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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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宋- 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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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你用这块石头恐吓了锦毛鼠……嘻嘻,你真是怜香惜玉啊。”
  时穿忽然觉得褚素珍这句话充满了浓厚的醋味,他摸摸脑袋,把歪了的帽子整理一下,讪笑回答:“这个,一时忙,忘了搬回去。”
  如今褚素珍说啥,对于大将们来说那就是圣旨,听出褚素珍话里意味的人,心头发酸沉默不语,而没心没肺的则跟着起哄:“承信郎果然好力气,我等过去只听过传言,今儿可算开眼了,长见识。”
  不一会,崔小清迎了出来,她伸手搀扶褚素珍,低声说了句:“可苦了你!”
  这话说完,不等褚素珍掉眼泪,不等大将们上前献殷勤,崔小清赶忙搀着褚素珍往院里走,临进门时只来得及向时穿丢了个眼色……接下来,崔小清的贴身女使立刻横身挡在院门口,阻止了蠢蠢欲动的大将。
  在门内的崔小清冲时穿福了一礼:“大郎先去安顿同伴吧,我一个女子不好招待诸位,恶了(得罪了)。”
  这会轮到大将们讪讪然,等到垂头丧气的大将移开视线,崔小清眼波流转,冲厅内使了个眼色,伸出手比划了一下,时穿轻轻点点头——大门关上了。
  门内,褚素珍稍稍停步,望着昔日的妙泰惊讶的问:“妙……小清姐姐,我竟不知道你与长卿是邻居,这是多会的事儿?”
  妙泰二十五六岁,褚素珍今年也就十六岁,就双方的心理成熟程度来说,妙泰显然更见多识广,她别有意味的望了一眼褚素珍,赶紧解释自己刚才的小动作:“你不知道吗,时长卿那座宅院是海公子赠送的,而我这座宅院,则是昔日家父让海公子替我置办的。”
  褚素珍笑的很干涩:“真是巧了。”
  “可不是巧了!”崔小清言笑盈盈:“原本我一个女户,虽然‘逼嫁’一事被时长卿用暴力手段解决了,但村里头几户人家依然蠢蠢欲动,幸好长卿及时搬过来了,这才压制住他们。
  你不知道吧,大郎的管家原是随海公子走南闯北的穆顺,此人随着海公子赤手空拳闯下偌大家业,打理起农庄只是举轻若重而已。
  我怕受庄中人欺凌,所以将庄里的事物都交给穆管家打理,因这个缘故,所以与长卿走得近了点……素珍妹妹,今晚打算用什么诗词歌赋,哦或者弹琴、点茶手段,招待时长卿?“
  褚素珍坦然回答:“我今日在茶舍里被逼入绝境,猛然之间有了许多感悟,总算是理解了黄娥她们在桃花观的绝望,以及她们之后对时长卿的绝对依恋,啊,当见到时长卿的时候,陡然间,我的全身都放松了,那真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按现在医学观念,褚素珍是因为过度紧张造成肾上腺素分泌旺盛,陡然间放松下来,这是一种……高潮的感觉,而且是绝对的高潮,由心情的紧张极点陡降到松弛极点的高潮,那是一种刹那间生死地狱至天堂极乐的昏眩感。当然,宋代没有这个词,现代则不准说这个敏感词,所以褚素珍描述不出那种感觉。
  想了半天,海州第一才女褚素珍寻找到合适的字眼:“大郎……果然令人心安,光是看到他的背影,就让我一下子觉得心灵安宁,姐姐今晚要宴请他,那我就亲自下厨,调两个小菜。”
  稍停,褚素珍呀了一声:“我忘了,路上我曾借人马车,不如把那家人也请过来,谢一谢他家人的援手。”
  崔小清一点褚素珍的额头:“你呀,总改不了自己的软心肠。”
  崔小清院门外,众位大将正在目瞪口呆,时穿则尴尬的招呼郑员外:“员外,隔壁就是我家院子,请这边走……”
  猛然间,崔小清的女使冲出门外,众大将齐齐松了口气,眼巴巴望着那位女使,谁知那女使冲时穿福了一礼,轻声说:“大郎,我家庄主有请郑家妹子,以及郑伯母入院休息。”
  “哦——”大将们齐声发出遗憾的声响,时穿回身招呼:“别嗷嗷嗷的,注意点官体,走,去我家院子喝酒——哼哼,我家的酒,平常你们想喝都喝不到,今日便宜你们了,酒我管够——郑员外,同去同去。”
  郑员外咳嗽一声:“教头,小民身材单薄,跟大将们拼酒,小民可折腾不起,不如教头给个恩典,让小民随家人住下如何?”
  时穿哈哈一笑:“你会后悔的!”
  时穿说的是简单,郑员外不知究竟,但他住了几天后,才从乡人的闲谈中获知,时园酿造的果露,那是高级官员之间送礼的高级礼品,有钱买不到,级别不够享受不了……啊,曾经有一餐绝世美酒放在郑员外面前,可是他没珍惜,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哪怕上天给郑员外一次机会,时穿还不见得给啊!
  傍晚时分,安顿好大将们的时穿按崔小清的约请悄悄溜过去……咳咳,他觉得自己是不为人知的溜去了隔壁,可是崔庄的村落并不大,这么小的村子住进十几名目光灼灼的赏金猎人,哈,整个村子,连蚂蚁搬个家都瞒不了那些闲的无聊的大将们……
  月夜下,崔小清正在自家后花园的凉亭等待时穿,凉亭不远处是那口通向地窟的水井,凉亭上,崔小清一桌一琴一壶酒……咳咳,还有活色生香的她自己,旁边是郑家那队姐妹——郑夫人与郑员外倒是不在场,他俩见过崔小清之后,知道时穿是那位海州城著名的收养拐卖女孩的时大傻,立刻全放心了,哦,至少他们对时穿的操守比对自家麦子收成要放心。
  这老俩口不放心自家麦子,讨要了几名护送者之后,丢下两位女儿在崔庄暂住,自己带着家丁与时穿赞助的护送者,连夜向自家赶路,那两位十五六岁的女儿,他们真的一点不担心。
  阴历六月的天气有点闷热,虽然设宴的地方是在亭子里,但时穿还是热得淌汗,偏这个时候还要吃热酒,只让时穿吃的、满身的汗水在脚下流成河。
  几个凉盘撤下后,女使端过来几盘凉菜,褚素珍接过盘子,恭恭敬敬的呈献给时穿:“大郎,救援之恩,奴奴感激不尽,奴家亲手调了几份凉菜,愿请哥哥品尝。”
  这话说的,很暧昧。亭子里新来的两位姑娘受不了这股亲热的语气,赶紧垂下眼帘只看脚尖——这两名姑娘中,大的叫瑞芯,小的叫瑞秋。一听这名字就是乡下土财主起的名字,不过这两位女子长得很端正,虽然是逃难途中,衣服及发角一点不乱,呈现出良好的家教。
  崔小清这时正坐在时穿身边,她一手拿着轻罗小扇替时穿赶着流萤蚊虫,一手摇着酒壶替时穿烫酒,听了褚素珍的话,她咯的一声笑了,插话说:“总是妹妹一片心意,大郎,赶紧谢了。”
  这话说的,更暧昧了。似乎,他们这对狗男女的的关系,更加令人猜想了……两位郑姑娘面红耳赤,抬不起头来。
  第178章 美女争宠
  一旁的褚素珍听了崔姑娘的话,不知怎么,心情一阵子烦闷,她低下头来浅浅吸了口气以掩饰自己的心情,一直注意她的时穿赶忙起身,接过褚素珍手里的菜盘子连声谢了对方。
  双方彼此一阵客套之后重新坐下,崔小清立刻温柔的端起酒壶,轻巧的给时穿斟满杯子。
  时穿则伸过筷子,轻轻夹了一筷子褚素珍亲手调的凉拌菠菜,但他尝过一口后却微微皱了皱眉头,马上又若无其事的把筷子伸向另一盘莼菜……
  当然,他又轻轻皱了一下眉,张嘴夸奖说:“褚姑娘好手艺,这两盘菜我包圆了。”
  崔小清手中的扇子停了一下,她眉毛扬起,瞥了一眼褚素珍做的那两盘菜,嘴角浮出一丝微笑——褚素珍在厨房摆弄的时候她明明就在旁边,那两盘菜是什么滋味她心中有数。
  不过……崔小清低下头来,继续给时穿摇着扇子,还拿起帕子柔声说:“别急,看你吃的浑身是汗。”
  新来的郑氏瑞芯与瑞秋姑娘坐在那里有点拘谨,等褚素珍回座之后,她们才敢举筷子,可她们刚把筷子举起来,崔小清发觉时穿端起酒杯大大的喝了一口,赶紧温柔地端起酒壶给时穿满上。面对崔小清的温柔,两位瑞姑娘只好尴尬的举着筷子,等待时穿继续。
  但时穿似乎不想继续,他喝完酒,举着筷子犹豫半天落不下去,崔小清连忙解围,她柔声说:“再喝一盅,你家的山楂酒酸酸甜甜,甚是中吃。”
  崔小清这话说得婉转,但习惯婉转的古人都听明白这话的意思了,褚素珍明白自己做的菜出了问题,两位瑞姑娘低头一笑,赶忙把筷子伸向了别的盘子,褚素珍则面红耳赤,嚅嗫的说:“若是菜不中吃,大郎就……”
  这话一说,已经由不得时穿犹豫了,他伸手再夹了一筷子菜,送进嘴里大口咀嚼,连声说:“谁说不中吃,好着哪。”
  说完,时穿举起酒杯,猛猛的灌了一口,崔小清立刻举起酒壶给时穿斟满,稍后,她摸了摸酒壶,大声吩咐:“重新换水来,酒已经不烫了。”
  崔小清倒酒的手很稳,酒盅就在时穿面前,那双倒酒的手温润如玉,指甲光洁整齐,指肚丰腴光滑,有着美丽的弧度,而腕部却纤纤秀秀,玲珑可爱……时穿情不自禁脱口而出:“红酥手,黄藤酒,满园春色……”
  才说了几句,时穿猛然醒悟,他赶紧刹住话头,但崔小清脸上已飞出一丝红晕,瑞芯瑞秋抬起眼来,满是崇拜的望着时穿——原来,在座的全是诗人啊,好崇拜啊!
  褚素珍神情振奋,两眼闪亮的催促:“好词啊好词——长卿,你接着说,接着说。”
  时穿挠挠脑门,他这个动作又把帽子碰歪了。崔小清看时穿态度有点尴尬,赶紧打岔:“在这园子里还带什么帽子,长卿觉得不方便的话,不如把它解下来,嘻嘻,看你把这官帽戴得,实在是……嘻嘻!”
  褚素珍又感觉一阵烦闷涌上来,但马上她又穷追不舍的问:“长卿,下面的句子呐?什么……怎么会忘了呢?呀,我跟伯涛议论过长卿兄的来历,看长卿兄那双不劳动的手,想必以前也是钟鼎玉食的。嗯,刚才起首两句词很有味道,长卿接着,把它续下来。”
  时穿摊开双手:“我真忘了。”
  褚素珍四处望了望,兴趣盎然的继续说:“那么长卿兄现在就想……今日夜色如画,我弹琴,帮助长卿兄思考,快拿琴来。”
  时穿哀叹:“坑爹啊,别说弹琴了,你就是弹棉花,我也想不起来啊这种诗句,是我能续上的吗?”
  褚素珍并不管的时穿的哀叹,她招呼自己的女使送上早准备好的瑶琴……当琴声响起的时候,院内一片哀鸿,院外却喝彩连连。围在崔小清院门口的大将们眼里全是星星,齐声赞叹:“不愧是海州第一才女啊,这琴棋书画上面,没的说,海州城独一份!”
  琴声下,时穿抓耳挠腮——他不是想不出来,那首词他记得,但却不敢说出来。
  夜色如画,萤火虫飘来飘去,给草坪增加了一丝朦胧色彩,两名农家女眨巴着眼睛,满脸期待,褚素珍衣裾飘飘,宛若画中人,而崔小清看时穿抓耳挠腮的样子,几次想开口岔开话题。却又欲言又止……男人都好面子,聪明的女人,知道怎样不让男人难堪,崔小清就是这样的女人。
  终于,终于时穿长出一口气,双手一摊,开始耍无赖:“我脑中现在只剩一团浆糊,只觉得眼前一切,真让人心中宁静,哪里想得出什么词句?”
  褚素珍的手指从琴上划过,满脸欣喜:“真的,你也觉得现在心情宁静,我还以为就我这么感觉……但是,越是心情宁静,岂不越是灵思泉涌……啊,我续了几句,我念给你听——”
  褚素珍念完,时穿仰头喝完杯中酒,郁闷的说:“褚姑娘,你的才华仿佛天空中月亮,在你面前,我实在自惭形秽。”
  褚素珍听了这话,嘴角才浮出一丝得意,但马上情绪低落下来,低声说:“女儿家的,要才华有什么用。”
  同座的两位农家女,此刻已把崇拜的目光转向了褚素珍——这才是大家闺秀,这才是书香门第,这才是万众敬仰。
  门外大将的欢呼声加重了渲染,在褚素珍耀眼的才华面前,两位农家女无法睁开眼睛。
  琴声中,崔小清轻轻举起酒壶,重新给时穿斟满酒,并低声说:“大郎待我的情谊,嘻,我记下了,回头你把诗签悄悄送来,我一定不让别人看。”
  似乎,崔小清以为时穿的诗词是称赞她;似乎,崔小清以为时穿绝对有完整的诗句,只是不愿让别人看到而已……当然,崔小清的误会也是有道理的——作为一名男子,写诗夸奖一位女子,除非这男子成了那女人的丈夫,那才被人称赞为“闺阁之乐”,否则,那就是毁人名誉。
  刚才时穿坚持不把词句说完,留下一个断章,纯粹是为了保全她崔小清的名声,这让崔小清更加感激莫名。
  祸事了,小清姑娘以为那是情诗了,我怎么这么悲催。我简直成了一头长颈鹿,上吊都死不了。
  褚素珍续的词句,当然比不上陆游的原词有味。陆游原词那是酝酿了十几年的郁闷,这才倾泻而出,而褚素珍一位十六岁的小姑娘,一派天真,哪里有陆游的那种饱含深情。这种区别,等词写好了,褚素珍也回味过来——啊,原来这首词是称赞崔小清姑娘的!
  想明白了这一点,褚素珍心中觉得微微一痛,她手按到琴弦上,琴音发出咯棱一声,这声响立刻提醒了褚素珍,她捋了捋鬓发,恢复了仪态,平静的问:“长卿兄,我弹得琴怎么样,你还想听什么曲子?”
  时穿哑着嗓门回答:“哥就一俗人,啊,你还不如胡乱来个《十面埋伏》。”
  “十面埋伏,没听说过……嗯,听这名字肯定是种壮怀激烈的曲子,这种曲子也没多少,长卿大概说的是《淮阴平楚》吧?也是,楚汉争雄,淮阴为最后一战,《十面埋伏》这个名字更贴切点……但这个曲子过于激烈,体力稍弱的人弹不下来的,奴家也没这个本事,长卿,换一个曲目如何?”
  崔小清一声轻笑,建议:“如此月夜如此凉,长卿,此刻大家都一派宁静,似乎更适合清雅一点的曲子,来个《春江花月夜》,或者《临江仙》,如何?”
  时穿的回答更粗鲁了:“啥《临江仙》的,哥不懂……嗯,哥觉得曲子要热闹点,吹吹打打的,听着喜庆。”
  两名农家女眼中露出笑意,褚素珍猛的一拍琴,让琴发出一声怪叫:“大郎说什么,当我是沿街卖艺的吗?”
  月光下,一位梳双环髻的小女孩薄怒轻嗔,啊,虽然她是海州第一才女,但也不过是十六岁的初中生。时穿想扮粗鲁把刚才的词句掩饰过去,但也不敢真煞风景,他赶紧解释:“哥已经酒喝上头了,这月下饮酒,对酒当歌的,不禁觉得豪情万丈,觉得非铁板铜琵琶这样的乐曲,那才够味。
  褚姑娘不要发怒,我正有一首歌适合——你听:‘沧海一声笑,两岸浪滔滔……“
  月光下,时穿扯着嗓子唱起这首沧海曲,起初是为了敷衍,为了安抚发怒的小女孩,唱着唱着,时穿不觉悲从中来,心中暗想:“我再也回不去了,那海公子笑眯眯的,把我当成他的时空锚标固定在这个时代,如今,无论我怎么努力,也再见不到我的亲人、见不到我的朋友,我空有一身本事,只能在这个时代折腾下去了。”
  想到这里,时穿的嗓音沙哑起来,他泪流满面。
  不知什么时候,褚素珍的琴音跟了上来,她弹着琴给时穿的歌唱配音,第一遍的时候,她弹奏的还生涩,时穿唱第二遍时,褚素珍的琴声已经跟上来了,等时穿唱到第三遍的时候,他的嗓音沙哑起来,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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