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溪当晚住在卢意家,卢意妈妈小心翼翼地给她洗了澡,把她安置在了卢意暖和和的被子里。
卢意还是一直在哭,仿佛被打的人是她一样,无论枕溪怎么安慰都没用,所以她也在心里埋怨自己把自己抽得太狠,也难怪吓着了卢意。
第二天,枕溪在卢意妈妈和派出所女同志的陪同下去了指定医院验伤,验伤的结果派出所的同志留了一份,说等明天妇联上班就把相关资料移交过去。
枕溪只能在心里祈祷,祈祷这一次真的能把她的监护权转给外婆。
七中的运动会进行到了最后一天,枕溪借口想看热闹回了学校,主要是呆在卢意家,卢意妈妈呵护备至的嘘寒问暖让枕溪极度不适应,大多数时候,她还是喜欢一个人呆着。
卢意知道她回了学校就来宿舍找她,说何媛已经占了位,拉着枕溪去看初三年级的篮球赛决赛。
七中的室内篮球场很大,平时观众席根本坐不满人,结果决赛的这天,里面被围了个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楼梯上都坐满了人,脸上露出欢呼雀跃的笑容。
“这是什么情况?”
“你不知道啊,今天决赛,眭阳学长要上场的。”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之前眭阳提了一句来着。
“我不去了,这人挤人人踩人的,回头蹭到我的伤。”
“也对,你身上本来就不舒服,咱们还是回宿舍聊天吧,一会儿我给何媛发条短信。”卢意拉着她往回走,一转身,就遇上了钱蓉和几个同学。
“小溪溪,来看球赛啊?走,你蓉蓉姐带你去vip!”说着作势就要来揽枕溪的肩,结果这手都要搭肩上了,突然想起枕溪那一身的伤,忙又把手收了回去改为拉住枕溪的爪子。
“学姐,上次谢谢你的衣服了,等晾干了我就还给你。”衣服她早就洗好了,但是这段时间天气不好,一直都晾不干。
“别啊,你穿着挺好看的。那衣服我只穿了一两次,现在完全不合身了,穿着特别滑稽。你不是嫌弃吧。”
“没有啊,可那毕竟是你的衣服。”
“什么你的我的,拿你蓉蓉姐当外人是吧?我们两都是睡过一张床的关系了,你再跟我这么生分我就该哭了。”
枕溪笑了笑,挽住了钱蓉的手。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这观众席的安排实在不对劲,视野好的前三排空得没几个人,除了替补球员外就是她们了,后面的座位却挤得像是春运,估计一会儿散场能留下好几只鞋。
枕溪带着口罩围巾遮伤,只露出一双眼睛,就这样,眼尾处都还有条痕迹。
“你爸也真是的,这要抽偏一点就伤到眼睛了。”钱蓉盯着她看,说:“你眼睛长得多好啊,眼珠子又黑又亮,眼眶和鼻梁又深邃又立体,一点都不像亚洲人,和你爸也不像,应该长得像你亲妈吧。”
“不知道,我没见过她。”
钱蓉摸了摸鼻子,发现话题进行不下去了,还是旁边的卢意接过了话茬子,问:“学姐,这怎么都没人坐的啊?”
尴尬的气氛稍稍缓解,钱蓉又开始活络起来,兴致勃勃地说:“你们那个校草学长啊,是个特别麻烦的人,古怪又机车。说前几排做得人多了,打扮地五颜六色会分散他注意,要是再喷了香水,那连空气都不对劲了。所以这里一般都没什么人的。”
这话才说完,旁边就走过来两个女生,打头的那个棕发大美女枕溪认识,正是上次在天台撞到给她巧克力的那个,后面那个她就不认识了。
那两人坐在钱蓉旁边,偏头看了一眼枕溪和卢意,问:“这两小丫头谁啊?”
“学姐好!”枕溪先问好。
那人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笑了出来,“是你啊,上次在天台的那个小学妹。”
枕溪蹬蹬蹬地点头,“谢谢学姐给得巧克力。”
枕溪见对方笑眯眯地去翻包包,忙说:“不用了,不用了。”
对方还真在包包里又翻出了两颗糖,刚打算递给枕溪,一抬头,脸色就变了。
枕溪随着她的目光回头,发现身后又走来了几个女生,为首的那个她也认识,正是上次和眭阳在天台接吻的那个。
这是眭阳的两条船撞到一起了?
枕溪平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出,静静地观摩这两人一见面就呲起的,噼里啪啦的强烈火花。
“安桃沙,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巧克力学姐拨弄着自己的大卷发先开口了。
“学姐也真是奇怪,这是初三年级的篮球赛,你一个高中部的来凑什么热闹?”那个叫安桃沙的学姐笑得特别甜美。
“你喷那么浓重俗气的香水,一会儿路过的人闻到了怕是要过敏的吧。”巧克力学姐继续开口。
“过敏总好过长针眼,金誉恩,你不嫌你的头发颜色刺眼吗?这是哪个村口发廊染出来的颜色?”
“好了好了,球赛要开始了。”钱蓉及时开口止住了这场马上要蹿天的硝烟。
在全场此起彼伏的尖叫和欢呼中,这场篮球比赛的两支首发队伍出场了。
枕溪一眼就看到了眭阳,他确实特别打眼,穿着篮球服,肩宽腿长,露出来的皮肤白得像是曝光过度。健康肤色的李明庭站在他旁边像是从非洲来得。
“他头上的发带好像是我送得。”因为安桃沙的话,枕溪也注意到了眭阳额头上带着的发带。
他们队伍的球衣是黄白相间,所以眭阳带了条黄色的发带,有种属于少年的暖洋洋。
随着一声哨响,眭阳高高跳起抢球,在满场的加油声中,他带着英姿飒爽的气势把球扔进了篮筐里。
骤起的尖叫回响在整个篮球馆,这一刻的画面是交织着热情的红阳光的黄和充满荷尔蒙的亮紫。眭阳转身,回防,神气活现。后来,枕溪不止一次回想起这个画面。
半场球赛结束,一班领先了10分。眭阳和李明庭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全身浸着汗往场边走。
安桃沙和金誉恩一人拿了一瓶水过去,同时杵在了眭阳鼻子面前。
枕溪兴奋地不行,就差吹口哨表态度,旁边的钱蓉一直在念叨:“要打起来了,要打起来了。”
枕溪看着也是有这个架势。
突然地,钱蓉往枕溪手里塞了一瓶水,说:“你去!不然这台阶难下了,喝了谁的水眭阳都得被挠花脸。”
那是他活该!
枕溪一把被钱蓉学姐推了出去,好在她后背没伤,否则她当时就能跪在地上骗人。
她硬着头皮,在全场学姐学长的见证下,飞快地往眭阳手里塞了瓶水,然后跑走。
钱蓉学姐安慰她:“你放心,你包得跟粽子似得,没人认得出你。”
眭阳哗啦啦喝了半瓶水,剩下半瓶浇在了自己头上,他跟李明庭说:“反正我是尽力了,下半场这比赛要是能输也不怨我。”
“咱都把差距拉成这样了,要还是输了,我就……我也没什么办法了。”
“下半场你们不上场了吗?”安桃沙问。
“有事,先撤了。”李明庭代为回答。
眭阳抓起自己的包往外走,路过枕溪的时候说了一句:
“瞧你那有出息的样!”
李明庭紧跟着也说:“我们状元妹妹哟~”
wtf?
枕溪看向钱蓉,钱蓉朝她摊着手,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情况。
眭阳她们一走,这篮球馆顿时就空了大半,两位差点打起来的学姐也带着自己的班子走了,第一排只坐了她们三个。
一班领先的优势被一点点追平,最后还是输了。
“眭阳学长和李明庭学长为什么只打半场啊?”枕溪非常好奇,这都打到决赛了,再坚持坚持就是冠军了,为啥打一半就走了?
“谁知道呢,眭阳任性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
……
林征怀疑派出所的那些警察是故意整他,本来早就可以结束的教育非拖到了下午。饿了一整天,林征感觉自己走路都打飘。
他蹭着墙往家走,还不知道一会儿回去要面对什么呢,不过他把所有事情都揽到了自己身上没连累枕琀,又有自己亲妈护着,枕全应该不会怎么着他。
雷声大雨点小,也不是第一次的事了。
走进巷子的时候,他听见了有人喊他,一回头,看见巷子的尽头站着李明庭。
骤起的警觉让他拔腿就往前跑,然后在巷子的出口处又被人给堵了。
牛高马大肌肉都结块的少年,被他们私底下叫做黑熊的季白杨,站在那仿佛都能挡住余晖的光。
“你倒是再跑啊。”这会儿李明庭也从后面赶了上来,手里拎着根棒球棍在手里上下颠着。
“庭少,上次的事我真知道错了。”林征连忙告饶。
“得,你别跟我说,今天这架不是我约的,虽然我非常想把你的头按臭水沟子里去,但也不能喧宾夺主不是。”
“季哥!”林征激灵地连忙转身。
“也不是我。”
“是我!”
打季白杨身后走出来一人,腿上还穿着黄白相间的篮球裤,脑袋上绑了根明艳的黄色发带。
“我早就警告过你,你不会以为我是说着玩的吧。”
三十九、庭少的恋爱讲堂
“阳——”
话音未落,林征已经捂着肚子跪在了地上。眭阳走上前来,冲着他的肩膀又是一脚。
林征杵着身子往后退,被身后的李明庭用脚抵住了背。眭阳把书包扔下,打里面掏出了一根细柳枝,蹿起来的新芽还挂在上头,却随着眭阳手腕的动作,全部摔碎在了林征的皮肤上。
季白杨上前扒光了林征的衣服,大面积暴露在外的皮肤都不需要眭阳刻意去找角度。林征拼命挣扎着用手臂去挡,到最后手臂内侧都看到一块完好的皮肉。
这场少年人的打架持续了十多分钟,其中柳枝划破空气和落在皮肤上的脆响比林征嘴里发出来的惨叫更加让人惊悚,
眭阳把沾了血的柳条扔在地上,掏出了湿纸巾擦手。
“这一身伤,是眭阳打得,你大可以回去跟你爸妈说,或者直接报警,我等着。但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你可以当做我是在威胁你,以后,也别以后了,就打这秒钟开始,如果再让我看到枕溪挨打,甭管是你还是你爸你妈,反正她只要挨打,我就找你。”
扔下这句话,眭阳捡起书包,走了。
“出气了吧。”季白杨小心地打量着眭阳的神色,说:“之前我看你那阵势还以为要把林征浸猪笼,结果就拿那小柳条一点一点抽?那磨蹭劲,我看着都着急。要我说费这个劲做什么?直接打一顿麻袋一套给他扔坟地里去,我保管他以后见你都绕道走。”
“你懂什么?”李明庭呛回去:“你是没看见我们状元妹妹那可怜样,以前是皮包骨头,昨晚简直是皮包着血,感觉风刮大点都能给她的皮给吹破了。”
“那也用不着我们眭大少爷亲自出手啊,您吩咐一声有的是人给林征苦头吃,犯得着球赛都不打了亲自来堵他?状元妹妹是个优秀的小孩儿没错,但咱们学校优秀的小孩儿还少啊,用得着你这么费心?”这是季白杨一直没想清楚的问题,他说:“你想罩着她直接放话出去不就行了,别说七中,就是整个y市也没哪个不长眼的敢动她。用得着这么小心翼翼瞻前顾后的,你这是为了什么啊?”
“感情不是你们班孩子你不心疼?枕小溪天天跟我们一块上晚自习,搁一班那就是吉祥物的存在,我女朋友把她当亲妹妹似得,哪有别人想欺负就欺负的道理?”李明庭梗着脖子跟季白杨叫道。
“是这样吗?”季白杨看着眭阳,“要你们班其他女孩子挨欺负,你也这样给人出头?”
“你什么意思啊?都说了枕溪不一样。”李明庭鼻子都皱了起来。
“哪里不一样?是对一班不一样,还是对你眭阳不一样?”
“这是我自己的事。”眭阳把手插衣兜里,看着季白杨身上的校徽,说:“我刚才不让你们动手也是这个原因,这是我自己的事,你们想看看热闹也行,但是别掺和,我也没有跟你们解释的必要。”
李明庭目送着眭阳走远,没好气地锤了季白杨一拳,“你看看你,胡说八道什么,眭阳本来心情就不大好。”
“大家都是哥们,我好奇不可以吗?今天要是马子瑜被打,你李明庭替她出头,我半个字都不会说,不用你吩咐,我当头就能把林征废了。”
“说什么呢,马子瑜是我亲表妹,我能容得别人欺负她?”
“那就是了。可眭阳和枕溪什么关系?非亲非故连同学都算不上。眭阳也从来没有跟别人表过态说枕溪他罩着啊。林征虽然和枕溪没血缘关系,但也挂着一个哥哥的名头,人两兄妹自己的家事,眭阳上赶着给人出头,这算怎么回事啊?”
“再换句话说,枕溪要是眭阳的女朋友我也就不奇怪了。”
“你说什么呢?”李明庭大惊失色,“虽然说没有什么纯洁的男女关系,但他两真不可能!往难听了说,眭阳身边围着的都是些什么女生,他真看不上枕溪。再说了,你看枕溪那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模样,谈恋爱这事她开不开窍都是问题。她和眭阳,估计,估计——”
李明庭挠着头皮想了半天,最后给了季白杨一个他自己都觉得扯淡的答案——
互相欣赏。
运动会在所有学生的眷恋不舍中结束了,紧跟着的第二天,就是繁忙的新一周的开始。
晚上枕溪窝在宿舍看书,被别个寝室的学姐告知,外面有人找她。
“一个挺帅的男孩子。”学姐笑得意味满满,“我们小溪溪的春天要来了。”
“估计是我们班长,我学习上最大的竞争对手,我们两对于成绩和排名的执念已经可以抑制住荷尔蒙的发散,并且在对方掉进水里的时候用理性控制住自己拉对方一把的手。”
学姐瞪大双眼,说:“你们这些好学生脑子里装得东西真是超乎想象。”
枕溪走下宿舍楼,站在乒乓球桌面前的,果然就是饶力群。
“为什么捂着脸?害怕被学校其他女生追杀?”
枕溪把围巾往上扯了扯,说:“莫名其妙。”
“枕溪,我一直以为,你起码有一点点的羞耻心。”
“你有病啊!有病回去吃药。”
真是莫名其妙的一顿训。
饶力群抓住想走的枕溪,嘴里还说着:“所以你想要什么?虚荣的尊贵?衣食无忧的生活?其他女生羡慕嫉妒的目光?枕溪,这些东西哪里比优异的学习成绩更重要了。”
“松手!我不比你更清楚优异学习成绩的重要性?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讨论这个?你有一次成绩是超过我的吗?”枕溪开始烦躁。
“那你为什么还要接近眭阳?腆着笑脸给他送水会让你觉得兴奋?你以为你把脸包得严严实实别人就认不出来吗?”
“你管——!”
脸颊处突然地刺痛让枕溪说不出话,她看着饶力群手里拿着的,她的口罩,愤怒地当即踢了对方小腿一脚。
“你脸怎么回事?”饶力群愣了几秒,忙追在枕溪身后,“谁打得你?”
“关你什么事?管好你自己就可以了,饶大班长!”枕溪推了他一把,从他手里抢走了自己的口罩,然后飞快地跑进了女生宿舍楼。
……
七中新一周的爆炸新闻,不是哪两个班级因为运动会上的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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