真希望这种宁静直到永远。
  然而,生活还得继续。第二天,蒙县尉派来引路的衙役,以及海捕文书案子上的苦主赶到,时穿不得不为了生活出门奔波——他稍稍拖延了两天,让穆顺将快帆船上的重要物资卸载下来,至于码头区嘛——石头滚落了,它就有自己的运行规律,时穿只负责引导,然后躺着收钱而已,操心的事,让专业人士负责吧。
  临走前,穆顺汇报说:“东主,船上的货物已经运到崔庄——嗯,就是昔日海公子的那座宅院,船上还有部分贵重物品以及钱财,恐怕要东主亲自押运。行会吗……我们购买了一块闲置地盘,先让行会在那里办公……东主,整修锦绣街的钱财由谁拨管。”
  时穿跳上了马,躬身回答:“我看娥娘这几天不高兴,给她找点事吧——资金调拨让娥娘负责。
  正说着,豆腐西施端着一碗豆花,急匆匆的出现,她毫不见外的凑到时穿身边,用胳膊蹭着时穿垂在马身上的一条腿,眼波水盈盈的说:“大郎,我刚听说你要去抓曾癞子,可要小心了,这曾癞子从小无父无母,争强好胜,前几天只是端午节上与人口角几句,就动手杀了人全家,可是凶恶啊!”
  第148章 不拿俸禄的闲人出手
  豆腐西施扭了扭风情万种的细腰,挺了挺高耸的胸器,娇娆的继续介绍:“我还听说曾癞子的姑母怜惜这个兄长的唯一血脉,但凡遇到曾癞子的事从不跟人讲理,他姑母所在的柳村虽然是个小村落,没听说有什么英雄人物,但马有失蹄人有失手,大郎可要小心应付……
  呀,大郎,奴家这碗豆花还热着,听说古时大将出征都要饮酒的,三娘我一时匆忙来不及备酒,大郎且饮下这碗豆花,祝你旗开得胜。“
  虽然是一碗豆花,可总是豆腐西施一番心意。时穿顺手接过豆腐西施递上的碗,西里呼噜的吃着,县衙派来的领路人与衙役则乘这会儿工夫,上前跟时穿交代着案情以及海捕文书……
  县里派来的苦主是一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名叫周毅。他是死者一家的女婿,与死者住在隔壁村,以前曾见过凶手曾癞子,这次负责带并指认凶犯——毕竟宋代的海捕文书,图像画的并不十分准确,如果无人现场指认,根据海捕文书的描述,几乎无法确定凶犯。比如海捕文书上,对曾癞子这样有明显的外部特征,也泛泛的描述为:面黄、无须,瘌痢头……
  海捕文书上的画像也很不靠谱。按徐悲鸿的说法,古代中国的人物绘画艺术,跟埃及画法几乎是一脉相承的,双方共同的特点是:眼珠都是平面的——典型的例子就是“年画阿福(民国前的阿福像)”。
  除此之外,宋代不要求写实,画像的要求是“相由心生”——按相术原则画人物像。在这种原则下,黄帝、秦始皇、孔夫子、李世民、李白等人,都长得一个模样……以刑侦学的标准衡量,这几个人没准都是同一个人,他们肯定是同一个人反复穿越的,所以才会有相同的颧骨、眼眉、眼窝以及嘴唇、耳廓……
  曾癞子的画像当然也不例外,画师大约竭力想描绘曾癞子的凶恶,一不留神,画像上这人,居然添上虬髯就是张飞;脸黑一点就是李逵;胡子像刺猬就是尉迟恭;身上刺纹身那就是日本山口组……总之,这是个眼若铜铃、鼻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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