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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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翔-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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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哐啷”一声,茶碗失手摔在了地上,杨学宗瞪大了眼睛、张大着嘴,已经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好了!
  那日水笙与皇帝的密议,本应是非常机密的,除了他们两人再无人知晓。然而不知为何,就在隔日这个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宫廷,顿时朝廷之上阴云密布,人心惶惶,两个皇子的心腹为各自的主子着急的同时。更多人采取了观望的态度,静待事情地发展。
  杨学宗好半天才能有效组织起自己的思维,回想起今日官衙中各官员的异样表现。不由恍然大悟,暗自懊恼自己对政治实在太不敏感。
  “大人。若能成为禁军统领,又身兼左丞相,以后大人便可一跃登天了!这是好事啊!”余翔热心地说。
  杨学宗却毫无喜色,皱紧了眉头道:“禁军统领是何等重要地职务,又怎会轮到我这外人来担当?这流言怕是有人要对付我。试想,如今二皇子一手把持京城军力,若是知道我有取其而代之之心,还不用尽方法来对付我?”
  余翔的笑容一凝,僵在当场。
  杨学宗叹了口气,续道:“其实最令我担心地,还不是这个。这条流言牵扯到两位皇子的储位之争,只希望不要是真的,否则朝廷必将大乱啊!”
  余翔道:“大人。您回绝了那么多次二皇子的延揽,他一向将您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如果以后让他继承大统。大人您可就麻烦了!以属下看,还是支持太子殿下来得好。毕竟他为人仁厚。又在多方面需仰仗大人。”
  杨学宗看了看他,心中叹息。对政治不敏感并不代表他对其中的曲折不明白。
  “小余。为何你一直在帮太子说话呢?”
  余翔一惊,脸色一红,“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属下该死!今日太子府地洪先生对属下说了这些,属下觉着这样对大人确实好,才冒昧说了出来,望大人恕罪!”
  杨学宗看着他年轻的脸,有着不正常的臊红和紧张,知道他并未全说实话。这京师的花红柳绿确实是个腐蚀人心的好地方,稍微一个把持不住,便是余翔这样战场上勇猛无铸的勇士也难以抵挡。然而他毕竟心地还算踏实,并未真的有什么歪念邪想,否则也不会在自己面前坦言此事。想了想,终究是没有点穿他。
  “罢了,罢了。你也是一片好心。不过既然洪先生都出面了,那恐怕这传言并非空穴来风!”
  太子一党已经在行动了啊!洪英乃是太子的头号智囊,他都动起来了,看来此次怕是真的要动真格了!太子明显想要拉拢自己。
  离开北疆,一来是无法抗拒皇帝地命令,二来也曾希望通过任职左丞相,至少给北疆的将士们争取一点好的待遇。要知道朝廷多年来忙于内斗,由于他地不肯妥协,执掌兵部的方凡没少给他苦头吃。镇守北疆地官兵,打着朝廷最难打地仗,却拿着朝廷最次的补给,要不是自给自足和北疆百姓地支援,缺衣少粮的他们根本不可能打下那么多的胜仗。只是,每次看着手下儿郎因为缺少医药、粮食而受苦的时候,他的心中就如刀绞一般的疼。
  原本以为就算入主朝堂,仍可作个不偏不倚的中间人,没想到还没上任就发生了这种事情,逼得他不得不作出一个明确的选择。
  其实他的选择余地也有限不是么?两个皇子中,二皇子与他一向不睦,如今又盛传他将取其而代之,就算有心投靠,怕也不会被接受吧?
  况且他本就不喜欢二皇子拥兵自重,且不顾长幼有序,谋夺太子之位的举动。长叹一声,他挥了挥手,对余翔道:“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余翔不敢多言,施了一礼,转身走出去。
  虽然洪先生要他劝说大人的举动未能完全成功,但他并不着急。大人也是聪明人,当知如何才是对自己最好的,日后有机会再加把劲,不难达成目标。
  而此时,给杨学宗带来无尽烦恼的洪英,却在东宫中忙得不亦乐乎。
  不知从何处、何时传来那诡异的谣言,他和太子都是大吃一惊。首先的反应就是有人故意作乱,然而这个谣言的目的却不明。但跟其他人不同,东宫接近后宫宫掖,发生在栖凤宫中的事情迅速传了过来,当下两人判断,怕是这事八九不离十了!
  李荃更是想到水笙和李峮的关系,唯恐也被人抖露出来,更是希望此事当真,父皇快快传位于他,才能保护得了她的安全。
  当下太子的人马全面动了起来,加强了对后宫的注意,以及对李峮人马的监视,同时大力招揽那些还没有投向己方的官员。
  洪英拿着一个小包走进来,李荃从堆积如山的卷宗中抬起头来,欣喜地看着他。
  “如何?”
  “贵妃娘娘差人送了这个来。”
  洪英将包袱放在桌上,打开来,却是八朵绢花。
  “这……”两人都有些愣怔。
  李荃派人去问水笙实情,她位居贵妃之位,栖凤宫又在她的隔壁,当是最清楚此事的人。
  “娘娘这花……是否预示着什么?”洪英盯着那八朵花,似乎看久了就能看出妖魔鬼怪的真身来。
  一句话却提醒了李荃,想起初识时水笙对他说过的话。
  顿时兴奋起来:“是真的!”
  “什么?”
  “水笙已经告诉我了,此事千真万确!”
  “殿下如何得知?”洪英彻底迷糊了。
  李荃小心翼翼捧起那八朵绢花,笑着说:“八朵花的花语,兴旺发达,吉祥如意。”他看着洪英仍有些不明的眼神,“八及意味着发。”
  “原来如此!”洪英抚掌叹妙,“娘娘果然聪颖过人!以数目拟音,便是被人发现了也无法看出端倪。”
  李荃心道你这就算妙了?还有众多花语你不知道呢!只是那些花语仿似一句句魔咒,缠绕着他的心,百炼钢瞬间化为绕指柔,那是他心底最深的秘密,绝不与他人说起。
  定了定神,他肃容道:“既是如此,必须加强对二弟他们的监视,以防其犯上作乱。”
  洪英点点头道:“还要请贵妃娘娘多催促皇上速传位于殿下,以免夜长梦多!”
  李荃点了点头。
  洪英长长叹了口气。
  实在想不通为何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但无论对太子还是李峮来说,现在都并不是一个成熟的时机,如果可能的话,他实在不行在这个时候跟掌握兵权的李峮正面相对。然而时局的发展已经由不得他犹豫,不重手笔出击便会一败涂地。唯一的办法就是趁着皇帝还能做主之前将大事抵定,那么除非公然造反,李峮就绝对没办法翻身。
  而身为皇室一员,昭阳帝尚在人间,李峮再有不臣之心也不敢逆天而行!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时间!
  第八十八章 红消香断
  李荃、李峮兄弟的传闻是那么骇人听闻,占据了人们所有的视线,以至于对花月颜的处置就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了,除了宫妃!
  而只有水笙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为了遮丑,也为了水笙与花月颜的“姐妹情谊”,昭阳帝将处置花月颜的任务交给了水笙。
  毕竟是多情的皇帝,就算是被人戴了绿帽子,也不愿辣手摧花。让水笙来负责这事,便是有放过花月颜一马的意思。水笙自然心领神会。
  于是,花月颜只是被暂时软禁了起来,并没有接受任何公开的处罚。
  然而在事情过后的第三天晚上,水笙带着如狼似虎的禁卫和内侍,走进了栖凤宫。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花月颜这几日尝够了惶惶不可终日的苦头,三天三夜没合眼,整日整夜的哭泣,显得憔悴不已。在看到来势汹汹的这些人之后,前所未有的不祥之感汹涌上心头。
  瑟缩着后退,她的眼中充满了恐惧。水笙微微一摆手,两个禁军上前,轻而易举将她抓住。
  “你……唐水笙,你要干什么?!你赶动我看看!!”虚张声势的咆哮不过是为了掩饰恐惧,然而那苍白的面容和哆嗦至几乎无法站立的躯体却毫无保留说明了她的真实内
  “花昭仪,你秽乱宫廷,此刻不知悔改,竟还要问本宫来干什么吗?”水笙冷冷一笑道。
  花月颜最恐惧的事情果然变成了事实,惊吓过头,竟然出奇地反而平静了下来。
  “你想要公报私仇?!”她冷冷地看着水笙。语气也如寒冰。
  “私仇?”水笙失笑,“昭仪娘娘,我们有什么私仇么?恰恰相反。你还是我的恩人呢!若不是你,我又怎可能进宫。怎可能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妃?”
  花月颜有些不可置信,她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难道她竟不是来杀自己,难道自己还能有一线生机吗?
  不由得生出一丝侥幸的渴望。
  “……水笙,我们是一起进来地,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我出了什么事,对你也没好处不是么?”婉转警告她,她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逼急了,别怪她爆出她的真实身份来!
  “是啊,我们确实是一起地,你对我的过去知道得最清楚,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你地存在。确实威胁到了我!”水笙看着她,皮笑肉不笑。
  花月颜心头猛地一缩,看见水笙身后。太监手中捧着的酒杯和白绫,顿时瞳孔猛地放大。一阵眩晕。
  “你……你想要杀人灭口?!”她尖声叫起来。“告诉你,不可能!我要告诉所有人!告诉所有人你的真实身份!!我……”
  水笙脸色一沉。一挥手,两个太监便走上前去。
  禁军钳制住花月颜的手脚,太监放下托盘拿起酒杯,趁着花月颜张嘴的机会将满满一杯酒灌了进去。
  猝不及防,“咕嘟”一声酒滑下了肚,花月颜顿时脸如死灰,瘫在地上,连怒骂也忘了。
  然后她看见太监又拿起了白绫。
  顿时明白,水笙怕她死不绝啊!
  绝望、不甘、愤怒、恐惧……泪水涌出她地眼眶,好恨!自从水笙出现后,本是天之骄子的她就慢慢失去了一切,名利、地位、爱人、恩宠、乃至生命!
  不甘心呐!不甘心呐!然而却只能绝望地发现,她斗不过这个女人,无论如何都斗不过!
  眼眶流出的已经不是泪,而是血!她已经没有动弹四肢的能力,只能眼睁睁看着白绫绕颈,生命远去。
  “唐……水笙……你记住……今天我……的下场……就是你明……日的归宿……你费尽心机……却逃不过……天理循环……我……在下面……等着你……等着看你的凄惨……景象……我……等着你……”
  声音渐小渐消逝,终至无声无消息。可怜天妒红颜,一杯酒、一尺布,便是红颜白骨。
  水笙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冷漠而凝静地看着所有这一切,心中,是默祷,是无动于衷的麻木。
  来生切莫再做美人,自古红颜多薄命。而自己的结局,又何须她说?早已知晓,只能沦落阿鼻地狱,十八重地府一一走完也无法偿还今生地罪过,但那又如何?
  把握现在,人生只有一次。她得蒙上天垂怜,能够比别人多一回人间游历,正应该行我所想、做我所欲,畅快一生,方不负上天厚赐!
  哪管得身后虚事?
  李峮困坐家中,因漫天的流言而暴跳如雷,更尝试到从未有过的恐慌。
  恐慌来自对事情败露地担心,以及对李荃即将继承皇位的憎恶。
  怎么可以!在他为了皇位绞尽脑汁之后,竟然这么容易就败在李荃手上,分毫不收?!
  怎么可以!!
  然而却不敢进宫面圣,昭阳帝从未有过地震怒同样震慑了他,做贼心虚从而不敢有任何动作。
  所以当方凡赶到二皇子府时,正巧碰见李峮摔碎了客厅中所有能摔地东西。
  “殿下,这……”
  话说了一半无法继续,因为李峮满布血丝的通红双眼让他说不下去。
  还是冯义斌对他说明了前因后果。
  虽然一直跟方凡不睦,但现下这种情况实在令人头大,冯义斌也顾不得许多了,出主意地人是越多越好!
  对心腹自然没什么好隐瞒的,否则要心腹来何用?冯义斌和方凡都是李峮最信任的人,他在宫中惹出的祸事跟他们说明得一清二楚。方凡听罢。倒吸了一口凉气,饶是机智过人,此刻也瞬间没了主意。
  被皇帝抓奸在床。没当场掉脑袋已经是上辈子修来地福气,如果只是罢官。确实是法外又再法外的开恩了!
  “殿下,此事疑点颇多。”方凡不愧是李峮头号智囊,很快便能收拾起心情,进行有条理的思考,“皇上何以知道。当时是殿下在场呢?”
  李峮砸完了东西,窒闷地心情也得到一丝化解,喘着气,闻言闷声道:“据宫内传出的消息,我地靴子被父皇看见了。”
  “那殿下为何会将靴子留在现场呢?”
  “我怎么知道?!我当时确实是想穿回靴子的,但却遍寻不着!”一说起这个,李峮的气又上来了,大声咆哮道。“那就对了!殿下,如果靴子摆在那么显眼。能够被皇上一眼察觉的地方,为何当时殿下会找不到呢?显然是有人事先把殿下的靴子藏了起来,待殿下走后又摆出来。吸引皇上地注意!”方凡分析道。
  李峮一愣,随即颓然道:“你说的我自然知道。但那又如何?事实是我棋差一着。被老大占了先机。”“原来殿下也察觉到了!”方凡欣慰地说。
  李峮恨得咬牙切齿。道:“当然!此事从一开始就是个陷阱,派人假冒花月颜邀我赴约。然后设计父皇前来抓奸,又将我的证据遗留在现场,从而迫使父皇下定决心传位太子,并削夺我的兵权!”
  方凡闻言定了心神。既然李峮分析得井井有条,就说明他尚未完全失去理智,那么事情或有可为。
  “殿下,臣还有一个疑问。殿下与花昭仪的事情,本该是绝密才对,臣也相信,以殿下的手段,应该不至于会泄露出去,可是为何,东宫竟然会察觉并据此设下圈套呢?”
  李峮愣住了。这方面他还从未想过。
  “殿下,你与花昭仪的事情,是否还有第三方,你并没有把握控制的人知道?”方凡进一步提示。
  李峮的头脑中思绪纷乱,种种线头纷纷缠绕到一个身影身上。
  “……有,有这么一个人……”
  “谁?”
  “水笙……贵妃。”李峮颓然地说。
  “贵妃?”这个答案显然太出乎方凡地意料,忍不住重复了两遍,这才接着问道,“殿下,贵妃为何会知道此事?”
  “因为……本就是她鼓动我去挑弄花月颜的!”李峮无力地靠在椅子上,心头说不出的感觉,就像被剜空了一般,浑浑噩噩,拿不出一点主意。
  原来……水笙……一直都在设计他吗?
  近乎叹息地呢喃,方凡差点听不清楚,他看着李峮的模样,心中直叫糟糕。
  看来这个假设对李峮地打击,一点都不逊色于被皇帝抓住痛脚地“意外”。
  李峮却无暇分析属下的心思,他地脑子里乱糟糟的,满是“水笙为什么要这么做”的疑问。
  是为了报复自己强占了她的身子?还是本就对李荃余情未了,所以偏帮旧情人?
  她与自己私通,又鼓励自己去挑逗花月颜,说不定也是对父皇的报复啊!父皇令她无法与心上人长相厮守,她就用她自己和父皇最喜爱妃子的红杏出墙来针锋相对?
  为何?为何要在自己发现已经爱上她的时候才明白她的内心?如果这真是她对他的报复,那,她成功了!她确实成功了!
  “殿下,为今之计,已经不是追究究竟是谁设下圈套的时候了,我们要做的,是必须阻止皇上传位于太子,不惜一切代价阻止!”方凡急忙扯开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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