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的恐惧,青颜居然害怕这次一别会再也见不到这位天之骄子。她走近他,望着他绝色天纵的精美轮廓,轻声告诫说道:“六王爷,去见李崇烨,你很危险。”
李君怡显得异常的平静祥和,貌似早已知晓青颜此言何意,也清楚李崇烨的用意,他只是微微点点头说道:“多谢皇后的关心,皇后是一个值得结交的朋友。”
这个对爱坚贞不屈的女子,在李君怡心中已有着属于她的位置,不轻易相信任何人的他对于这个女子总是有着那么一层机缘,不持怀疑。
她对他也有着相同的情愫,若是能够相伴一定会成为红颜知己,只可惜他们注定只有太浅的缘分,未能深交。
青颜焦虑中出口说道:“不能去,还来得及。”
李君怡一顿,而后答道:“总会有这样一天的,躲不过。无须为李君怡担心了,皇后请好好照顾自己。”
“六王爷,你是真心帮过我的人,我也想帮你。”青颜记得初到北平宫中之时,孤苦伶仃一人被李崇烨揉捻,李君怡为素不相识的她不惜触犯龙颜,在她被李崇烨推dao跌下台阶之时,于身后扶起她的身子。
“谢谢。”李君怡明白没有人帮得了他,他和她不一样,因为她对李崇烨没有感情。李君怡轻声一语,表迹心语。
☆、211 煮豆燃豆萁3
李君怡果真是重情谊之人,他将感情视为比生命更重要,表面不信任何人事,却极容易心动。
“我一直在想,上天为何总喜欢捉弄人。我们不是万恶之人,却遭受了太多……”青颜眼中闪泪,嘴角向上一扬。
“即使人不能定胜天,试试无妨,活着总该为自己的信念尝试一次,遍体鳞伤也绝不后悔。”李君怡语气坚毅。
他的话深深感染了她的心,青颜的声音发自真心:“如果我们能成为知音该多好。”
李君怡感觉到了眼前之人毫无杂念的真情,感情是需要回应的,他伸手拉起青颜的手,低头在她手背上留下温柔一吻。
青颜对于李君怡这一举动甚为惊异,这样亲昵的行为隐约中暗示着某种离别不舍之情。
李君怡笑道:“此刻起我们便是很好的朋友。”他也担心这一去后再也没有机会与她相视为友。
倾城一笑之后,李君怡转身移步,走向正殿。青颜望着这个背影,顿时心生哀伤,想帮他!
怎么办?青颜没有力量去为他争取,却想到了一个人!太子澹台慕,他一定可以救护李君怡,他不是声称与李君怡互为挚友么?值得一试!
空荡荡的威严大殿上,承载着辉煌气魄与冷凝空气。
李君怡一入正殿,正殿大门就被关上。而正殿上,只有李崇烨、李君怡以及四名皇上御前贴身剑师。李崇烨高坐龙椅,两名剑师立于他身后。
“呵,六弟来了,赐坐!”李崇烨挥了挥衣袖。
一名俊俏剑师搬来木椅,他左脸上有一道伤疤,给李君怡递了个难言的眼神。随后李君怡正面对坐在赐予的座位上,古琴摆在身前木桌上,亦是两名剑师立于左右两边,其中俊俏剑师位于其右。
昨夜澹台慕的话语极大地刺激了李崇烨,他已迫不及待想要得到木灵珠!那本是属于王者的东西!除了金木两颗灵珠下落不明,天下三皇上朝皇室一族各有一颗灵珠,东蜀国皇子长孙旭得水灵珠,南晋国太子澹台慕得火灵珠,他们皆是皇位继承人。
奈何本是应该传给李崇烨的木灵珠,却在六弟李君怡手中,这是李崇烨最大的心结,永远无法释怀。
李君怡在李崇烨目光中以及四周寒冷的气氛中觉察到他已准备动手。终于他还是下决心对最后的亲人赶尽杀绝了!
李君怡脸上一抹似笑非笑的意味,说道:“皇上言及近日头痛,君怡亦是患有如此小疾,皇上定是日理万机,疲乏了而已,不碍事,让君怡弹奏一曲为皇上排解烦闷。”
要杀李君怡易如反掌,也不差这点时间,李崇烨只是担心木灵珠并不在古琴之中,祝红莲的密报不知是否可信,不如先探探虚实。如果打草惊蛇,李崇烨可能永远不知道李君怡将木灵珠放在何处。
李崇烨点头,平易的语气应道:“好,好!六弟高超琴技,那就先来一曲,让朕欣赏欣赏。”
☆、212 煮豆燃豆萁4
李君怡做好弹奏姿势,问道:“皇上喜欢听什么曲子?”
“呵呵,无所谓,你弹奏的曲子我都喜欢。这儿没外人,称朕‘皇兄’甚好。”李崇烨露出不自然的笑意。
手中拨动琴弦,音起,旋律婉转哀怨,似诉说心思似表达愁绪,音律,和谐,旋律在宽广音域内不断跳跃变换着调子,虚微的移指换音与实音相间,旋律时隐时现。犹见高山之巅,云雾缭绕,飘忽无定。
李崇烨沉浸于天籁之音中,闻音伤情,像是一个孤独之人失去所爱的绝望,竟有流泪的冲…动。
“六弟,你的音调为何如此哀伤?”李崇烨不禁开口问道。
李君怡一面抚琴,一面答道:“呵呵,君怡对一件事耿耿于怀,总感到愧对皇兄。”
“何事?”李崇烨满脸茫然神色。
“也许皇兄已淡忘此事,记得曾经因君怡不懂事摔坏了父皇赏赐皇兄的九圣杯,皇兄为君怡不被父皇责罚,为君怡承担下摔破九圣杯的罪名,因而受到父皇惩处。”李君怡一字一顿尤为清晰说着这话。
李崇烨脑子一懵,果真这事儿几乎已经全然没有记忆,李君怡今日提起才有所悟,原来王弟一直惦记这这事儿。李崇烨笑道:“这个……六弟不必在意,朕几乎已经不记得了。”
“皇兄可以忘记,可是君怡不能忘却。皇兄待君怡的种种好无不历历在目。”李君怡特意抬头,用最真挚的目光凝视着李崇烨。
李崇烨的心居然如被尖针刺疼,一而再算计李君怡,他却还记得这么多,莫不是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企图,渴望用兄弟之情打动自己?也不对,李崇烨转念一想,如果李君怡真的预料到今日对他不利,他如何还敢独自遵旨来到这儿!
李君怡微微一笑,继续说道:“皇兄曾经还教过君怡一首诗,君怡最为铭记于心的,也最喜欢的。”
“哦,什么诗?”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李君怡柔语念诗之间,泪在眼眶中回旋。
李崇烨懵然望着李君怡,原来他真的明白了自己的用意,见他一色如常,应该是很早之前就有了思量。
李君怡留意到李崇烨木讷的神情,他显然对于自己念及此诗很为震惊,连李君怡本人也不知道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仅仅是祈求他放他一条生路么?不是,只想争取一点点心中的慰藉。
若是李君怡有叛逆之心,早就连通秦渐离,暗自谋划起兵造反,这位绝色男子想要的并不多,只是想珍惜骨肉亲情罢了。
李君怡曾经想过若不是生在帝王之家,也许这就不止是奢求。不知道二哥与四弟遇难死在亲人刀下之时是何等悲凉恸哭,也不知大哥决意下手之间是否顾及到骨肉情深,留有一丝不忍。
李崇烨的眼睛居然湿润了,李君怡曾经是自己最爱最疼的六弟,是他以前愿意不计自我得失想要保护的亲人。
☆、213 煮豆燃豆萁5
李君怡从来没有要反过他,向来无欲无求,可是他的梦魇中总是惦记着这个对他王权威慑的人物将他从高高的龙椅上重重摔下来,而后是李君怡与秦渐离放声大笑之音回荡耳际。
心魔在一点点腐蚀灵魂,六弟没有过错,一切只是因为自己的霸道与嫉妒在作祟。李崇烨听得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今日六弟为什么会进宫?”
“难道皇兄忘记了,是您头疼难忍,招君怡入宫献乐。”李君怡拨动的琴音格外感人伤情。
“你可以拒绝的。”李崇烨缓缓说道。
“有些事不容拒绝,君怡永远记得皇兄的好。”李君怡嘴角一抹动人弧线扬起。
李崇烨心在渐渐软化,李君怡是他如今唯一的亲人,真的还能下手杀他么?然而即刻转念一想,莫非是在用真情感化他?六弟果真心计不浅,险些被他的琴声所蒙蔽。对了,李君怡不是明言对他无二心,何不探探是否出自真心?这就得看李君怡愿不愿意交出木灵珠了。
念及木灵珠,占…有欲再次泛滥,李崇烨试探问道:“六弟,父皇临去前将至宝木灵珠留给了你,为兄还未好好见过木灵珠,这次你带上身了么?如果愿意,朕想一睹灵珠风采。”
李崇烨果真对木灵珠最为关心,李君怡的语气带有几分失落:“灵珠是至宝,人人欲得之。皇兄很在意木灵珠么?”
琴音有些起伏波动,缓急并进。先是跌岩起伏的旋律,大幅度的上下滑音。接着连续的“猛滚、慢拂”作流水声,并在其上方又奏出一个递升递降的音调,两者巧妙的结合,真似“极腾沸澎湃之观,具蛟龙怒吼之象。息心静听,宛然坐危舟过巫峡,目眩神移,惊心动魄,几疑此身已在群山奔赴,万壑争流之际矣。”
哼,口口声声说最为在乎兄弟感情,还是不愿意献出灵珠,李崇烨心中冷笑,嘴上说道:“只是看看而已,六弟不会太重视灵珠,舍不得让朕看看吧。”
大哥还是想要木灵珠,李君怡心念,如果他不交出木灵珠,他会下毒手吗?一时间,他居然想试一试最终的结局会怎样。琴音渐渐冷却舒缓,是他的心恢复了平静,但还是余下一分迷乱,不所谓惧,却又不得不在意。
李崇烨逼问道:“六弟,木灵珠你带在身上吗?”语气透着霸道寒意。
李君怡不语,一种试探,情与利,究竟在李崇烨心中孰轻孰重?他早做了最坏打算,如果情胜于利,二哥与四弟也不会消失了。
见李君怡避而不答,李崇烨心中已有恼意,他还有没有将这个皇上放在眼里。哼,李君怡私自在王府养了三千剑客,这又作何解释,他如今不过是想保全一命,李崇烨提醒自己不能心软!
李君怡柔声说道:“皇上,听着这曲子,您的心境可有平静?”
这个时候,他居然妄想转移话题,李崇烨忍住频临爆发的怒火说道:“很不错,那么六弟拿出木灵珠让朕看看就更好了。朕想六弟一定不会拒绝皇兄这点心愿吧。”
☆、214 煮豆燃豆萁6
李崇烨的目光锁定在古琴中,木灵珠是否就藏在琴身呢?
李君怡淡然答道:“皇兄,请先听完君怡为您奏的这一曲。”
听琴?说得好听。不过也不差这一时半会,李崇烨再忍,等他弹毕琴曲,还能有什么推脱!
清澈的泛音,活泼的节奏,犹如“淙淙铮铮,幽间之寒流;清清冷冷,松根之细流。”息心静听,愉悦之情油然而生。如歌的旋律,“其韵扬扬悠悠,俨若行云流水。”
琴音充满希望情愫,李崇烨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闭上双目,融入琴音中回味,戾气再次因音律而消散。脑中居然出现了年幼的李君怡摔坏九圣杯那一幕,而后他抱六弟在怀中温柔安慰。
变化清馨为歌的旋律,充满着抚琴者对情谊的眷恋。最后撩拨琴弦,流水之声复起,淡淡而散,此曲已毕,却余味未尽,令李崇烨回味。
李崇烨睁开双眼,眼中隐约闪过泪光。一时间气氛冷凝安静。李崇烨与李君怡目光相对,默默无语。四位剑客高手笔直而立,等待着李崇烨的命令。
对于王权的贪恋久经不衰,木灵珠势在必得。李君怡的琴音竟然有这么大的魔力,令李崇烨犹豫不决。
李君怡等待着李崇烨最后的决定,他踏入宫门的一刻,就怀着忐忑的心情,李崇烨是否能被兄弟情义感化?即使下一秒李崇烨要杀他,他从未反他,问心无愧。
“六弟,琴奏已毕,朕想目睹木灵珠之风采!”李崇烨不容拒绝的声音响起,王者霸气,万山横。
李君怡大吸口气,心中的疑问已经落定,大哥最爱的始终是权力与尊严!他起身,身边两名侍卫竟然向他靠近半步,手握住佩刀刀柄,右边脸上有疤痕的俊俏剑师目光却游走在左边剑师的佩剑上。
李崇烨早已下了杀心!李君怡冷笑道:“皇上,您当真极为在意木灵珠?”
李崇烨阴沉着脸:“李君怡,你身为臣子,难道连朕的这点要求都不肯满足?”他不愿意,定是别有居心!
李君怡起身说道:“皇上,若果君怡不能拿出木灵珠呢?”
“北平国之境内,谁敢逆朕?”随着李崇烨咆哮一声,四名侍卫皆将身带佩刀拔出一半。
一滴清露顺着李君怡的脸颊留下,滴到琴弦之上。
李崇烨有些被这滴泪感染,只要他肯献出木灵珠,李崇烨放过他,他毕竟是曾经心爱的弟弟,唯一的亲人。李崇烨声音颤抖着:“六弟,为何你不肯拿出木灵珠?”
“大哥,木灵珠是父皇赐予君怡的,君怡淡泊名利,不问政事,大哥为何为难于君怡?”
侍卫动手蓄势待发,此时情况千钧一发,李君怡直言摊牌,他不愿再与李崇烨绕话而言。位于李君怡右方的俊俏剑师更是握紧剑柄,神色复杂。
见李君怡话以至此,李崇烨正色吼道:“李君怡,你宁顽不灵?不要逼朕!”
逼他?李君怡冷哼一声,他们之间是谁在逼谁,惹不起难道也躲不起?
☆、215 煮豆燃豆萁7
逼他?李君怡冷哼一声,他们之间是谁在逼谁,惹不起难道也躲不起?本想闲云过一生无忧无虑的日子,却被李崇烨死死拽着不放,又常常被秦渐离怂恿叛变,他们本是他所在乎的人,却一再逼迫他,如今他已一身疲惫,死对于他来说近在咫尺,并不恐慌。
李君怡索性闭上了双目,等待着那个高坐龙椅上的男子一声令下,侍卫挥刀,就此了结。
他一心求死?神情如此坦然!李崇烨诧异于李君怡的表情,他早做好一死的准备。他的态度已经很显然了,要忤逆与己,李崇烨应该挥手示意侍卫拔刀,可是他却举不起手,威严帝王也有这般两难抉择之时。
可是李君怡已经明白他的杀意,若是不动手,等于放虎归山,李君怡逃宫以后极为可能串通秦渐离起兵谋反!而且作为一国之君,怎可以有妇人之仁?
正当此时,正门忽然被用力推开!
李崇烨惊愕望去,只见冲进一人,手持佩剑,行色匆匆,正是大将军秦渐离!李崇烨迷惑,他怎么会出现于此,密诏李君怡之事何时传到了他的耳中,莫不是李君怡进宫之前就已派人向他求助?
秦渐离威风凛凛,扫视大殿,脸色发红,因急火攻心而大口喘气,只有六人,四位侍卫皆有拔刀趋势,看来他来得正是时候,再稍晚,恐怕就救不了李君怡了。他上前走步,来到李君怡身边。
李君怡回头瞧见了秦渐离,更是一脸迟疑,眼下的形势似乎更为复杂。他不想造成北平国内乱,急忙开口对秦渐离说道:“秦将军,你怎么来了?我与皇兄正在弹琴论乐。”
李崇烨听了此言,不知这个时候李君怡是在帮他,还是只是配合秦渐离与他演一出好戏。李崇烨给了在场侍卫一个眼神,他们皆收回佩刀,那位俊俏剑师舒了口气。
秦渐离明白李君怡心软,此言意在解围,只得说道:“近日我北平王城发现建立了一个神秘组织,名叫青衣帮,这个帮派常常与朝廷对抗滋事,秦渐离得知此事立即入宫,只是希望启奏皇上,派兵马彻查围剿贼窝!”
“有这样的事儿?”李崇烨冷笑,秦渐离该不会编了这样古怪的一个理由吧。
秦渐离这话一出,那脸上有疤痕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