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血苍云- 第17部分

　　　　再怎样坚强，她终究是个孩子。

　　　　姬云泽没由来眼中苦涩，也抬头看向满天星斗，心中默默叹息道：“孙暖月，再看几年，你便可以安息了。”

　　　　年后十五天。

　　　　元宵之后，中通大军直逼南陵边境，八十万兵甲直破逐日、邯郸、邑阳等城，逼进南陵皇城南州仅仅十里之遥。

　　　　南陵大将军南宫烈带兵应战，生生将中通八十万兵士再次逼退百里，两军数百万兵甲对峙。

　　　　二月。

　　　　中通抚北将军完颜骑射带领四十万兵甲援助镇南将军朱庄，平衡瞬间打破。

　　　　南陵国天子李阔御驾亲征，双方在南州城数百里地界交战数天，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李阔看着眼前的惨烈战场，泪流满面，可作为一国之主，他别无选择。

　　　　就在双方做最后决战的同时，慕容家主慕容长青一席青衣拜访南宫家。

　　　　南宫不落双目通红，怒视着眼前长发飘飘的成年男人，双方超然的气势旗鼓相当。

　　　　“你救不了他，这是命。”慕容长青云淡风轻的开口。

　　　　“可那是我至亲大哥，我南宫不落不得不救！”南宫不落沉闷一声，接而又冷笑道：“宋业究竟给了你慕容世家什么好处？既然让你这个慕容家主亲自跑这一趟。”

　　　　慕容长青平淡的摇了摇头，道：“普天之下莫非皇土，说到底是寄人篱下，也就当还他一个人情。既然南宫烈为身在朝野，就应该有死在战场的觉悟，这些事你我武境中人本不该插手，都是天命注定。而死于战场对一个将军来说，莫不是最好的归宿。”

　　　　“放屁！死的又不是你慕容老贼的大哥，今天我若偏要去救呢？你认为就凭你拦得住我？”南宫不落气极，失去了镇定，怒骂一声。慕容长青被辱骂也不生气，只是负于背后的一只手缓缓伸出，手掌平摊。

　　　　“那便试试看。”

　　　　南陵国败完已成定然，慕容长青来的目的，便是阻止南宫不落营救自己的大哥南宫烈。

　　　　知道一战在所难免，两位武境前十的绝世高手瞬间出手，气机涌动，所过之处粉碎一切事物。

　　　　这个境界的高手过招远没有那些好看的繁复招式，抬手之间都是杀伐惊人，生死相向。

　　　　“果然长进不少，难怪来的是你而不是老匹夫慕容云虎。”数招之后，南宫不落退出几步冷笑道，心中已有些惊讶，不得不重新审视慕容长青的实力。

　　　　“南宫家主也果然名不虚传，要是换作以前，我或许并没有胜算，但今日不一样，你终究会败。”慕容长青也退了两步，稳住身形缓缓说道，同样脸色凝重，对上南宫不落他不敢有丝毫放松。

　　　　慕容长青武榜上排名第十，而南宫不落排在第九位。

　　　　照常理来说南宫不落要更胜一筹，只是慕容长青近年再有所悟，功力更进一步。而最主要原因还是南宫不落救人心切，心境不稳，这便是最大的破绽。

　　　　一番惊人的大战终究落幕，南宫不落气息虚弱的倒在地上，惨笑连连。

　　　　慕容长青站在一旁，伸手擦去了嘴角的血迹。

　　　　这一战，险胜！

　　　　“小子！看了这么久还没看够？”突然慕容长青对着一处暗角笑着喊道。

　　　　姬云泽摇头苦笑，还是没有瞒过对方的眼睛，心中也不禁暗叹，看来这功力还是相差甚大啊！

　　　　“你要帮他报仇？”

　　　　看着气宇不凡的青年人终于现身，慕容长青指了指不知何时已经气绝的南宫不落，缓缓问道。

　　　　姬云泽看了倒地的南宫不落一眼，摇了摇头，道：“不了，晚辈自知不是前辈的对手，再说，此事也和在下无关。”

　　　　“哦？既然如此那便再会了。”慕容长青微微一愣，倒是很有意思的小子。

　　　　不了，而不是不敢。

　　　　见慕容长青负手离去，姬云泽才微微松了口气，如果慕容长青有杀人之意，自己恐怕就是拼了老命，也不是其对手，这武境前十的人物终究不是摆设。

　　　　南宫世家早已人去楼空，看来是南宫烈早有打算，姬云泽将南宫不落的尸体掩埋在后院，说来他们之间有恩无怨。

　　　　姬云泽敬了坟头一杯酒，不禁轻轻摇头。

　　　　“武极天下又如何？说到底，都是可怜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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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碧月潭见棋
　　　　南宫不落死后两天，有消息遍布于世。

　　　　南陵天子李阔不堪被俘，自刎邑阳。

　　　　南陵大将军南宫烈战死！万箭穿心，死而不倒！

　　　　二月中旬。

　　　　中通大军直捣南州，南陵从此覆灭！

　　　　中通天子宋业降下圣旨，南陵余众只要甘愿臣服，中通大军将不破坏一草一木，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对百姓来说，这无疑是最大的福祉，就如李阔生前所说，只要君主仁义，谁来当这个天子都无所谓。

　　　　南陵改为南通郡，中通天子宋业赐镇南将军朱庄为郡王，继续镇守新的南部边境。

　　　　南陵覆灭对百姓来说无疑只是国号变更，而对此时远在百里外的一位女子来说，却是失去了唯一的至亲。

　　　　在南陵覆灭之时，姬云泽早已带着一干人等奔走在数百里之外，这便是他与李阔密谈时的约定。

　　　　李阔早已知道自己必死，也必须死，就算中通天子仁义，作为南陵公主的李俊也恐怕难逃侮辱，这是朝代变更的自然规则。

　　　　李阔和姬云泽的约定便是南陵灭亡之时，姬云泽这个新武将军不必出战迎敌，但必须带着李俊安然离开，并保护其一生。

　　　　这是圣旨，也是一个父亲的临终托付。说到底李阔也是一个女儿的父亲，托付掉这最沉重的包袱，他才能死的安心。

　　　　宽敞的马车上，李俊脸色依然静气，没有心痛疾首的哭泣，没有胡搅蛮缠的打闹，只是那紧紧握着姬云泽手掌的苍白玉手，由于用力过猛，指甲都陷进了姬云泽手背的肉中，遗落出丝丝血迹。

　　　　姬云泽没有出言安慰，感受着手背的疼痛，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将这个女子揽进怀中。

　　　　李俊温顺的将头靠在姬云泽的胸口，将紧握着的那只大手轻轻放在自己高耸的胸口。

　　　　感受着手上的柔软，姬云泽没有任何遐想，手背的疼痛不算什么，他知道她痛在心中。

　　　　再疼也不及心疼。

　　　　再痛也不及心痛。

　　　　随着南陵覆灭，南宫不落的死也跟着波及整个武境，群雄震惊。

　　　　七世家的南宫世家从此消散于武境，武榜第九高手身死，死在慕容长青之手。

　　　　天下震惊！

　　　　这是武榜前十高手首次变更，让人感叹一代高手就此陨落的同时，也惊叹慕容世家的惊天实力。

　　　　一处山青水秀的幽静之地，有一所依山傍水的老旧古舍，屋前有木桥直通平湖的中心，在那里有一凉亭，风雅而立。

　　　　一辆马车从林中小道由远及近，在古舍边缓缓停下。一位身着白衣的俊秀男子率先下车，又转身抱下了一个粉雕玉琢颇有灵气的小丫头。

　　　　紧跟着一位身材窈窕丰满，气质绝佳的貌美女子拉开车帘缓缓走出。几人都不禁抬头深深吸了口气，似乎沉迷于眼前如此清新出尘的优美风景。

　　　　姬云泽当即走向湖中凉亭，李俊牵着小无邪紧跟其后，这奔走了数天，难得有这山水如画的地方可以停留歇息，呼吸着新鲜空气，当真神清气爽。

　　　　凉亭中有一方形木桌，桌上摆放着一副还未下完的围棋，但细心一看，左右两边的两个黑白钵盂中，已空一无子。

　　　　似完而未完。

　　　　姬云泽看着这桌上残局，心中却是骤然一惊，虽不太懂围棋之道，但黑白之间的杀伐气息却分为明显，犹如凝实。

　　　　“小心！”

　　　　小无邪天不怕地不怕，想伸手去玩耍桌上那好看的棋子，听到姬云泽的提醒连忙收回了小手，噘着嘴缩了缩头，不明所以。以小无邪的修为，自然感知不到其中杀机四伏的凶险。听到姬云泽的惊呼，李俊同时把小丫头拉进怀中，一双温柔似水的眸子盯着棋盘平静的说道：“这白子恐怕要输了。”

　　　　姬云泽不懂其道没有搭话，只是心中猜疑此处是居住着何种高手，棋局之中，都能这般显露杀气。

　　　　“哈哈……小娘子有些眼光，竟然一眼就看出小爷要赢了。”

　　　　突然，一声轻浮的笑意在湖边林中响起，随之一个人影从湖边密林极速掠来，在平静湖面轻点一步，身形便已落到凉亭之中。

　　　　姬云泽在人来之时，就已快速挡在李俊和小无邪身前，看着眼前贼眉鼠眼的矮小汉子，言语笑容如此放荡，恐怕并非善人。果然，男子盯着姬云泽身后的李俊，两眼放光的阴笑道：“好美的小娘子，想不到在这荒郊野岭，还能遇到如此上好的货色，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话说完，男子不忍添了添嘴角，露出一脸****不堪的表情。姬云泽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的杀机，想不到如此清净之地，既然居住着如此心性不良的人，真是大煞风景。

　　　　似是感受到姬云泽的杀机，贼眼男子微微一愣，眼中也顿时闪过一丝凶狠气息，心中根本就不以为意，像姬云泽这种一看就是富家子弟的公子哥，他还不放在眼里。

　　　　“你我胜负还未分，休得放肆！”

　　　　就在贼眼汉子准备对姬云泽动手之时，一声沉闷的怒喝突然响起。随着声落，一位白发白须的老头也是自古舍间瞬息而来，身后留下一阵残影，可见速度之快。老人身上一股强大的气机不加掩饰，颇有一番仙风道骨。

　　　　姬云泽暗自心惊，就是瞎子也能看出这必然是隐居高人。虽说武境有武榜前二十排名，但武境浩瀚，隐居高人不在少数，天知道哪里说不定就深藏了一些老不死的绝世高人。

　　　　“几位小辈不用担心，有老夫在，绝不会让这家伙伤你们分毫。”

　　　　这白须老头还算温和，给了姬云泽三人一个善意的笑容。姬云泽躬身还礼，但心中的防备却是没有丝毫松懈。

　　　　“哈哈，苍月老头，这场棋局你已经输了，自己这破院子都快保不住，还想保护别人？再说我黑椒想得到的东西，又有谁拦得住？！”贼眼汉子哈哈大笑，言语尽是自傲。

　　　　面对黑椒的轻视，苍月老头倒是轻轻一笑，伸手摸了摸灰白胡须，道：“谁输谁赢，今日便可见分晓，不过以晚都是以这处风水之地，碧月潭作赌注，今日老夫却要再加一注。”

　　　　“哦？”黑椒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不过转瞬却又大笑了起来，道：“不管你要任何赌注，我黑椒都应了。”

　　　　倒不是黑椒自大，在他看来这场棋局黑子早已胜卷在握，他赢定了！

　　　　“好！老夫若侥幸赢了，你不得惊扰这些年轻小辈，更要交出你的那件兵器，如何？”

　　　　听到兵器，黑椒不禁皱了皱眉头，不过思索之后，却是欣然答应。

　　　　“几位请退出几丈，待老夫下完这盘棋，再招待各位。”见黑椒点头，苍月转头对姬云泽三人笑道。

　　　　“月老小心。”

　　　　姬云泽从两人对话中，也猜到了事情的大概，对有些好感的苍月行了一礼，不再犹豫，带着李俊和无邪退出凉亭。

　　　　“苍月老头，我看你如何扭转乾坤。”黑椒大笑一声，没有阻拦姬云泽三人。

　　　　随着姬云泽三人退到湖边的老屋前，湖中凉亭，两股强势的气息也轰然炸开。凉亭中桌上的棋盘也被气机牵引，映射而出，覆盖在整个湖面之上。

　　　　气连成局。

　　　　姬云泽看的心惊不已，湖中两人以真气凝子，在气机形成的棋盘中每一次落子都荡起一圈圈涟漪。

　　　　能以真气凝实形成如此惊心的场景，这便是运气境高手的成就。

　　　　想不到在此清净之地，一下就遇见两位运气境界的高人，怎能心中不惊，就连在南宫家见到的慕容长青，恐怕也没有达到这层气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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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天地有气运
　　　　方正棋盘，黑白交锋，杀伐不断。

　　　　“哈哈，月老头你输了！”

　　　　湖面上，两股气机交锋许久，黑椒终于露出爽朗的笑声。此时湖面上硕大的气线棋盘中，气力形成的黑子已经将白子吞噬的所剩无几，仅剩的白子也尽数被黑子包围，逃无可逃，弱势明显，被吞噬不过时间的问题。

　　　　姬云泽也是心中叹息，连他这个不懂棋道的人都已看了出棋局的胜负，这白须老头果然要输了。倒是李俊俏眼紧盯着湖中的棋局，看得着迷时不自觉的轻声说道：“还有希望。”

　　　　果然随着李俊话落，就见苍月大笑一声道：“未必。”随之双手猛然一抬，棋盘中仅剩被围困的白子，却是再度恢复生机，气息延绵不绝。

　　　　就在此时，棋盘边缘有一颗看似散落到无人问津的暗淡白子，突然生出一丝气线，气线游走，穿过重重围困，恰巧与被围困的白子连成一线。这道气线犹如给了困住的白子一条生路，瞬间挣脱束缚，并且不断扩散新生，直至到最后布满棋盘。将已成定型的黑子反噬的防无可防，毫无抵抗之力。

　　　　黑子兵败如山倒，不稍片刻，黑子由于无法变通，毫无退路，尽数被白子剿灭。

　　　　反败为胜。

　　　　看着布满棋盘的白子，黑椒终于是笑不出来，知道自己大势已去，输已成必然。额头上不禁冒出汗水，双手微微颤抖，不敢相信自己必赢的一局，怎么可能会输，而且还输得如此彻底。

　　　　无形的潮水淹没棋局，湖面归于平静。

　　　　“好一个金蝉脱壳，绝处逢生！”

　　　　许久，黑椒终于无力的叹息一声，黯然认输。

　　　　“给你！”将一件小巧兵器扔给苍月，黑椒脸上虽然尽是不舍，但也没有犹豫。

　　　　黑椒虽不是什么大善之人，但也是愿赌服输，这也不得不让人心中佩服。

　　　　“这局棋你我下了三十年，斗来斗去，虽有时不甚烦恼，但也其乐无穷。若没有你黑椒，没有这棋局，老夫这么多年那该有多寂寞，所以看似争斗，其实更多是乐在其中。”苍月接过黑椒的兵器，微微叹息一声，虽赢得棋局，却怅然若失。

　　　　“其实若没有这几位年轻人到来，或许这局棋还能下个几十年，老夫也不会赢得如此之快。黑椒，你可懂这其中的缘由？”

　　　　黑椒平淡的摇了摇头，没有了输棋的丧气，更多的是好奇。苍月微微一笑，对姬云泽三人招了招手。姬云泽再次走向凉亭，心中也有些疑惑，棋局输赢又如何会与自己几人有所关系？

　　　　一行人坐在凉亭中，这一刻都没有了敌意，黑椒也反而露出了一脸的温和，也是大笑畅谈。

　　　　其实所谓的善恶只是各有索求，当失去了这种求，便只在一念之间。

　　　　人性本善。

　　　　“老夫多年前有幸遇见一位飘渺高人，从而得知一些事关天机的微妙法则，让人惊惧的同时，更是猜疑其中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