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你最喜欢他哪部戏剧?”
“奥塞罗。”
“为什么?”
“因为喜欢一个驰骋沙场将军的至情至性。”
“可是他最终杀害了苔斯迪莫娜!”
“那不是他的错!只能够说明他爱她至深!”
“噢?“他饶有兴致的看着我。
于是我们从奥塞罗到麦克白、哈姆雷特、李尔王谈论了个遍。
当然,偶尔,我有些不知道的单词也问翻译。
末了,我们去跳舞,几乎,我成了他的全职舞伴。而我,也对这个大鼻子蓝眼睛的老外佩服不已。真看不出来,他眼中不止有金子,还有比金子更宝贵的艺术呢。合同事宜顺利签订。 第二天,敬书怀一到办公室,见了我,眼中有了从来没有的笑意:“我拣到宝了呢。没想到你英语那么棒,待人接物也有分寸,更没想到你和Peter谈的来。
我笑,:“只不过我碰巧遇到他也爱好莎翁的文字而已。”
“他想带你去他们公司发展。”经理意味深长。
“呵呵,那当然是不可能的。我热爱自己的祖国。目前不想离开中国。而且我在你这里都还说不定哪天卷铺盖扫地出门了,怎么可能去国外冒险。”
“你是一个害怕风险的小女人?”
“我只渴望安定,没什么野心。” 他含义颇深的凝视了我好久,我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埋头整理文件。
第二天是周末,经理对众人宣布:最近大家辛苦了,业绩突出,今晚公司请客,大家尽情Party。” 同事欢欣雀跃、三呼万岁。
我在办公室静静听着门外的欢乐如潮涌来,内心的寂寞和思念一波一波地袭击着我,脑子中满是天天活泼聪明的乖巧和白发的双亲。
电话铃响。我“蓦”地抽出包里的手机。是慕尧。
“今晚我们去听音乐剧?”
“你还是抽时间陪陪女朋友吧。公司有活动。”
“可是我都买了票。”
“和她一起去吧”
“你要参加公司的活动?你确定吗?”
“慕尧,你不属于我。我其实也不想参加公司的活动,我只想一个人好好的静一静。”
繁华落尽,没有人能够打动我枯竭的心。此刻。连同慕尧,趁早收手才是。离开原来的“铁饭碗”,如果父母知道,定然伤透了心。更何况是逃家,还丢下稚子幼儿。
我挂了电话,静静发呆。 “怎么?你不去参加活动吗?”耳边响起经理温和的声音和他强掩的失望。
“对不起了,只好向您请假。
“一起去吧,与大家在一起的时候你可以暂时的沉醉和忘却。”他仿佛看穿了我的内心。 还没来得及回答,手机再响:“我下班来接你。”慕尧磁性的声音传来,我再次迷醉。 “但是,慕尧,我真的不想去。好累。再说了,公司的聚会也很重要,我都没心情的。” “那去公司的聚会吧?希望你放松自己。这票,是一个礼拜有效,我们周六去看” “嗯。”我答。看的见经理眼中的欣喜。
向晚,大家在娱乐城玩得一塌糊涂,我饮尽杯中的红酒,在男同事殷勤的邀舞中假装忘却自己的年龄和现实。
中途,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呷着褐色的香槟。不如离去。 悄无声息的站起,静静出门。
不想惊动同事。他们平时辛劳,难得放纵,假如因为我而影响了哪怕其中一个的心情我都会觉得欠了人情,所以悄然而去最好。
走出门,来到楼梯拐角,第六感告诉我,有人在那里看我,蓦然转头,却是敬书怀。 “经理,你怎么在这里?”垂下眼帘,与他招呼。因为怕看他的目光,怕看到他的责备与失望,或者其它。既然已经不堪其累,那么何苦再多惹闲事。
“嗨,看样子有人要做逃兵呢,一个人多没意思,不如我们一起做个伴吧?”
“经理,您一走,很多人会失望。”
“可是,你一走,也有人会失望呢。”他笑。
“我没关系的 ,大家的眼光看着的是您。”我半开玩笑半认真。
“我走了,说不定他们自在些,给他们一个空间吧。再说,我也真的很累了。”敬书怀仍旧笑。
我无话可说。
下得楼来,他开了他的宝马。
“我送你回家?”
“家在哪里?呵呵,这里没有我的家。”我自言自语。并不是想说给他听,而是他一句话无意之中触及了我的痛处。
他看着我,没有说话。
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言和失态。我忙道:“东顺路120号。”猛然又道:“还是我自己打的回去吧。不远的。”
他仍旧没有说什么。径直一踩油门,车子飞一样的滑了出去。只得随他,既然有人愿意做骑士,那么就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睛的好,享受便是。
人生还是过得糊涂点幸福。板桥先生“难得糊涂”四字当真该名垂千古。
到得楼下,他打开车门。我款步下车,装做什么都不在意:“谢谢经理,再见”笑靥如花,举步上楼。他不语,深深地注视着我“不请我上去坐会?”
“小小蜗居,怕您笑话。等我哪天有了自己的空间再请您吧。”我委婉拒绝。
“可是我好象喝的有点多,刚才开车手脚都有些不听使唤了。”他道。
我无言,知道他说的是事实,此时再开车真怕他出事。可是,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毕竟免不了瓜田李下。
最终,还是无奈的耸肩,做了个“请”的姿势。他跟着上楼。好在我平时深居简出,来的时间也短,所以究竟和什么人来往也并不会引起邻居的特别关注。
进屋打开电视,泡了杯浓浓的咖啡给他。
他看着我在小小的屋子中走来走去,木屐在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然后就笑了。 “在你这里,感觉好温馨。”
“呵呵。”我敷衍地笑。
他感觉温馨,可是此刻我的心正一层又一层的结冰呢。我想念我的天天,这种血浓于水的感觉不是什么可以取代的。
“是吗?”我坐下,在沙发的另一端。
“你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他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不是吗?我当然也该有故事。”我看他一眼。
“你是个智慧的女人,美丽而诱人,但是看得出来你不开心。为什么?”
“无所谓开不开心,过日子而已。这个世界真正活得开心的又有几个。”
“你很悲观,可是我们还是应该笑着去过每一天,你说是吗?微笑永远比伤感更使人轻松,就每一天而言。”
“呵呵,”我假笑。
亦舒说的好:笑是筒里的牙膏,需要的时候挤一些出来用。
不是吗?还是在中学时候在她的小说读到这句话,可是这么多年都没有忘记,可见我相信这话有一定的真理性,“过了十八岁,谁还会为一朵花一朵云而笑?”她在书中这样说。我信。 我已经不再是年少轻狂的18岁梦幻岁月,我已经奔入写三的行列,那么我还有什么理由去幻想呢。
内心的枷锁和负荷太过沉重,如何真心笑得出来。逃离家庭,对我来说已经是极大的勇气和挑战。入三的女人,心灵的伤害自不必言说,就是生理,也是一种折磨。不是不知羞耻,没有开发的女人和开发过的女人是不同的,生理上的需求是一种无可避免而又不好言说的隐痛。尤其我这种女人,看不上的男人抵死也不上床。并不是假清高,而是,会觉得恶心。但能够入眼的男人毕竟少,更何况还在其中渴求有感情方会开门。所以不快乐也是活该!
可是我难道真的有什么错吗?
我只不过是顺了自己的心行事。我只不过是奢求一种心灵的幸福和安稳宁静。
“你又神游太虚了” 看我发呆,敬书怀打趣而又关切的问。我低头,巧妙而又不经意的让头发遮了眼眸遮了半边颜容,不想给他再读出自己眼中的表情和脸上的冷漠,手木然的搅动咖啡小匙。
“ 我告辞了?”他站起来。这点我喜欢,他很识相。
咖啡的刺激又让他清醒不少,此刻开车应该没事。
送他出去。掩门。却被卡住。蓦然自己的头上多了一道热气。
知道是他,大概趁着酒意。
赶紧强行将他堵在门外,心砰砰跳动:“很晚了。”
“对不起,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随时找我。”他强自镇定的声音。
我没有回答,一头扎进浴室,打开水龙头,往浴缸疯狂放水。
感谢朋友,这小小的单间居然带有洗手间兼浴室。我平时最喜欢泡在浴缸读书,一读就是几个小时。温热的水清清柔柔地抚摸全身,每一个细胞都放松而宁静地享受,眼中和心中除了书本上的东西便没凡尘的惊扰了,真是世界上最美好的时刻。
此刻,我真的需要浴缸的再次麻醉。
手机响起。是慕尧。
“这么晚还没休息吗?”我问。
“没有,不放心你。你看起来淡漠一切,实际上心里什么都放不下。”
“对不起,我要睡了。”,不想给他探到我内心的虚弱。因此挂了电话。
今晚的浴缸,水还是同样的温热清净,可是却怎么也读不下文字,不能够静下来的是心。闭上眼,默念佛家偈语108次,还是无效。站起来擦干身子,吹干长发,穿了睡袍上床。正待躺下,门铃响起。一定是慕尧。
“云羽,我放心不下你。”他沉声道。
“这么晚了,你女朋友知道一定和你吹灯。”强笑着点他的鼻梁。其实心里介怀的是他有女朋友这件事。可是知道自己也还是名义上人家的妻,所以不能够有任何越矩的要求。
“我今天已经告诉她,我们不可能。”
“沈慕尧,你脑子进水了?那是你拍拖几年的女朋友啊!再说,人家还是硕士生呢。”真的不相信他。
“真的!我告诉她,我爱上了另外一个女人,她是那么古典婉约,她是那么遗世独立。我心疼她的忧伤,我心疼她的落寞!”他一点也不象说假话。
“我不管你爱上谁!沈慕尧,你现在回去,去找你的女朋友道歉!把她追回来!”我命令道。
“已经凌晨一点过了,我明天还要上班!再说,覆水难收,更何况我不会去收!”
“你……。”
只觉得天旋地转,他温暖的唇堵住了我的嘴。
可是我无力推开。他的抚摸,他健壮的身材,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写着他的感情,都写着他的诱惑。我不能够欺骗自己,我陷落了…… 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却还赖着不想起床。温柔乡最是醉人,所以明皇不愿早朝也是可以理解的了。但还是理智的哄了他起来去上班,自己也忙忙前往公司。尽管知道我们都已经迟到。
脸上红晕未褪。经理看着我笑:“来了就好,我还正担心你呢。”
“对不起,迟到了。”
“没事,最近你太累,休假都应该,何况迟到。”他温和道。
飞快坐下,弥补和继续当天的工作。
下
天气渐渐转凉,不知不觉已到中秋。中秋,无非一个对月伤怀的节日。我的心境在这一刻变得格外萧瑟和苍凉。公司联谊,要求每人即兴出一个节目,因为传统的说来,中秋如果不是在周末,一般是不会放假的,所以在节日的前一天一般都有联谊,其实是以联谊的节目表演为借口给大家发点纪念品。我照例的想避开这种场合,但书怀好意难却,加上同事们好几个提前邀约,自己也不想给人一个清高不合群的印象,所以还是决定参加。
大家载歌载舞,气氛热烈。轮到我时,我想起了徐志摩的诗歌“我是天空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于是我决定朗诵他的《再别康桥》。
这是我平时烂熟于心的诗歌: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在康河的柔波里,我甘心做一条水草!……/。但我不能放歌,悄悄是别离的笙箫;/夏虫也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完全融入那诗歌的意境之中,内心的感触和许多的幻想与梦境……。显然,我的朗诵使联谊达到了高潮,在雷鸣般的掌声中我收到了一大抱鲜花。居然也有朱龙剑的。龙剑几乎与我在同一时段来公司,挺拔健壮、阳光开朗。而且弹得一手好吉他。坦白说,他不属于很帅的那种,但他身上迸发的活力与热情通常很能感染人,所以他人缘很好,尤其得女人缘。助理方小姐更是迷恋他,随时都可以看到小方痴痴的目光追随着他。而他,仿佛视而不见,对待她的态度跟其它同事没两样,真让小方欲罢不能、珠泪暗弹。当然同时也令其它的单身女同事窃喜,有意无意的大家都喜欢在他面前献殷勤。
我很欣赏龙剑,但当然总是以大姐的姿态去鼓励他,就是这样的时候也不多,毕竟我要顾及自己的办公室主任身份。所以我们说话的几率并不多。
看到龙剑的鲜花我也没有多想,只是向他投去感谢的一瞥。
联谊结束,大家拿了自己的票号去抽奖。无巧不巧,我和龙剑抽到的居然是晚会上仅有的两只水晶斑马。是一对。这样的联谊会其实还有一个用处就是公司为年轻人提供鹊桥的平台。所以设了部分配对的小动物,单看缘分了。当然也有一些是已婚的抽到,大家只当打趣,同时也可以将之做为摆设,最多不过内心掀动一下就过去了。但毕竟还是有因了这个而成功步入婚姻殿堂的青年男女。
小方抽到的是一只鹦鹉,她心里黯然,到处逡巡和龙剑一样的斑马。我见状,毫不犹豫地走过去对小方道:“我们交换。”
能够成全一对年轻人也是一件好事,我一向乐意看见大团圆的结局。 “谢谢云羽姐姐。”小方感激地说。
“傻姑娘,拿着吧,别给龙剑看见我们交换,否则起不到什么效果。”我笑着提醒她。小方拿了斑马高兴地走向龙剑。
接下来是舞会。是年轻人的天地,年过三十的女人了,还想什么呢,所以我走出大厅。准备到街上打的回家。慕尧出差到另一个城市去参加一个商务谈判了。书怀此时正被公司众多美眉邀舞。 所以决定打的。并不是不喜欢公交车。而是因为我几乎是路盲。
站在路边,夜风袭来,凉意沁人,我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好几辆过去的的士都有人,有些沮丧。 “云羽,上车吧。”传来磁性的男声,是龙剑,他灿烂的笑容使我立即感觉到温暖。
的确不想再等,所以上了龙剑的车子。“龙剑,怎么提前退场,要伤了很多女孩的心哦。”我打趣他。
“云一飘走,我也伤心呢。”他笑。
我没有往心里去,只当他是开玩笑,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云羽,你是一首优美的古典诗词。”
“叫姐姐,我比你大好多呢。”
“我不会把你叫姐姐,你在我这里永远是我的同龄人。”
“你的诗歌朗诵得真好,很多年我都没有这样被感染过,听着你的诵读,我找到了自己在水一方的伊人。你知道吗?我一向不喜欢徐志摩。但你的朗诵让我觉得他毕竟有可取之处,也让我更深刻地坚信: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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