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西施一直想嫁,自从时穿给她出了馊点子后,豆腐西施琢磨着:或许她真应该走那条先“通奸”,后生子,再嫁人的路。嗯,时大郎或许是个很好的对象,但时大郎身边女人太多,虽然,很多桃花观被解救出来的女子不自觉的把时穿当做父亲,可总有几个想嫁给她,找个一辈子依靠的女子存在,比如黄娥。
曾经七嫁的豆腐西施可没时间浪费在卿卿我我上面,她想到做到,立刻开始寻求“通奸”对象,可惜,在古人的眼光下,能够看上七嫁娘她的,基本上是为了她的钱而来。
豆腐西施看上的是一位帮闲,读书识字,以帮闲为生……好吧,现代把帮闲这种职业,定义为“导游”,或者陪游、陪吃、陪玩的角色。这样的人一般心眼活络,胆子较大,从不怕与人打交道。他与豆腐西施勾搭上了之后……不能不说古人比较含蓄,明明是郎情妾意都想上床的事情,可他们还没发展到彼此拉手的地步——啊,主要是豆腐西施还没决定是继续勾搭时穿好,还是眼前这厮就凑合了,不巧,海州动乱爆发了。
动乱爆发的时候,那帮闲恰好在街上帮闲,见到大家都抢劫,一时忍不住……接着被大将逮着,于是,挂了!
确实是挂了,人头都悬挂到城墙上,用于警示后人。紧接着,时穿去了乡下编练团练,海州城穷究叛匪根底,追查到豆腐西施头上,虽然她在蒙县尉的庇护下没惹什么麻烦,但这一次,到让人们不好说她究竟是第八嫁,还是“预备第八嫁”
……
于是,豆腐西施暂时避到了乡下,以躲避人们注意的目光。这段时间,倒让时穿清净了许多……
两件事之后,时穿清晰地感觉到“名声”对古代女人的重要性,虽然古代的典籍里也曾经记载了相关内容,但时穿觉得,书里说的,大约是弱化了几百倍啊几百倍。
女人,生活在古代,真不容易啊。据说宋代是中国各朝代中,对女人最宽容的时代,这个时代女人不改嫁是罪过,这个时代女人婚前约会还有专门的节日,但……
低下头来想:自己那群女人也背了个被拐的名声,如果匆匆忙忙嫁了,今后她们不免在丈夫、在丈夫家人面前落个话柄。所以,越是这种情况,越是要隆重而正式。咱家的女孩不愁嫁妆,要相貌有相貌,要文化有文化,那么匆促做什么?
故此,三位徒弟几次哀告,时穿绝不松口。
稍倾,三名徒弟当中读书最多的屈鑫首先醒悟过来,他起身鞠躬:“师傅,这事,是徒弟草率了。婚姻大事,咱不能委屈了娘子,原该慎重行事……哦,我娘子让师傅再教导几年,那是师傅对我们的恩典,徒弟在此谢过师傅了。”
这话一说,鲁蕴恍然大悟:“没错呀,我们都是被赶出家自立门户的人,原不该……哦,师傅教了我们一个月,我们便学得如此本事,如今我们正忙得,连睡觉的工夫都没有,该让娘子跟着师傅再好好学学。”
看到两位师兄的表态,李石隐隐约约想到了什么,他边表白边整理思路:“师傅,自从匪乱过后,你的院子虽遭围攻却安然无恙,许多人家没有专门找上门来的匪徒,也被大火焚毁了。师傅屋子的稳固自此名声远扬……名声,对了!
师傅,咱三星班承建了师傅的住宅,事后多有找上门来让我们按师傅的宅子,整修自家院落的财主,三星班生意因而扩大了十倍。现如今,咱新招收的工匠已达六百人,可算是大班子了。近日,海州附近的大户人家纷纷下订单,要求也修建类似师傅这样的石墙石院。
师傅,以后闲暇无事,你给我们再讲讲《营造法式》吧,我们三星班如今出名了,官府叫我们参加‘大匠’考试,若能通过考试,您这三位徒弟,今后也算是‘大匠’了。“
李石说后半段话,纯粹是为了掩饰。女孩子的名声问题,不能挑开了说,那种话一旦说出口就收不回去,有可能激怒师傅,以及那些女孩,更可能进一步影响那些女孩的声誉。
时穿当然要配合了,他故意把话题引得更远:“啊哈,古书难懂啊,因为书中既没有标点符号,也不分行、分段的……《营造法式》讲解了很多具体的建筑例子,但作者没有学过逻辑,书里的内容没有系统的分类,也没有讲各种建造手法的原因以及原理。
要考试啊,你们抽几天时间,等我把营造法式的内容替你们总结归纳一下,不难,就初中物理学知识,半年的时间,我管你们包会。“
时穿所说的“包会”,是让他们明白对书中案例的分析方法,而建筑学包含的微积分概念,几何学概念……别说半年了,光是其中包含的原理,没准十年都学不会。
然而《营造法式》的考核是开卷考试,朝廷也知道匠师们文化水平高不高,大多数匠师即使通过考核,朝廷也不指望他们拥有独立的设计师水平,所以考试要求是:只要他们能够翻阅书本,总结前人的经验,将书上的案例具体实践出来,那就算出师了。
眼看着当事人都不说婚事了,媒婆们急了,一位媒婆上前,抖了抖身上的绿衣褙子,问:“承信郎啊,你瞧这婚事……?”
“这婚事吗,我们双方都没有毁约的意思,三媒六证,六礼齐全,咱们在正式婚嫁。这次,算‘问聘’吧。”时穿回答:“不让你们白跑,我时大郎嫁妹子,不能让人闲话。”
时穿把最后两个字咬的格外重,这时候,就算听不懂的,也听懂了时穿的意思。那三位待嫁娘长长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同样松了一口气的媒婆上前,按照程序开始谈论双方亲事。
按惯例,男主外女主内,时穿确定了大法向,具体的事务由黄娥操心了。黄娥叫出三名待嫁女孩,问清楚她们手上的嫁妆数目,又与她们商议了时穿送给她们的赠嫁,开始书写庚帖与嫁妆单子。
这桩亲事的好处是男方已经分家,单独立户;而女方父母暂时无法寻找,海州官府将之全权委托给了时穿,所以嫁娶双方都可以亲身参与讨论。
不一会儿,鲁大等三人递上了聘礼单子,三名待嫁女孩开始挑选一间空房居住,剩下的日子她们将准备嫁衣,筹备婚礼。等双方商议好了大定的日子——那是明年夏季了——鲁蕴鞠了一躬,开始说起闲话:“师傅,隔壁顾二嫂的屋子已经搬迁,你说要进行室内装修,啥叫室内装修?不如我们三兄弟轮换着过来吧,跟师傅学一学那些新手艺。”
时穿摇头:“一口吃不成一个大胖子,你们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如今你们扩张太厉害了,四处开花,每项工程都是简单的重复在我这里学到的那些基础工艺,我劝你们稍稍收缩一下,饭一口吃不完,工程多的接不下,可以挑选几样接,每样工程都把它做好,如此才能长远。”
屈鑫赶忙答应:“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徒弟也感到最近场面有点混乱,这样下去难保出事故。大哥,不如我们再不接活了,把手头的工作干好,我们每天再过来跟着师傅学习,而后,三星班每年只接三五个工程,把精力放在学习以及开店上,啊,等咱的煤饼店开起来,这玩意细水长流的,才是百年的根基啊。”
鲁蕴点头赞同:“没错,我也想着趁着冬歇,先把咱的店铺开办起来。这建筑的活儿每年只能做几个季节,煤饼店却是一年四季都要用,它办得好了,咱子孙后代都不用愁钱财上的问题。”
鲁蕴说着这话,眼角瞥向师傅。
李石马上表示同意:“师傅教训的好,我等就应该常听听师傅的教训……咳咳,师傅教给我们的建筑手法,那是最高深的,我们这辈子不见得能学全。万一子孙不肖,师傅的技艺绝传了,家里有个煤饼店撑着,至少他们不用挨饿。”
说话间,黄娥那头也商议好了,时穿摸出几块银铤,支付了媒婆的费用,三位媒婆兴冲冲告辞。而后,时穿准备跟三位徒弟聊一下隔壁的装修计划。恰在此时,黄娥的管家林伯跑来拍门,急吼吼喊着:“姑娘,不好了不好了,老爷来信了,让你回家!”
第190章 双拳难敌四手
黄娥的父亲已经交卸了江都县县尉的职务,准备回家过年,并打算等明春再从家乡启程赴任海州,一家人出来,当然要一家人回去,故此黄娥父亲来信要求黄娥随行。
老管家孙伯介绍完情况,低声劝解。“姑娘,经过这种事,你总得在家乡露个面,要不然,闲言碎语便能把你淹没了!”
黄娥看了看时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鲁大等人见此情况急忙起身,借口帮助那三名待嫁女孩搬行李、收拾房间而回避了。
黄娥忍住话头,将这三人送走后,她回身对老管家孙伯说:“舅舅已经上京,我回家做什么?孙伯你想一想,如今继母在家,我算是在家中举目无亲了。不管别人怎么说,我真要回到家中,光继母的闲话就让人难堪……我不能回啊。”
孙伯难堪的说:“姑娘,你若不回家,今后就没有退路了……发生了这样的事,原本你父亲事后便有点对你不管不问,要不然怎会容你留在海州?
这次你若不听从他的召唤回家过年……从此,你身边就再无亲人照顾了,啊,姑娘,今后嫁娶方面,也别指望父母相助了。“
孙伯说完,扫了一眼时穿,以目光示意对方出言劝解。但时穿只是盯着黄娥,目光很柔和——在他看来,黄娥回不回去都无所谓。
黄娥哼了一声,轻轻摇头:“谁说我身边没人?舅舅虽然动身前去科考了,但舅母马上要到。舅舅过去对父亲不依不饶,不过是怕父亲、继母扣住我母亲的嫁妆。如今舅舅已经不在意那份嫁妆了,我也不指望那份嫁妆生活,如此计算起来,我其实不回家更好。
孙伯记得崔小清姑娘么……噢,不记得呀。她现在与哥哥在崔庄比邻而居。那崔姑娘也是家有继母,她宁愿诈病入庙修行,借此金蝉脱壳摆脱父母的束缚,独立成为女户,从此海阔天空任飞翔。
她走过的路,我未尝不能走,况且——哥哥才是我今后的依仗。如今我在哥哥这里,凡事都可以自己做主,何必要回家看人的脸色、听人的使唤,孙伯,你替我想个法子,干脆辞绝了去。“
孙伯愣了一下,很为难的说:“老爷明年就要来海州上任,姑娘不与老爷一起回乡,对老爷的官声大有影响,老爷恐怕不情愿走到这一步!”
时穿突然插嘴:“娥娘刚经过桃花观事件后,惊魂未定,又遭遇‘阿弥陀佛教’袭城,现在整个海州依旧动乱不安……嗯,再说娥娘最近又病了,病得很重。”
黄娥嘴角浮出一丝笑意:“孙伯,你没告诉父亲关于舅舅的事情吧。”
孙伯低头,回答:“男女也曾给老爷传回一封信,说大郎愿意资助舅老爷上京赶考,也曾说姑娘的舅母即将来海州定居。”
黄娥轻笑:“舅母如今尚未到,大约是被匪乱耽搁在路上。我估计也就这三两日就到了,咱不差这个时间,孙伯就送信回去,说我因惊吓而患病,正在被舅母照管着。”
时穿再度插话:“也许,等明天中午就该到了。”
黄娥上前挽起了时穿的胳膊:“舅母既然明天就要到了,我便现在开始‘生病’,哥哥,今天是考生入考场的日子,你领我出去观看一下,素珍姐姐恐怕也在考场外面。自回来后,我们还未曾见到她。”
也是,是该去看一下褚素珍了。
……
海州贡院大门口,海州州衙的衙役排列成两班,禁军厢军也都出动了,他们沿着大街站成了人墙,以阻止百姓冲击贡院……可大宋朝老百姓向来不怕官府,即便这样戒备森严的的场合,依旧有很多百姓在禁军厢军站成的人肉胡同里挤来挤去,挤得士兵们站不住脚,只好频繁的喝斥。
这样一来,海州贡院门前便很拥挤——但这种拥挤是大宋特有的现象,站在贡院台阶上的海州知州张叔夜假装没看到,而学谕大人以及海州知贡举、提举官则眯缝着眼睛,只顾上下打量进场的举子。
贡园门外,上下打量未来举人老爷的,不光是知贡举大人。百姓在士兵跟前挤来挤去,其实也是在打量未来的举人老爷,而士兵们之所以下不了手,强力驱赶推搡他们的闲人,则是因为前来考察准举人的,多数是豪富人家的姑娘、媒婆,以及姑娘们携带的家丁。
时穿领着黄娥好不容易挤到贡院门口,看到这个纷乱的场景禁不住笑了:“国家抡才大典,居然闹的跟菜市场一样,哈哈,这个宋代真有意思。”
黄娥扯了扯时穿的手,在一旁细声解释:“这是在相女婿呐现如今他们只是预定举子,京城里面如此闹腾,那是预定进士,据说那里的场面更热闹,都已经不是平常的‘寻看’了,是乱棍齐下的抢夺。”
时穿点头:“我知道,‘榜下捉婿’嘛……哦,现在这场面,应该称之为‘榜下寻婿’吧?”
京城人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他们可以在第一时间知道谁考上了进士,这些人把持“抢女婿”的专利已经有两百多年了。渐渐的,其他州县的老百姓对京城人的把持不乐意了——没错,咱不能上东京汴梁城抢女婿,但咱可以抢举人啊,肥水不落外人田嘛。所以,每次科举时,抓住考生入场的瞬间,让自家女儿站在贡院门口,预先挑选几个考生,一等考生传来中举消息,立刻抢先预定,咱从上游绝了京城人的妄想,那还不成吗。
于是,贡院门口的姑娘与媒婆、以及膀大腰圆的家丁队伍,就成了大宋科举考试中州试的一道风景……想当初张叔夜也是这么过来的,在万花缭绕中迈步进入贡院,那是对考生的一种激励。咱太祖爷不是说了么:“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太祖描述的就是这种情况,这是对读书人的一种无形激励,禁军、厢军怎敢下手驱赶?
弄清楚了情况,时穿一扭脸,啊,刚才来时穿家里讨论鲁大三人婚姻的三位绿衣媒婆也在场,好嘛,三位媒婆刚刚从时穿这里挣了十贯——也就是一万钱,这一转身,又挣上另一个一万块了。这说明媒婆这职业在大宋是很有钱途滴,乃是白领中的白领。
再回身,见到海州举子们提着考篮,在莺莺燕燕的一片尖叫中昂首入场,大宋朝的女人可不像明清那么拘谨,只这一会儿,时穿就瞅见身边一位女子第三次向第三个男子挥手致意了,而那位考生一点没有觉得女友花心,反而觉得很有面子,频频含笑,向周围摆手……嗯,如果他坐上一辆吉普车,再冲周围人喊几句“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了”那场面就更熟悉了。
万花丛中,时穿虽然身高脖子长,但照样是很不容易才寻见褚素珍的身影——其实褚素珍在所有的女人当中最耀眼,她佩戴着银丝发网,那套“花想容”银饰品随着她小脑袋的摆动,在人丛中仿佛一颗耀眼的星星,想不注意都很难。
这时的褚素珍满脸通红,她的袖子已经挽起来了,露出了宛如白玉的胳膊,一对精致的银色臂钏吊起了袖子,黑色的绸衫上用白线、淡蓝线绣出蓝天白云,以及一对飞翔的大雁,这对飞翔的大雁随着褚素珍的跳动,飘飘欲飞,令过往的举子走过路过,都禁不住要停下脚步打量几眼,有认识这位海州第一才女的,还要腆着脸搭讪几句,得到褚素珍的回应,立刻像中了五百万彩票一样,嘴角已经咧到了耳稍。
当时穿挤到褚素珍身边的时候,正听到褚素珍高声念叨,似乎在激励某男,又似乎并不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