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无须多言-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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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那么一瞬间，我想起了吴燕。
青春，无须多言（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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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三那天，我随爸妈回了趟老家。按我们那儿的习俗，正月初三这一天是祭奠过世的亲人的。

　　在大伯家吃饭的时候，我旁敲侧击地打听吴燕的消息，得到的回答却只有三个字………不晓得。吃过饭，我一个人在老家附近转悠，不知不觉就转向了吴燕家的方向。通往吴燕家的小路看起来很久没有人走过了，石板缝间长满了蒿草。吴燕家大门紧锁，屋檐下结满了蛛网，门前的坝子里落叶积满厚厚一层，整个看上去与新年的气氛格格不入。这里看来是很久没有人住了。

　　很久？很久是多久？我还记得去年五一那个炎热的下午，一年不到的时间，人去楼空。桃花依旧笑春风。

　　我沿着吴燕屋后的小路继续前行，渐渐听到一阵隐约的轰鸣。那是崖上飞泻而下的瀑布发出的吼声，我站在离瀑布大约20米的地方，感受着稀微的风中飞溅的水珠。水珠溅到我的脸上，有一丝冰凉。我头脑清醒得一片苍白。我的心有一点痛，我知道痛的根源是吴燕。具体点说是吴燕家现在破败的景象。这种景象多多少少与我有些关联，如果可以改变那个炎热的下午，一切都会随之改变。吴燕也许就不会去广州打工，吴燕家也不会是现在这番景象。

　　这次老家之行，让我心情沉重。不仅仅是为吴燕，也是为我自己。我突然感到茫然，像大海中的小船，失去了方向。之后的几天，我拒绝了所有同学朋友的邀请。我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里，思考许多问题。

　　我思考人生的意义是什么。按照我之前的定义，人生的意义就是快乐。而快乐之于每个人又有所不同，但有一个共同的前提就是无愧于心。很多人追求香车美女，锦衣玉食，这些物质上的满足是他们快乐的根源。他们为物质奋斗，就像保尔。柯察金为解放全人类而奋斗，就像雷锋为帮助他人而奋斗。他们都是快乐的，因为至少他们有奋斗的目标。而我活着又是为了什么？我为什么而奋斗？

　　我根本就没有奋斗过，我在虚度年华，我在碌碌无为，我死的时候，我会因此而悔恨懊恼。

　　死？死又是什么？我曾经以为我会为了一个我爱的女孩去死。就像Jack之于Rose；这样的死在我看来是高尚的，就像邱少云黄继光们在战场上献出自己的生命一样。不同的是，前者只为了一个她，而后者却是为了整个祖国。但两者都是纯洁的，都是重于泰山的，都是我所向往的。但换一个角度看，如果你在你可以为之去死的那个女人眼里根本就不值一提，对于她，你的死和一只苍蝇的死没有什么区别，那你为她付出生命又有什么价值？邱少云死了，黄继光也死了，但他们的死铭记在每一个后来人的心里，为每一个有良心的后来人所敬仰。他们死了，但他们永远活在人们的心里。但要是你真的在她眼里不值一提呢？你还会为她去死吗？或者我们再换一个角度，她很爱你，她值得你去为她死。但你死后，她肝肠寸断痛不欲生，你死了，她的心也死了。这样一来，你的死又值得吗？你为她死了，她亦不能好好地活着。你难道就不能为她能好好地活着而活着吗？（这样看来，《泰坦尼克号》最大的悲剧就在于Jack死了，而Rose却依然活着）

　　勾践不能死，勾践死了谁来复兴越国？韩信不能死，韩信死了谁来辅佐刘邦？司马迁不能死，司马迁死了谁来写《史记》？区别一个男人是否成熟，就是看他是为了他的信仰勇敢地死去还是卑贱地活着。而我最大的悲哀则在于我找不到一个能让我勇敢地去死或者卑贱地活着的目标。

　　“生命只能燃烧一次，而我，愿意为你化为灰烬。”

　　我抽出一支蓝骄，把这句话工整地写在上面。然后掏出打火机，将烟点燃，轻轻地将烟吸进肺里，吸进离心脏最近的地方。我要用这句话指明我以后生活的方向。

　　望着漂浮在半空的缕缕青烟，我选择了亦幻亦真的爱情。
青春，无须多言　（12）
结束寒假回到学校，我的生活似乎有了目标。这一年的春天也来得比以往要早，被严寒束缚了漫长一个冬天的女生们纷纷急不可耐地脱掉了外套，让我的眼球灼热如烧。同样眼球灼热如烧的还有陈凯和李林。

　　陈凯和李林在刚刚过去的这个寒假双双失恋。

　　陈凯和她女朋友从高一就在一起。我们时常从陈凯口中了解到关于她女朋友钟瑶的许多讯息：170CM，C罩杯，萧亚轩的脸庞，林志玲的腿。后来据我们目测，前两点基本属实，而后两点却有些夸大其词。不过总体上看，钟瑶还是挺可以的，人也活泼，又大方，和我们也能开得起玩笑。钟瑶基本上半个月来一次我们学校，和陈凯关系稳定，他们二人的感情一直被我们寝室视为校园爱情的典范。

　　陈凯一直认为他与钟瑶的爱情是自己被中国教育耽误了多年后得到的唯一补偿，之所以这么认为仅仅是因为他与钟瑶相识在校园。

　　当时陈凯与钟瑶各自担任他们学校男女足球队队长，一个是前场核心，一个是中场灵魂。在一场由校体育部组织的男女足球友谊赛中，双方队长在中圈附近为争抢一个高球撞到了一起，陈凯同学被当时还是B罩杯的钟瑶同学的胸部当场撞晕。醒来时，陈凯同学已被安全转移到市医院的病床上，旁边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钟瑶同学。陈凯就这样被钟瑶当时还是B罩杯的胸部撞成了轻微脑震荡，也撞进了钟瑶情窦初开的心怀。两人的关系火速升温，用陈凯哥们的话来说就是：不用伟哥也坚硬如铁。两人的关系好到无以复加。

　　遵照医生的嘱咐，陈凯出院后再没有参加剧烈运动，很快便退出了校足球队。为了避免重蹈陈凯的覆辙，钟瑶也很快退出了罩杯如林的女足。两人退出足坛后过着闲云野鹤般的日子，很快又背着家里在外面租了套房子，开始未婚青年享受已婚待遇。在认识陈凯和钟瑶的人看来，他们简直就是中国版的罗那尔多和马莲妮。

　　陈凯和钟瑶一个支持国际米兰，一个支持AC米兰。两人共同憎恨尤文图斯。每次尤文图斯输球两人都欢呼雀跃。每次米兰同城大战两人都剑拔弩张。因为米兰同城大战不仅直接关系着两队在积分榜上位置，也关系着这对球迷情侣在床上的位置。打个比方，如果国米胜的话，作为国米忠实拥护者的陈凯就可以在与钟瑶的夫妻生活中占据上位，而如果AC米兰赢了的话，则采取女上位，如若双方战平，在接下来的半年里则采取坐式。可惜近年来国米气运不佳，在对AC米兰的比赛中输多胜少，让陈凯在与钟瑶的夫妻生活中受尽了压迫。

　　但记忆也有美妙的一面，比如与钟瑶的初夜。

　　那个晚上的气氛友好而热烈，双方在开始阶段相互试探，节奏缓慢而令人期盼。随着时间的推移，双方逐渐进入了状态，接连找到了进攻的感觉。陈凯频频以大范围的转移躲过钟瑶的前场逼抢，从边路撕开防线，快速通过中场。但钟瑶在禁区附近设下了重兵，让陈凯越不了雷池半步，屡屡无功而返。在陈凯打不开局面的情况下，钟瑶的反击却卓有成效，依靠前场的两个高点，钟瑶的立体进攻压得陈凯喘不过气来，这也更激起了陈凯进攻的欲望。在边路不得手的情况下，陈凯转变了策略，强打中路，企图以灵活的跑位，反复的穿插，波浪式的层次进攻打乱钟瑶的部署，找到突破的缺口。而钟瑶在陈凯这种强有力的压迫式打法下也渐渐乱了章法，战线也一点点后移。陈凯逐渐占据了场上主动，特别是陈凯埋制在钟瑶禁区附近的箭头此时完全进入了状态，发挥了极大的作用，在钟瑶腹地左冲右突，搅得天昏地暗，人仰马翻。钟瑶赶紧收缩防守，试图利用前场的两个高点伺机反扑。但陈凯已牢牢控制了全场，钟瑶的两个高点亦在其掌握。比赛在陈凯潮水般的攻势中呈现出一边到的局面。在负隅顽抗的几个回合后，钟瑶终于力不所支，被陈凯长驱直入，直捣黄龙。这样一来，钟瑶反而放下了包袱，放弃了防守，与陈凯打起了对攻。双方重又在中场附近展开了激烈的拼抢，比赛进入了白热化。汗水湿透了双方的脸，场上的呼吸也因为体能快要达到极限而愈发急促。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比赛在最后阶段精彩纷呈，高潮迭起。

　　钟瑶与陈凯分手的原因似乎天经地义。因为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谁都不相信没有面包的爱情。曾几何时，钟瑶也愿意和陈凯一起去过穷得喝稀饭的日子，只要两人甜甜蜜蜜。每当陈凯洋溢着高深莫测的幸福表情在我们面前回忆起钟瑶那些甜言蜜语，我们都羡慕不已。

　　然而一切都是梦中镜景，过往云烟，才来成都半年，曾经那个愿意和陈凯一起去喝稀饭的钟瑶就被伊藤洋华堂各个专柜里价格不菲的首饰化妆品摄去了灵魂。这些都是陈凯所不能满足她的。陈凯所能满足的，仅仅是毕业后一千左右的月薪，这笔钱仅够房租电话水电气。除了逢年过节难得有机会去一次稍微上档次的餐馆。如果某个月人亲来往比较多的话，接下来的几个月都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汽车和电梯公寓只存在于规划蓝图，连买件像样点的衣服都有悖蓝图的实施，更不要说什么高档首饰化妆品。这种状态会持续相当长或无限长一段时间，在这个阶段内整个家庭都是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家庭中最大的矛盾就是滞后的经济收入和日渐膨胀的物质要求之间的矛盾。这让芳华正茂，170CM，拥有C罩杯胸部的钟瑶心不甘情不愿。钟瑶不甘心一辈子就这么过了，别人可以纸醉金迷灯红酒绿，她凭什么不可以？钟瑶有这个资本，她也愿意用自己的青春去赌一把明天。在最后一次与陈凯肉体交合之后，灵魂早已与陈凯渐行渐远的钟瑶提出了分手。钟瑶的语气是平静的，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是不容置疑不容改变的。分手这件事，钟瑶早已单方面敲定，她是分手这个指令的决策者，而陈凯只是个执行者。甚至对钟瑶来说，这样对陈凯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她没像其他女人一样招呼都没打就跟别人去了，她觉得自己至少是善始善终的。钟瑶熟悉陈凯，她知道陈凯不会像其他人那样气急败坏。而事实也正如钟瑶预想的那样，陈凯只是默默地离开。

　　寒假回来之后，陈凯就变了。

　　一切都在变，不变的，唯有那个简单的命题，颠簸不破的真理：物质决定意识。爱情是意识。爱情，需要物质。
青春，无须多言　（13）
相对于陈凯的坦言，李林极少在我们面前提及他的感情。我们只知道李林在寒假前有一个和他同姓不同宗的女朋友，叫李梦，在成都一家四星级酒店的客房部上班。寒假之后，李林失恋，变得比以前更沉默寡言。

　　陈凯和李林的相继失恋，多少给我寻找爱情的希望蒙上了一层阴影。这层阴影看不见，只能感觉，就像可怕的梦魇，悄无声息地在黑暗中折磨过你后，不留丝毫印记。

　　托尔斯泰曾经向我们表达过这样一种思想：幸福都是雷同的，而痛苦各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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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痛苦，各人的态度也各不相同。

　　陈凯失恋后很是沉沦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陈凯不停地喝酒，抽烟，熬夜上网，企图用麻木的神经忘掉痛苦。陈凯的痛苦是深层次的，不仅仅是因为失恋，失恋也要失得其所，比如我对你不够好，你的付出得不到回报；他比我好；或者一方三心二意沾花惹草，另一方提出分手，这些理由都是充足的。然而陈凯失恋仅仅是因为物质。一个与你相恋了三年的人，一个你为之付出全部感情并愿意与之相守一生的人，突然在你和物质面前选择了物质，你会是怎样一种感受？

　　最初的时候，陈凯恨钟瑶薄情寡意，恨她始乱终弃，但渐渐地，陈凯对自己的怨超过了对钟瑶的恨。陈凯怨自己错将真情给了这么个没有感情的躯体，一个物质的奴隶。陈凯怨自己将崇高的爱情白白让钟瑶践踏，抛弃。陈凯怨自己爱得太傻，付出得没有目的，他为自己不值，为自己唏嘘不已。陈凯继而怨恨这个虚伪的社会，怨恨那些爱情的童话，是它们，让陈凯充满希望抱有幻想。但一切都只是泡沫，在你以为幸福的时候，幸福其实只是一个假像，其本质是关于爱情关于幸福的幻想一朝破碎后所带来的那种万劫不复的痛。这种痛是在所谓的幸福中日积月累的，当初越觉得幸福，所谓的幸福破碎后就痛。陈凯的痛是超越了失恋本身的，失恋本身不足为痛。痛，源自爱情幻想的破碎。

　　而李林则呈现出与陈凯截然相反的一种状态。李林失恋后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每天依旧按时吃饭，上网，睡觉，偶尔打打篮球踢踢足球活动四肢。三不五时和陈凯和我喝点小酒，生活充实得一塌糊涂。

　　李林的这种状态让我觉得他完全应该出家当和尚。失恋这样的大事对他来说都无关痛痒，还有什么事能看不透？李林不去当和尚，对国家，对社会，对所有热爱宗教事业的人来说都是一个极大的损失。

　　然而李林依旧自我感觉良好地活并忙碌着，只是话语与以前更少，时常紧锁眉头，凝眸沉思。

　　李林的失恋一直是个谜，他没有主动与我们诉说，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在心里的伤口尚未痊愈的时候，他不想提及。答案在很久以后才被解开，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这一年的三月，当陈凯和李林的失恋阴影在我们寝室日渐褪去的时候，一脸发育滞后的赵凡陷入了单恋。
青春，无须多言　（14）
赵凡的单恋对象卢冰清是酒店管理系出了名的美女。

　　在赵凡单恋卢冰清之前，我们寝室没有人知道卢冰清叫卢冰清，只知道卢冰清长得很漂亮，外表看上去挺文静的，但有时路过她身边，又觉得她挺闹的。卢冰清经常在大庭广众之下肆无忌惮地哈哈大笑，不过笑起来挺妩媚的。

　　赵凡莫名其妙坠入情网的过程偶然的一塌糊涂。那是个春光明媚的中午，赵凡一如既往地走在去往学校机房的路上，突然，一个晾衣架从天而降，不偏不倚正好落在赵凡头上。赵凡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无名怒火，仰起头张开嘴就要骂，嘴张得能塞下一个馒头，可骂人的话却始终没有出口。因为从女生寝室三楼的一个窗口，伸出了一张漂亮的脸，不停地向赵凡充满歉意地微笑着。赵凡的无名怒火顿时被这醉人的微笑熄灭了。赵凡就这样张着嘴，仰着头，注视着那张美丽的笑脸。这个动作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长到足以使路过的人围成一个圈，和赵凡一起仰望。大家都以为天上有什么诸如UFO之类的奇观。直到卢冰清一脸尴尬地对赵凡说：“同学，不好意思，麻烦你把晾衣架扔上来一哈。”众人才恍然大悟，悻悻而散。

　　当天晚上，赵凡就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在众人的深切关怀下，赵凡向我们讲述了中午这次他视之为生命中最美丽的邂逅。当时我觉得这个情节似曾相识，但半夜三更的，睡意又浓，我怎么想也想不起来。直到黎明时分，我起床换内裤的时候才恍然想起，赵凡和卢冰清邂逅的套路原本属于我刚做的那个梦里面的男女主角……西门庆和潘金莲。

　　当我把我的梦及其联想告诉赵凡的时候，赵凡笑着摇了摇头，说：“我不是西门庆，卢冰清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