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躺着。
是哪里不对?是哪里出错?三夫人艳羡的话语在小初耳边闪动。小初深深叹气,太钻牛角尖了是不是?楚家的人,可以换个角度去看看。
处于自己不如意的环境中,是郁闷死,还是看开些或是改变它。郁闷死,大可不必。林小初往窗外看,红叶动人。当此美景,郁闷死对不起这景致!改变?自知之明赶快出来为上!那就看开些吧。
“进来,”楚怀贤在里面含糊不清的喊着。小初进去问他:“什么事?”楚怀贤告诉小初:“家里给怀德议亲事,母亲问我小意的亲事怎么办?”小初心提起来,楚怀贤带着睡意道:“我辞了,请母亲只给怀德订亲。”小初松一口气,过来给楚怀贤掖一掖被角,楚怀贤道:“小意的亲事你别急,等我出仕,再说不迟。”
小初嫣然含笑:“我不急。”林小意的亲事早而又早,林小初真心的不着急。
再出来时,龚苗儿口中“窝着等发霉”地楚少夫人,这才想起来一件事情,楚夫人还能想到小意的亲事,这个人,也算是个善心人。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七章,一摔再摔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2…9…17 2:40:49 本章字数:3328
一觉睡过了午时,楚怀贤是出去两天,回过父亲要补眠;小初是尽人皆知的闲人一个,歪在榻上想几时睡就睡的人。
还是楚怀贤披衣先起来,从榻上弄起来小初:“睡得象只猫。”小初伸了个懒腰,其实哪里睡沉,梦中还在想心事。
“让人送午饭来,我不吃,你也象可以躲一顿。”楚怀贤揉了揉眼睛,转眼儿精神焕发。小初学着他揉揉眼睛,揉了两圈打一个哈欠:“更要睡。”
饭送上来,小初边吃边问楚怀贤:“三婶儿说母亲来看我,我从没有见到?”心思改变的小初,问得很家常。楚怀贤回答:“吃过再说。”小初也没有说什么,像猫收起了爪子。
菊花在日头下争奇斗艳,楚怀贤和小初站在这里说话。“给你推算过,忌熟人,忌属相不合的人。”楚怀贤如是说,小初释然,她内心里想歪了又歪,以为自己成了家庭“冷宫”人,却把古人没事儿爱忌这个忌那个给忘记。
“现在呢?”小初笑脸儿盈盈问出来。楚怀贤道:“十一月里观音诞,又是豫哥儿过百天。你去庙里回来过再说。”
林小初想好的关于龚家的话,吴家的话就此不提,全都咽回肚子里。夫妻并肩看过花,楚怀贤说去看父亲,又出去了。
观音诞那天,楚家的豫哥儿也过百天。吴三娘子没去庙里,她急着为那注儿小钱在奔波。今天在小初房中等,吴三娘子没事就打量这房里,准备自己回家去也学着收拾。
这院中唯多花,房里是阔朗和清爽。多宝阁,金丝楠木书架至少有好几个,吴三娘子坐着不动只偏着头就可以数到三个。她伸着舌头对陪着的丫头道:“怪道姑爷要中,这书换成我,几辈子也看不完。”
双耳红釉壶,和田玉的一对玉瓶,让吴三娘子爱得不行。正看着,听人说一声:“少夫人回来了。”见天色,是下午。
三、四个丫头和两个出门的妈妈陪着小初进来。十一月里天若有小雪,小初穿一件出风毛的大红色貂裘,裙子上绣着如意牡丹。吴三娘子笑得眼皮子快挤在一起:“我的儿,这么冷的天,应该用个手炉再出门。”
小初对她欠欠身子含笑:“才放下来。”请吴三娘子进门,这是成亲后,吴三娘子头回和小初坐下来。小初有喜后来看她,房中时时有人,不得知心地去说话。
“……就是这样一件事情,这个罪官年纪大了,这天冷再在狱里呆着,只怕要归西。我的儿,你拜菩萨的人,放他一条生路,菩萨也感你的情。”吴三娘子还是为那一座宅院,念念在心口儿里丢不下。
她来和小初说,就和对三夫人说的不一样。对三夫人是熟知彼此的人,就实说有好处,再用好处打动三夫人。对小初名为母女,其实并不知晓小初喜好。年青人多冲动有热心,吴三娘子就此“菩萨心肠”一片,只对小初说人命。
小初踌躇,其实心里好笑。自己从不拜菩萨,泥胎有什么好?不过是难得的出去一趟,而龚苗儿太有心,打听到楚少夫人敬香,让桃儿去见了一面传了话,当然全是酒疯子不中听的话。
楚家少夫人去庙里,当然是头天有人先去安排好下处,有心人一打听就知。
“人命?能救当然要救。”小初也被拘于这“人命”二字,人命值不值钱,不是自己的能伸一把援手,小初也肯。不过小初对吴三娘子也不熟悉,她推说是旧邻居要帮忙,小初还不肯轻易许给她。再说楚怀贤肯不肯去公公面前周旋,小初也还不知道。
吴三娘子眼睛一亮,更为亲热:“我的儿,人有善心,菩萨就知道了,再救了人的命,菩萨知道的更牢固。”小初忍笑:“母亲说的是,可见人命是大事。好人的命救了是造浮屠,不好的人,不要错援手才是。”吴三娘子见小初有些水泼不进,把自己准备的第二套话说出来。身子凑近了,放低声音道:“救人都是功德,当然有好报。你只管放心去问,这个人一定错不了。要说有污银子名声的官儿,京里到处都是。”
林小初心想,污银子的人,只怕我身边睡的那个也是。对着吴三娘子哄鬼一样的话,小初搪塞一下:“过上几天母亲再来问吧,要是行,我就对公子说。但是公子答不答应,我可不知道。”
吴三娘子心里转了好几圈,告辞出来一个人低头往外走。终是怕自己说话不行,又去找了三夫人。
晚上楚怀贤带醉进来,对小初道:“儿子过百天,老子喝多酒。一堆人拉着我死灌。”小初忍俊不禁,让人备好的醒酒汤给楚怀贤痛喝了两碗,又乘楚怀贤醉笑谑他:“你喝得再多,你儿子也不领情吧?”
楚大公子醉卧床榻,见妻子坐身边取笑,更是嘻笑:“豫哥儿极领情,抱出来给人看。小国舅一定要看他撒尿,结果洒了他一身。”小初大乐:“活该,这么冷天捉弄我们。”
“你去庙里,见了谁?”楚怀贤也问小初,小初一一地告诉他:“庄姑娘,”楚怀贤道:“哦。”小初再道:“酒疯子家的桃儿姑娘。”楚怀贤道:“哦。”小初接下去说:“秦大娘子。”楚怀贤原本闭着的眼睛睁开来:“咦?”小初笑起来:“你不喜欢?我知道你不喜欢。”楚怀贤对着小初的欢天喜地看两眼,又闭上眼睛道:“现在不是以前,她怎么敢来见你?”
烛光下,小初突然想到。芳香和楚怀贤,可是以前曾经的榻中人。楚怀贤沉沉睡去,小初坐在旁边看他英挺的眉毛,直直的鼻子。发现一件事情,楚大公子睡着的时候,比较讨人喜欢。
第二天,天色转阴。楚三夫人来见小初:“你母亲对我说了一堆人命关天,我也不明白,想来你也不明白。不过说了是人命,能帮的就帮一把,反正你说了,公子未必答应;公子说了,你公公未必答应。”小初这才答应下来,对三夫人道:“让母亲把那个官儿的姓名官职写了拿进来,是个什么官职,我还没记住。”
吴三娘子得了信,颠颠儿的没等上多久就跑来。怕小初溥衍自己,又有了三夫人帮了腔。吴三娘子得寸进尺道:“你请公子来,我把这官员姓名给你。”小初无奈,只能道:“公子在书房,白天无事未必请得来,母亲要一同去,这就走吧。”吴三娘子会意地笑:“这话说得是。”
当下往楚怀贤书房里来,孙二海又见小初一次,是可怜巴巴地瞅着。吴三娘子边走边探头,小初领她上台阶,吴三娘子不肯进去。袖中取出一张纸条给小初,叮嘱道:“多说好话儿。”
多寿见神神秘秘地,用心努力地从后面看着,什么也没有看到。只见到楚少夫人手指挟着个小纸条进去。
楚怀贤见小初来,推着桌上自己的茶碗过来给她:“你尝尝这个茶,是人新送给我,说是冬天喝最好。”小初打开来喝了一口道:“云南送来的。”楚怀贤朗朗笑了两声:“有见识。”这才看到小初手里的纸条,不等小初送过来,伸手来接:“这是什么?”
接过来看,是一个官职名和一个官员名。小初看楚怀贤,只扫了一眼就紧皱眉头,对着小初有怒容:“你去敬香,还是去勾结?”小初往后退一步,明哲保身就是为此时而说的。觉得安全了,再对楚怀贤低声道:“母亲在外面。”
楚怀贤不听还好,听过把手中纸条团团一把扔在地上,再端起给小初喝的茶碗高举起来。小初见他举手,又往后退两步,微闭一闭眼眸闪一闪身子。
一声脆响中,楚怀贤摔了茶碗。小初心中悲呼,可怜的宝石红釉茶碗,我也挺喜欢的。一声响动过,小初只觉得想笑,张张嘴还要说什么。房中又是一声巨响,这一次响动声较大,是楚怀贤随手拿起来桌上青玉砚盖,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吴三娘子在外面,第一声响动时,就没忍住伸头在帘缝里往里面看。楚怀贤怒容满面,摔第二件东西时,吴三娘子吓回去了。在外面转着圈儿担心小初,心里念叨着,姑奶奶出来吧,姑爷太凶了!
青玉砚上好玉质,小初觉得真可惜。有心劝楚怀贤少摔一件子,抬眼看他时,楚怀贤的手中,又举起来一个翡翠臂搁。小初明白了,领会了,转身就出来,与外面担心她的吴三娘子险些撞了一个满怀。
“姑奶奶,你可出来了,咱们走,快走才是。”吴三娘子把小初的手臂往腋下一挟,带着小初逃也似地出去。林小初就好笑地跟着吴三娘子的脚步,走得飞快。
从书房到小初的房中并不近,吴三娘子一气拉着小初奔到她房中,这才停下来气喘吁吁取帕子擦汗水:“我的娘呀,你怎么嫁了一个这样的人,一句话也不能说。”小初无端俏皮起来,在心里对自己说,还是说了一句的,夸他的茶好。
“我可怜的姑奶奶,菩萨睁开眼看看,你这是过的什么日子?”吴三娘子伤心起来:“怎么一句话儿也不让说。”
天边飘起小雪来,吴三娘子尽情伤心了一回,把小初好一通同情才走。小初送过她走,回来同情的,是楚怀贤摔了的东西。
真浪费!不是吗?出身于劳动人民阶层的楚少夫人如是想。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八章,林小初爱惜东西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2…9…17 2:40:49 本章字数:3660
近傍晚时下了小雪,小初早早地睡下。正侧耳听外面雪花飘,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楚怀贤回来了。
林小初扪心自问,今天没有惹他。如吴三娘子说的,可以不答应,为什么大发脾气?小初还是无端免得冷,把锦被往肩头再拉上来,转过身子往里,半个面庞全隐在被子里。
楚怀贤洗过进来,把小初从被子里挖出来,低声道:“人埋在被子里怎么睡?”小初睁开眼睛,见楚怀贤全无气容,和他平时一样的表情。小初道:“你不生气了?”楚怀贤道:“嗯。”解了衣服上床,和每天一样,楚大公子不会闲着。
房中真正静下来时,小初又觉得能听到雪花落地的细细声音,正听得要入睡,突然自己想起来。往楚怀贤身边蹭蹭,确定他也没有睡后,小初悄声问:“下午我不出来,你还会摔第三件吗?”
楚怀贤一笑:“会。”小初道:“把你书房里的臂搁,砚滴和水盂,都给我吧。”楚怀贤侧过脸来:“你喜欢?”小初笑嘻嘻:“怕你摔了,我帮你放着,几时你不摔东西,我再还给你。你不用太感谢我,要不是你喜欢的,怎么会放在眼前面。我救你的几件东西,不敢说造七级浮屠,权当我为你造一级吧。”
楚怀贤听得要笑,把小初揽入怀中:“真是生受你。”小初按着楚怀贤的肩头半支肘仰着面庞笑:“今天那两件真可惜,哦是了,为什么你要乱摔东西?”楚怀贤在小初面颊上亲一口道:“我不摔,她能走?”小初忍俊不禁,用手指去拧楚怀贤的下巴:“原来如此。可是你,也不怕吓到了我!”
“吓到活该!”楚怀贤带笑刚说过,小初又去拧他鼻子。楚怀贤侧一侧头躲过,再捉住小初追着而来的手,好声好气地告诉小初:“祖母和父亲有严命,家里人不许再说这些。我想着你不必说,看来是我疏忽。”
小初调皮地道:“你没有敲打我,震吓我,现在知道错了?”楚怀贤脸色沉了沉,再恢复笑容,在小初臀部肉厚处拍了两下道:“祖母和父亲的话,不能取笑。”小初伸伸舌头,伏身睡下来。
朦胧欲睡时,楚怀贤低低道:“小初,”小初动一动身子:“嗯?”楚怀贤抚着小初的头发,低声道:“少出门儿,啊?”小初虽近梦中,也撇撇嘴:“不好。”然后有些醒了,幽幽地道:“我能往哪里去?”
楚怀贤低低笑了一声:“说得是。”
薄薄飞雪中,两盏灯笼在雪地里行来,大国舅闻一闻清冷雪夜,满意地道:“梅花开了。”挑灯引路的人在房外停步,大国舅自己推门进去。里面几案上点好了灯,两个垂手小厮侍立在书架旁。
“可有新书信?”大国舅坐下来问道。随着他的问话声,小厮们呈上一封折子:“是楚少傅昨天递到宫里的折子。”这是一个抄本。大国舅带着笑容打开:“让我看看他说了什么?”看过不是好脸色,命小厮:“请刘先生来。”
幕僚刘先生过来,大国舅把折子给他看,有愤怒之色:“简直不象话!他要把这一把火引得到处都是。前几月,官员们汲汲自危,现在又找上家人子弟们。可恨!”大国舅握紧拳头虚捶一下:“杜家一群胆小鬼,竟然让他真的撕掳开了这事!”
刘先生看过,面色稍霁,把折子还放于案上,慢言细语地道:“国舅爷不用急,这杜家原本就是废弃不用的棋子。他们大胆设计了楚家的人,迟早是要结仇气,那时候不要他们本无错。此时他们不敢放手一博,是无人指引才是。”
“我就恨老匹夫奸滑,”大国舅手点着楚少傅的折子抄本:“你看看这里写的……凡官员门人子弟家眷私通盐、铁,官田等一切国税者,当重责!我下个月要运进京的盐铁,他嗅到什么味儿了吧!简直混蛋!我不信他家里那么多人,什么也没有?去查,去年我还听到一句,说他儿子在哪一间酒楼上入的有股份,我不信他没有!”
刘先生思忖着:“就是楚公子没有,也可以让他变成有。只是眼前楚少傅上了这样的折子,户部里一定严查,楚公子再不聪明,也不会此时上贼船。他们家不还有一位少夫人,像是丫头出身吧?”
“被你这话提醒,我对策有了。”大国舅是意外拨动了一根弦,对刘先生道:“什么丫头的先不要提,我明天进宫见姐姐,对她说国税归国税,官田这一块,不好牵涉太多人。”有了主意,大国舅在烛光下满面红光,他狡黠地笑笑:“也许我什么也不说,让楚少傅查个彻底去?他不是要得罪人,让他好好得罪得罪。”
刘先生又沉吟:“我看未必。前一阵子京里乱蓬蓬,不少弹骇折子皇上留中不发,这一次……国舅去请皇后娘娘周旋一下也好。”大国舅一晒:“周旋?我姐姐是天底下第一个贤惠人,她是不会周旋的。我是对她陈述厉害,这样一弄,我的钱先折了一多半。”刘先生一笑:“国舅爷不必担心,盐和铁都是来钱处,京里不少人都插手,国舅爷要是能等,就静观其变;要是不能坐等,就去宫中走一遭吧。”
灯花儿闪了一下,大国舅有些费神。他也有着粗重的浓眉,眼睛是和张皇后极相似的大眼睛,这大眼在男人脸上,就显得过于有神。
临时出了这件事,大国舅有些方寸乱。他对着徐先生浮上苦笑:“楚少傅这老滑头,今年不知道吃错了哪门子的药。”徐先生笑一笑道:“容氏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