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怀贤摊开手:“四个字,我不知道。”
楚少夫人再道:“那为什么对你含情脉脉?”
楚怀贤极无辜:“五个字,我也不知道。”
楚少夫人想想,笑得极奸滑:“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就能勾得人那样对你看?”突然想到自己教十九公主的法术,小初笑得更象狐狸一只。
楚怀贤再次表清白:“六个字,我还是不知道。”
楚少夫人瞪眼睛,象郑谊说的,生气时先圆了眼睛。楚怀贤漫不经心,极其随意,慢慢也瞪圆了眼睛。
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也不后退。小初佩服,打心眼里儿佩服自己的丈夫。任何一个当丈夫的被妻子撞到,他要么恼羞成怒,要么羞惭示好,他会这么云淡风轻,象身上只吹过一片旧叶子吗?
拿旧叶子比十六公主,让小初又忍不住要笑,这一笑怒目就没了,赶快再收笑重新瞪起来。
楚怀贤心里坦荡荡,十六公主喜欢我?与我有何相干。小初这丫头,回来就当回事儿大张旗鼓地说。见小初笑,又复怒目。楚怀贤把自己的手收回来,擦拭着手上半干的口水,问道:“该我回你了,你和金夫人是怎么认识的?”
“就是公子你缠绵的时候,她给你解了围。”林小初一想到就想笑,要不是金夫人拉自己走,楚少夫人站定如山坡上的木桩子,就在那尴尬地方站上一个时辰,看谁先说话,看谁先后退。
楚怀贤喃喃:“听起来象是有意为之。”小初嗤之以鼻:“难怪金夫人对我说,”她笑语嫣然:“我来得太巧,可巧儿要为你解围才是,只是太巧了,我要外面听到这样的事,都会疑心猜测。可我,真的是巧上来了。”
小初对着金夫人时,是不无感激。要知道当时林小初,也的确是尴尬的。
四双眼睛已经见面,要是一个贤惠大度包容的人,行个礼退开也就解开。林小初固然不愿意当醋坛子,也不愿意在那种尴尬境地下,为这样一对人解围,还要对着他们行礼。
古人从来规矩多,要别人守这样那样规矩,论到自己的时候。一个是外臣,一个是深宫的公主,在那里做什么!楚怀贤是个背看不到表情,而十六公主似空谷佳人似的幽怨。小初当时不能不小有火气,反正不解围。
而楚怀贤不是好的性子,没惹到他还好,惹到他就不好说。小初当时正惦量着,被捉奸的男人大多火气旺,小初想好了,不然就落荒而逃,也不愿意给他们解围。
大慈大悲的救星金夫人,穿花踏雪,就这样出现了。
现在楚怀贤说巧,小初也心中一动,是巧了些不是吗?巧虽然巧,在这种刚疑似“撞奸”的时候,当妻子的也好,当丈夫的也好,都只会向着自己外面的朋友。夫妻不是同一阵线人,当然外面的朋友更觉得可靠。小初扯动一下嘴角:“巧什么?你为什么不喜欢她?她不喜欢?”
楚怀贤把自己的手擦拭干净,放在眼前看来看去。楚少夫人极知趣,也有危机感,站起来往后退一步,警告地话滔滔不绝而来:“你正知错就改的时候,你要是碰我一下……”楚怀贤站起来,小初已经往后退退退。楚怀贤好笑,招手道:“过来,有胆子的过来。”
林小初气急败坏,愤然吐出来一句:“不比力气,就比嘴皮子。”楚怀贤道:“好,”走过去抱住小初按在书案上就亲。小初奋力挣扎,是真的很挣扎。楚怀贤正享受的时候,见小初面上有了泪水,急忙松开看她,再柔声道:“弄痛了,让我看看,怎么了?”
抚着被咬红的红唇,小初用力把楚怀贤推开,坐下来生气道:“亲别人去!”楚怀贤见真的生气了,这才正色了,低声道:“没有的事,她站在那里无事哀怨,又抹眼泪,掉了帕子,我能不捡吗?是你,你不捡吗?”
小初又想笑,那哀怨地对象,明明就是你。见楚怀贤说得干干净净,小初白眼他:“她为什么站你身边哀怨?不站别人身边去。”楚怀贤道:“也是,我怎么就站那里了呢,哦对了,”顺手在小初头上敲一下:“我等你,就站到那里去了,那里梅花好,所以她也站那里,女人喜欢无事找事,就象你一样,没事和我生气,她就没事一个人哀怨上了。”
“一个人哀怨?”小初忍住笑,冷笑地再问楚怀贤。楚怀贤严肃地道:“这倒是个问题,你都怀疑,别人不知道怎么想。来,”拉起小初手腕往外走:“让人备轿,我送你进宫,你去问她,为什么一定站那里?”
小初拼命往后面坠,比力气从来不是对手的她,被强拖着往外走。楚大公子笑容满面中咬牙道:“你得去还我清白,去问她,就你最合适。我要是去问,在你这样乱编排的人嘴里,又能胡说八道。”
“我不去,为什么我要去……”小初被拖着出了房门,廊下的丫头们诧异过,再笑着躲开无人来拉。楚怀贤大步流星,拖着小初已经走到廊下,一面吩咐人:“备轿子,”是带着真的要让小初去问十六公主的意思。
小初急了,不顾院子里妈妈们丫头都在,抱着楚怀贤的手臂道:“我错了,我猜错了,行不行?”楚怀贤停下脚步笑得极无赖:“你错了吗?”林小初怒目而视:“我错了。”楚怀贤再拖着小初走:“不能委曲你,让你闷在心里多不好,走,趁天还早,宫门没有下钥,咱们还是去问一趟。”
楚少夫人一脚又踢到自己的丈夫这块硬石头,她又气又急,还要陪个笑脸儿:“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公子你,清白的,比白梅还要白,比雪地还要雪,行了吧?”
“你真心的吗?”楚怀贤再次停下脚步,那笑得极阳光的神色,让小初牙痒痒。楚少夫人遭此戏弄,脑子就转得特别快,脚下一软哎哟一声:“我扭了脚。”楚怀贤把小初抱在怀里:“这样也能去。”
小初笑嘻嘻:“公子一直抱我到十六公主面前?”楚怀贤道:“好。”抱着小初走上两步,林小初自言自语:“这么冷的天,劳你辛苦不要紧,公公婆婆知道了,不知道要怎么说?”楚怀贤忍住笑,在小初头发上抚一把:“卿卿你想的真周到,你再周到的想一想,今天要怎么办才好?我不能受冤枉,也不能委曲你。”
“那咱们改天再问吧,你送我回房去休息,把别的话先说清楚。”林小初慢吞吞出了个主意。楚大公子想想:“还有别的话?那咱们说清楚了,估计你的脚也好了,明天进宫也行。”林小初表示同意。
廊下的丫头们红着脸,看着公子抱着少夫人,重新回到房中去。春水打起门帘,楚怀贤道:“不许进来,我和少夫人有话说。”
正文 第二百六十九章,小胆子人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2…9…21 2:41:46 本章字数:3359
楚怀贤把小初放在榻上,问她:“还有什么话?今天你不说清楚,明天我送你进宫,明天你还有话不说,后天我送你进宫。要是你怕张口,我替你问。不过公主说你毁人清誉,要问你话,我就不方便替你回话了。”
小初突然只想笑,她就笑一笑。笑过开口第一句话:“公子,”楚怀贤道:“我在。”林小初又一笑:“我很佩服你,真心的佩服你。”楚怀贤一脸纳闷:“我有不少让你佩服的地方,你到底佩服我哪一条?”
小初刮自己的脸皮:“比如,你今天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换了我,就做不到。”楚怀贤拿起小初的手放在心口:“心还是跳的。”小初“咕”笑一声:“没多跳?”楚怀贤道:“多跳了,看到你来,还是多跳了一下,后来你走了,我因为失望你离开,又多跳了一下。”
本来想拿楚怀贤的错,而且把这错刻骨铭心在楚怀贤心里,现在看来又要变成一场儿戏。小初不想再陪他笑,就似笑非笑:“以后要有证据?”楚怀贤伸出手:“任你处置。”小初刚说一声:“好。”楚怀贤也似笑非笑:“你以后发现自己错了?”小初对着那只伸过来的手不敢去击掌,犹豫着把刚才情景再看过,蛮不讲理地道:“你无情,她肯定是有情的。”
“你这个小傻子!”楚怀贤用手掌把林小初的嘴捂上,在她耳朵上咬牙:“有把这种名声往自己丈夫身上盖的吗?”
小初怔怔对他焦急的神色看着,看过他的浓眉,看过他的挺鼻,看过他的面容,在楚怀贤怀里把头转到一旁去。自己的丈夫?林小初心想,为什么有时候,我没有觉得你是我丈夫。
心里这样想,楚怀贤恰好在道:“成亲快一年,你当我是什么人?”小初闷闷:“你是我丈夫,把我儿子给我。”豫哥儿是小初心里的一块隐痛。楚怀贤听过,把小初从怀里推开,生气地道:“去去去,离开我眼前,自己生气去。你儿子?那是我的长子,祖母的曾孙,父亲母亲的孙子。”
被推开的小初起身,侧着面庞丢下一句话:“我知道你不中用,我自己会想办法。”楚怀贤被引得一笑,在小初身后道:“我等着看。”小初昂然一甩衣袖,到房里去了。
楚怀德下定那天,楚三夫人是早早地起来。良哥儿这两天有些发热,三老爷也睡在这房里。因被弄醒不满,三老爷不悦地道:“怀德的亲事成了大事了,就是怀贤那时候也没有这样过。”三夫人镜前梳妆,回三老爷道:“别提怀贤那时候,多想想豫哥儿样样,比你儿子强。”说着自己笑,三老爷这人,就得拿硬话衬他才行,逼得他无路走才行。
楚三老爷坐起来,侧耳听过:“良哥儿今天没闹,想是那药有作用了。哎,我说你别忙得脚不沾地,你把二嫂挤得快没地儿站了。”三夫人反唇相击:“没地儿站的时候,我以前太多了。”房外天色蒙蒙亮,已经有人来回话:“夫人问三夫人,昨天的一套东西收到哪里去了?”三夫人急忙道:“我就来。”三老爷看着:“成管家奶奶了。”一缩身子,继续睡觉。
过年了事情多,楚怀德下大定,楚夫人也去,楚二老爷和楚二夫人当然也要去。楚三夫人送她们走,再回想楚二夫人的脸色,自己笑一笑:“到了陈家,总要有个好脸色吧。”回来也不闲着。外面闹病的多,良哥儿不舒服,豫哥儿虽然没病,楚老夫人让楚少夫人去烧香祈福。三夫人再把小初的轿子送走,才得空闲坐下来喘口气。
丫头送上红枣茶,三夫人喝了两口就丢下:“没功夫喝,就我一个人在家,又办年接送年礼,事情多呢。”三夫人继续忙去。
京中冬天无处不飞雪,庙前也是积雪皑皑。楚少夫人的轿子一到,知客僧迎上来接着:“静室备好,还是少夫人来过说好的那香茶,少夫人上过香多坐一时。”这正中楚少夫人的下怀,当下一笑:“好。”
上过香和尚引着游玩过,楚少夫人往静室去。一个小禅院,里面是幽静只有梅花开。桃儿笑逐颜开等在那里:“少夫人好。”
进喜儿跟着来,只说了一句:“你们很能打听。”再看旁边站的人,进喜儿不说话了,这个人是秦大娘子芳香,楚少夫人久不会的人。芳香接上话:“楚少夫人出门,当然好打听。”进喜儿刚咧咧嘴,小初对他笑笑:“你歇一会儿去,我们说几句话。”
把进喜儿撵走,三个人进去坐下。小初迫不及待问芳香:“说珠娘来京里,我要见一见。”芳香忙道:“不然我不敢来打扰你,珠娘病了,只想见你一面。”小初觉得真是处处为难,幸好借着儿子祈福可以出来,这个儿子没白生。芳香也明白:“要是不能去,她也明白。你如今是少夫人,拜会姨娘总是不好。”
旧时邻居,一个街上卖花,一个酒肆里喝曲,互相照应的地方多。小初如今富贵,不忘旧友。她道:“我听说梁公子进京,就有这个主意。我得见她,让我想想办法。”芳香道:“你一定能来吗?”小初斩钉截铁:“一定来。”芳香这才有泪:“她,不行了,要是能出来,你还是来看一眼吧。”
桃儿听不懂,不过会当听不到。芳香还想对小初再说说铺子里的银子利息,小初阻止了她:“等我那天来了,你再详细说。”转过脸来对桃儿笑:“我说的地方好不好找?”这是上一次和桃儿在庙里相会,小初告诉桃儿的。
“不好找,”桃儿摇头:“背街上的宅子,有园子又临街的,根本没有,热闹街上的,价格高不说,而且今年京里买房的人多,卖的人少。”芳香听到,就知道小初要添置房子。她心里猜测过,想着小初这房子,肯定是背着人买的。
小初叹气:“我手里钱不多。”加上嫁妆钱,不到四千两。想要趁心,谈何容易?桃儿把话回过,再为难地道:“我们公子,有话让我带来。”小初洗耳恭听状:“他骂我?是不是,一定是骂我。”桃儿摆手:“不是骂,是抱怨。”小初再洗洗耳朵:“抱怨何来?”
“他说有钱置办别的,不如生意上入股,又说今年的宫廷供奉没拿到,说怪少夫人不出力。”桃儿为难,但是传话筒要如实地说话,桃儿也说得一字不差。楚少夫人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要我入股,让他找公子去;要宫廷供奉,让他找公子去;分钱的时候记得我就行了。”
楚少夫人还是如此无赖,想来龚苗儿听到,他又跳上半天。
桃儿有了回话,不再打扰小初出来。在外面遇到进喜儿,对他笑得甜甜:“看看我,没有多坐是不是,你呀,不用太担心。”进喜儿苦笑:“我放心着呢,公子不放心。”桃儿走出去,想小初到这样的境地,在心里为她喜欢。
当然楚少夫人觉得好不好,那是她的事情了。
庙门外是热闹的一条街,旁边石狮子旁,有人鬼鬼祟祟地对着桃儿看,见她出来,也随后跟上。
桃儿为见小初,新人新裳,也是美貌小姑娘。身后有登徒子也不是第一次,桃儿扶一扶头上簪子,往背街走。
一条小胡同到底,胡同里也有几家木门在。这里离热闹地方还近,桃儿毫不犹豫走进去,原想躲一会儿避开,不想身后脚步“踢哒”跟上来,桃儿好笑,外面街上还有两个衙役在,这个笨蛋,看姑娘怎么收拾你?
抬手拔下簪子回身冷笑,见到身后人时,这冷笑凝在脸上。身后这个人,头上戴着大帽子遮住脸,正在解下帽子,露出脸来讨好的笑着,就是腰,也弯下几分:“桃儿姑娘。”再对着桃儿手中雪亮锋利的金簪子陪笑:“你误会了。”
这个人是草包郑谊。
桃儿放下心,把簪子重新放回头上,对郑谊道:“还以为是什么人?”手还扶在头发上,桃儿已经明白过来,又生气又想叹气:“你何苦呢?你过自己的不挺好。”郑谊苦着脸:“我就是想看一眼,就看一眼就成。要是能说句话,也成。”桃儿这时候恨上来,绷着脸道:“你还想多说几句话呢。”郑谊道:“那也成。”
雪地里,桃儿的脸色比雪地更冷:“郑公子,”郑谊脸皱成一把皮,哆哆嗦嗦手放在怀里:“有件东西,我想给她,”怀中,是上次没有给小初的那件首饰。桃儿假意地笑着,突然手一指:“楚家的人?”
脚步声似几个人一起跺脚,郑谊“咚咚咚”冲出了小胡同,看也不看真假,推开小胡同里的几个行路人,在他们的骂声中,就此人影不见。
桃儿被吓到,再加上郑谊逃开时有风,桃儿一跤滑到在地上坐着,摔得身子冰冷生痛,扶着墙壁起来,这才银铃似地笑起来。就这胆子,还敢跑来。
下午楚夫人等先回来,回过楚老夫人陈家的事情。楚老夫人也满意地说一句:“这门亲事订得好。”二老爷把长兄长嫂狠狠夸上一通,再回去张姨娘房中休息,带告诉她亲事家人都满意。
楚怀德公子,更是觉得自己高了一等。
小初回来,径直去见楚怀贤,明知不答应,也要问一问:“梁公子的下处还在原来那里?我要去拜女眷。”楚怀贤只有一句话:“走开,别烦。”
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