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过。但是现在我的心思完全不在吃饭上面,这些人到底想干吗?而李汉臣居然还摆不平他们?据我所知,他在###会并不是没有势力呀,难道是没法用势力解决的、非常头疼的麻烦?
第二十六章 身世(2)
席上的气氛太压抑,儿子和于昕也没吃多少东西。他们离席的时候,我向贺青元低声嘱咐,让她带他们再去吃点点心。
贺青元答应着,给我一个鼓励的眼神。
她知道我们要谈什么问题?我真是疑惑得很啊,李汉臣也不给我一个暗示。实在让人纳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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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前看过南星云皇宫的一些图像资料,这皇宫已经有好几百年的历史沉淀了,改朝换代并没有让它毁于战火,反而令它愈发地辉煌宏大。我们穿过古意盎然的庭院,一株叫不出名字的花树在微风中轻轻摇动,花瓣落在人的脸上、衣服上、头发上。
我觉得自己好像穿过了漫长的时光,这里像一幅古画,而我似乎成了画中人。袖摆宽而长,裙裾长长地拖曳在一层厚厚的花瓣上面。
这里寂静得让我几乎忘了即将到来的艰难,身后的这些人,可是很难对付啊。
我们在一间敞轩里坐下。我和李汉臣分坐在主位,他们坐在下首。一切就如古画中一样,一样的宫室,连人也是一样的装束。
侍女端茶上来,这里明明人数不少,可是却静得厉害。
李汉臣端起茶杯,沾沾嘴唇就放下了。那几个人也不是来喝茶的。倒是我喝了半杯。这茶叶真好,可以看得出是纯手工制出来的,绝不是机器工业的产物。
“夫人。”李莫师清清嗓子,先说开场白,“今日我们初次拜会夫人,原不应如此失礼……”
“好吧,也不必兜圈子,直接说吧。”我低头看着茶水里漂浮不定的叶片,茶汤绿得像块翡翠,香气清幽,如梦如幻。
李莫师顿了一下,“好。夫人的脾性爽朗,那我就直说了。夫人不是在南星云帝国出生的,所以碍于皇室律令,公爵登基后,夫人只能称皇妃,不能称皇后。这一点,我想夫人或许还不知道吧?”
我有点意外地看看李汉臣,他递了一个眼神给我。我还当是什么事情,原来就为了这个。对我来说,这一点分别也没有。但是等等,李汉臣还是很了解我的,若只是为了这个,他肯定不会被闷成这样。
果然李莫师的下句话味儿就很不对头了:“所以,如果夫人承认这一点,那么夫人所生的李正,也就不能作为皇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这什么意思?李汉臣是皇帝,他的儿子不能做太子?怪不得李汉臣头疼,这些人也真是欺人太甚了。小白要不要做皇帝,那要看他想不想做。他要是不想做,那我也随他高兴,他爱做什么就做什么。他要是想当,那也就是本属于他的位子,谁还敢来抢?这些事情,你们这些吃饱撑着的家伙管得着吗?
“几位知道我不是南星云出生的?”
李莫师和他的同伴互看了一眼,“夫人的名字并不在我们南星云的人口管理档案上面,所以……”
我微微一笑,“那就不容人后来改名字吗?我记得南星云有这么一条法律,倘若父母都是南星云人,那么,即使孩子不是在南星云出生的,也可以算是南星云帝国的人。是吧?”
李汉臣的手从桌下伸过来握着我,微微用力。他担心什么?觉得我信口开河,还是怕我和这些人吵架啊?
“我父亲姓苏,他的名字叫苏子清。这个名字,在座几位见多识广,不知道有没有听过?”
这几个人都露出有点茫然的表情。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他不过是一介平民百姓,诸位不知道,那也不奇怪。我的母亲姓季,她的名字叫季如亭。我的外祖父叫季成远,外祖父的父亲是……”
那些人的脸色都变了。我顿了一下,“他是季云波,是南星云帝国……前朝末代逍宗皇帝,后来的逍遥侯。”
那些人呆呆地看着我,李莫师露出茫然的表情。
我缓缓站起身,看看他们,又看看李汉臣,“逍宗逊位之后,仍然保留了封地和头衔。虽然我并不是在南星云帝国出生的,但是依照继承法,我是逍遥侯爵位继承人。难道这样的我,没有资格做南星云的皇后吗?”
他们全体回不过神来。
我望着敞轩外的那棵花树。小时候妈妈抱着我,还和我说起过从前的事。妈妈说她小的时候还到皇宫里做过客,在一棵开花的树下玩耍,在那树下……见到了一个漂亮的男孩子。
这男孩子长大后,和她结了婚,成了我和弟弟的爸爸。
树上的花瓣还在不断地飘落,像一个静寂的美梦。我回过头看看屋里的几个人。李汉臣站起来,缓缓向我走了一步,然后又是一步。我说:“这些事情,我本来觉得没什么意思,也不想说的。”
第二十六章 身世(3)
他摇摇头,又点了点头,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意思。我想他的心情这会儿一定很乱。
“南星云的法律里,可没有说,前朝皇室遗女,不能做本朝的皇后吧?”
“当然……没有……”
李汉臣终于开口,声音很低,说的却是:“诺,原来你对南星云的法律还这么熟悉。”
这人想什么哪?好像我处心积虑就为了这一天似的。
“这个暂且不谈,日后我慢慢和你说。”我转头看李莫师他们,“诸位,我要说的,就是上面那些。你们现在可以回去查对复核,有了结果之后,我们再来继续讨论这个问题吧。”
我缓缓地走下台阶,穿过庭院,经过树下的时候,停下脚,抬头向上看。一片花瓣悠悠地飘下,落在我的手心。自在落花轻似梦。当年爸爸就是这么和妈妈说的,这是他们初次相遇,爸爸说的第一句话。原来这一幕自在飞花,真的就像是一场梦。爸爸,你和妈妈,是否已经在这场美梦中重会了?如果人真的有灵魂,你们是不是正含笑携手,在苍茫云海中看着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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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儿子关在屋子里,谈只有我们两个人能谈的话题。
“妈妈,你这次为什么也不舒服呢?”
我摇摇头,“很奇怪吧,明明是你的能力,为什么那一天我突然也感应到危险了呢?这可不好,预感一个人有就足够了。两个人都有,那光知道有危险,却没有办法逃脱,实在是麻烦。”
“可能是,偶然吧?”儿子说得不是很有底气,“妈妈你的能力我可没有遗传到,对了,会不会其实我的能力的确是从你那里遗传来的,只是在我身上是显性的,在你身上是隐性的?”
我摇摇头,“这谁也说不准。”
“是啊,又不能找人来商量研究。”他看我一眼,小声说,“你和爸爸吵架了吗?”
“没有。”
“真的?”
“真的没有。”
他的表情像放下了心事。
还是孩子啊,他不知道,有时候能吵架还是好事。不吵架并不代表就不存在问题。李汉臣欠我许多解释,我也有很多事情隐瞒着他。但是我们都没有向对方迈出那一步,维持现状是很鸵鸟的一件事。但是目前看来,暂时平静也没有什么不好。
“对了,中午你们在商量什么事情?”儿子问,“他们是来找麻烦的吗?”
“嗯,算是,但是他们的盘算落空啦。”我摸摸他的头,“你记得我跟你讲过的外婆的事情吗?”
儿子老实地说:“不太记得了。”
“外婆就是南星云帝国的人,严格说来,其实我们都是。”
“啊!”儿子睁大了眼,“真的呀!”
“是啊。”我说,“好啦,你去吧,于昕还在外面等你呢。你的临时老师来了吗?”
“来了。”儿子不情愿地说,“南星云的字真难写呀,乍一看全是一个个方块块,仔细看却又长得不一样。妈妈,为什么都到了这个时代,我们还要学写字,我认识它们不就行了吗?”
“不够的。”我纠正他,“你马上就要做皇太子了,地位比别人都高,就要会得比别人更多。”
他扁下嘴,小声嘀咕:“那我不想做皇太子了。”
我失笑,我刚才因为他,和人开仗,他在这里给我泄气。我拍他一记,“快走吧你,别在这儿我看了生气。”
他笑笑,搂着我的脖子,在我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转身拉开门跑了。
贺青元进来了。她自打中午听过我和李莫师他们说的话之后,脸色就一直有些怪怪的。这我不怪她,连李汉臣都一时适应不来,何况是她呢。
“夫人,礼服目录送来了。”
“好。”我说,“你也一起来看吧。”
她微微躬身,然后拉过一张椅子,在我旁边斜着身坐下来。我微笑,“别拘束,反正又没有别人看见。”
“礼不可废。”她说,然后小声地,善意地提醒,“夫人也要注意小节,日后……公爵登基之后,全南星云的人都看着您和太子,那时候别说是礼节疏忽,就是您掉了一根头发,都会被传得满城风雨的。”
我叹了口气,“是啊,正因为来日无多,所以才要抓紧时间,能轻松一天是一天。”
她也微微笑了。论相貌,贺青元只是清秀而已,但是笑起来挺甜美的,令她的那种公事公办的态度一下子冰消瓦解。
“夫人,我看过……画像。”
“谁?”
她低声说:“就是……逍遥侯。”
“哦。”我说,“我都没看过,只听我母亲提过一次。”
“他是个非常英俊、像天神似的那么完美的男子啊。”贺青元的口吻不胜向往,“只可惜他不爱江山。说实话,他的确是天生的艺术家,他的艺术成就远胜于他的皇帝身份。”
“唔,有机会也让我看看他的画像吧。”
“好的。”贺青元一口答应,“因为逍遥侯不喜欢别人评论他的容貌,所以关于他的画像、照片,外面任何影像资料里都没有。我是在皇家的画廊里看到的,那里有前朝各位皇帝的画像呢。”
我被她说得心痒难耐,问:“现在能去看吗?”
她说:“自然,夫人随时想看,随时都可以。”
“那么我们现在去吧。”我说。
“可是现在要看礼服目录的……”
“拿着去好了。”
她忍笑,“是,那么夫人请这边走。”
从我住的地方到画廊,步行十分钟。
“因为现在是非常时期,所以都是锁上的。”
我看着门上的古董铜锁,有点无语。
“不过,当然不可能拿这个防盗。”贺青元拉着我走向侧门,“那边门上装的是隐蔽的感应器,我可以打开。”她压低声音说,“而且从那边进去,直接可以看到前朝的画像哦。”
我们走到一扇小门跟前。贺青元果然没吹牛,她很顺利地打开了门。里面的灯一盏盏亮起来,发出柔和的光晕。
我们走进去,地下铺着厚厚的地毯,将足音吸得一干二净。
“这是庐顺皇帝。”贺青元小声说,“他的怪癖很多,最为人诟病的是,总和臣子们传绯闻。”顿了一下,她补充,“男的臣子。”
我笑,“我知道。”
她也笑,我们继续向里走。
“这是景纭皇帝。”贺青元转过头说,“他可了不起得很,雄才大略,开疆拓土。”
“我听说过。”
“就是子孙运不旺,只有昌平皇帝一个儿子,还体弱多病。”
我们一直走到这条走廊的尽头,一共看了十一幅画。贺青元指着最后那幅,“这是逍遥侯。”
画上的男子让我恍惚了一下。他真的很俊美。其实,有个秘密,只有我们家的人才知道。
母亲告诉我的,关于逍遥侯为什么最终会退位。
我正出神,贺青元的联络器响起来,她说:“夫人,我们得回去了。”
“嗯?”
“平和夫人来啦。”她苦着脸说,“她可难对付了。”
第二十七章 大典(1)
别的女孩子,婚礼是什么样?我见得不多,但是像我这样,累到一口气提不上来,差点当场一头栽倒的,恐怕还是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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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青元说的很可怕的平和夫人,看起来是个风韵犹存的美貌贵妇,有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气质,看人的时候眼神冷冷的,仿佛时刻在挑剔什么。
我倒不觉得她可怕,和贺青元的感觉完全不同,她的来意就写在脸上。这么明显,有什么可怕?
“夫人好。”我先问候她一声。
“您好,夫人,来得冒昧,请勿见怪。”她向我行礼。
“不用客气,你过来是因为什么事情?”
“是,关于夫人的礼仪,###会议定由我来教导夫人。”她虽然说话的时候微微垂下头,可是那一股倨傲的气势还是从骨子里透出来。
真头大,送来的纸质手册我已经看过,足足八册,每册都有手掌那么厚。走路说话用餐行礼梳妆,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应该怎么打招呼怎么告别,全按那上面说的来,那还是人吗?那不如找一个机器人来,输入这一系列指令,一切由机器人来完成好了。
“你想教导我哪一方面呢?”
“如果夫人没有异议,我每天这个时刻都会过来。”
“不必了。”我说,“可以不用这么麻烦。贺小姐去把礼仪簿子拿来,请平和夫人从头到尾读一遍,我认真听过,就可以了。”
贺青元的表情有点呆,“全拿过来吗?”
“是啊,全拿来。”
平和夫人愣在那里,然后说:“夫人……”
“###会请夫人你来教导我,我很感谢。不过教导的方式,我想还是以我的为准。往后数日我要预备登基大典的事,没有时间天天腾出工夫来学礼仪,不如今天一次解决。夫人读一次,我心中也有个大概计较。至于细则,可以日后慢慢学。”
她说:“夫人,但是礼仪是大事,岂可如此……”
我打断她,“是。正因为礼仪是大事,所以我请夫人先通读一遍。登基之后,若夫人还肯来教导我的话,那时候我们可以慢慢再学。没有时间的时候,就按照没有时间的学法来办吧。”
贺青元速度飞快,已经把那厚厚的一叠礼仪书册全拿来了。
“好了,放到夫人面前。”
贺青元极殷勤地把书放到了她面前,说:“夫人,请。”
我点了下头,“夫人就请读吧,我洗耳恭听。”
她脸色有点难看,过了一会儿,才说:“今日时候已经不早,要一一读一遍恐怕办不到,我……改日再来。”
我微笑着说:“夫人既然有要事在身,那我也不多强留。夫人有闲的时候,还请多来坐坐,我也好多多请教。”
贺青元送走她,一回来就笑得眯起了眼,“夫人,真有你的。”
我笑笑,“这也没什么。”
“让她把这些全读一遍,不把她喉咙读破了才怪。”贺青元说,“嘿,以前太子妃可被她……”她说了半句,忽然意识到什么,急忙住了口。
“没关系的。”我并不忌讳人提起林湘珠。说到底她已经死了,不可能再跳出来伤害我,“好了,我们来看目录吧。”
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挑的,衣服颜色是固定的,款式也大同小异。大典上所佩戴的珠宝更是定制的,是传了几百年近千年的古董饰物。我所能决定的不过是一些细节,想来真的很没有意思。儿子的礼服也有五套,我想到他那天不但要站很久,还要频繁地更衣、行礼,实在觉得心疼。
晚饭我是和儿子和于昕一起吃的,李汉臣没有回来。虽然我和他的住所离得很近——这个很近的意思,是走路五分钟可到。但是我并不想过去找他,主动解释些什么。他也欠我很多解释,