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罗旺斯·山居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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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罗旺斯·山居岁月-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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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越觉得荒谬。所谓“天然原生”,就意味着一种纯正、纯粹的原始物质状态,
  无需任何修饰语加以限定。怎么可能有“特级”或“超级”原生的东西呢?试想
  一下,我们能说谁谁谁“特级”怀孕或者“特级”死亡了么?于是乎我把 “特级
  天然原生”看成一种矫情的夸大其词,就好比意大利的餐厅男招待为漂亮女顾客
  推荐色拉调料时在她耳畔的殷勤低语,颇让我不以为然。
  然而,这一回我错了。事实上,根据橄榄油中脂肪酸含量的百分比,确实存在三
  种不同级别的原生橄榄油。脂肪酸低于1%,就被国际橄榄油协会冠为“特级原生
  ”;高于1%而低于,则被归为“优质原生”;超过而低于,就属于
  “普通原生”。不过,在任何原生初榨橄榄油前加上“普通”二字都是一种不敬
  ,所以你绝不会在任何瓶子的标签上看到这个字眼,而是统一标作“原生”。
  和葡萄酒一样,橄榄油也应当放在阴凉的地方储存(最理想是放在地窖而不是冰
  箱)。但橄榄油并不会像美酒那样越陈越醇,相反,刚榨出时味道最好。至于品
  尝的方法,则越简单越好。科西嘉人会告诉你倒几滴油在掌心,将手指轻轻蘸取
  少许,然后送到嘴里舔着吃。或者撕一块新鲜的法棍,用大拇指在面包上按个小
  坑,把橄榄油倒进去,闻一闻、吸一吸,最后就着油吃掉面包。此外,煮熟的土
  豆切片后乘热滴上橄榄油,滋味也很美。上普罗旺斯有位高寿的老先生还给了我
  个建议,我照他说的坚持每天早餐前空腹饮一小杯橄榄油。他说养成习惯至少会
  让我多活二十五年。
  说到用橄榄油做菜,那菜谱多得足以装满一座图书馆——从蛋黄酱到冰激淋乃至
  成千上万种菜肴,橄榄油都能大派用场。最关键的是,在日常饮食中,从没听说
  过有人因为过量食用橄榄油而健康受损。健康饮食专家们或许一直在努力搜寻过
  量食用的危险信号,可迄今为止还是拿不出任何信得过的理由来说服我们不要想
  吃多少就吃多少,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当然有一点我们也得承认:好东
  西也得有节制。
  普罗旺斯清肠术
  如何清理酒足饭饱的肠胃?在处理这个问题时,文明程度如此之高的古罗马人也
  得在普罗旺斯农民面前甘拜下风——他们的手法可远不如后者来得优雅得体。
  罗马人的酒宴堪称一项浩大的工程,什么鳗鱼卵、云雀舌、牛奶喂大的蜗牛、肚
  子里塞着画眉鸟一起烤的野猪,各色山珍海味是一道接一道地上。第一轮肥得流
  油的美食轰炸之后,这些罗马显贵们还能吞下一颗孔雀脑,这时候他们的麻烦也
  就来了。肚子撑得溜圆,原本宽大的长袍此刻却紧巴巴地裹在身上,胃里一阵阵
  痉挛。可按照古罗马的礼仪要求他们必须一直吃下去,直到宴会最后一道菜——
  蘸着蜂蜜的睡鼠肉被吃得精光为止。那么,有教养的客人该如何应对这种局面呢
  ?
  他会暂且告退,来到“吐纳口”边。在那里,一个训练有素的奴隶将帮助他吐出
  刚刚吃下的食物,好清空肠胃给下面的美食让道。这番“吐故”之后,我们可敬
  的客人将迈着轻快的步伐重回席上,开始又一轮的“纳新”。(古罗马竞技场或
  剧场的出入通道两旁都辟有专门的水渠,供人呕吐;墙边还安有扶手,供呕吐者
  搀扶。据说一战前欧洲的宾馆还都建有这种“吐纳口”。现在已经绝迹。——译
  者注)
  不过,普罗旺斯人凭借他们特有的“清肠术”,就可轻而易举地解决同样的难题
  。和古罗马相比,普罗旺斯午宴或晚宴的肥厚丰盛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普罗旺
  斯清肠术也因此盛行多年,成为当地饮食文化的一大特色。要在被美味佳肴填满
  的肠胃间杀出一条道,我们需要一杯普罗旺斯渣酿白兰地(marc de Provence)
  ,在本书别的章节里我曾介绍过,这是白兰地家族中特别“有劲儿”的一种。在
  宴席吃到一半时来一杯渣酿白兰地,能迅速在塞满油腻食物的肠胃中开出一条路
  ,为超负荷运转的消化系统减减压。这种清肠术奏效神速:一杯下去,上颚会被
  辣得一个激灵,随后肠胃像被上了润滑剂似的恢复正常蠕动,您可以再接再厉,
  干掉一份炖牛肉或是什锦奶酪。
  如果有人不想靠酒精来清理肠胃的话,他们可以试一试另一种普罗旺斯特产:迷
  迭香冰镇果汁。这种冰冰凉透人心脾的冷饮口感相当刺激,没什么能比它更适合
  唤醒我们麻木的味蕾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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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狩猎进行曲
狩猎进行曲
  对于普罗旺斯的野猪、兔子、画眉以及其他所有叫得上名儿的猎物而言,生活的
  轨道在18世纪末明显调了个头,一路每况愈下。1789年以前,狩猎只是少数贵族
  享有的特权,无论这些贵族老爷们怎样嗜血成性,他们的人数毕竟不多。
  1789年的大革命改变了一切。贵族们沦为濒危物种,在民主的名义下,狩猎成为
  面向普通大众的活动。鉴于这项活动在获取食物的同时还能强身健体,它很快就
  跻身普通民众最坚决捍卫的权益之列。从此以后,森林里凡是可以被做成菜肴端
  上人类餐桌的动物就过上了提心吊胆的生活,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的忧惧
  与日俱增。
  动物们的担惊受怕是有道理的。几个世纪过去了,人类发明了更为高效的猎杀武
  器,大火力的来福枪和自动上膛的霰弹枪取代了火绳枪和火枪。与此同时,猎人
  的队伍在不断壮大,直接导致猎物数量的锐减。
  而一种奇特的、饱受争议的新物种的出现,大约可以算作是重新平衡猎人与猎物
  数量的一种努力吧。这个新物种就是野猪与家猪的杂交——家野猪。许多狩猎者
  坚称,这纯粹是新闻记者在新闻出产的淡季所编造的神话,他们的观点也不无道
  理。因为迄今为止我仍未发现实行这项奇异的基因工程试验的是何许人也。流传
  最广的说法是数年前瓦尔地区山火肆虐,导致野猪数量急剧下降,人们不得不把
  家猪赶进森林,来弥补野猪数量的不足。此后,一场猪的生育大赛拉开序幕:雌
  野猪每年产仔一次,每窝通常两到三只;雌家猪每年产仔两次,每窝通常能达到
  六到八只。家猪野猪杂交后就诞生了家野猪,虽然品种上无法与真正的野猪相提
  并论,但其庞大的数量对于猎人而言却有着极大的吸引力。有人告诉我说,这些
  家野猪从不会穿过瓦尔省的边界跑到相邻的沃克吕滋省,因此也就不能被打上正
  宗普罗旺斯特产的标志。可是话说回来,我也没听说过猪猡还能识别地图啊。
  其实,狩猎季的持续时间并不很长,而且规定相当严格。在普罗旺斯,狩猎季通
  常在9月的第二个礼拜天拉开帷幕,而闭幕时间则取决于猎物的种类,山鹑是11月
  30日,野兔是12月25日,其他诸如野鸡、山鹿和野猪等则可以持续到次年的1月1
  1日。战幕开启的那天清晨人声鼎沸、群狗争鸣。在狗舍里足足关了九个月之久的
  猎犬们,一旦离了羁绊重归山林,真是欣喜若狂,好几公里外都能听到它们兴奋
  不已的叫声。此时,它们放开嗓子一气儿也不停歇地狂吠,呜呜呜,汪汪汪,活
  似一支纯粹业余水平的巴松管乐队在演奏。与此同时,它们项圈上的铃铛叮叮当
  当响成一片,主人们又是叫又是骂,不时打着响哨,间或还响起零星的枪声伴奏
  。森林里的小动物,只要不是聋得像石头,早就闻风逃到吕贝隆区更安宁些的地
  界去了。
  直到正午时分猎人们回家休整时,人呼狗吠枪响才暂告段落。有时候猎犬会跟随
  主人回去。有时候它们更乐意独自留在林子里,追踪四下里陌生而奇特的气味,
  好不快活。在午餐和自由之间,它们选择后者。所以,嗷嗷的狗叫、叮当的铃响
  ,可以一直持续到下午。黄昏来临前,这些声嘶力竭的狗终于下山了,渴得嗓子
  冒烟的它们要找口水喝。经过了这么些年,当看到一大群累得半死的猎犬挤在家
  门口的水池边、争先恐后喝水的场景时,我们早已熟视无睹了。我们会给狗主人
  打电话,让他们各自把狗牵回家——狩猎季的第一天就这样结束了。
  随着秋天渐渐向冬天过渡,也许是寒冷的天气挫折了猎人们在阴冷的林间长时间
  逡巡的意气,也许是大多数猎物此刻早已躲进地下或洞中,消失无踪,大清早森
  林里砰砰齐鸣的枪声也日渐稀疏。即便如此,仍有几个不畏严寒、锲而不舍的猎
  手潜伏在灌木丛中,“扛杆猎枪出去转转”,他们如是说。这些武装到牙齿的家
  伙身披伪装一动不动匍匐在树丛里,叫人冷不丁瞅见,准得吓得灵魂出窍。尤其
  是在晨昏交接的黎明时分,当鸟儿们从葡萄园觅食归来,返回林中的时候,隐蔽
  在树丛里的猎人即使就在15英尺开外的眼皮底下,您也休想发现;突然之间,耳
  边“砰”的一声枪响,仿佛在提醒您他的藏身之所。那一刻的惊吓简直活活要人
  命。为人身安全计,我不止一次想过散步时要给自己戴个铃铛。尽管我并不认为
  自己会被别人误认作画眉或野猪什么的,可万一碰上了怎么办?
  行走在普罗旺斯乡间,您时不时会看到措辞相当严厉的告示,提醒您脚下的这块
  土地隶属私人所有或属于保护区范畴。可这些警告常常会被大家忽视,以致艾普
  特北部某块土地的主人不得不采用更为强硬的措辞。他在告示上写道:非法入侵
  者将被射杀,活捉的人会被处决。
  对于这样一则言辞极端的禁令的合法性,我颇感兴趣,于是在狩猎季节咨询了一
  位本地律师。他告诉我说这样的做法在法律上是完全站得住脚的,前提是非法入
  侵者当时正处在运动状态中——就好比是一只飞行中的小鸟。如果人家站着不动
  你就喂他一颗子弹,那可就太不讲游戏规则了。
  秋日野炊
  锡斯特隆出产的羊肉在美食界是一个典范:它的鲜美与任何着色剂、防腐剂,或
  实验室里鼓捣出来的形形色色的味精味素都无关,而是百分百天然绿色生成。
  锡斯特隆地处上普罗旺斯阿尔卑斯区的群山环抱之中,那里山清水秀、风光旖旎
  、远离工业文明的污染。而对于一头饥肠辘辘的小羊羔而言,这里大片大片郁郁
  葱葱的青草地更是美味的天堂,满山遍野的野生香草够它们吃个饱。有道是:“
  吃得好就长得好。”锡斯特隆的羊羔从小吃着百里香、迷迭香和香草薄荷长大,
  肉质能不鲜美吗?难怪许多人都说这里的羊肉是法国羊肉中的上上之品。正是羊
  儿们日复一日、健康自然的优质饮食决定了它们非比寻常的肉质。
  每年七月锡斯特隆地区都会举办羊肉美食节。一到那时,整座玛索·蒂维兹公园
  就变成了公共的野炊场所,到处都飘溢着烤羊肉的焦香。香味会牵着您的鼻子把
  您带到某个烧烤摊前,您就只管敞开肚皮大吃一顿吧。
   。 想看书来

第十章 在普罗旺斯过圣诞节
想当年在英国国内时,岁岁辞旧迎新之际,举国上下颠倒若狂,身在其中的我也
  只能跟着同胞们发疯,三到四个礼拜下来,花钱花到要破产。这就是英国人的圣
  诞节,在商业的推波助澜之下,不仅时间被大大拖长,内涵似乎也变了味儿。从
  12月初开始直到月末,长达三四个礼拜的时间人们都沉浸在节日的欢天喜地之中
  。全体国民如同着了魔似的大把花钱、胡吃海喝,祝福的话语更是撒得满天飞。
  如此这般,对于个人的钱袋、肠胃乃至好性子无疑都是一场严峻的考验。
  相形之下,普罗旺斯人短短两天的圣诞节显然简单得多、也轻松得多,仅此一点
  就足以让我长留此地,何况还有其他诸多引人入胜之处。最值得一提的当然非平
  安夜圣诞大餐莫属。一句话,既清淡可口又轻松愉快。首先喝点儿汤,其次尝点
  蜗牛,然后是美味的鳕鱼和新鲜的冬令蔬菜,之后再上一道卷叶莴苣拌的沙拉(
  以象征圣婴金色的鬈发)和各色奶酪拼盘。吃完这些东西,聚餐将暂告一段落,
  等到大家做完子夜弥撒后,再分享最后的十三道甜品。
  在普罗旺斯,圣诞节的临近是以12月4日圣巴巴拉小麦日这天为标志的。在那一天
  ,家家户户都要在装了水的小罐子里撒下一小把麦种,此后要勤换水,大约二十
  天左右罐子里就能长出一丛茂盛的青油油的麦苗。到了24号这一天,这些麦苗会
  被用来装饰各家的传家宝“圣诞马厩”模型。普罗旺斯圣诞节还有一个有意思的
  习俗,平安夜这天要在壁炉里放上一根大木头,木头上事先洒上一杯葡萄酒,然
  后让它慢慢燃烧,一直烧到圣诞节过完。
  您大概会奇怪:怎么普罗旺斯的圣诞节不见圣诞老人的身影呢?事实上,就在我
  迁居普罗旺斯的头几年,圣诞老人都还难得一见哩。不过近年来他老人家大有大
  展身手之势。有一次,卢玛宏村还专门派出直升机把圣诞老人空降到当地足球场
  ,着实让孩子们疯狂了一把。今天,一到圣诞节,普罗旺斯人就会在房子外面摆
  上圣诞老人的塑像——有的和真人一般大小——他老人家站在窗子旁往里偷瞧,
  活脱一个打扮华丽的飞贼模样。不留神准把人吓一跳。
  老饕的圣诞大餐
  只要想想“十三道甜品”这几个字,就会让真正的老饕们垂涎三尺。不过,当这
  十三道传统的普罗旺斯甜点一一摆上餐桌时,他们或许会大吃一惊,没准儿还会
  有点失望。 因为呈现在眼前的,既不是那些色彩诱人、造型精美的现代甜点,比
  如五花八门的冰激凌、蛋白酥、蛋糕、甜饼、水果塔或巧克力,也没有想象中的
  法式脆皮焦糖布丁(brle,直译为英文就是burned cream; 也就是“烧焦的鲜奶
  油”。这是一道用鲜乳、鸡蛋和砂糖做成的著名法式甜品,布丁表面的糖经过专
  门的喷火枪烧成一层香脆的薄壳,吃时用小勺敲碎,舀出内中嫩滑的焗蛋——译
  者注)和迷你巧克力泡芙,只有十三种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小点心。
  在普罗旺斯,一年之中最重要的一顿饭莫过于平安夜的“圣诞大餐”了,而十三
  道甜品正是其中最后一道菜式。不过,普罗旺斯的圣诞大餐虽然丰盛,却绝不肥
  腻。餐桌上看不到肉,第一道端上桌来的会是一条鱼,通常都是鳕鱼,有时还会
  同上蒜泥蛋黄酱和法式焗蜗牛,由此拉开平安夜里饕餮盛宴的序幕。
  主要由水果和坚果制成的十三道甜品象征着耶稣和他的十二门徒。常见的水果有
  苹果、梨、橙子和石榴等等,干果和蜜饯则有榛子、核桃、无花果、椰枣、开心
  果和无籽小葡萄干。(这些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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