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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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箭-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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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璇悚然道:“在下知罪!”

柳淡烟道:“知罪就好,日后动手之前,务必要小心些了。”

杨璇垂首道:“是,是……”

柳淡烟道:“林软红为求将功折罪,已连夜追赶唐家兄□去了,不知杨兄你可有什么打算?”

杨璇道:“但凭公子吩咐。”

柳淡烟冷笑道:“本门系统,全是单面直属,直接对上负责,杨兄既非我属下,我怎敢吩咐杨兄!”

杨璇道:“在下唯有静等机会,待罪立功。”

柳淡烟道:“好,那展梦白此刻在那里?”

杨璇道:“去寻那冒他的名作案之人去了。”

柳淡烟冷冷笑道:“孙兄,我劝你今夜隐手,可是有些道理!”

孙玉佛道:“极是极是。”

柳淡烟道:“蓝天□要你将展梦白带去,可见对展梦白甚是垂青,说不定要以衣钵传他,你可有什么打算?”

杨璇沉吟道:“在下正想动手将他除去!”

柳淡烟冷冷道:“我早就知道你存有此心了……”突地一怕桌子,厉声道:“但你却万万不可伤了此人。”

杨璇呆了一呆,大奇道:“为什么?”

柳淡烟道:“孙兄,你向他解释。”

孙玉佛道:“有两个最大的道理,第一便是因为这时此刻名声颇响,目标太大,杀了他必将引起许多牵连。”

杨璇呐呐道:“展梦白出道之后,虽也做过几件震动人心之事,但若论目标声威,却还远远不及昔年的‘仁义四侠’,为何……”

孙玉佛微微一叹,截口道:“江湖之事,瞬息千变,杨兄你可知道,这数月以来,展梦自已成了江湖中风头最劲的人物了。”

杨璇大惊道:“他人在关外,怎会在关内建立名声?”

孙玉佛苦笑道:“便在关外,他名声也不弱了,杨兄你想必知道近日有人以‘展梦白’之名到处行侠之事。”

杨璇道:“今日方曾知道。”

孙玉佛道:“不但在此地如此,关内各地,处处俱有人以‘展梦白’之名行侠仗义,而且很做了几件轰轰烈烈之事。”

杨璇大奇道:“这些人难道都疯了?为何偏偏要将侠名送给展梦白,孙兄你可知道他们是谁?”

孙玉佛摇头叹道:“小弟也不清楚,但算来最少也有四、五人,而且俱是武林高绝之辈。”

他语声微顿,接口又道:“据小弟猜测,这些人以前必定都曾受过展某恩惠,或是对他有歉疚在心,是以自己做了侠义之事,却为展梦白宣扬了侠名……唉,侠义公子展梦白这几字,今日在江湖中已响亮的很了。”

杨璇呆了半晌,沉吟道:“既有四、五人同时行事,必定会有几件事同时在不同的地方发生……”

孙玉佛道:“不错。”

杨璇道:“既是如此,江湖中人便该知道这件事最多只有一件是展梦白做的,其余的不过是别人假冒而已。”

孙玉佛叹道:“话虽如此,但江湖中人最是不可理喻,他们若认定了展梦白是个大侠客,什么事便都不能令他们改娈主意。”

杨璇心念一动,道:“于是孙兄便……”

孙玉佛道:“于是我们便也依样葫芦,在各处以他之名作恶,到处破坏他的名声,这正是用的以毒攻毒之计。”

杨璇道:“正该如此。”

孙玉佛道:“在这种情况下,你若杀了他,容易惹起江湖公愤,又让他落得侠名而终,岂非太不划算?”

杨璇道:“不错不错……那第二个道理何在?”

孙玉佛道:“这时年纪虽轻,但和蓝天□、萧王孙,以及杜云天、忘我老人、天马和尚,这几个老不死交情都不错,我们暂不除他,倒不是为了投鼠忌器,而是因为还要利用他的冲动,做些事情!”

杨璇道:“此话小弟有些不解。”

孙玉佛微笑道:“此中奥妙,在下也不尽了解,只知此人最易冲动,若是好好将他利用,于我等大为有利。”

他说了这句话,却还是等于未说一样,杨璇还是不懂,口中却不得不应声道:“是极是极……”

柳淡烟突然插口道:“你既然知道是极,便切切不可伤了他,最好将他引入歧路,或是在他眼前造些烟幕。”

杨璇皱眉道:“但……”

柳淡烟面色一沉,冷冷道:“但什么?这是上面交待下的命令,阁下难道还有不服之意么?”

杨璇垂首道:“在下不敢。”

柳淡烟突然展颜一笑,道:“我早知道杨兄对本门绝无二心,在下言重之处,望杨兄莫要怪罪。”

杨璇腹中暗骂:“这时脸娈得好快,只是你虽厉害,我也未见怕你!”却垂首道:“公子太客气了。”

第三章 一错再错

柳淡烟笑道:“正事谈过,便该风流风流了。”他笑容一起,面上便立刻平添了许多温柔妩媚之色,那里像是个心智深沉,阴险狠毒,手握大权的厉害角色,分明像是个温柔多清,风情万种的美貌女子。

杨璇暗叹忖道:“不知此人倒底有几付面目?”

只听孙玉佛双掌微招,唤道:“姑娘们进来吧!”

于是笑语莺声,立刻又充满一室,杨璇虽然满心不忿,但面上却不敢露出丝毫不偷之色。

柳淡烟左拥右抱,口中道:“翠红,唱一段吧!”

翠红撒娇道:“嗯,我不会唱……”手里却已拿起了琵琶。

柳淡烟笑道:“真是个会作怪的小妮子。”

翠红娇笑道:“你再说我就真不唱了。”

柳淡烟笑道:“好妹子,我不说了,你唱吧!”

翠红手拨琵琶,眼波频飞,道:“唱什么?”

柳淡烟道:“你手里抱着琵琶,就唱段琵琶行吧!”

孙玉佛抚掌笑道:“妙极妙极……”

杨璇腹中暗暗冷笑……‘若论吹牛拍马,这时可算得上是天下第一了。’只听‘叮当’两声,翠红曼声唱道:“浔阳江头夜送客……”她方自唱了半句,窗外突地吹来一股劲风!

灯火微花,一条人影,随风而入。

他似乎不愿被人见到面目,左手掩面,旋风般扑了进来,右手却一把抓起了弹琵琶的翠红。

这娈化委实来得太过突然,一时之间,众人不禁惊慌失措,只听翠红惊呼一声,已被他掷向窗外。

这人影却藉着这后掷之势,自前面的门窜了出去。

就在这刹那之间,窗外又是一声厉叱,一条人影,飞扑而入,恰巧迎着被那人掷出的翠红。

这人影乃是个高大的驼背老人,双手一伸,便将翠红接在手里,眼里瞪着那人影掠出的方向,随手将翠红放了下来,口中道:“惊扰惊扰!”

取出袋银子,抛入翠红怀里,道:“给你压惊!”

身子声追着前面的人影窜了出去,口中厉叱道:“好小子,老夫今日跟定了你,你登天也逃不了啦!”

说到最后几字,语声已远在屋外!

自第一条人影窜入,到第二条人影窜出,都不过是霎眼间事,娇呼惊乱声中,翠红早已吓得晕了。

柳淡烟双眉一扬,轻叱道:“追!”

杨璇、孙玉佛见到那高大的驼背老人的影子,立刻以袖掩面,此刻两人不约而同,齐声道:“追不得的!”

柳淡烟怒道:“为何追不得?”

孙玉佛道:“公子可看到了那驼背老人了么?此人便是昔年名震一时的‘万里神行铁驼’金曲!”

柳淡烟呆了一呆,道:“是他么……不追也罢。”

缓缓坐了下来,突又问道:“此人昔年虽称煞手,但却在大病之中,被人追得无地容身,消声灭迹已有十余年,此刻怎会又忽然出现了?”

杨璇叹道:“这十余年来,他一直在‘帝王谷’中,经过这么多年,只怕武功又精进了?”

柳淡烟‘哦’了一声,冷冷道:“你知道的倒不少。”

杨璇只做未闻,喝了几杯闷酒,只听远远传来阵阵更鼓之声,三更早过,已将是四更了。

他立刻藉机抱拳而起,陪笑道:“在下与那展梦白约在四更相见,此刻不得不告辞了。”

柳淡烟双眼微转,似乎要说什么,却终于只是淡淡说道:“杨璇要走了么?孙兄请代我送客。”

直到杨璇前脚一走,孙玉佛立刻转身冷笑道:“这时假痴假呆,故作谦逊,只怕暗中另有机心。”

柳淡烟冷笑道:“他敢?”有意无意间,望了孙玉佛一眼,道:“我倒希望本门中出个叛贼,那时也好教别人看看咱们对待叛贼用的是何手段。”

孙玉佛心头一寒,再也不敢说话了。

那杨璇走了出去,面上立刻现出忿怒之色,暗暗冷笑道:“你们叫我不杀,我就不杀,我当真那么听话么?”

他仰天吐出了口怨气,恨声道:“我辛辛苦苦订下的计划,绝不能被任何人破坏,任何人都不能改变我的主意。”

‘柳淡烟呀柳淡烟,你今日对我如此无礼,他日我若做了’傲仙宫‘的主人,你还敢么?便是你的主人,也要对我客客气气,那时我便再也不居人下了,你们却更不能不利用我,到那时我也要叫你们看看颜色!’

他神色忽忧忽喜,忽又长叹忖道:“只是这样一来,事情难免变得更是棘手,我若要除去展梦白,势力更是孤单,也不能动用‘情人箭’了,杀死他后,既不能引起蓝天□注意,也不能让这些人怀疑……”

想到这里,他双眉不禁紧皱到一齐,但瞬即展眉一笑,暗道:“在我杨璇眼中,世上还会有做不到的事么?”

当下加快脚步,匆匆向客栈行去,夜色深沉,漫无人迹,长街上的露水,在月光下显得分外清冷。

展梦白所行的道路,却是阴森而黝黯,风砂漫天,寒意沉重,他掷躅而行,只望夜更深些。

他暗暗忖道:“如果我是孙玉佛,要假冒展梦白之名,奸淫作恶,该当在什么地方下手才是呢?”

‘闹市之中,是万万下手不得的,一来怕有人插手多事,再来也怕别人认出面目,便弄巧成拙了。’于是他极快地为自己下了个结论:“僻静之地,也有的是富室大户,在这种地方下手,一样能达到目的,却安全的多。”

一念至此,他不再考虑,立刻向僻静之处行去。

走了半晌,只见远处屋影幢幢,连绵一片,虽非十分雄伟,但在这塞外边荒之地,也可算得是极为难见的巨宅了。

奇怪的是,这一片巨宅之中,竟无半点灯火。

展梦白暗暗忖道:“想必是塞外民风俭□,纵是富户,也颇节省燃油,是以黄昏后便早早睡了。”

纵是再无经验的人,也知道这种富户必是夜行人做案最好的下手之处,展梦白当下再不迟疑,悄悄掩去。

他寻了个阴暗的墙角,藏起身形,留意着四下的动静,但等了许久,却连个夜行人的影子也看不到。

要知他虽已闯汤江湖甚久,但对于夜行做案的技巧却是半点也不懂,等了许久,越等越是心焦。

他等不及了,到别处去转了一圈,但想来想去,还是那巨宅最有希望,便又守候到那墙角。

月明星稀,大地无声,夜彷佛已很深了。

展梦白心念数转,突地哑然失笑,暗暗忖道:“我等在这里,岂非有如守株待免一般,别人从那边来了,我也无法看到。”

他暗暗责备自己,沿着墙走了半圈,只见一处屋檐,飞出墙外,他肩头微耸,嗖地掠了上去。

放眼四望,但见墙内乃是一片庭院,疏林丛竹,假山小桥,在夜色中看来,彷佛甚是精致。

但仔细一望,树已枯、竹已乱、山已颓、桥已残,甚至连荷池中积水都已涸了,到处都是断瓦残垣,庭园早已荒废。再凝神一望,楼阁飞檐虽在,但房屋的窗棂已断,栏杆已倒,冷风吹着空窗,飕飕地令人顿生凄凉之感。

展梦白苦苦地在这里守候了半夜,不想这里竟是个荒宅,他心里只觉哭笑不得,大骂自己的粗心。

那知就在这刹那间,荒园里,夜色中,突地有光芒一闪,青蓝色的光芒,显然是剑影刀光。

荒园之中,突现剑影,展梦白却大喜忖道:“难道那时也和我一样,不知这里是座荒宅,也上了当?”

当下伏身在屋脊上,凝目望去,凄清的夜色中,荒园中果然出现了一条身持长剑的人影。

这人影身材甚窈窕,竟彷佛是个女子。

展梦白大奇忖道:“荒园之中,那来的女子,难道真是传说中的孤仙来了么?我倒要仔细瞧上一瞧。”

只见这人影缓缓走来,发髻如云,衣袂飘飘,左手持着柄长剑,右手竟拉着个稚岁幼童。

她拉着这幼童的手,飘飘地自小桥走了过来,深色的长袍,漆黑的长发,面容却是雪一般苍自……凄清的夜色,凄清的景物,突然出现了这样一个幽灵般的女子,使荒园中更充满了神秘诡异的恐怖气氛。

但展梦白非但丝毫不怕,反而动了好奇之心,竟似已忘去了此行的目的,伏身屋脊,不肯走了。

这幽灵般的女子冉冉踱过小桥,忽然幽幽长叹了一声,缓缓在桥边的石桌石椅上坐了下来。

悠长的叹息声中,似乎也充满了森森鬼气。

展梦白心弦微微一颤,只见那稚龄幼童突地扑到女子身上,颤声道:“妈,我……我怕……”

乌衫女子道:“妈手里有剑,鬼也不敢来的,你怕什么?”语声虽然轻微,但在静夜中听来,却极为清晰。

展梦白暗中松了口气:“原来这女子并非狐鬼。”

只见那乌衫女子口中轻轻哼起催眠的曲调,将孩子抱在怀里,手中却擦拭起那柄秋水般的长剑。

过了半晌,那孩子突然轻轻叹息了一声,抬头道:“妈,你不要唱了好么,反正我也睡不着的。”

这孩子最多也不过四、五岁,尚在牙牙学语,但说起话来,却有一种成人的气味,显见得极为聪明。

乌衫女子爱怜地拍了怕他的头,果然不唱了,那孩子又道:“你在这里等他,他知道么?”

乌衫女子道:“不许说他,要叫爹爹才是,知道么?”

那孩子眨了眨眼睛,道:“他既是爹爹,为什么总是不敢和妈在一起呢?别人的爹爹妈妈,天天都在一齐。”

乌衫女子彷佛呆住了,良久良久,方自幽幽长叹了一声,道:“孩子,有些事,你……你是不知道的……”

那孩子点了点头,忽然抬起小手,去擦他妈妈的眼睛,口中道:“孩儿叫他爹爹就是,妈妈你不要哭好么?”

乌衫女子似乎有满腔幽怨,纵然笑了,笑中也带着泪,展梦白见到这母子两人真情流露,想到自己的母亲,亦不禁为之暗中唏嘘,黯然不已。

又过了许久,那孩子跳下地来,望着他妈妈手里的剑,道:“妈,你为什么天天要磨这柄剑呀!”

乌衫女子道:“妈磨快了剑,要去杀一个人。”

那孩子睁大眼睛,慢声道:“妈要杀谁呀?”

乌衫女子抬头望着黑沉沉的苍穹,缓缓道:“妈要杀一个女子,她的名字,叫做萧飞雨……”

展梦白心头一震,几乎自屋上跌了下来!

只听这女子缓缓又道:“孩子,你要记着她的名字,就算妈不能杀死她,你长大也要替妈杀死她。”

那孩子圆睁着眼睛,紧握着拳头,道:“好,我长大后,一定替妈妈杀死那个萧飞雨!”

乌衫女子一把将他搂进怀里,笑道:“乖孩子……这才是妈的乖孩子……”双目之中,却已流下泪来。

展梦白满心惊疑,不知道这女子究竟和萧飞雨有何仇恨,怎会对萧飞雨恨入切骨。

只见这女子携着孩子的手,缓缓站了起来,向前走了几步,仰首望天,轻轻道:“他怎么还不来呀?”

月光恰巧满满照在她面上,她面容恰巧正正对着展梦白的目光她面容的轮廓,便清晰地呈现在展梦白的眼底。

展梦白一目望去,瞧清了她的面容,身子不觉一震,翻身掠了下去,厉喝道:“柳淡烟,原来是你!”

这‘女子’也见想到这荒园之中,还藏有别人,大惊之下,抱起那孩子,向后飞掠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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