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参见皇上。”她看见李,急忙就要下跪。
“皇后不必多礼。你一路奔波,怕是已经很累了。还是快点去休息的好!”李制止了她,说道。
水笙地心一下子凉了下来,伴随着掩饰不住的震惊。
他竟然问都不问一声究竟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
为何?!
难道说……
她只觉得喉头一甜。张嘴喷出一口污血,然后眼前一黑。软软向地上倒去。
“水笙!”
“娘娘!”
周围的人惊叫着。扑了上来。
再度睁开眼睛,水笙发现自己已经躺到了干净柔软的大床上。
身上盖着温暖柔和的丝被。身下躺着软绵绵地床褥,跟那冰冷的地板、阴暗的房间有着天堂和地狱的区别,她终于可以确定,自己真的逃出来了!
想起昏迷前的一幕,她的心中涌出一阵尖锐的刺疼,她紧紧按住胸口。
苦笑伴随着苦涩的泪水,原来自己终究做不来无心无情、绝情绝意,所以才会有那么深沉地痛苦,那么难以扼制的悲伤。
但其实她是没有资格说什么的,不是么?从一开始带着心机接近他,到现在仍然在谋划着如何夺取他地江山,她一直都在背叛他,而背叛者是没有资格得到任何怜悯和宽恕的,不是吗?
她这是自作自受!
然而为何,在那一瞬间,她却依然被无法控制地悲伤所击倒?
“娘娘,你醒了?”倩雪捧着药碗走进来,看见她睁开了眼睛,不由惊喜交加地冲过来,“娘娘,你可算醒了……”
她泣不成声。
水笙皱了皱眉头,动了动身子。倩雪急忙知机地走上前来,扶起她,拿了一床被褥垫在身后,让她靠在床头。
“皇上呢?”水笙问。
倩雪擦了擦眼泪,说:“皇上去处理祭典地事了……呃,不过,皇上临走时叮嘱奴婢等人,一定要好好侍奉娘娘。娘娘,您既然醒了,就快把这药喝了吧!”
说着,她拿过放在桌上的碗,送到水笙嘴边。
水笙却别过了头去,说:“先放下。我问你,对我地身子,太医怎么说的?”
倩雪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说道:“太医说,娘娘受了风寒,又……又中了毒,所以一方面要去毒,另一方面要固本守元,否则怕是会留下后遗症。”
“是吗……”水笙冷冷一笑,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所谓的中毒是她自己的把戏,而风寒,应该是因为打湿了全身后又跑了好几里山路吧?她一直跑到那两人嘴里所说的村落,才找到人家换了身干净衣服。换过之后她发现,自己身处的位置距离祭坛并不太远,想来是为了方便与他们嘴里的“大人”联络吧?由此更加坚定了那幕后主使就在参加祭典的人中的判断。
她于是循着官道,知道李必定会派人沿途搜索她的消息,果然在不久便碰上了前来寻她的御林军,顺利回到了祭坛。
只是万万没想到这件事的内幕出乎意料地复杂。
她闭了闭眼睛,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眼中的软弱。
“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你放下药,出去吧!我还想再休息一下。”她淡淡地说。
倩雪张了张嘴,但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上前轻轻服侍着水笙躺下,她乖乖地走了出去,带上房门。
水笙深深地叹了口气,阖上眼帘,疲累地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从睡梦中惊醒。外面天已经黑了,而屋里并没有点灯,黑压压的一片,她却很清楚地感觉到屋里还有一个人在。
那人没有说话,致使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她,一动不动。对他,水笙比对任何人都要熟悉,因为他们是同床共枕的夫妻。
“为什么?”水笙问。她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嘶哑,和忍不住的颤抖。
他沉默了很久,才低声地说:“你会自己跑回来,已经令一切不攻自破。”
水笙的眼眶泛起泪意,但在黑暗中,没有人能看见。
“是谁?“是谁并不重要,你并没有离开我身边,而且这种是常有的事。”
水笙闭了闭眼睛,压下心中的激动和愤懑:“我差点死在他们手里!”
“也许他们并不想要你的命。”
“不,虽然手段曲折了些,但他们想要的只有我的命,这点我很清楚。只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那么做?”她固执地问“还用我说吗?”他的声音中突然充满了嘲讽和无奈,黑暗中,他伸出手。
水笙感觉到他手里似乎拿了点什么,伸手接过来,心里立刻“咯噔”一声。
李再没有说话,站起身来,淡淡说道:“时候不早了,睡吧。”
感觉到身边的床褥凹陷下去,她闻着他身上沐浴过的清香,缓缓地,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到颈,到胸……
他抓住她的手腕,将那纤细的手掌包裹在自己手中,包裹在温暖里,牢牢握住。
黑暗中,她的嘴角突然露出一抹笑容,放松而安心地,靠在他的肩井,沉沉睡去。
jessiehb 2008…10…28 16:32
上部·第四卷 风舞九天 第一百五十章 迷雾重重
尽管路途中发生了意外,祭天大典总算还是顺利举行了。水笙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却也能够顺利主持完下午和晚上的祭仪,只是人已经累垮了。
她一路病着回到京城。
为了逃脱所服下的那些毒蘑菇,毒性并不足以致命,却是难缠得紧,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在这里也一样适用。回到栖凤宫后,她便一直在宫内静养,前一段的忙碌似乎一下子就消失无踪了,清静得反而有些不习惯了!她终于可以空出心来潜心研究这一段所发生的事情。
先是苏子矜流产,有人蓄意嫁祸于她,却又做得太过火了,过犹不及,对她并未造成实质性的威胁。再来是祭典路上的绑架,她根本不知道是谁策划了这件事,而把她绑去有什么目的?
苏子矜的怀孕对她根本没有影响,她并不看重这个皇后的位置。然而一旦苏子矜产下皇子,则会对颖珍造成直接威胁,现在看来,最恐惧苏子矜的人反倒是颖珍了!根据张宝苏的线报,颖珍一向与戚少莲来往密切,若说她们两个合谋来对付她和苏子矜,那一切都说得通了!除了能免除苏子矜产子的威胁,还能顺带打她一耙,实在不能不说是个很好的主意。这一点水笙一想就明白了。
然而令人不解的是,以她们两个一向的心机,应该不会留下这么大的破绽等着人去破解。如果真是她们所为,必定应该是不死不休的死局,除非她们另有目的。
还是说,这件事情于她们无关?
水笙第一次对自己地敌人如此模糊。对方如果不是愚蠢到家,就是聪明绝顶!
百思不得其解,她只能将这事暂时放下。转而考虑绑架事件。
早已经判断出绑架的主使者就在参加祭典的人中,却苦于再没有进一步地消息。她曾经派人对囚禁她的那座木屋和背后地山岭进行地毯式的搜索。但显而易见注定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连她自己都不抱希望。她甚至还想,如果当时能够晚一些逃走,看到那个主使人的话就好了!
她深深叹了口气,解开随身携带的锦囊。从里面拿出一张纸片。
皱巴巴地纸质显示出它曾经被人如何揉搓,而上面的内容更是令人触目惊心。她看着纸片,眉头皱成了一座小山。
这东西怎么会到了李手里?她至今仍然记忆犹新,那晚甫从李手中拿过这张纸时内心的震撼和恐惧。
李定是已经知道了当时的情形,就算暂时没有追究,但可以肯定他已经起了疑心,而在后宫,失去皇帝的信任都等于失势。
她猛地全身一震,骇然望着纸片。难以掩饰心绪的失控。
难道……原来……这就是她们的目的!
好巧妙的手法!
她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姑母,这次地行动真是可惜,居然功败垂成!”颖珍和戚少莲并排坐在房中。她抿了一口茶,不无惋惜地说。
戚少莲微微一笑。道:“倒也并不算完全的失败。至少我们有一半的目地达成了!”
“也对。”颖珍“咯咯”地笑起来,“至少把苏子矜那个女人解决了!这下我看她还能拿什么来跟我斗!”
戚少莲皱了皱眉头。说:“你先别高兴得太早。以苏子矜的性格和能耐,应该不是那么轻易会疯狂地人,却怎么一下子就疯了?我总觉得其中有诈!”
颖珍毫不在意地说:“姑母,你没当过母亲,不知道一个女人对孩子地专注和渴望。失去了孩子,就像失去了天和地一样,会疯那是正常的,换作是我也是一样。何况苏子矜救治望着这个孩子能令她一步登天呢,如今希望全没了,会受不住这个打击也并不奇怪。”
戚少莲看了看她,为她那句“你没当过母亲”而气怒不已。这是她心里永远地痛,当初若是能生个皇子,说不定皇后就是她的了,就算先皇死了,此刻也能尽享皇太后的尊荣,而不是孤苦伶仃一个人带在冷宫里等死。
她没好气地说:“还有,你的眼光不要太短浅。要知道唐水笙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这次我们没能彻底给她泼上一盆污水,以她的精明迟早会看出破绽来,我们必须早作打算才行!”
颖珍面露不屑之意,却并没有反驳她的话,顺着说道:“是啊,我也是这么想,所以一回来就马上来找姑母讨教啊!说起来唐水笙那女人也真是不简单,居然那样都能自己一个人逃出来,算她好狗运!”
“这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运气。她能逃出来正好说明了她的手段,也是父亲找那两个人太没用了!”戚少莲含怒说道。
颖珍假惺惺地劝道:“姑母,也不能全怪爷爷啊!毕竟绑架皇后这种大事,不是随便找个人都肯干、都能干的,他们也是尽力了!”
戚少莲仍然气怒难平,站了起来在房中来回踱着步:“本来策划得好好的,先以苏子矜的事情给唐水笙身上抹黑,削弱皇帝对她的信任,我们才能有机可乘。然后利用那封信,挑拨皇帝对她生疑,再绑架她来故布迷阵,让皇帝以为她已经背叛,这样才能使得皇帝下定决心除掉她!我们费了那么多心机准备,好不容易才能弄出这么个既能撇清自己、又能打击敌人的计划,却就这么被那两个草包给破坏了!想想真是不甘心哪!”
颖珍此时也不由得有些真心的佩服起来,说:“姑母,想不到唐水笙还真是敢做啊!居然会自己服毒来制造逃跑的时机,实在太可怕了!”
戚少莲神色凝重,道:“没错。她居然下得了手对自己下毒,可见这个女人的狠辣!若是我们不能除掉她,那迟早有一天就会被她除掉,不先下手为强就会被吃掉,我们没有第三种选择。”
颖珍愣了一下,说:“姑母,你是不是想得太严重了?唐水笙再厉害也不过是个人,我们虽然没成功却也没留下什么痕迹,她凭什么发现是我们搞的鬼?”
戚少莲瞟了她一眼,叹道:“虽然没留下什么直接的证据,但苏子矜出事,最直接的受益者除了唐水笙就是我们了,虽然已经尽力把责任嫁祸给她,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破绽来,我们也逃不了被怀疑的命运。”
“这个我知道,我们的目的本来也不是凭借这个把唐水笙拉下来。如果不先削弱皇上对她的宠爱,那无论她做了什么事情皇帝都会原谅她的,就算杀了苏子矜都没用!”
“但唐水笙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这点,她一定会顺藤摸瓜,查个水落石出!而且我总担心,有些不受我们控制的因素会突然冒出来。那个女人太厉害了,一点点的蛛丝马迹都有可能泄漏我们的计划!”颖珍没有说话,凝视着手中的茶杯,似乎陷入了沉思。
在戚少莲看不见的角度,她的眼中充满了嫉妒和愤慨。说实话,自从成为淑妃,她并未感觉出唐水笙有什么特别突出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姑母会那么忌惮她?恐怕是自己疏忽大意,败给了她所以迁怒吧!
而且在姑母的眼中,她常常会觉得对方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傻子,一个什么都不懂、只知自高自大的女人,那种轻蔑和讥嘲是那么明显,每次都令她感到无比愤怒!
她的父亲是见不得人的私生子,所以她从小就受尽家族中人的白眼,这也是她不择手段也要爬上来的最大动力!她要让那些曾经欺负过自己的人感到后悔、感到后怕,她想要让他们为曾经对她所作的一切付出代价!
戚少莲虽然表面上一直在帮助自己,可她看得很清楚,戚少莲实际是看不起她的!此时两人的合作不过是利益驱使、互相利用而已,她要戚少莲帮她坐上皇后之位,戚少莲则需要利用她来向唐水笙报一箭之仇,所以不论现在有多难堪,她都必须忍受下来。
但无妨,忍耐只是暂时的。一旦她成功消除了宫里的威胁,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戚少莲就没有利用价值了,到时候,今天的一切她都会加倍奉还!而现在看来,离这一天已经不太遥远了!
她实在忍不住,低头在唇边漾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jessiehb 2008…10…28 16:32
上部·第四卷 风舞九天 第一百五十一章 代价
水笙的身体慢慢好起来,但还是无法承受过于繁重的事务,因此仍然多在栖凤宫将养着。
按照太医的吩咐,每日她都有一堆补品进补,李也随时都盯着,弄得她就算想偷懒都不行,每天吃得痛苦不堪。
李对她的宠爱依旧,看红了一班人的眼。尤其是颖珍,明明看到皇帝对皇后有了隔阂不是么?怎么会一切都仍是原样呢?这样一来,虽然她们费尽苦心,岂不是都成了一场空?
水笙就像是突然安静了下来,每日只在宫里喝茶赏花,足不出户几乎成了个隐士,仿佛一下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每日宫妃们的晨昏定省也都暂停了,这让那些成了精的女人们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不由得谣言四起、人心惶惶。
她却安逸地坐在花园中,享受着正午的阳光,暖洋洋地令人昏昏欲睡。
倩雪轻手轻脚端来一碗燕窝羹,见她似乎睡着了,也不敢打扰,就放在了一旁的石桌上。反正这羹冷暖皆宜,倒也不怕放。
放下碗,正要转身离去,却听到水笙说道:“倩雪,你跟着我也有一些时日了吧?”
她急忙转回身来,恭声说道:“是,娘娘,有两年了。”
水笙慢慢睁开了眼睛,看着她,微微笑道:“自从我被先皇册封为妃子,你就一直跟着我,这么久了,尽心尽力,做得不错。我很满意呢!”
倩雪不知道为何她突然这么说,顿时受宠若惊。急忙说道:“谢娘娘夸奖,为娘娘尽忠是奴婢的本分,奴婢不敢邀功!”
水笙轻轻摆了摆手。笑道:“何必邀功呢?做得好就是做得好,不用特意去说。人人都看得见。不过……”她顿了一下,“你一直在我身边,对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的手段如何,应该都很清楚了吧?”
倩雪心头一跳。顿时谨慎地答道:“娘娘智记多端,行事雷厉风行,奴婢敬佩不已。”
水笙“噗嗤”笑了起来:“何必这么修饰?直接说我诡计多端、心狠手辣不就行了?”
倩雪吓了一跳,忙跪下道:“奴婢不敢。”
“有何不敢的?”水笙右手托着腮,漫不经心地说,“我从不否认这些,既然敢做我就不怕承认。为了爬上今天这个位置,我施展了很多手段,也得罪了很多人。但那又如何?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老老实实、忠心耿耿给我办事地,我包他平平安安、荣华富贵。但若挡了我的路,甚或斗胆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