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吗?其实在我第一次看到你时,就觉得你和我师兄很是相像。”
“这份相似,不是说的长相,也不是指的气度,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初次看到你时,就像第一次见到师兄,你们眼中有着同样一种光彩,那是对我们这个世界的新鲜和好奇,还有一种格格不入的好奇。”
“只是年少时我还不懂这些,在和师兄一起闯荡江湖的日子里,他的口中经常有些让人听不懂的话语,在他脑海里充满了令人敬畏的奇思妙想,可这样的他却偏偏对这个世界的一些常识都不太清楚。”
“当时我心中有过疑惑,这天下怎会生出师兄这样的人物?”
“在师兄离开以后,某个夜里,我看着漫天繁星,心中闪过一丝明悟,或许师兄本来就不属于我们这个世界吧,他只是从漫天星辰而来,误入我们这个世间罢了。”
“我原本以为,这世上再也看不到师兄那样的人物了,没想到却在数千年后又看到了你的出现。”
明河看着陈远,摇了摇头,自嘲的笑了笑:“说真的,第一次见到你时,我真的以为你是师兄转世,终于回来看我了。”
原来如此,这一次,换做了是陈远在感叹。
沉默了一小会后,陈远说道:“在那个梦里,最后我看到帝一布下了这个阵法作为自己的闭关之所,是这样吗?”
“没错。”
“那,我能去看看他吗,也好拜祭一二?”陈远开口问道。
对于这位不管是在地球还是如今这个世界,经历都充满了传奇色彩的先行者,这番世界自己唯一的老乡,陈远心中充满了好奇,很想见他一面。
只是很遗憾,明河道人摇了摇头,拒绝了陈远的请求。
“后山禁地只有太上长老和当任掌门才能出入,而就算老夫私下通融,以你目前的修为,如今的神魂强度,也承受不住大阵之内,帝一法身数千年积累下来的威压。”
“是这样么。”陈远失望的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倒是明河道人提出了一个请求。
“陈远,你说和我师兄来自同一个世界,那你认识他吗?”
“无缘一见,不过他的事迹我倒是略知一二。”
“可以给我讲讲你们那个世界吗,还有师兄他的经历。”
“好的。”
略微思索一番后,陈远缓缓开口了:“那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天地间没有灵气的存在,力量唯一的来源便是科学……”
飞天、入地、下海,毫无修为的人们仅凭自己的智慧和双手建造出了一个魔幻般的世界。
音乐、电影、文学、游戏,人们的生活多姿多彩,富足而安详。
然后有一天,那个人横空出世,短短十几年间,建立了世界上最大的势力,可又在一切发展到顶峰之时,突然建造了飞船,踏上了星际航行之旅。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即便如此,在那个世界的历史上,他仍旧是个不折不扣的传奇。
明河道人沉浸在陈远的话语之中,目光异彩连连,心生向往,悠然叹道:“好想能亲眼看一看啊。”
原本沉浸在回忆之中的陈远兴致很是高昂,可听到明河这番感叹时,心里却突然变得难过起来。
是啊,不止明河,就算自己也何尝不想再回去看看呢,只不过有生之年,这个梦想都恐怕难以实现了。
好在这是身旁的一声轻笑,帮助陈远暂时从低落的情绪中摆脱了出来。
陈远转头看去,只见明河在那自嘲般笑道:“罢了罢了,如今就连这连天峰都出不了,空想那么多又有何用呢?”
“嗯?”
陈远的眉梢挑了挑,有些不解的问道:“为何不能出连天峰?”
接着,陈远又问道:“我记得您曾说过,因为要靠禁地内的阵法隔绝气息,所以不敢离阵法太远,否则一时半刻便有雷劫降临。”
“没错,”明河点了点头说道,“的确如此。”
“可是,”陈远显得很是疑惑,“弟子在西大陆时,曾经历过御兽宗倾力来攻,为何他们的大乘长老却是可以离宗万里,并且似乎没什么不妥呢?”
“他们与老夫不同,”明河道人解释道,“天道无情,却留有一线生机,大乘期的修士每次渡完雷劫之后,总能有百余年时光可以休养生息,然而老夫却是在师兄庇佑之下,九劫俱完,再无喘息之机。”
“而且……”
“嗯?”陈远追问道,“而且什么?”
“算了,没什么。”
“哦,”陈远应了一声,突然想起另外一事来,“宗里似乎也没见有其他大乘前辈的存在了,难道,他们都陨落在雷劫之下了?”
“唉。”明河道人摇了摇头,明显不想多谈,只是叹了口气,默认了陈远的猜测。
“你不用太过介怀,这些事情对于如今的你来说显得太远了,”看着陈远,明河忍不住多说了两句,“你只需知道,我们应天宗与别人终究是不同的。”
“成也帝一,败也帝一……”
第三百六十一章 陈远的新任务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虽然明知如今还是白天,明河道人是不可能现身出来的,但陈远离开思过崖时,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在陈远心中,这位历劫九转修为盖世的明河道人,很是可怜。
他被困在这方寸之地已有近三千年的岁月了,就像一只可怜的小鼠,在天道威压之下苟延残喘,求生不能。
生无可恋,却又求死不得,只因明河曾对自己的师兄承诺过,会帮他好好的守护应天宗这份基业。
想起明河满是沧桑,语含唏嘘的对自己说道:“活到我这份上,还敢有什么奢求呢,只是希望死前还能再见师兄一面,告诉他我不负所托。”
“贪心一点,若是有幸能再回故乡看上一眼,我也就死而无憾了。”
陈远记得自己当时是这么答复他的:“帝一的事情我无能为力,但我会想办法,尽力帮您解决雷劫的困扰,好让您能实现亲身回故乡,回青云城的心愿。”
“若真能如此,”明河洒脱的笑了笑,“老夫必有所报。”
天地良心,自己提出这个承诺时,真没想过要求什么回报,陈远摇头失笑,不再多想,大步向山下走去。
神兵阁之中,火长老还在等着自己呢。
宁城,城主府中。
风萧萧坐在案桌之后,正在闭目等待。
他的面容仿佛古井无波,但略微急促的呼吸却显出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过去的四年时光,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痕迹,只是在唇边留起一茬胡须而已。
但是他的气质却似乎变得有些不同了。
四年间,身居高位发号施令的经历让风萧萧变得蜕变了许多,身上渐渐有了些不怒而威的气度。
似乎觉得空等得有些难受,风萧萧睁开了双眼,拿起了一本手边等待他批阅的公文。
然而几次三番的尝试,他却完全不能将心神沉浸其中,以至看了半天,却还是不知道公文上讲的是何内容。
“砰”的一声合起文件,风萧萧很是烦躁的将其扔到一旁。
近几年来,风萧萧很少有如此失态的时候,然而今天却有些不同,他在焦急等待着一个对他极为重要的消息。
好在这时候,他终于听到了远处有脚步声出来。
长长吐了口气,平复下心绪,风萧萧坐直了身子,脸上重新回到平时那副淡然模样。
只是门外那人刚准备抬手敲门时,就从风萧萧口中吐出的“进来”一词,还是泄露了他焦急的心情。
“城主,”来人行过一礼后,躬身说道,“宗里的消息传来了。”
“如何?”
风萧萧略显急迫的问道。
为了防止有心人的注意,风萧萧并没有动用法阵来传递消息,所以这个他等待了许久的消息,足足用了三天才从宗里送到他的手上。
“长老会合议的结果是,”说到这里时,来人不由自主的顿了顿,似乎已经料到自己带来的消息不会让身前这人满意了,“结果是……禁闭三日。”
“咔嚓”,下意识的动作之下,坚硬的黄梨木打造的桌面被人生生的捏碎了一块。
风萧萧努力平缓着自己的呼吸,压抑着情绪不带丝毫感情的说道:“知道了,你退下吧。”
来人如逢大赦,连忙行礼告退,临走不忘细心的关上房门。
待确认下属已经走远之后,风萧萧终于不用再控制自己了。
“砰”的一声,风萧萧的情绪猛然爆发,原本就缺去了一角的案桌这下子彻底化作了齑粉。
案桌上的公文散落一地,风萧萧却视若无睹。
此刻在他心里,不仅有愤怒,还有些说不清楚的羞耻。
想起自己在背后费尽心思人脉推动的合议会,最终却不过是换来处罚禁闭三日这样一个可笑的结果,隔着万里之遥,风萧萧都仿佛能感受到陈远脸上那嘲讽的笑容。
而今日,已经是合议会过去后的第三天了,很有可能自己还在这焦急等待消息的时候,陈远那边却已经大摇大摆的从思过崖中走出来了,想到这里,风萧萧心中怒火更盛。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一个个的这般维护于他?
为什么,你都已经消失四年了为何还要出现?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去死!
在这一刻,风萧萧的眸子里迸发出了浓烈的红芒!
“今天是个好日子,处处好风光呀……好风光。”
当陈远哼着小曲踏进神兵阁大门时,一眼就看到了正襟危坐正等待着自己的火长老。
“长老,弟子陈远,前来报道啦。”
然而迎接他的却是兜头一顿呵斥:“怎么回事,没个正形的,你这可不像是幡然悔过的样子。”
“呃,弟子下山之时心情还很是沉重的,处于对自己所作所为的悔恨之中。”陈远挠挠头,一副很是疑惑的样子。
“可奇怪的是,走到半路,像是有谁在心里念叨弟子似的,渐渐大了几个喷嚏之后,这心情就突然好了起来,根本就控制不住。”
“什么乱七八糟的,”火长老没好气的说道,“本来你身为炼器道的弟子,老夫已经给你安排好了职务。”
“但是昨天宗主大人突然来了令旨,给了你一项新的任务。”
“所以待你先完成宗主大人交待下来的任务后,再来老夫这里任职吧。”
“哦,”陈远懵懵懂懂的应了一声,问道,“不知宗主大人有何吩咐?”
“西大陆那边跨海而来的承天宗使团,如今还停留在平海城,宗主大人想到他们主要是为你而来,宗里也就你和他们最为熟悉,所以决定由你担任代表,负责承天宗一行人的接待引导工作。”
“原来如此,”陈远一拍胸脯打着包票,“请您和宗主大人放心,我一定将这个任务完成得漂漂亮亮的,接待之中有礼有节,不坠我应天之威。”
“如此最好,”火长老点了点头,瞥了陈远一眼说道,“可别像刚才那般轻浮便好,否则真要丢人丢到西大陆去了。”
“刚才那真的只是个意外,”陈远略显尴尬的解释道,“而且,长老您不觉得弟子的歌喉,其实还挺不错的吗?”
第三百六十二章 高楼把盏吐心声
听涛阁的名字很是俗气,但却算得上是名副其实。
坐落于迷雾海旁的听涛阁环境优雅、景色怡人,而且在阁中后院矗立着一座九层高楼,为平海城之最。
登高远望,不仅可以将城中美景尽收眼底,更让人生出飘飘乎凭虚御风之感。
而此刻的高楼之中,陈远和慕夕颜正在对坐品茗。
时隔五天,再回平海城时,陈远的身份已经变成了应天使者。
陈远从眺望中收回目光,看着对面的慕夕颜问道:“这样一处地方,买下来作为落脚之处,肯定很贵吧。”
“的确不便宜。”
慕夕颜忙着分茶布水,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
陈远看着对面的女子,一举一动如行云流水一般,透露着优雅与从容。
而且陈远还注意到了慕夕颜脸上的装扮,不浓,却分外精致。
“呵”,不由得,陈远嘴中发出一声轻笑。
“因何而笑?”
慕夕颜放下手中茶壶,偏过头来,一副探究的表情。
“没什么,”陈远摇了摇头,说道,“只是觉得离开西大陆后,你有些不一样了。”
“哦?”
慕夕颜上下打量自己一眼,说道:“我倒没看出来自己有何不同呢?”
“我印象中在西大陆时,你不是这么讲究的人。”陈远解释道。
慕夕颜圣女之名声名远播,陈远也听说过她的一些事迹。
虽然她来自圣地,出身高贵,但对百姓却是平易近人,有时候在外救灾风餐露宿,粗茶淡饭吃得,破旧民宅也住得,更是素面朝天从未划过心思在自己的打扮之上。
然而,离开西大陆之后,她却似乎有了些变化。
听到陈远的解释,慕夕颜莞尔一笑。
“你错了,我从来都是如此,不曾变过,碧瓦朱甍、驷马高车、华美首饰,哪个女人会不喜欢呢?”
“但在西大陆时,多是去赈灾救难,这种时候那些讲究毫无意义,只会显得高高在上,平添百姓们的疏离感。”
“而我呢,虽然的确是真心实意想帮助那些可怜的百姓们,但名望和声誉,我同样在乎,所以我自然知道该如何取舍。”
只听慕夕颜接着说道:“你觉得我有不同,不过是今时不同往日罢了。”
“来到东大陆,不用继续在乎别人的看法,所以我自然要让自己过得更舒心一些了。”
慕夕颜如此直白和坦诚,很是出乎陈远预料,一时间他竟无言以对。
“茶已入味,陈长老,请。”
慕夕颜举杯相邀,言语中仍是以陈远的客卿长老身份来称呼。
陈远端起眼前小巧的茶杯,轻啜了一口,闭上眼睛似模似样的品鉴道:“唔,果然是好茶。”
慕夕颜的眼中带着笑意,问道:“好在何处?”
呃,陈远哪里懂茶,原本不过是随口客套一句,哪想着慕夕颜竟会刨根问底。
愣了一愣,陈远端起眼前那精致的茶杯一饮而尽,抹了把嘴巴后笑道:“在下本是俗人一个,在我看来饮茶不过是为了解渴,于此之外,附加的那些茶道、茶艺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
顿了顿,陈远的目光在这九层高台之上环视一圈,接着说道:“就像我怎么也搞不懂为何要将阁楼修得如此之高,不仅上下不方便,而且这刺骨寒风吹在身上,分明就是自己找罪受。”
陈远的举动和话语,颇有些大煞风景的味道,但慕夕颜却并没有介怀的意思。
她只是再度将陈远茶杯满上,问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要辛苦爬上来呢?”
这一语双关的问话让陈远愣了一愣,下意识的回答道:“因为引路的仆役说你在上面,所以我……”
“不不不,”慕夕颜黥首轻摆,打断了陈远的话语,“我并不曾逼你上来,若你确实不想登高,大可在楼下等我。”
这样强辩就有些没意思了,陈远止住话头看着慕夕颜,不解她说这些是何用意。
慕夕颜没有解释,只是站起身来,走到楼边,向着城中远眺。
指着远处那熙攘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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