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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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宋- 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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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来的都是男人,不好进去照料,大将们急的抓耳挠腮,门内褚素珍哭了一会,收住哭声问:“长卿,给我打一盆水来。”
  大将们如梦方醒,争先恐后的吆喝:“赶紧,把房子收拾收拾,别让褚姑娘出来见到腌臜物。”
  门开了个小缝,水盆毛巾递进去,门内传来褚素珍的问话:“时兄带胭脂了吗?”
  大将们满头黑线,一个大男人谁会随身携带娘们的玩意……啊,时穿坦然的从怀里掏出胭脂以及雪花膏,顺着门缝递进去,回身跟惊诧的大将们解释:“都我家作坊出产的。”
  理解,这小子身边围着十好几名女人,随时随地身上携带一些女人的化妆品……理解。
  过了一会,屋里又问:“有绫罗吗?”
  大将们一起望着时穿,后者不负众望的从怀中摸出一块青色的绫罗,顺着门缝递了进去,等时穿回身,大将们异口同声地回答:“我们就知道,这又是你家作坊的新产品。”
  时穿很不好意思:“这个,我家作坊不生产。”
  一名大将打断时穿的话:“别解释,你自家出去,顺便查看一下外面的情况就行。”
  众大将一起点头:“没错,把这个献殷勤的机会交给我们,我们就原谅你了。”
  时穿背起手,指了指屋里留的受辱女人,几名大将异口同声喊:“快取我的鞍袋来,那里有换洗衣服,给这几位小娘子披上。”
  稍停,又几位大将舔着脸,冲门里说:“褚姑娘,你还需要换洗衣物吗?”
  一群没义气的家伙!
  时穿背起手走出了茶舍,茶舍外的战斗已基本结束,三十名匪徒投降,还有五六位大将以及施氏家丁四处追逐着东躲西藏的歹徒们,他们用战马把这些人撞翻在地,用马蹄来回的践踏着他们的身体……
  时穿冲自己的家仆打了个手势,那些家仆立刻分散开来,围成一个圆圈,围住了投降的歹徒,时穿转过身去,对施氏家丁头目轻声说:“哦,褚姑娘的名声……”
  家丁立刻明悟,他唤过来几名同伴低声吩咐几句,那群家丁马上冲入歹徒群中,揪出六七名歹徒,一边叫骂着,一边随意找些烂借口辱骂着歹徒,等他们殴打歹徒几拳后,仿佛依然无法控制住怒气,便飞快的从腰间摸出匕首,而后快速的在对方喉咙上一抹……
  施氏家丁戏演得不错,等所有的歹徒都踏上不归路,他们还没有觉察这里斩尽杀绝的心思,只是满口的讨饶,根本兴不起拼死一搏的心思。
  等褚素珍姑娘头戴着用来遮挡面部的绫罗走出茶舍的时候,三十余名投降的歹徒已经变成尸体,时穿正背着手,监督施氏家丁们打扫战场。他故意装作没看到褚姑娘,谁知褚姑娘真是……很傻很天真,似乎觉得这样上马车有点慢待了救命恩人,褚姑娘特意走上前去冲时穿背影福了一礼,嘴里说着感谢的话。
  时穿叹了一口气……瞒不过去了,本想褚姑娘能什么话也不说,悄悄溜上马车,而后时穿把她往崔庄一送,让后者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崔庄呆上几天,等事情消停了再出现,但褚素珍热情答谢了诸位大将,还特意来感谢时穿……让一群莽夫保密,那根本是妄想,他们参与拯救褚姑娘的事迹,对他们来说是天大的荣耀。喝两盅酒后,肯定拿出来炫一番,尤其是他们确确实实得到了褚素珍的感谢。
  时穿正在哀叹褚素珍待人全不设防的天真,她的女使哭哭凄凄交代事情的经过:
  褚素珍是去杜庄做客的,听到城中乱起来的消息,她挂念城中的老母,不顾杜庄女伴的挽留,连夜往城里赶路,准备回城照料自己的母亲,走到半路上,发觉左右有不怀好意的人尾随,迫不得已,褚素珍只好躲入茶舍。
  没想到施家马车的华丽引起了歹徒的贪欲,知道驾车的是女人之后,歹徒越聚越多,挨到中午歹徒耐不住性子开始冲击茶舍,意图拦阻的茶舍老板被杀后,歹徒无所顾忌,开始抢劫茶舍内躲避的旅客……幸好褚素珍机灵,抢先躲入茶舍的烧水间,并紧紧地顶上门,这才拖延到了时穿等人的赶来。
  可是,褚姑在这场动荡中未受丝毫侵害,有谁相信呐?满地都是受辱的妇女,虽然大将们可以替褚素珍作证,但这种涉及名声的事情,闲人们总是宁愿从最坏处猜测的……
  第176章 未知心事属他谁
  此时,时穿已经无力阻止事态的发展,他有气无力的听着女使诉说,旁边一群大将没心没肺的不时发出啧啧声,不时为情节的跌宕起伏而感慨,时穿则很无语的转身,懒懒地吩咐为褚素珍准备车马。
  褚素珍来时乘坐的马车已经损毁,但有一群大将在,这点小活儿不是什么问题,这群大男人听到仆人为难的表述后,立刻争恐后的在褚姑娘面前展示自己的孔武有力。
  马车剩下的车架被七手八脚的拆个干净,大将们利用残余材料快手快脚做出一个敞篷车轿。
  大家前后左右簇拥着褚素珍调头,因为走得匆忙,又因为体恤褚素珍不想让她看到那些尸体,大将们连首级都不要了——还有什么能比讨好褚姑娘更珍贵?
  当然,那些同被侮辱的平民姑娘,时穿等人也顾不上了——为了姑娘们的名声,他们对那些姑娘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不留下任何档案笔录,那才是最好的帮助……
  走了不久,时穿等赶上一队难民队伍,那些难民也是返家的,时穿见队伍里马车不少,随手揪住一辆长的像样的马车,凶横的问:“姓啥?叫啥?家里几亩地几头牛,几间房子几口人……”
  那难民被问愣了,嚅嗫的回答:“小民姓郑……”
  时穿截断对方的回答,问:“此去何方?”
  那难民看着时穿的绿袍官服,小心地回答:“小民这是向东去,小民家在朐山盐场附近,村子名叫丁村,小民是村中上户,家里……”
  时穿再次截断对方的话,证明他对自己的提问根本不想知道答案。“郑员外,马车不错”时穿赞赏说。
  郑员外咧嘴一笑,这笑容里却没有丝毫骄傲,反而像哭:“大人,小民家里并不富裕,这辆马车还是先祖留下的……”
  “别跟我哭穷,上户啊,我才是一个中户!”
  郑员外一下子觉得亲切了许多,赶忙拉关系:“大人家中也是务农的……”
  时穿咳嗽一声:“朐山盐场……不是外人,本官受命组织五乡团练,自东城外都梁村开始,至朐山盐场地界为止,共三十一个自然村落、聚落,丁村正好归我管——郑员外,你的马车不错!”
  郑员外见到时穿两次提起马车,哭丧着脸做最后努力:“大人,车中还有小民的两个姑娘,大的不过……”
  时穿再也不耐烦兜圈子:“顺路,我去崔庄安置,借你的马车一用,你车里的女儿无须换车,我就给车上塞个人,车到了崔庄我的人就下来。”
  郑员外很苦恼:“大人,去崔庄,不顺路啊?”
  时穿陡地瞪起眼睛:“怎么不顺路,四处盗匪乱窜,本官准备坐镇崔庄,派人四处剿杀匪徒,顺便编练团练……兵荒马乱的,本官好心邀你去崔庄暂住,等平定了四境再走,你还说不顺路?”
  纳粮肩辇式车轿上的褚素珍听到时穿兜了半天圈子,忍不住插嘴:“老丈休怪,大郎……”
  “闭嘴——”,时穿脱口而出,想想这话又太严厉,赶紧放低的嗓门,柔声说:“这事让我出面。”
  褚素珍这一插嘴,郑员外马上明白时穿是替女人借马车,立刻放软了身段:“也对,四处乱糟糟的,难得大人关切,肯……”
  郑员外看了一眼褚素珍,隐隐觉得有点不对,这女人,衣服的衣料很不错,怎么破了很多口子,啊,坐的车轿未免不伦不类……郑员外识字不多,一辈子没出过远门,他感觉到那里不妥却说不出究竟,倒是马车上探出郑妈妈的头,插嘴说:“叨扰大人了,托大人的福,我们就在崔庄歇宿几天。咦,那姑娘可是坐着不方便,请上车上来,这车子空得很,恰好有地方安置哪位姑娘。”
  时穿一歪嘴,并凶横的瞪着大将,想上前献殷勤的大将看到时穿一副想发火的模样,赶紧缩着脖子躲一边,两位黑童上前,搀扶褚素珍坐上马车,时穿催马走到左侧轿帘位置,而后让施二十一郎前去右侧,这才挥手继续前行。
  郑员外的马车确实不顺路,时穿要先去东城外都梁村汇合自己留在那里的家眷,而后再转西南方向前往崔庄,而郑员外是从西向东横向走的。不过,郑员外转念一想,马上想开了,他一个小地主,如今能与地主武装头目拉上关系,哪怕绕点路也值啊。
  郑员外赶紧轰走马车夫,亲自坐车辕上挥鞭赶着骡子,让车子走的尽量平稳。而马车上,几位女子彼此介绍一番,惊魂初定的褚素珍想到了什么,她立刻撩起车帘,对车左的时穿轻声说:“长卿,前几日我举行双鬟礼,做了一首诗,诗云:‘初合双鬟学画眉,未知心事属他谁。待将满抱中秋月,分付萧郎万首诗’——你觉得怎样?”
  褚素珍这首诗谈的是心中对未来夫婿的要求:一个才貌双全,有如东晋萧衍一样的男子。而“待将满抱中秋月,分付萧郎万首诗”:意思是等到将来夫唱妇随时,一年到头有如怀抱中秋团圆之月,把自己写的许多诗篇交与丈夫共同欣赏。
  不懂得欣赏诗词的时穿一边东张西望,一边咧开嘴说:“得了吧,我觉得你做诗的本领,也就是吹出来的。记得当初你在桃花观的时候,第一句诗说的什么?”
  褚素珍有点恼羞成怒:“我那首诗没有做完,你便在荷花院里打的人哇哇叫——傻子,你知道我那首诗写的是什么吗?‘萧萧江上素樱春,做弄许多愁。半竿落日,两行新雁,一叶扁舟。
  惜春长怕君先去,直待醉时休。今宵眼底,明朝心上,后日……眉头‘
  这首词怎么就不好了呢,傻子,你说说,说不出个道理来,我今天与你没完。“
  时穿咧开嘴,乐的见牙不见眼。好啊,褚素珍还有力气争论,说明这妞的心理恢复状况比黄娥还牛叉:“才女,诗文要应景对不对——三月三啊,你坐在桃花林里,第一句话是说樱花——萧萧江上素樱春,这句词不如改成‘萧萧江上碧桃春’,岂不更好?”
  “桃花是红的!”褚素珍恼怒的狠狠摔下车帘。但马上,她又忍不住撩起窗帘抱怨说:“你这人怎么如此无情趣,我刚刚受了惊,你就不能讨好讨好我吗?”
  时穿的目光落在褚素珍撩起车帘的手上,那双手已经恢复了血色,白净修长,手上的肉窝窝让时穿有啃一口的冲动,他不禁想:这双手大约提不动一壶水吧——但它却提得起“浪漫”。
  褚素珍不等时穿回答,两眼闪亮继续说:“我躲避在茶舍的时候,在板壁上看到一首词,大约是单身旅行的妇人写的,词写得真不错耶——”
  时穿彻底无语了:危急关头,眼见得濒于死地,这褚素珍不关心生死,不关心门外歹徒的咆哮,也不去想脱难之后的名声受损,她只关心眼前一首诗词的文句……然而,这样心思单纯的女子,真是忍不住勾起男人保护的欲望啊。
  褚素珍目光迷离,曼声吟唱起来:“鬓云松,眉叶聚。一阕离歌,不为行人驻。
  檀板停时君看取。数尺鲛绡,果是梨花雨。鹭飞遥,天尺五。
  凤阁鸾坡,看即飞腾去。今夜长亭临别处。断梗飞云,尽是伤情绪。“
  褚素珍这首词虽然是冲时穿吟唱的,但围在车轿附近的大将顿时乱了次序,大家都争先恐后的往车轿跟前挤,啊,海州第一才女开始谈诗了,对这一群大将谈诗,这段经历回头对那些读书人说起来,还不把他们羡慕死——这时候如果大将有尾巴,都要拿出来猛烈的摇动。哦,一脸狗血的表情不仅仅是大将,世代农夫出身的郑员外,以及马车上极为农家女,都是彻底陶醉的表情。
  宋人的心思真是单纯啊,无论年纪与老幼,他们简简单单的爱诗词作者,简简单单的追捧诗词名句,活像一个现代追捧偶像的青春少年!
  “哦,单身旅行的妇人?这年头,妇人也敢单身旅行?”时穿不解风情的问。
  在一旁的大将们忍无可忍了,超级偶像刚才一展歌喉,你不高声尖叫也罢了,居然说话老是跑题……果然是常混现代论坛的,毛病不浅啊……色心造就豹子胆,虽然时穿平常一瞪眼挺让人恐惧的,但这时大将们恨不得上前踩他两脚,他们七嘴八舌的说:“时承信,不懂一边去……褚姑娘,你接着唱。”
  时穿挠了挠头,他脑袋上顶着一顶官帽,这顶官帽盖住了他那短短的头发。因为头发不太长,帽子无法固定,时穿便让人在帽子两边缝了两根带子,很滑稽的用这根带子系住官帽,结果,此时的他像一只戴了帽子的猴子,这一搔头,官帽顿时歪到一边,但时穿毫不在意,他冷笑着说:“哥虽然不懂诗词,但哥懂的东西比你多。”
  嘟囔完,时穿拨马准备让开车左的位置,有几位大将看到时穿的动作,已经拉开架势准备向这里挤了,褚素珍却又唤住了时穿:“我听衙内说,长卿也是擅长绘画的,奴家也曾绘过几幅画,可是技法总不得当,回头奴家要在崔庄住一阵子,左右闲着无事,长卿可愿指点我一下?”
  第177章 活色生香
  这时,一名大将已顺着时穿留下的缝隙挤了过来,他一边用马身子把时穿往外扛,一边献媚的说:“承信郎果然是忘记了前情往事,连妇人能不能单身旅行也问个不停。
  这是什么时代?丰亨豫大(即丰盛、亨通、安乐、阔气的意思)的皇宋。天下经商的有男有女,女子身为商贾奔波于路,常见的事,连这也要询问一下?
  哦,我忘了大郎家里也有店铺,难道你在城中没见过女商贩?啊,对你,你家好几个小娘子都经商呐……
  去去去,褚姑娘,别理他,承信郎就一根木头,你接着唱,那首小词果然如姑娘所说的那样,绝美。“
  其实大宋依旧是诗的王朝,词在宋代相当于畅销小说以及流行金曲的地位,虽然人人喜爱,但人人也知道它不是“主旋律”——嗯,这个词当时的说法是:“文章正道!”。
  那位大将挤开了一个口子,触犯众怒的时穿顿时被前仆后继的大将们挤到一边去了,他胯下的战马不服气的鼻子直喷气。
  郁闷的时穿躲在一边,拍着马脖子自言自语:“伙计,连累你一起被鄙视了。这年头,不会两句小词,出门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嗯,你说,我要不要剽窃几首词?”
  战马上下甩了甩头,时穿一咧嘴,自个乐了:“没错啊,剽窃、抄袭算什么本事,唯有创造才能征服人心。”
  马车里的褚素珍惋惜地看着时穿被挤到一边,她本想出声挽留,但周围献殷勤的大将实在太多,你一句我一句,跟褚素珍讨论着流行金曲,这是褚素珍最感兴趣的话题,一晃眼,她已经顾不上寻找时穿了。
  马车进入崔庄后,时穿直接吆喝把马车赶往崔小清的院落——褚姑娘外出遭遇匪徒袭击,多少会妨碍姑娘家的清白,这种情况下,时穿出面招待就有点不合适了,而崔小清也算是海州城一位不大不小的名人,由昔日的“妙泰”招待海州城第一才女,不大不小正合适。
  时穿站在崔小清的院门口,向崔小清的女使低声介绍完情况。
  那头,褚素珍下了马车,她好奇的围着院门口那块巨大的假山石转了一圈,询问:“长卿,这就是你搬出来的吗?我听说你用这块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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